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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奴婢觉得，此人万万不可。”
“嗯？”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念波，太太的，是疑惑不解；苏鹤轩的，是满腔愤怒；温宛真的，是稍带感激。
念波却不卑不亢的继续说下去，“太太，您可以想一下。可可姑娘是墨香院的二等丫鬟，又有传言，二爷和岳爷待她都极好。岳爷也就算了，就连二爷待她都有别于她人，这其中的关系大家自然不用言明。再有，玉王爷金口一开，说可可姑娘是他府上的人，这又无形之中给可可姑娘加了一圈光环。试问太太，您准备怎么对可可姑娘说出此番计划？即使说了，万一可可姑娘不答应，您又能怎样呢？所以奴婢才觉得，太太此番想法是有欠考虑。”
这次轮到苏鹤轩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这句话用在所有男人身上都说得通，苏鹤轩自然也不例外。
温宛真气色逐渐好转，脸上也有了笑意——不过是对苏鹤轩的嘲笑。太太没有注意两个小辈的表情，反而深思起来：念波的话不无道理，万一到时凌可可真的不依，再将她的司马昭之心透露出去，听到老爷和老太太耳朵里，岂不是自找没趣？
“依念波看，我该找谁才靠谱儿点儿？”
念波先是沉默，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马上开口道，“奴婢心中自是有一人选，这个丫头不但在人缘极好，而且做人做事有分寸，很受爷们奶奶们的喜欢和欣赏。”
“檀雅？”太太叹了口气，说道，“老太太什么事都依着檀雅，就连我，见着檀雅都要赏几分薄面。现如今让她去做这等子降级又好处不多的事儿，她肯么？”
念波笑着回道，“太太，檀雅姐姐自是不肯。奴婢所指的另有其人。”
“哦？”太太来了兴趣，她还没发现清雅院的丫鬟中还有这号人，“念波你指的是谁？”
“是翠兰。”念波伸出了三根葱白般的手指，“清雅院的三等丫鬟。”
“翠兰？”太太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后来恍然大悟道，“是那个常常守在门口的丫头！”
念波点头。
苏鹤轩忽的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凌可可的时候，翠兰就在身边，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温宛真也听说过翠兰的名字，接着说道，“念波说的不错，翠兰这丫头我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是很聪明可靠的。”
“好，”太太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就她了！”。。。
35、撵走秋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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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从柴房被放出来之后，凌可可生活的并不好。尽管已经与谷雪等人讲明以后会远离岳泽，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但以婳祎为首的屋内大丫头们仍旧对她视若无睹不理不睬，级别小过她的，自然不敢明着做对，只得躲她躲的远远的。就连平时最怜惜人儿的李姨娘，对她也提高了戒心，尽管她是二等丫鬟，也基本不让她进屋，给的活计都是在几个院子中间跑，送些早茶、代表问安之类。
凌可可明白之所以对自己轻判，并且没有闹到苏老太那里，原因在于陆瑾瑜曾经说过自己是他的人，墨香院的主子在给陆瑾瑜面子而已。但无缘无故的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如果就这么认了，以后那么长的日子，就都要这么度过了。这要她如何安心？
这一天，李姨娘在别处得了些好缎子，大红面儿绣凤雏的。她自知所有女子之中属蔡绮兰最爱红色缎子，便招来凌可可，吩咐道，“可可，这些缎子，你马上送去苍寒院四奶奶处。”
凌可可也自觉，没有踏入门内，只是在外恭敬的道安。桑榆接过缎子，出了门，递给凌可可。
于是凌可可便将缎子打横抱起，速速的出了墨香院的大门。幻丝靠在檐柱上，冷冷的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口中喃喃道，“活该。”
“果然是你。”这四个字打幻丝身后响起，语气之中不但任何感情。幻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忙俯身行礼，“二爷万福，岳爷万福。”
岳泽似是叹了口气，别过头，第一次没有还丫鬟们的礼。苏皓轩见着面前抖成一团的幻丝，稍带严厉的问道，“说，为什么偷了母亲的盏托？”
“二爷冤枉，奴婢没有……”幻丝急急的想解释，但是发现自己的语气那么无力。
“还说没有？！你当院子里的主子都是吃白饭的么？你那点小计谋一查就查出来了！”苏皓轩一甩衣袖，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幻丝。但即使如此，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还是让幻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二爷……奴婢斗胆……斗胆说一句，”幻丝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但她心里明白，如果她坦白了，那下场就只有一个，为了自己也不得不拼一场，“二爷和岳爷对可可好……也不能……也不能让幻丝做替死鬼……”
“还不承认！”苏皓轩猛的转过身，吓得幻丝立即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我和岳泽已经仔细问过了珺瑶、月婵和天巧，她们三人说，你声称当晚在丫鬟房丢失了一只发簪，于是四人便翻天覆地的在房里找那只发簪。期间，只有你中途离开了约半盏茶的功夫，说是如厕。而之前凌可可在的时候，你们四人也都在，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偷拿盏托！最终那盏托是自丫鬟房找出来的，也就是说，只有你，才是那个真正拿盏托的偷儿！”
幻丝见计划败露，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不停求饶，“二爷，岳爷，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一时贪念，偷拿了李姨娘的盏托，之后怕被发现，还嫁祸给可可。奴婢知错了，请二爷和岳爷高抬贵手，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岳泽不忍低头去看哭花了脸的幻丝，只是摇头叹息。苏皓轩却冷哼一声，再次开了口，“一时贪念？恐怕不是一时贪念吧，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
从墨香院到苍寒院，凌可可这两天已经快跑断了腿儿。这李姨娘也不知怎的，别人送了她上好的茶叶，她送去给林姨娘；别人送了她拓本的经书，她送去给苏懿轩。这次，别人送了她上好的缎子，她又送去给蔡绮兰。凌可可真是发自内心的不解，真不知道以前的墨香院是不是也如此对苍寒院友好。
才到苍寒院门口，沉香和雪鸢就捂着嘴偷笑，之后热情的对凌可可道，“可可姐姐这次又送了什么过来？”
弄得凌可可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位妹妹，李姨娘让我送了这缎子给四奶奶。”
沉香和雪鸢才为凌可可开了大门，正遇上要出门儿的香露和念双。这二人急匆匆的，见了凌可可也是绕道而过，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搭话。凌可可正奇怪着，就听沉香和雪鸢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
“秋菱姐姐真的被赶出去了？”问话的是沉香。
“当然啦，香露姐姐和念双姐姐那么忙着出门，估计是想送秋菱姐姐一程吧。”雪鸢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摇摇头，继续说道，“林姨娘往日那么疼着秋菱姐姐，太太这会子找麻烦，她竟然说也不说的就将秋菱姐姐撵了出去，一点情分都不讲……”
“小点声！”沉香捂住了雪鸢的嘴巴，“我们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这么讨论主子。再说，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能讨主子几年欢心就够了，还指望主子替你送终吗？”
凌可可越听这两人的对话越觉得不对，她之前和婉婷、雨婷来苍寒院的时候，秋菱还特别盛气凌人的教训她们来着，这才过去多少日子，怎么就被撵走了？
“两位妹妹，不知秋菱姐姐犯了什么错，要被撵走呢？”
“是太太……”雪鸢才想打开话匣子，就被沉香笑着打断了话。
“可可姐姐，不是咱们不给你说，这院子里的是是非非太多，我们怕说多了，以后招惹是非，还望可可姐姐见谅。”
“无妨无妨，我也只是好奇问问，妹妹不必介怀。”凌可可也知道她们的难处，没有过多问，便进了院子。只是脑海中还在想着，秋菱是林姨娘身旁的大丫鬟，她走了，谁会替代呢？
谁知就是正想着这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她：
“可可！”
凌可可抬头一看，翠兰正摇着帕子对她招手。定睛一看，翠兰身上的衣裳，竟是淡青色的。在苏府，只有大丫鬟的衣裳才是淡青色。凌可可不禁矢口出声，“翠兰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翠兰走近她，面部表情有些无奈，“可可，我现在是林姨娘的大丫鬟。”。。。
36、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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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凌可可一头冷汗，不过从守门的三等丫鬟升级成大丫鬟，也却是件好事。虽然她伺候的主子心眼儿有点坏。凌可可还是真心的开了口，“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恭喜翠兰姐姐。”
“唉。”翠兰却长叹一口气，望望四周，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凌可可自然明白，在这苍寒院里，翠兰孤军奋战，难免多疑，小心行事最好。她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管翠兰姐姐遇到什么难事，记得你还有可可这个妹妹。”
“嗯。”翠兰点点头，红了眼圈。
凌可可心中却是一惊，在她印象中，翠兰一直是个超级乐天派，一直扮演着安慰自己的知心大姐姐角色。但如今的她，却和之前完全不同。凌可可暗暗叹气，余光却瞟到林姨娘正向这里走来。
“翠兰姐姐，妹妹这次是来找四奶奶的。李姨娘前几日得了几匹上好的缎子，知道四奶奶最喜欢，便差奴婢拿来给四奶奶。”凌可可立即一副笑脸。
翠兰也礼貌的搭着话，“妹妹有心了。四奶奶正在房里呢，这便随我来吧。”
“呦，这不是墨香院的可可姑娘。”林姨娘大老远的先招呼起来。
凌可可和翠兰立即装出一副刚刚发现她的样子，诚惶诚恐的行礼，“林姨娘万福。”
林姨娘挥手还了礼，接着问道，“刚刚我听可可说，李姨娘可是又有东西送过来？”
“回林姨娘的话，正是如此。今儿李姨娘让奴婢把这几匹缎子送给四奶奶。”凌可可规规矩矩的答道，与此同时，翠兰听话的站在了林姨娘的身后。
林姨娘一张脸笑开了花，李姨娘此日的几番举动，明显是在向她试好，看来她在清雅院的那场与太太之间的战争没有白打。
“绮兰这几日身子不好，还在屋子里赖着呢，”林姨娘拦在了凌可可的身前，客气的说道，“不如把东西交给我，待绮兰起来我会把李姨娘的心意说与她听。”
林姨娘都这么发话了，凌可可自然要遵命。她恭恭敬敬的递上几匹缎子，翠兰代为接过。之后凌可可又对林姨娘福了褔身子，好意问道，“林姨娘，不知绮兰姐姐身子如何？奴婢曾经在玉王府，对医术也略懂一二。”
其实凌可可对医术几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她只是有些不懂，这几日李姨娘差她送东西来，她是一次都没见过蔡绮兰，不止蔡绮兰，连四爷苏懿轩、蔡绮兰的心腹丫头香蝶都不曾出现，这多少让她有些奇怪。
“呵呵，李姨娘真是有福，得了你这么个好丫头，这么体贴人儿，”林姨娘不说患疾，却夸起了凌可可，“第一次和你见面儿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你，可惜咱们两个没有主仆缘分。像你这么懂事又乖巧的丫头，现在真是不多了。”
“奴婢不敢，苍寒院任何一个姐妹都在奴婢之上，承蒙林姨娘错爱了。”凌可可知道林姨娘是不会说了，不过也无所谓，自己任务达到，这会儿便可以离开。
凌可可拜别了林姨娘，在翠兰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了苍寒院。临到门口儿，还听沉香和雪鸢两个小丫头悄悄讨论着：
“这个新来的翠兰姐姐也是太太派过来的，咱们那会儿领衣裳，不就都找的翠兰姐姐吗？”
“可不是嘛，唉，太太肯定不知在翠兰姐姐耳边说了什么呢……”
雪鸢还想说什么，被沉香一个手指戳了一下，立即住嘴。两人回头，对着凌可可点点头，三人互相道了别。
出了苍寒院，凌可可就掐指一直算。听沉香和雪鸢的意思，秋菱应是被撵走不久，而翠兰也是刚刚到了这里。而且，香露和念双刚刚又那么急急的赶出去，想必几人应该还在府中。一想及此，凌可可心里的小毛毛虫就开始蠕动，想弄清事情始末的心情占据了一切。她立即改变了路线，向着府门的方向迅速走去。
这时候，苏府大门口不止有一身简陋布衣布裤的秋菱、急着赶来的香露和念双，就连墨香院的婉婷和雨婷都在这里。凌可可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也并不吃惊。婉婷、雨婷和秋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尽管秋菱之前再三刁难，但这份情意却没那么容易改变。
“秋菱……我知你是被冤枉的，你根本没有与小厮私通。”香露恨恨的绞着手中丝帕，一副难过与怨恨交织的矛盾表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看透了，”秋菱却好像格外平静，她的眼神，跃过送她的四个丫头，空洞的望向整个大宅，“在这里，我有过难过，有过委屈，有过开心，有过幸福，但这一切都过去了。想要一直安全的存活在这深宅大院，难上加难。原来我一直以为，太太说把我许配给三爷做姨娘，我就有了倚仗，甚至甘心去林姨娘身边做她的探子……谁知……”秋菱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当初是太太派我们到苍寒院的，为何现在却落井下石？还以主母的身份把你赶出宅子？”念双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懂到底是哪个环节错了，竟然把秋菱弄到如此田地。一个落魄女子，没有银子、没有亲人、没有住处，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她以后怎么办？
“我早就给你说过……”雨婷想说什么，却碍于香露和念双在旁边，卡了一下，“可是你就是不听。”
婉婷这会子见秋菱如此可怜，也不再因以前的事情怪她，而是心疼的拉起了她的手，“秋菱，我们三个打小就是最好的，如今你落魄至此，我却什么都帮不到你……”
秋菱摇摇头，缓缓开了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秋菱谢谢你们愿意来送我……姐妹之情，秋菱至死不忘。”
“秋菱……”香露、念双、婉婷、雨婷四个人同时红了眼眶。
“只是有一事，姐妹们千万小心。在深宅之中，就算是主子的承诺，也不要轻信，不然，秋菱的这个前车之鉴，就算是白做了。”秋菱话毕，狠心的一转头，向未知的远方走了去。
香露等四人只得站在苏府门内泪汪汪的望着，没人敢踏出府门半步，口中呢喃着：
“秋菱……但愿你能找个好人家……”
这件事无缘无故弄的凌可可心情忽然变得差劲。听秋菱的画外音，应该是太太发现秋菱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撵了出去？凌可可的心开始狂跳，这一次，太太选中的人是翠兰。那意思是不是，万一哪一天，翠兰也失去了存在意义和利用价值，也会被太太用丢垃圾一样的手法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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