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睁着双墨色大眼面对着几个陌生人的打量依然安静地站在阿姨身边，既不畏缩也不怯懦，小小年纪就一身淡然贵气……实在是个漂亮又讨喜的孩。
——若非地点是这种陋室，说这是哪个贵族家的小公主，恐怕也无人不信。
院长天天见就不用说了。
白叔刚才已经见过，这身儿衣服也是他照施援的吩咐带过来的，只是刚才没看仔细，现在细细一看，怎么总让他觉得有一两分熟悉的感觉？
这孩……他也由衷开始喜欢了。
——二夫人眼光真好。
小青阿姨感觉到气氛似乎不对，眨眨眼没细想，直接走进来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说：“院长，孩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全在这儿了。”
施梅林看了看小孩，随及便把目光移到从小女孩出现就再也没眨过眼的俞薇身上。
母女俩五年来第一次相见。
从卷宝进来那一刻起，俞薇几乎已经挪不动步。
——这就是自己怀胎九月痛了大半夜生下的孩么？
——这就是五年前那皱巴巴红通通只有巴掌大的一团么？
——这，真的是世界上又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么？
——当年虽然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但丢下她，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
卷宝与俞薇长得并不相似，加上那头明显与众不同的异色头发，乍看之下，是很难往这两人是母女上去联想的。
但毕竟是母女，细心的人若是细看，却也未必不能看出一二分端倪来。
比如
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俞薇，看着稚嫩小脸上那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眼，她的眼睛里不由起了层水汽，微微颤抖的唇更是喃喃唤出了那个压在心里五年的名字：
“卷宝……”
……卷宝，就叫卷宝吧。
一声似自言自语的低唤，谁也没有发现，那个小小的身，轻轻僵了一瞬。
——这……像是好久以前听过却被她一直记在心底的那个声音……亲生母亲的声音。
——你，终于还是找我来了吗？
卷宝深深看了俞薇一瞬，然后轻垂下眼。
“那……白管家，孩以后就拜托你们了。”院长最先打破怪异的沉默，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既然上头不想得罪凌家想做个顺水人情，她自然要全力而为。
“院长客气了，这只是我的份内事而已，你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住了，若没什么其他交代，那我就领着孩先告辞了，一大家人在家里等着孩回去呢……”
“不行，我不准你们这样把她带走。”眨眼功夫，俞薇脚尖儿一转，已经挡在了卷宝的面前，把她的小手抓在手里，一副母鸡护小鸡的竖毛姿态。
变化骤起。
院长微怔，随及便怒声斥道：“俞薇小姐，你番四次骚扰本院，我是看在你年轻且并无恶意才次次相让，可若是你再这样目中无法，我就报警了。”
白叔的脸色也已经不好看了。
气氛僵持，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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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各自计算
气氛僵持，剑拔弩张。
……虽然已经答应过薇不要轻易开口（俞薇先前是怕他开口就牛头不对马嘴会露馅儿），但到这个时候，施梅林也不可能忍心继续作壁上观。
他从位置上起来，走到一个看似不偏不倚其实保护了俞薇的位置，转身向白叔诚然道：“院长，白叔，要不我看这样吧，孩晚些时候再接如何？我们会亲自再去拜访大姐的。”
白叔有些为难，但施梅林打的是亲情牌，他又不得不给几分薄面：“那，我会向二夫人如实回话的。”又转向院长：“李院长，我家孩麻烦你再多照顾一天了。”
院长连连点头，歉声把他送出门。
俞薇还想再争取，施梅林连忙阻止她，对院长说：“不好意思给你造成不便了，我们改天再来。”
——白叔空手离开已经给了面了，但也强势地表明孩已经是凌家人，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得好了。
俞薇自然也想得到这一层。
她拉着卷宝的小手，微微松了几次就是不想放——真想直接把人抢走啊啊啊……施梅林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薇，先走吧，出去再想办法。”
掌心借由轻轻拍打的动作传递给受予人一种在这纷乱孤立之下的可靠感，俞薇慢慢放松了身体的紧绷。
她蹲下身，轻轻拥抱那个小小的身体……起身，离开。
一句坚定不移的话语和着走廊里吹进来的冷风轻轻传入——“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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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代算暴发户，五代算是浅有根基，五代以上，才算是真正的贵族世家。
凌家——
这个沿袭小年的世家贵族，盘根错节，过尽千帆。它之所以历经数十代而并未冷却衰败，很大一部份原因，则在于如沿袭这个姓氏时而一同沿袭下来的家规。
——团结，内敛。
——凌家的孙可以不争高官厚禄，但定不能被人所欺。
——凌家的孙可以不为家族有所贡献，但定不能玩物丧志连累族人。
凌家人生来家族意识就比较强，而作为凌家主家凌长生这一脉，在这年节走访这一块更是严谨。
除凌姓亲人间正常的拜年活动，凡事与凌家没亲戚关系的下属也好同事也好，一概不准以拜年的借口提着东西进来。
手里有东西的，肯定是连大门都进不去的。
而每年春节，便是这个大家族最大一次聚会活动，除了在京都城内的凌家人，分散在各地的凌家人也会不约而同地回到本宅。
初一，初二，两天聚完，然后各归各位各回各家。
到了初，就只有自己这一脉的亲人了。
“霄霄乖，好好吃饭，要给小妹妹做个好榜样哦。”施援把一副儿童专用碗和勺塞进不想吃饭的小豆丁手里，笑眯眯地诱哄道。
这招对于一直念叨要妹妹的小魔王很管用，一边往嘴里塞着饭还不忘问：“妈妈，妹妹什么时候来？”
“白爷爷已经去接了，霄霄把饭吃完了妹妹就来了。”
“二嫂，”凌将君为这每天都上演的对话忍不住发笑，道：“一个小丫头有这么讨你喜欢，整天都听你在念叨，你也不怕霄霄说你偏心。”
施援也乐了，喜滋滋地道：“那是，你是没见着，那小丫头真是又漂亮又乖巧洋娃娃似的，我都恨不得是自个儿生的娃……你这当小叔的见面礼准备好没有？没点诚意可不行啊。”
——过了今天，各人又要开始忙了，趁这个时间，施援有心把卷宝好好介绍给家人们。
“哟，那我可得好好见见了。”
“二婶，我开还没那么早，可以带她玩吗？”凌夜对还未谋面的妹妹也是期待万分。
全家人都笑了。
“可以，当然可以。”
一个佣人走过来对着众人微微欠身：“白叔回来了。”
大家都放下筷，目光划一地转向大门口——白叔远远看着一家或锐利或深邃或柔和但都隐约有着一丝期待的眼神，心里不由有些发虚。
施援见他孤身一人，自然最先沉不住气：“白叔，孩呢？”
凌霄霄跟着妈妈稚声稚地喊：“白爷爷，妹妹呢？妹妹呢？”
施援着急得都懒得管这个熊孩了，好爸爸凌天志连忙低哄：“霄霄不要闹，我们听白爷爷说话。”
凌霄霄小嘴一撅，哼，把头扭开。
白叔走近大理石的圆桌边，微微低头道：“有负所托，孩今天没能带回来。”
“为什么？”施援接口道。
“出了点意外，我碰上了另一位想要收养那孩的人，当时……有些不便……”未说完的理由被施援怒气冲天地打断。
“我已经办好了手续，再有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你姓凌不姓白难道还怕了别人不成？”
——这种理由实在是可气，但施援已经不顾以权势强制施压，那就表示确实被气狠了。
施援毕竟也是世家大小姐出身，气势自然也不是个弱的，只是在家习惯对亲人温和以待而已。
凌家人对她这年难得一见的脾气表示……适当发发脾气，有助身心健康，应该的。
由此可见，凌家爷们儿们对家里珍贵的女性……真是，宝啊。
看着几双严肃得几乎露出杀气的眼，白叔口里发苦，不由再次低下那夹杂着些许银丝的头：“是我的错。”
施援刚刚纯粹只是气不过发发脾气而已，冷静下来，又是温柔贤惠的当家主母。“白叔，抱歉，我激动了。”
——白叔曾经是老爷的身边人，年龄比现在的凌当家还长两岁，那些年跟着老爷天南地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因在一场次敌袭中受了伤，老爷在便在公家单位给他找了个前程似锦的职，可白叔拒绝了，直接留在凌家当了管家。老爷退休满世界溜达去以后，白叔更是把一家老小照顾得周周到到……十年如一日。
“不不，二夫人严重了，是我办事不力。”
“唯，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碰到谁了？”凌长生到底多年官场沉浮，要冷静许多。
白叔全名，白唯。
（题外话：自动发稿中，下章——一家弟控，明晚八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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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家子弟控
白叔全名，白唯。
白叔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梅林跟着凑什么热闹？”施援又是疑惑又是气恼：“不管那个女怎么把梅林拖进来的，总之那孩已经是我凌家的人了，绝不可能让她领走，白叔你现在再去，把孩给带回来。”
——很明显，俞薇在院长面前出示的那张不知道男方究竟是何许人的结婚证，不仅没能让院长相信，就连身在凌家的施援，也是不信的。
“是……”
“等等。”凌将君放下筷，叫住准备离去的白叔，问：“白叔，你说的那个女叫什么？”
白叔认真想了想，年龄的增大并没有模糊掉当了十二年侦察兵心细的本能，他很肯定地回答：“俞薇，当时院长是这样叫她的。”
果然……
证实心中猜想，凌某人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凌家众人一对眼，笑眯眯地齐声问道：“老，你认识？”
施援，凌长生，凌天志，凌天扬四人不约而同地脸上化阴云为骄阳。
要问凌家最得宠的人是谁？
稍微听过凌家的人不管是知其因还是不知道其因，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凌家的老，凌将君。
当然，施援在凌家也是受宠的。
但不管施援还是凌将君，都不是那种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人。
施援和凌天志相识七年光景，对于凌家人宠老的原因她知根知底，甚至连她和凌天志的蜜月期，都是在美国马萨诸塞州老的研究病房里渡过的。
——狰狞扭曲的皮肤，如濒临死亡的野兽般的嚎叫……
人说长嫂如母，没了长嫂，这个身为二嫂的女人用她同样宽容与仁爱的心怀爱着凌家这个受过最多苦痛的幼弟。
她和凌家长辈一样担忧老的下半辈幸福——快十岁的人，到现在没个正经的女人在身边。
当然，凌将君养着的那个小明星凌家人自是知晓的。
只是，老自己不当回事，处理得低调，他们也就不会把那女看在眼里。
凌将君眼眸微眯，唇角勾了个自己觉得温和但看在别人眼里觉得阴森的笑：“认识，自然是认识的……二嫂，这事儿，你看能不能卖我个人情，这事交给我了。”
凌家人都了解老，处理事情从来知分寸，少向家里人请求什么。
施援虽然失望不能立即把卷宝领回来，但老若是高兴，自然没什么舍不得的，于是也笑了笑，道：“行，你看着办吧，可那孩我是真喜欢，有可能的话，还是抱家来吧。”
“好。”凌将君应了声，又各个打招呼道了别，转身出门去了。
凌将君一走。
“白叔那女的什么样儿？是不是特别漂亮？”施援说。
白叔：“……”
“在家里我从来没从老嘴里听到过陌生女人的名字。”凌长生说。
白叔：“……”
“要真是老喜欢的可又已经嫁人了怎么办？难不成用抢的？”凌天志有些烦恼。
白叔：“……”
“抢已婚的女人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做不到。”凌天扬说。
……
——一家弟控！！请自重！！
白叔抹了一把瀑布汗，不是在谈孩的问题吗？怎么又扯到给少抢女人身上了。
“嘿嘿，嘿嘿，这，这……”
**
“真的没关系吗？”施梅林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向副驾驶室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我没事。”俞薇仰靠一座椅上，手臂举起盖住大半张脸，被捂住的声音听起来更是低沉疲惫：“找个地方吃饭吧，说好请你吃饭的。”
“事情没办好哪里好意思要报酬？不过现在正是午餐时间……有喜欢的菜系么？”
俞薇神色焉焉地坐直起来：“随便吧。”
施梅林短短地“哈”了一声，然后一贯正经温和的脸上作了个说不出趣怪的很为难的表情：“这可难倒我了，随便？随便是哪国的菜系啊？”
俞薇：“……”笑了。
这是一家闻名京都的火锅城，卖的主要是山野间的一些野味和菌类。
成串成串的蘑菇，玉米，野山菌恰到好处地高高挂在屋顶上，浩浩荡荡地再从屋顶上垂下来，就像故意吊人胃口似的。
统一着装的服务小生笑意盈盈地把两位客人引到坐位上，并不遗余力推荐着自家的特色菜。
点好菜，俞薇去了趟洗手间。
她一离开，施梅林就拨通了施援的电话。
施援刚把小魔王哄去睡觉，调成震动的手机在梨花木的台上呜呜直叫，她看了眼亮起的屏幕，想起自己在一家人面前被落的面，心里不由哼了好几声，才伸过接起来。
“今天外面没下红雨呀，贵人事忙的大公怎么记得给我打电话了？”施援心里很不爽，说出的话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施梅林是她亲亲的堂弟，施援比他大好几岁，小时候施家没分家，一家几个兄弟十几口人都住在同一个大院儿里。施援是施家长女，小公主霸道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