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十五行冠礼,大都不会在十五六便娶夫,收些小侍是最长的做法。毕曜国普遍的女子会在二十左右娶夫郎,如她,便也只是收了两三个小侍,不娶妃的理由就是等珞儿成年,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放心。
舒琰珞抽搐了下嘴角,“你是说……女皇会给我和姒长歌做媒?”
舒琰皖瞟一眼,“做媒倒是还好推,只怕女皇陛下她一个抽风直接把你许给长歌,你可是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万恶的皇权。”舒琰珞躺回垫子上感叹道。这种原始资本主义的君主立宪制,果然是万恶的源头,皇帝一道诏书,谁也反抗不了。
“姐,放心吧,我不会让女皇有机会开口说媒的。”说罢闭眼,惬意的假寐。
舒琰皖望着弟弟素雅的睡颜,眼眸泛着笑意,他的这个弟弟,不似一般男儿娇气,自有一派沉静从容,淡然自若,倒像个出尘的道士。
其实,可以让弟弟考虑下出家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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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亲王府,舒琰珞没意外的接受了爹娘一顿口水战,然后又被拉拉扯扯说黑了瘦了自讨苦吃了吧。
好不容易教育完,舒琰珞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朝浴池走去,终於是能好好泡上一泡了。
在久违的柔软大床上睡了个饱,第二日舒琰珞才悠悠的起身洗漱。
吃过午饭,小珂禀告他墨阳王在书房等他,他有些了然的点头,又令小珂把钢琴搬去他房间,自己转身走去书房。
“娘。”敲敲门沿,舒琰珞踏进书房。
写着奏折的舒零抬头看见舒琰珞,放下笔道,“珞儿,过来。”
舒琰珞乖乖的走到舒零身旁,被她拉着坐在一边的椅塌上。
“过四天就是你十六岁的笄礼,待笄礼过后,女皇要见你。”
“恩,姐已跟我说过。”
“我不管其他男孩儿是如何的,我只道我家珞儿是不同的,娘只问你一句:如果女皇赐婚於你,你嫁不嫁?”
舒琰珞有些好笑,这个娘也是个任性的主,全天下的男孩儿,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更何况,是皇帝之命。
不过,还是摇摇头,“我不嫁。”
“那好,若是择日女皇赐婚,娘自会为你拒绝。”
“您先别急。”舒琰珞握住母王的手,“阿珞有个办法可以令女皇不开口赐婚。”
“噢?”舒零挑眉。
“不过这,要等及笄当天,只要劳烦娘走一趟皇宫把我们女皇陛下请来,以姨母的身份参加阿珞的笄礼。”眨眨眼,温良的小白兔也有变成小狐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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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贰。结
章叁。 笄礼
舒家王朝,毕曜国的锦帝是一个十分严谨廉正的女皇,行事虽狠辣决断但打破了历代来皆有的腐败政权,自她登基起,扫荡的贪臣不计其数,说她奠基了毕曜国一个现世安稳犹不为过。这也离不开她会挑人才的能力,上有明帝,下有清官,一代盛世又岂是痴人说梦。
月华清冷而温柔的轻抚大地,东宫灯火仍旧明亮。
锦帝站在窗边,似在思考,直到一件柔软的外氅披至她肩上,她握住替她整衣的素手,微微侧头看向手的主人,“怎麽还没睡?”
帝后姒煜温婉一笑,靠近锦帝怀中,“本在等你,看着东宫掌灯未灭,心想你是不是有烦恼就过来看看。”独处时,两人约定不以陛下皇后相称,如一般夫妻,好久久保温在深宫中两人不变的情。
搂紧心爱之人,锦帝叹口气,“要说烦恼也算不上,只有些无奈,朕那舒家小珞儿。”
姒煜明眸瞬时染上好奇,“五年都不曾回来的小珞儿?墨阳王家的小王子?”
“正是。”锦帝脑中浮现出小珞儿四岁时漂亮粉嫩的小脸,心下顿是既心痒又心恼,“真不知朕这舒家血脉是不是都怪异的紧,先不谈朕与阿零,只许一生一代一双人,顽劣也不管不顾舒家王朝子嗣延续,单看我们的太女和琰皖,眼高过顶的破性子是冰出于水寒于水,后又蹦出个小珞儿,原朕还念着这回是个小男娃儿该是乖巧了吧,这小娃儿还真爱碎了朕的期望,想都没想就给朕拒绝入宫后更是跑得无影无踪。”
一段话听得姒煜咯咯笑了起来,眨眨眼哄着,“这不我们的二女和两个小皇子都是不惹人操心呢麽。再说,这几个孩子虽然行为乖张,倒也可爱的紧。”
“那三个娃性子像你才没被大丫头带坏!”锦帝好心情的亲了口姒煜白皙的脸颊,引得对方一阵脸红,“你别说可爱,朕看是可气,可恨!”
“怎麽,小珞儿才回来就惹着你了?”
“她们一家都惹朕!朕一道圣旨下去就是想见见小珞儿,他们还能往着其他方向想,阿零今天特来请我四天后去参加珞儿的笄礼,摆明了要把朕那零星丁点的念头都给扫没了。”她的确是想瞧瞧五年后这粉刁玉琢的小童子会长成如何的男孩儿,若确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礼,就许给姒家长歌。
姒煜好笑的望着亲爱的陛下咬牙切齿的模样,她这话……她们家,不还是和你一家的麽……世人皆传锦帝严明狠绝,谁又知,在信任的人身边,她也是会怒会笑的女子。
“好啦,别气了,或许注定长歌和珞儿没缘分,你们一家脾气一个样儿,珞儿不欢喜你也逼不得。”
锦帝轻咬姒煜小巧的鼻尖,这次爱人的耳根都泛上了透明的玛瑙红,“你说是没错,但你家长歌年少无双,难得好女儿阿零居然还敢打着太极推托,朕这回定要上门好好瞧瞧她们拿甚麽来摆平朕,朕跟她们杠上了。”
你……还不知道你这点心思!舒家人向来爱跟自家人作怪,你不是闲得慌!可惜帝后这段颇为正义的言辞被锦帝吞进了嘴里,唔嗯着再也发不出了。
泪烛烧着红,□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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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阳王家有儿初长成,小王子舒琰珞的笄礼轰动帝都,墨阳王的亲戚,朝堂好友陆续进入厅殿,为墨阳王夫妇送上恭喜和贺礼。
待宾客都上座,天下最尊贵的正宾当朝天子锦帝坐上正宾位后墨阳王与王妃才坐上主人位,墨阳王起身简单致辞后,迎上赞者,舒琰珞的亲姐舒琰皖。
这是一场别致的笄礼,舒琰皖手中托着一件奇怪的敲击乐,一边的侍者小珂摆上长桌舒琰皖将乐器放正。
宾客包括锦帝都有些吃惊,对这次的笄礼有了更多的期待。
小珂从帘后扶着笄者舒琰珞走出,少年身形一瞬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舒琰珞里着月牙白右衽交领绸衫,领口湘绣淡金丝边,外套一件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广袖滚着里衫领口同样的金边丝,下着缕金轻纱裳裙,及腰的墨发高高扎起贴在背后,他从容而淡定的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坐定於桌前,纤长的手指抚上琴身,指动,音起。
珍珠白的颈项随着手指的力道而轻微颤动,行云如流水,清澈如冷泉,干净清雅的音乐在厅殿里柔情缠绕,寂静幽澜,就在大家如痴如醉听着天籁之音时,殿外,飞进了十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环绕着舒琰珞翩翩起舞,偶尔落在键上,又因抖动而怯怯飞起。
人如淡菊,秋水为神玉为骨。
曲似天音,仙子翩跹合笙歌。
此间少年,只道天上人间。
曲毕,音符画下句点,舒歌珞满意的环视了惊呆的宾客,包括正宾席的女皇。
现在,正是时候。
起身,走至主人位的父母面前,一拜,“一曲一拜,以谢父母养育之恩。”
转身,朝着朝堂上的老师,二拜,“一曲再拜,以谢师长知遇之恩。”
再转身,向着至尊的女皇,三拜,“一曲三拜,以谢天子恩泽天下,岁世安好。”
女皇微怔,这个跪在她面前,温润如玉,清雅如竹的少年,长成了她无法想象的夺目,光华璀璨。
取过玉簪子,她走上前,插入舒琰珞的发中,缓缓开口,“舒琰珞,朕以天子之名,封你为‘莲华王子’。”话毕,赞者舒琰皖从门口走进,双手托着银盘,金色绒绣锦布上放着一块白玉雕令牌,令牌上以篆书刻着‘莲华’二字。
锦帝取过令牌交予舒琰珞,笑朗,“朕许你一个愿望,你,可要甚麽?”
舒琰珞双手接过玉令,从容答道,“谢陛下。那麽阿珞便厚颜收下这份大礼。”
“阿珞为人我行我素,只愿自觅妻主,但求一个比翼连理,心心相惜。”
“好一句比翼连理,心心相惜。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如你这般随心而动,朕这便答应你,又何妨!”女皇朗朗大笑,还真是输的彻底,小珞儿这招惊采绝艳,叫她无法任意将他许人,只怕一道旨意,毁了这个看似温柔,内在傲骨的少年。
只是——做皇帝的,又怎会输得甘心?
望着坐在宾客位上,低调的,只默默坐着的年轻尚书,女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小珞儿风采要了她一个愿望,可这也尽收另一个毫不逊色的女子眼中。
姒长歌只是淡淡的坐在远处,却又完全没有被舒琰珞的光芒敛去,反而更衬出这明丽女子的光华。
似乎,一切都有趣起来了。
扫了扫跟随自己大半个年华的两个精明女人一眼,眼里是了然的默契。
姜还是老的辣,小辈想要推前浪,也不怕死在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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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泗。 长歌
笄礼结束后,午宴开始,众宾客随着主人陆续离去。先前热闹的厅殿显得有些冷清,惟有一位锦衫女子依旧坐在红木椅上未去偏殿。——正是从头至尾都淡淡表情的年轻尚书,泽昭小王爷,姒长歌。
舒琰珞重回厅殿看见姒长歌时,倒有些惊讶。
先前在帘后看着笄礼情况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姒长歌的周身有着一股气场,独属于她的,华贵优雅,清远深幽。
果然是闻名不如眼见,且不谈姒长歌华美的样貌,单是这种耀眼而不灼人的气势,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尚书大人。”舒琰珞温温的唤道,他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说话,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先开口。
姒长歌抬眼,轻点头,“莲华小王子。”
“怎麽没去午宴?”丝毫不介意男女有别,舒琰珞坐到姒长歌身边的位子问道。
“人多显烦。”顿了顿皱皱眉,似乎不太满意自己的说法,又加了一句,“我喜清静。”
舒琰珞真是要笑出来了,没想到姒长歌是这样性格,比自家亲姐可爱多了。
“我也是。”朝姒长歌促狭的眨了眨眼,“所以借口退了宴席。”
姒长歌恩了声,半晌不答话,舒琰珞也不再开口,默默坐了会思索着先离的说辞,这厢又开口了,“可以告诉我你奏的是甚麽曲,又为甚麽会引来蝴蝶麽?”
“我若说我是仙人你信不信?”
“不信。”果断回绝。
不在意的笑了笑,舒琰珞解释道,“那首曲子叫夜曲,不过只是里面的一部分。我弹得乐器叫钢琴,至于引来蝴蝶,是我制的花粉,常人是闻不出这种花粉味道的,但是蝴蝶最喜,我将花粉洒在钢琴上,弹奏得时候花粉四散就引得蝴蝶飞来。”
思考了片刻,姒长歌突然转头凝视着舒琰珞,一双狭长华美的丹凤眼闪着深邃的神采,“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恩,算是吧。”舒琰珞一点也不尴尬的和姒长歌对视,自己生前身边出色的人太多,一个离远,就近乎妖孽级别。对於姒长歌这类基本可归为妖孽型的人,他从小就有抵御力。
“小王爷,还是快些去午宴吧,毕竟女皇陛下在,阿珞就先告退了。”
看着舒琰珞捡起落在主人位的一个平安符后就要离去,姒长歌突然唤住他,“你的愿望,是甚麽?”
身影站定,舒琰珞回眸盈盈微笑,“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逆光的身影愈行愈远,恍若谪仙。
姒长歌想,整个红尘,再找不到一个可以把阳光都融进眼里的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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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琰珞离家五年早把墨阳王府上上下下都气的眼斜鼻歪,这次回来后每个人都把小王子看得紧紧地,生怕下一瞬人又给跑个无影无踪。
只是这半月来,小王子的表现非常乖,可以说,舒琰珞一直都是温润乖巧的,除了突然翘家这件事。
在家弹曲作画捣弄药材,偶尔出门逛街也是马车代步,十足的深闺少年郎。
王妃不止一次眉开眼笑的赞道,他家小儿果然长大了。
就这麽清闲的过了月余,舒琰珞难得又想上街,说是买些药材回来,王妃不再疑虑小儿子,派了一个侍卫跟随。
到了天黑,小王子的马车才姗姗回来,一面早就担心的王妃看到马车心定了一下,只是侍卫下车跪下口里连连说着‘属下该死’令王妃才定下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的小王子,跑了!
墨阳王府整个鸡飞狗跳,侍卫一批批派出去追。
匆匆赶回家的墨阳王哭笑不得,边示意影卫去把手下叫回,边询问跟随小王子出去的侍卫。
女侍卫跪在地上,十分懊恼自责的说道,“属下随小主子去了药铺取药,可不知怎麽的居然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在马车里停在街的一个后巷,属下一惊立刻赶车回府禀告王妃,小主子还写了一封信属下已经交与王妃。”
舒零安抚着焦急的语祺,对着侍卫摆摆手,“下去吧,这不怪你,小王子精通医药,你防不过。”
“是。”侍卫磕头,“谢王爷。”起身离去。
语祺看屋里没了外人,急急责怪,“你干嘛把派出人的人都叫回,这下真追不上珞儿了!”
舒零无奈的摊手,“你当珞儿真出不了府?他这月余时间的确是好好的孝敬着你我,每天都亲自熬汤熬药给我们调理身体,琰皖那边都不缺,他是要放心的看着我们无病无灾健康长寿才准备着出去。”
“我……我知道,珞儿信上写的我又怎麽不懂!”语祺咬着下唇,眼眸里波光粼粼,“我就是,舍不得他……他弱弱的男儿身,在外指不定要吃多少苦……”
“别担心,小珂跟在他身边,那孩子年纪虽小却是影卫出身,会护得珞儿周全。”舒零温柔的拭去语祺眼角的泪,“给我看看珞儿的信罢。”
语祺从怀里取出信递给舒零,舒零展开,细细读来。
“娘,爹爹,姐:
在家月余,母爱父慈,家姐疼爱,阿珞实感幸福。
阿珞常不在家,你们的安康是阿珞最挂心的事,因此特附养生药方一封,五日服一次,切记。
阿珞虽才学不精,却也想悬壶济世,走遍大江南北,看尽地角天涯。
所以爹娘请圆了阿珞的梦吧。
阿珞保证,这次,定不会五年不回家!且每月书信三封,勿担心。
珞字。”
寥寥数语,婉雅秀逸的楷书一如其人,舒零微笑着收起信纸,“祺儿,本王是越发好奇,世间有哪个女子会令珞儿倾心。”
语祺在舒零的怀里平静下心绪,闻得妻主这话,没好气道,“别把人都吓跑就该烧高香了。”
“你啊,总是口不对心。”脑中闪过一位女子清俊华美的面容,舒零感慨,“姒家女儿可谓世无双,可惜……”可惜陛下不能赐婚,成不了一段好姻缘。她作为娘,自是了解珞儿心性,若是强来,只怕两个小辈都不好过,所以她打从一开始就拒绝赐婚,放手不管,且看小辈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