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猎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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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猎心喜-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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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是个恶劣的诡计,让她在一夜之间无辜的得罪了一缸子的人。
  巧子火得一股气往上冲,正烦恼没地方发泄呢,女佣却来火上添油。
  “江先生请你过去一下。”
  “我很累了。”
  “江先生说要你马上过去,他在后院的温泉池,走吧!”女佣摆开的态势似乎挑明了她若不肯乖乖听命,就要来硬的。
  “去吧,跟三爷怄气对你没好处的。”千慧好言相劝,“就当是帮我的忙,我今晚真是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对不起。”深深的歉意却无补于千慧已经受过的委屈,巧子幽幽一叹,心里已准备好要面对一场大风暴了。
  镜园后院这窟温泉是引自东埔的,孩提时,每遇隆冬,巧子经常陪着奶奶在这儿一边泡汤,一边吃着专程由日本运来的富士苹果,池畔总随时候立着三五个仆妇,供她们差遣使唤。
  时转势移,镜园里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变了样;现在泡在池子里的是那个令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池畔相同的也立有三五名女子,但都美艳不可方物,为的是取悦他随时的需要。
  江衡今天收拾了一个来抢地盘的江湖老千,额外接收了三个场子,和一票见风转舵的道上兄弟,让他非常舒心快意。
  要不是巧子的行径,破坏了他今天的好心情,他真想好好痛快喝一场,以兹庆祝。
  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料想是她,他沉声唤道:“过来。”
  第七章
  他又想欺凌她了,明明尽了心力,努力说服自己,让仇恨暂抛一旁,什么也不计较,但他总是让她一点原始的痴心,随水东流。
  或许是巧子太过失望、难过,竟没留意到池畔众美女们已一个个悄悄退下,江衡倚在一块大石边,从放置在石椅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呀!那糖炒栗子的香味立刻飘溢开来。
  “过来呀,难不成要我上去喂你。”江衡剥开一粒,还烫手呢,趁热吃正是时候。
  巧子越起向前,见他光裸的身躯,不觉脸面一红,他手中热呼呼的栗子已经送进她的樱桃小口里了。
  “好吃吗?”他问,没等她回应,马上接着说!“吃完了还有苹果,今早才从日本空运来的。”
  巧子顺着他的目光往石桌上瞧,果然放着两颗鲜嫩欲滴的顶级富士苹果,台湾政府为保护果农,不准水果进口,这两颗苹果一定花了他一大笔钱。
  “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苹果?”
  “你的一切,没有我不知道的。”江衡出其不意的拉她入水,她在低呼声中,让他紧密地含住朱唇,极尽缝绕悱恻地一番厮磨,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来不及揣测他话中的含意,另一波澎湃的狂潮又将她淹没。
  巧子在他的怀里忘情娇喘,反叫他更欲罢不能,而她原就没有反抗挣扎的动作,才一会儿工夫,便不由自主的承迎他的索求。
  他像只矫健的游龙,一身精力地朝怀中的人儿进逼,令她浑身如火烧、如火燎,荏弱且不争气的偎在他怀里,任其予取予求。
  子夜了,四周的灯火全数据熄,只余池边一盏小灯,影影绰绰。
  “你生气了?”虽然江衡极力压抑,但巧子仍旧感觉得出来,他的眼神狂乱,手劲过重,心脏疾跳,一切都在明白的暗示她,他非常在意她今晚的蓄意缺席。
  “不应该吗?”不问还好,这一问更令他心火狂焰四窜,气息激动,黑瞳里闪着一簇只有输掉全数家当的赌徒才会有的怒火。
  “我以为我在你心里面根本无举足轻重,任何女人都可以陪你去应酬吃饭……啊!”他又咬破了她的嘴,这回比昨晚力道加了三倍,存心要她疼进心坎里去。
  巧子的脸色惨白,激情才过,新的震撼又来,这个叫人搞不懂心思的男人,根本是标准的虐待狂,若非滚烫潺潺不息的温泉,保持她整个身体的温度,她这会儿肯定要颤抖不已。
  江衡搂着她纤细的小蛮腰,下巴枕着她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后天,我带你到日本。”
  巧子如遭电击,他双掌抚摸下的胴体,陡然间僵硬如石,一动也不动。
  江衡假意什么也没发现,继续说:“新设计的纺织机组必须借助日本人的技术,你陪我去,既可帮我翻译又可暂时充当我的秘书。”
  “去日本……什么地方?”
  “先去东京,如果时间允许,我可以带你到东北的青森、岩手和秋田走走。”
  秋田?!
  巧子的心仿佛被人用千斤重锤狠狠击中,但她只闷哼一声,便口是心非的说:“东北不好,这时节那地方一定还冷得很,我们不如往南走,听说京都的神社很美。”
  江衡一直悄悄的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即使只是细微的转瞬,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就依你吧,不过秋田还是要去,我有一个老朋友住那儿,不去探望一下不太礼貌。”扳过她的香腮,他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美丽的水眸,“秋田是个很棒的地方,而且专门出产美女,去一趟你就会爱上它。”
  “你那位老友是个女人?”带她一起去找女人太过分了吧。
  “没错。”他脸上泛起嘲弄的笑,很得意于自己设下的迷障,让巧子无所适从。
  “我不想见她。”倘使他不是别有目的,就是恶意捉弄,她不肯上他的当。
  江衡抿嘴一笑,很浅很浅的,五指拨弄着她的长发,凝视她浓密睫毛下闪烁不定的眼神。
  她小小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各种神情,复杂得令他心惊。
  前廊下的梧桐不知何时开始冒出新芽,鲜绿的叶子在冷风中摇摆不定,就像巧子此刻的心情。她这样怔愣的站在窗口,望着庭院中那一片植了金露花的方寸之地已经快一个上午了。
  里头究竟埋了什么?还在不在?江衡选这时候带她回秋田,是何用意?
  突然,门外响起削啄声,“巧子,我干妈叫你下去。”朱天莉在外头大吼着。
  近来江华一直跟她保持安全的距离,谁也不去侵犯或干涉谁,像是彼此间已有默契,但她这会儿找她去,想做什么呢?
  巧子匆匆换上外衣,朱天莉又在门外急声催促,活似天要塌下来了,她忙把房门打开。
  “你才睡醒哦?”朱天莉大剌剌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她的发型、衣饰,甚至每一个动静,都能引发她卑鄙的揣测。
  巧子没有回答她,领头来到楼下起居室,江华一见到她,就怒气冲天的和她四目相对。
  完了,瞧这副阵仗,百分之百是寻衅来的,千慧呢?没有她仗义执言、鼎力相助,光靠她自己孤军奋斗,岂不是要被刮得尸骨无存。
  “慢吞吞的做什么?”江华咬牙切齿的说:“一个妓女,在我们江家作威作福!我忍着你,你就顺着竿子往上爬,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嚣张。”
  真是好心没好报,她上回生病住院的保证金还是她帮忙缴的呢,巧子在心中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呵!
  她把头垂得很低,两眼盯着自己的脚板,一声不吭,由她发挥。这样的场面她经历多了,在天香楼时,阿喜官天天给她排头吃,她早练出一身金刚不坏了。
  “我们江家留不得你,你给我搬出去!”江华旨意才下达完毕,一名长工就提着她的行李,从二楼楼梯转下来。
  事出突然,巧子却也不是太受惊吓,习惯于风雨的人,是没有权利慌乱的。
  “请让我跟千慧说句话。”至少她得让江衡知道,这回出走可不是她自愿的。
  “不必,她和江衡到艋胛开会,入夜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
  江华重新把目光定在她脸上,一字一句口气凝重的说:“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儿子娶一个妓女回来当老婆,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江先生。”这可是实话唷,爱恋是一回事,厮守终身又是一回事,她知道自己体内的仇恨因子,随时随地都在蠢蠢欲动。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自作多情?”江华的怒火排山倒海而来,卯足了劲的骂巧子,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即厉声抢白,“你是个什么货色,去照照镜子,配得上当镜园的女主人吗?”
  巧子的泪水涌了出来,完全无关乎委屈或羞辱之类的,实在是因严重睡眠不足,太阳穴剧烈疼痛。
  伸手按揉两鬓之际,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的行李被丢弃在前廊外。
  这是她第二次叫人给强迫扫地出门,撵她的人虽然不同,但手法倒十分雷同。
  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她不是没骨气,也绝非贪恋着江衡,而是,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谁都没有权利赶她走。
  “出去!”江华背过身子,看也不看她。
  巧子深吸一口气,捡了一张舒适的沙发坐下,慢条斯理的说:“我让你发挥得也够尽兴的了,你这么老,若责备你忘恩负义,又怕你承受不起,有失你尊贵的颜面,但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先把我的一百五十块还来。”
  “说的什么鬼话,我几时欠你钱了?”
  巧子见朱天莉低着头,打算从帘子后溜走,忙叫住她,“那一百五十块保证金,不会是让你给独吞了吧?”
  “我哪有!”朱天莉脸红脖子粗的嚷嚷,“我,我只是忘了告诉干妈而已。”
  “忘了告诉我什么?”
  这对义母女的嗓门都很大,叫嚷起来,旁人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巧子杵在那儿,静静观察她俩实在像极了的举动,暗暗为自己身陷其中叫苦不已。
  “去拿我的皮夹出来。”弄清真相后,江华脸上的火焰威力依旧,拿到皮夹后,一百五十块共七八张纸钞,非常无辜的给撒了一地,“我帮你买了北上的火车票,你离开勤丘里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谢谢你只是赶尽,还没恶毒到要杀绝。”巧子无所谓的耸耸肩,“难怪江先生不肯承认你这个母亲,这么嚣张蛮横,至少得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我该受诱于你的钱财,还是该畏惧于你的权势?”
  “我是江衡的母亲,就有足够的权利决定你的去留。”看巧子如神像一样端坐在那儿,显然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江华更是怒火冲顶。
  “如果我没记错,江先生似乎从没喊过你一声妈妈。”若不是她实在欺人太甚,她是绝对没想到要这样子伤她。
  “你、你说什么?”江华一副剑拔弩张的冲过去,抓住她的长发死命的拉扯,“天莉,过来,打死这贱蹄子。”
  混乱中,谁也没留意庭院里前后驶进来两辆轿车。
  “住手!”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华和朱天莉倏地弹开两尺,正要疾言厉色痛斥来者,定睛一看,竟是成轩棠。
  “你这是干什么?滚一边去!”
  成轩棠凛冽的双瞳冷冷的扫过江华,停在朱天莉身上。
  “看来这份合约是白签了。”“刷!”的一声,他把刚和卢剑扬签好的合约撕成两半,掷往朱天莉脸上,“从今天起,休想我再帮你任何忙。巧子,咱们走。”
  一旋身,险些和甫进门的江衡撞个正着。
  “怎么回事?”眼尖的他,立刻注意到巧子的小手,正纳在成轩棠的大掌里,见了他之后,才仓皇抽出。
  “我——”成轩棠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江华已经呼天抢地、痛哭流涕的指责巧子不守妇道,还联合外人欺负她。
  这一闹,巧子和成轩棠两人都呆掉了。这老女人真该去演歌仔戏,巧子心想,这等演技她是望尘莫及了。
  江衡沉肃着脸孔,先瞪向成轩棠,直瞟往巧子,接着朗声大笑。
  “傻儿子,你笑什么?”江华没好气的说:“这家伙吃里扒外,包藏祸心,想诱拐你的女人,而这女人更是水性杨花,见我好欺负,就想爬到我头上来,你还不快替妈妈出口气,好好惩戒他们。”
  “吃里扒外?”江衡冲着成轩棠猛笑,“有人说你吃里扒外?好笑,太好笑了,能不能再让我笑三十秒?”语毕,他以超级夸张的声量笑得前仆后仰,看得巧子一肚子火。
  有毛病,人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辱他的好朋友,亏他还笑得出来。
  “不许再笑了。”成轩棠对他违反常理的反应不以为忤,倒是江华看不过去,“按我的意思,现在就把这对狗男女赶出去,才能维护镜园的规矩。”
  江衡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子,瞥向面前那斑痣如星斗一样遍布整张的江华,很久很久才冒出一句来。
  “安份守己是你住在这里的首要戒律。”他顿了一下,补充着说!“麻烦你牢牢记住,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承认你跟我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江华一阵错愕中,他已一手拉着成轩棠,一手拉着巧子,昂首阔步的上楼了。
  江华跌坐沙发中,朱天莉半蹲在她身旁,哭着道:“妈,算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回话,僵硬的右手紧抓着沙发的布面,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将成轩棠丢在书房后,回房的江衡那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盯着她看,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好歹说句话,随便什么都好,再不就回自己房里去也可以,就是别闷不吭声的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巧子忍不住开口问:“你怀疑我?”
  “你觉得我该怀疑吗?”他反问,脸上嗅不出任何火药味。
  “随你高兴,我既不是你的妻,也不是你的妾,自然没有为你守贞的义务。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敢有一丝丝的怀疑,对她和成轩棠就是天大的污辱。她永远记得,当她企图游说成轩棠背叛江衡时,得到的是多么义正辞严的斥责。
  如果江衡连这么义薄云天的好友都不信任,他还能相信谁。
  “换句话说,假使你是我的妻,或我的妾,你就愿意为我谨守贞节?”
  一句话问得巧子目瞪口呆。
  “你不会是想娶我吧?”她粉脸上的表情竟是比捉她去刑场还惊慌万分。
  “喜出望外?”否则何必把嗓音提得这么尖拔,“用江太太这个名份交换镜园,意下如何?”
  “不!”她大叫的跳到他面前,“我不要嫁给你,我只要镜园。”见他迅速转为阴沉的脸孔,她才发现失言了,忙加以解释,“我、我是说,我天生笨拙,不会操持里外,也不懂三从四德,实在、实在没资格冠上江太太这么伟大神圣的头衔。”
  每一句话都是推托加讽刺,江衡陡地虎目圆瞪,贪恋的眼受了致命一击似的凶光尽现。然后,他又不说话了,敛眉垂眼,陷入深深的沉思。
  “不要怪我好吗?”巧子才开口,他霍地站了起来。
  “说,镜园里藏着什么秘密?让你非得到它不可?”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巧子忿怒的槌打他的胸膛,豁出去的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想把它要回来,你抢了我的家,又夺了我的身子,我怎么能嫁给你这个大坏蛋!”
  “真的是你?”虽然夜半无人时,他揣想了数百回,尽管早已猜到答案必是如此,依然忍不住心惊,“把脸转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不要!”她负气地背对着他。
  “要的,让我看清楚。”江衡强行扳过她娇弱的身躯,瞧了又瞧,假装很震惊的道:“你脸上写了东西。”
  “写?!写什么?”她不明所以,忙上上下下摸着自己的脸。
  “写着爱,爱我的爱。”他忽地抱住她,伸手熄了灯,拉上厚重的窗帘,在黑漆漆的房里,他用最温柔的方式,令她激荡销魂,忘了今夕何夕。
  终于,巧子偎在他臂弯里自知难以自拔了,这真是一个迷离又邪恶的致命吸引力,她再也不是个好女孩,有什么颜面回去见她的父母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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