“这不能怪我,又怎么啦?有多严重?”
“伊府的人找你、宁府的人找你、四海盟找你、某些权势人上找你……”“多几个仇家,我同样活得好好地,我不在乎,你又怕什么呀?”
“你真是不知死活。”陈老哥不住摇头:“搞了个仇人满天下,你这是何苦?老弟,该放手时且放手,赶快远走高飞,天下大得很呢!
“我不走,哪怕真的要进紫禁城,搞他个烈火焚天也在所不惜。
哼!不管是哪一路的混蛋神圣,最好不要惹火我。黛园这次好像并没完全失败,收服了一些牛鬼蛇神,其中有花花双太岁,是不是送往河南伊府去了?”
“没走,恐怕会利用那些人对付你。据我所获的可靠消息,似乎各方神圣,都抱有相同的念头。”
“什么念头?”周凌云疑惑地问。
“开出价码,要你入伙,要不,就全力除去你。”
“哦!价码如何?”
“黄金二千两聘金。”
“去他娘的!我又没有女儿待嫁,什么聘金?有件事请教。”
“狠请吩咐。”
“神茶郁垒两个杂种,投靠了几个穿虎形衣,以虎头面具掩藏本来面目的人,你有否风闻?”
“这……”徐老哥脸色一变。
“我要正确的消息。”周凌云沉声地说道。
“我仅听到一些风闻。”
“我在听风闻。”
“如果我告诉你,说一无所知,你相信吗?”
“你认为我该相信吗?”
“我确是一无所知。”
“好,我不再问你,我应己去放出风声。”周凌云推桌而起,脸色不太好看。
“你别让我为难好不好?徐老哥的苦瓜脸更令人同情了:“你去找黛园的主人郭园主,他一定知道一些风声,你在黛园捣乱期间,黛园同时受到大群高手骚扰,双方伤亡相当严重,虎形人绝对与骚扰的人有关。
郭园主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恐怕只有他才知道那些人骚扰的目的,我的确是毫无所知。”
“说来说去,依然毫无头绪,倒楣。”周凌云泄气地说,重别坐下:“黛园目下戒严倍增,我不想前往冒不必要之险,只好等郭园主找我了。毒手判官那狗杂种,目下躲在何处?”
你要去找四海盟?他们人多势众……”
“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找我,我可不想等着他们操刀挥剑要我的命。”
“好,我告诉你,他们新设的京都盟坛在……”
鬼神愁公羊死了,世间消失了这个人。武林七怪少了一怪,人世间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京城依然是天下最脏乱的城,白云观与天安寺依然香火鼎盛。
太白居酒坊依然食客满堂,东首的江南春与对面的京酒店如意酒访,依然有爱好南江北酒的买酒人士进出。总之,一切都没变。
江南春酒店旁,小巷角的简陋小屋内,却是物换星移,人去屋空。
而现在,换了主人,新主人是周凌云,取代了鬼神愁的地位,物换星移,人事已非。
小屋真简陋得凄凉,一桌两长凳,唯一的卧房仅用几块砖搭块木板作床,后面小厨三块砖搭个灶,一口锅几只碗,马马虎虎脚可算家。
鬼神愁在世时,这里仅是老怪杰的落脚窝,肚子饿就到太白居填五脏庙,或者到如意酒坊买两壶一锅头回来独酌,根本没有生活上的顾忌。
老怪杰是个貌穷内富的有名财神爷。
………………………………………………
第二十章 故友纷纷夜访
周凌云也是一个孤魂野鬼,他接收了鬼神愁的窝,食的问题自然也不需自己张罗。住,有一张木板床,他已经十分满意了,暖不暖和不是问题。
京都郊外的中下人家,很少有温暖的炕(设有火的特制卧房)过冬,像他这种小屋,一个人住在里面,什么时候被冻死,十天半月也不会被邻居发现。
而在他来说,这间小屋正合他的口味,四面通风,进退容易,除非对方敢出动大批人手,四面八方大包围,不然休想把他堵死在里面。
小屋虽则简陋,但连灶间共有三进,一个人住,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刚整理清扫妥当,外面便传来拍门声。
天气转坏,暴风雪将在近期内再次光临,罡风度骨,呵气成冰,大街上也罕见行人,小巷子内更是阴冷死寂、怎么会有人拍门?
应该没有人知道这间小屋有人居住。
内外间只隔了一条小穿廊,走两步便到了小小的堂屋,拉开门,冷风汇入,屋内成了冰窟。
门外站着一个穿老羊皮外祆,风帽掩住面孔的人,一看老羊皮外祆,便知道是景况不怎么如意的人。
“喝!白日鼠,你还敢来找我呀?”周凌云嗓门大得很,似乎推恐邻居听不到,其实邻居从不过问隔邻的事:“上次你收了我一百两银子,说好了三天之后等消息,你却平白失了踪,黑吃黑居然吃到我头上来了。来得好,进来坐,咱们好好亲近。”
白日鼠抢入堂屋,摘下风幅不住向双手呵暖气。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话是不错,但牵涉到流血丢命,自己的灾也消不了,哪能替别人消灾?”白日鼠坐下不住搓手取暖:“天杀的!你那一百两银子真不好赚,几乎把命也赔上了,所以现在才来给你回话。”
“有麻烦?”周凌云也坐下问。
“岂仅是麻烦而已?是灾祸!”
“是祸躲不过,你躲过了,怎么一回事?”
“幻腿杨宏的确不曾如命出关,我查到他离开京师的落脚处,便被几个神秘高手追得上天无路,一口气逃至通州躲起来。要不是腿快,而且肯钻狗洞,老弟,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神秘高手?是何来路?”
“我怎知道?他们似乎早就潜伏在该处守株待兔,偏偏就有我这头笨兔撞进去,真倒媚。”白日鼠下意识地摸换脖子,似乎余悸犹在:“我看到的共有三个人,只露出双目,出刀攻击简直比闪电还要快。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发现我的那人,一刀竟然击落了我掩护逃走的三枚连环透风镖,我真怀疑他同时用三把刀发招呢。”
“我信,我看过出刀比闪电更快的人。罢了,咱们的帐不用提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只来了半天工夫,刚拾掇停当。”
“半天,可以发生许多要命的事,你是大模大样住进来的,恐怕京都城内城外的有心人都知道了,你以为能瞒得了有心人?”
“我并没打算瞒人。”
“老天爷!我看你是真疯了。”
“我又怎么啦?”
“朋友一场,我是来催促你早离疆界以保性命的。”白日鼠苦笑:“我听到不少风声,知道有不少人要你的老命,你居然明目张胆住在这里,岂不是插标卖首吗?赶快走,也许还来得及。”
“哈哈!我如果不明目张胆落脚,就不容易让有心人找到我啦!”
“哦!你……”
“我总不能一天到晚在外面奔波找线索,单人独刀,找消息的门路愈来愈少,所以只好等他们来找我啦!我这人懒得透顶,亲自奔波实在很累。走吧!我请你到太白居喝两壶挡寒压惊。”
“我还敢和你一起公然露面?”白日鼠断然拒绝:“免了,我还想留住老命多活几年呢!你既然不听忠告,我也不好勉强你,多留神珍重。如果你留得命在,该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得到我,也许我能继续供给你一些消息,我走了,不要送我。”
白日鼠说完,转身离去。
同凌云虽然单人独刀,像一个独行刀客,但他熟于江湖门路,而且肯花钱讲义气,因此事实上他并不孤独,很容易获得所要的消息。
返回京城,他便与各方龙蛇搭上了线。
他敢公然现身,而且住在鬼神愁的故居内,像黑夜中吸引灯蛾的明灯一样,有意吸引图谋他的人。
此举的确让那些人吃惊和迷惑,真弄不清他在搞什么玄虚。
一天、两天,太平无事。
他每天都在外面招摇,甚至进城到处向城狐社鼠打听消息。天一黑,人照例在太白居饱餐一顿,再大摇大摆返回小屋,关上门窗睡大觉。
终于,有人失去耐性。
天刚二更,街道上已是行人绝迹。漫天风雪,地面上已没有生物活动,家家闭户,连平时开市至午夜的太白居酒坊,也关了店门不做生意了。
死寂的街,死寂的巷。
周凌云的门前,却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全身裹在狐裘内,外面加了防雪水的大氅,大氅内显然带了剑,可知必定是有备而来。
“要破门而人吗?”右首的人问,声不大,但直撼耳膜,有意让屋内的人听到。
“不必,他知道我们来了。”为首的人嗓音也震耳:“咱们应该保持风度,我相信他也会保持主人的身分,彼此都是成名人物,总不至于一见面就无理性地挥刀舞剑。瞧,门不是开了吗?”
不但门开了,而且小小的堂屋点起了油灯。
周凌云出现在门口,背着手笑吟吟地,泰然自若。
“对极了,大总管。”他笑吟吟地说:“我名列天下九把刀之一,应该算是成名人物,武林中有我的地位,江湖道上有我的声威,我实在不该自甘菲薄的。黛园之会,我不该冒充名头与我相当的无常公子,其错在我,我道歉。
所以,我认为我与贵园的过节,双方让一步,一笔勾消,这就是我不再回贵园讨公道的原因所在。郭大总管,请问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你的看法,本总管毫无兴趣。”郭大总管摆出强梁的面目,说的话骨子强硬:“本总管此来,是指引你一条明路。老弟,不请咱们进去坐?坐下来有事好商量些,冷静的人才会坐下来谈。”
“抱歉,恕不招待。”他断然拒绝:“屋子里窄小,没有活动空间。你那两位所谓潜龙双卫,是老一辈大名鼎鼎的阴阳双怪,阴阳合击的绝世邪功宇内无双,两人联手,可以将武功比他们高三倍的对手,打入十八层地狱,在屋子里施展,足以把我堵死任杀任剐。”
分立大总管左右的人,确是阴阳双怪。在黛园,知己不知彼,几乎死在阴阳双怪的阴阳合击绝世邪功下,所以他对这两个老怪印象深刻,而且深怀戒心。
他已经知道应该如何对付阴阳双怪的合击,当然不敢把这三个家伙请人屋内自陷死境。
“在外面,老夫同样可以将你任杀任剐。”阴阳两怪冒火地叫。
“别吹牛了,你心中明白,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他嘲弄地说:“第一次你两个老不死出其不意地突袭,无法一下子摆平我;尔后,不可能再有摆平我的机会了。当然,目下周某不想与诸位斗口,彼此保持和气好不好?”
“本总管也希望能保持和气,所以站在这里和你平心静气说明利害。”郭大总管伸手制止暴怒的阴阳双怪冲出,用权威性的口吻说:“你能从黛园脱身,能从大搜索中平安出险,证明你是本园多次宴客中,最机警,武功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一代奇才,因此,园主要不惜任何代价,礼聘你荣任本园的最受尊敬客卿。不然……小老弟,你应该知道结果。”
“不错,我知道。”他毫不激动,仅挪了挪腰间的单刀:“得不到的就毁了,以免为敌对的一方获得,这是古往今来,那些野心家与盖世枭雄,奉为金科玉律的网罗羽翼手段。”
“我等你一句话。”郭大总管一字一吐:“安家费黄金三千两,你混八辈子也混不到这么多钱。现在,你的答覆是什么?我等你说。”
“安家费?你是说……”
“你必须跟在园主身畔,不能兼顾家属。”
“像这两个老怪一样,随时听候差遣,他们不能与老妻儿女相聚,连孙子曾孙也永不见面,是吗?”
“你要知道……”
“阁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所知道的是,我这人对做奴才毫无兴趣。我在等机会,与贵园主谈判一些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彼此可以相互利用,大家都有好处,相信贵园主必定大表欢迎……”
“混蛋!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你是什么东西?配与园主谈任何事?”郭大总管修养有限,冒火了:“你给我听清了,我等你的答复。”
“我已经明确地答复你了,难道你没听懂?”
“该死的东西!你拒绝本总管的要求了?”
“没错,你总算懂了。”
“毙了他!”郭大总管火爆地怒吼。
阴阳双怪飞跃而进,速度骇人听闻。半空中四掌刚要吐出,对面站在门口的周凌云一闪不见。
“最好能要活的!”郭大总管急叫道。
临时改变主意,不是好兆头。
阴阳双怪联手的默契极为圆熟,联手了大半辈子,已臻二而为一境界,但在这出手的电光石火刹那间,想改变劲道已力不从心。
双怪上次被周凌云全身退走,心中早已恨极,发誓要毙了周凌云挽回颜面,即使听清了大总管的活,也不会消减一举搏杀周凌云的念头。
可是,掌劲在刹那间进爆而出,但下方的周凌云身影却不见了。
两种诡异霸道的邪劲一合,地面狂风呼啸,雪在狂卷,像是起了一道龙卷风。
这瞬间,朦胧的虚影斜升,反旋、急转,如虚似幻的形影根本不具人形,只是一道飞旋的淡淡黑气,从左面阻怪的左方成弧形旋起,反而升至阴怪的左后上方,猛地摔然旋落。
同一瞬间,右面阳怪的右后方屋角暗影中,飞出一道淡淡的剑虹,恍若电光一闪,便到了阳怪身后下方,剑气破风声慑人心魄。
“该死的……”郭大总管怒骂,疾冲而上。
双怪即使发现有警,也来不及应变了。
“砰”一声大震,阴怪的背心挨了一记可怕的重掌。
“哎呀……”阳怪同时厉叫,右小腿被剑刺裂了一条血缝,护体奇功因全力发掌而失去护体功能,反震不了以内家真力御使的利剑,当堂挂彩。
砰一声暴响,阴怪加速向下仆落,摔倒在积雪飞溅的地面。
阳怪的右脚,禁受得起剑创,向前跃落单足点地,几乎跌倒。
郭大总管到了,剑半途出鞘,慑人的剑虹,光临击中阳怪一剑的灰影背心。
白影就在这生死关头飘落,是拍了阴怪一掌的周凌云,人未落地刀已出鞘。
该用刀了,帮助他的人已陷绝境,无法及时收剑封架到了背心的长剑。
铮一声金鸡,火星飞溅,天宇下充满了慑人心魄的龙吟虎啸似的刀啸剑鸣。
郭大总管倒飞丈外,脚着地急急踉跄暴退。
可是,退得不够快,眼一花,锋利的刀尖已顶在咽喉下。
“谁还敢撒野?你一定先死。”
周凌云直震脑门的声浪,足以震慑这三位高辈尊的名宿。
阴阳双怪爬起转身,已来不及抢救了,僵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有话好说,周……周老弟……”郭大总管丢掉剑,嗓音大变,霸气全消:“我……我确是怀有善……善意而来的……”
“放屁!”周凌云怒叱:“你的善意,早就给了你老娘吃掉了。你两个卑鄙老怪,还不赶快过来,站在你主子的身后准备后事?过来!”
阴怪似乎并没有受伤,背心挨了一掌,大氅和里面的狐裘,出现掌状的腐烂洞孔,但的确不曾受伤。
可能是纯阴的邪门奇功成了至柔之体,可化铁溶金的掌力也受得起,伤不了内腑。
阳怪可就有点受不了啦!右脚被割裂一条血缝,当然受不了,好在天气酷寒,血很快便凝结住创口,不至于失血过多。
灰影闪在一旁,手中剑冷气森森。
双怪暗暗心惊,顺从地退至大总管身后,想拔剑却又不敢,尴尬已极。
“咱们只……只是奉命行事。”
大总管快要崩溃了,顶在咽喉的刀尖,委实令人胆寒,那股冷森森的感觉,任何人也会心胆俱寒。
“我不杀你,我要你传话给郭园主。”周凌云沉声说:“你最好放聪明些,不要激起我的杀机,一刀贯喉一了百了。”
“传……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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