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红芒的箭矢宛若游龙,轻吟着朝对面飞去。
这一箭完全没有对手箭矢那般排山倒海的气势,轻轻的,仿佛只是初次试探一般。
方位稍微有点偏,箭矢触到对面的岩石,红光陡然消失。
“何故?”指挥使低声问道。
大家同样是化境,威力差距不至于这么大吧!指挥使心里略有些不满。
“很明显,你的内力不如对方。”不是脸皮厚么?安久偏要打他脸。
“胡扯,你认真点!”指挥使愠怒道。
安久也很奇怪,之前看过的智长老和对面那个化境弓道者,一箭射出去威力都极大,而她的箭竟然悄无声息!
她在暗自揣测出两种可能,一是因为首次运用内力发箭失败了,二是她能够聚力集中。
安久张开弓,经过短时间的估算,调整了一下刚才的位置。紧接着又放了一箭。
为了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箭究竟是怎么了,安久这次刻意把内力集中于整个拳头而不是箭簇上那一点。
对面立于古松的上的黑衣人眼见这红色的闪电逼近,当下张弓直直射出一箭。
两支箭簇在崖间相撞,轰然一声炸出一团耀白的光芒,将整个山崖照得一片苍白。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朝这那团白光看去。
只见一道红光如虹贯日,从一团光中窜了出去,呼啸生风。
古松上的黑衣人连忙跃身上了崖顶,下面的箭矢嘭的击中古松左侧的崖壁,碎裂的山石擦着岩壁哗啦啦落下。
安久心头微喜。因为她确定了自己之前的一箭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劲力极为集中的缘故,这证明。她距离“惊弦”所差的仅仅是内力而已!
“崖上有埋伏!”有人轻呼一声。
安久仰头,看见对面山崖上不知何时多了八个持弓箭的人影。
几乎是同一时间,八支灌注了内力的箭矢齐发,穿过尚未消散殆尽的光线穿过。
安久再次用扩散内力的方法射出一箭迎上去。
以一对八显得势弱,箭矢爆裂时产生劲力把几箭矢推离原本的方向。护着她和指挥使的暗卫挥剑便能挡住。
一击刚刚过去,对面第二波箭矢再至。
安久应对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她没有丝毫放松,因为那个化境高手尚未加入战局,一旦连他一起加入,形势立刻就会逆转。
“那化境者已经射出不下一百箭。应该需要休息片刻。”指挥使道。
人在某些方面快要达到巅峰时,就会陷入一种几近疯狂的追逐,那名化境弓箭手被安久之前那没有内力的一箭刺激到。于是不断的试验,寻找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更精准的奥秘,丝毫不吝惜内力。
连续十次对战,安久甚至用上了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强弩。
指挥使看见安久箭筒已经空了,立刻道。“送上箭来。”
旁边的暗卫立即将自己箭筒中的箭矢全数放入安久箭筒中,同时提醒了一句。“指挥使,属下的箭未必合用。”
射箭,需要抓住许多很微小的东西,在这样紧张的对战之中,小小的偏差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指挥使不是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是聊胜于无啊!
安久抽出一支控鹤军的箭,入手便察觉比智长老制的箭要沉,可是眼看又波箭矢逼近,她也顾不得许多,只略略调整了一下箭头的方向,便灌注内力射了出去。
悬崖处的风很复杂,有从下面吹上来,也有从北面刮过来,风速很大,遇到巨大的岩壁有可能还会有微弱的折返,安久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适应、估算新箭的情况,一箭射出,便直往下沉,并且被风力影响偏离方向约莫三尺有余。
八支箭矢安然无恙的继续逼近。
那可是灌注了九阶实力的箭!眼看躲无可躲,安久咬牙,空手拉开弓弦。
周围的人都全神贯注准备应对箭矢,只有指挥使看见了她的动作。
她的手与平时夹箭的姿势不同,而是五个手指全部抓在弦上,好像同时夹着四支箭!
满弓之中,手指之间,似有若无的黑色气体凝聚,在她松手的一瞬间,似鹰啼、似鹤唳、又似凤鸣的声音响彻整个崖谷,迎面而来的箭矢中有四支在空中爆裂,其余四支偏移方向。
没有人看见箭矢,而对面崖上竟有一个人突然倒下。
崖上的化境高手大骇,立刻蹲身去检查尸体,之间在他胸腹之间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再翻过其身,在腰背的位置相应也有一个空,鲜血夹杂这破碎内脏的液体汩汩冒出来。
“是‘惊弦’!是‘惊弦’!”他声音激动的发颤。
其他人亦是震惊不已,但比起他要镇定的多,毕竟站在山脚下的人,无法体会与巅峰一步之遥的迫切心情。
“疯子,快走吧!”其中一人道。
见他没有反应,那人催促道,“疯子,对方有弓道巅峰高手,我们再待下去没有意义,快走吧!”
几个人生拉硬扯的将伏在地上的化境弓箭手拽走,而他竟然没有反抗,只是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惊弦”。
而这边情况最惨的无疑是控鹤军指挥使,他不断的往安久体内灌输内力,安久最后还一次凝聚四支纯内力的箭,瞬间抽干了他经络中的内力。
好在那些人没有再次出手,指挥使半跪在地上,丹田中的内力徐徐填充干涸的经络,他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一些。
“是惊弦。”安久喃喃道。
一次四箭的惊弦!
安久不明白智长老为何痴迷弓道那么多年都不能射出惊弦,而她却能!并且她觉得这是一件分外轻松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障碍。
可是,偏偏她的内力几乎为零!可见上天是公平的,没有几个人生来就能够拥有一切。
前方的敌人迅速退去。
指挥使很快调匀气息,率领众人下山,开始清点人数。
控鹤军之前埋伏在寺庙内的人几乎全部毁于敌手。而试炼者的损失更为惨重,他们开始为了夺取天书残卷和地图而互相残杀,后来又被神秘组织的人肆意屠戮,最终竟是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其中还包括梅氏、楼氏一伙人。
先前还沉浸在巨大悲痛中梅、楼两家人顿时觉得自己特别走运。
梅亭竹默然,在栈道上若非是梅十四一箭惊走化境高手,在塔内若非梅十四冲上去夺取强弩,他们如今也早已成为肉酱。
她此时才惊觉,原来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梅十四竟然是他们幸运的关键!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养女子,为何会拥有这般强悍的实力!
“暂时不要收捡尸体。”指挥使道,“撤退。”
“指挥使!”
控鹤军众人纷纷喊道。
其中一人道,“控鹤军规矩是必须将尸体处理干净,这次损失巨大,指挥使必然会落下话柄,若是再善后欠佳,恐怕……”
这一批大都是追随指挥使的人,自然不想回去之后老大被人踢下台。
“听我的!”指挥使语气冷肃不容置喙,“我身为指挥使,有责任保证你们不白白牺牲性命,听我令,立刻撤退,天亮之后再来处理尸首!”
“是!”众人齐声应答。
安久觑了他一眼,这会儿竟然还不忘记笼络人心!
一行人迅速撤离,试炼者亦随着一同去了控鹤军在附近的驻地。
从外观上看,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民房,两进出的小院子,约莫有七八间屋子。
院子的主人是由控鹤军乔装的夫妻,平日出入正常,丝毫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状。
男主人看见他们衣角的白鹤,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给他们让了三间屋子,并送来了一些热水和伤药。
不过两刻,“女主人”便带着两个中年妇人送了吃食过来。
两只大盆里面慢慢的煮面,里有些碎蛋花,看起来清清淡淡。
暗影们扯开面罩,各自取了碗筷,盛好面条后蹲在屋里狼吞虎咽起来。
而另外一间屋内的试炼者看着满盆的面条,却是毫无食欲。
且不说他们平时山珍海味的吃着,刚刚遭遇如此重大变故,纵使他们的心志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也无法做到没心没肺的吃东西。
“诸位吃些吧。”一个婆子温声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人生苦短,莫亏待了自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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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华
安久靠在房梁上,看着李府一天的开始。。
李廷每日寅时末上早朝,他所住的甜水巷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必须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李夫人每日早起伺候他洗漱更衣,亲自送到二门外。
汴京早午有些温差,夏季的早晨微凉。
内室,李廷坐在妆镜前,李夫人为他梳头。
屋内安静,暖融融的灯光中,两人之间祥和温馨的氛围,是安久从不曾见过的。
李廷头发已有些花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而目测李夫人只有三十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小,她五官端正,却算不得美人,只是通身娴雅端庄的气度一瞧便知道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穿戴好之后,几名侍婢挑着灯笼开路,两人一同出门。
李夫人总是落后半步,李廷时不时的转眼看看她。
没有人人说话,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鹣鲽情深。
安久悄悄跟随潜到二门。
“夫君路上小心。”李夫人接过侍婢手里的披风,亲手为李廷系上。
“嗯。”李廷不苟言笑,口中却分明是关怀,“露重,快回去。”
李夫人笑着道是,然而直到看不见李廷的身影她才返回。
安久翻身出了院子,到大门处等李廷的轿子出来,一路跟着他。
李廷身边带了一个四阶的护卫,这种防御力十分方便下手,但他走的都是大道,汴京城中每隔二百步就有一个防城库﹐贮御城兵器,每个防城库都有驻兵。人数虽然不多,武力值也不高,但若是惊动了他们也很麻烦。
暗杀李廷很容易,只不过五天限期就很有难度了。
安久一直跟着他至御道才离开。而后她便在李廷上朝的路上来回走了几趟,找到了几个适合伏击的地点。
另外,距离李府最近城防库只有五十步,李府面积不大,想要在府内动手而不惊动驻兵的最好的时机是晚上李廷独自在书房时。
选定了地点,安久次日便埋伏在其中一个伏击点,张弓静候猎物。
然而,看着李廷的轿子经过,她却没有放箭,而是赶到第二个伏击地点等候。
同样的,只是瞄准了他,依旧没有动手。下午,她易容去顾了一顶轿子,从甜水巷坐到潘楼街。
轿子上都有帘,安久必须知道李廷那种身量坐在里面的状况,头部在什么位置,胸口在什么位置……
坐在轿子中近两盏茶,安久神色有些凝重,靠在轿子中的椅背上和直坐胸口相差一尺左右,更别说头部。据她观察,李廷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这种人可能会一直坐的笔挺,可万一不是呢?
想要万无一失,看来在其上朝路上伏击行不通。
“小郎君,到了。”轿夫道。
下了轿子,繁华的街市映入眼帘,安久掏出一粒碎银子丢给他。
“小郎君,找您……”轿夫低头翻找零钱。
另一个轿夫用胳膊肘捅捅他,“走了。”
只不过眨眼间,安久的身影便没入了人群。
轿夫们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派小厮出来办急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喜滋滋的揣了银子。
潘楼街上熙熙攘攘,安久就是一个普通少年模样,一身灰色的衣褂,丝毫不起眼,哪怕她现在四处张望,在外人看来也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子罢了。
安久寻了一家茶楼,到二楼临街的窗子旁坐下,等候李廷傍晚回府,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刺杀的好机会。
如果他下朝还是同样的路线同样坐轿,那么就只能选择在府内找机会了。回想起李廷夫妇的一举一动,安久下意识的不想在李廷府中下手。
安久端起茶盏,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一切尽在眼中。
作为杀手,安久最擅长的是狙击,而灵魂里的暴力倾向注定她近距离搏杀也不弱。她有着极其出色的视力和观察力,这样噪杂纷乱的环境中,她不会漏掉每一个人、每一种景物,并且能够快速分辨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人和事物。
所以当那个牵着马的汉子走入安久视线范围之内时,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
这个人的身形很熟悉。熟悉到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安久捡了一粒花生米,屈指弹到他的斗笠上。
那人顿下脚步,微扬起头。他的脸有一半都在阴影之下,可是安久还是看见了!
华容简!
竟然,不是楚定江!
安久愣住。
华容简目光飞快的扫了一遍所有临窗而坐的人,最终与安久四目相对。
安久毫不避讳的盯着他。这个人身材魁梧,面部线条刚硬,眼神沉冷,与印象中的华容简差距极大,细细看起来,其实于华容简并不太像。
只见他皱了皱眉,朝茶馆走过来。
与他对视了短短瞬间,安久可以确定,此人长了一张很像华容简的脸,却不是那个风流纨绔之人。
“华容简”走上二楼,直奔安久这边。
他不曾取下斗笠,坐下之后要了一壶铁观音,斗笠下的目光却落在她手上。
“你出来了?”近看,安久觉得他更像楚定江。
小二上了茶,他平静的倒了一杯,一口气饮下,抹了抹嘴,沉沉的嗯了一声。
她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是楚定江。
面对面的坐着,她总算发现了破绽,他下巴处青须隐隐,却没有毛孔,是在脸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安久疑惑,楚定江也够奇怪,他这身形就算是戴了人皮面具与华容简的样子也不像,干嘛还要扮成这张引人注目的脸?在汴京城认识华容简的人可不少!
“你没事吧?”安久问。
楚定江摇头。
坐了半晌,楚定江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安久也结账随着他出了茶馆。
两人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楚定江才转道进了一条小巷。
待安久跟进去时,却发现竟已不见楚定江身影。她用精神力查探,周围并没有化境高手,只有一个九阶,就在距离她不到十丈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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