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水、、、”柏杨道。
古桃重新倒了半杯给他。
“留给那些来看你的人喝。”
柏杨端详她看会儿,调整一下姿势,假装正声道:“某人是不是对我有点微词?”
“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想到,这个世界不可能公平。公司里,你生病这件事,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有心可能会来探望,不知道的就不可能来。人能说出的肯定是自己有印象的人,那么在拥挤的人群中,没见面的人,我们可能连他们的名字都说不出,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或许很有某方面的才能。一般而言,人总是对关心自己的人多一份好感,而不管那份关心纯度多少。这样一来,机会就已经开始不等。”这种人际关系的事,或通俗所说人脉的事,一年来和柏杨交往,她多多少少感受一些。相信他会很漂亮地处理这类事,还是不免会担心,人情太多哪天会身不由己。
柏杨笑笑,没说什么。
古桃想到这时不应该说这种话,明明是来探病。
“喝水,不烫了。”古桃自觉得有点尴尬便说道。
“嗯。”
“我这几天都没事,在这里陪你好不好?”古桃说。
“没事吗?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忙。”柏杨笑说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碍。你只管忙自己的事就行。”
“嗯。”古桃点点头,有点尴尬,又有点失望,心想:好不容易不管不顾的壮着胆子表达自己的心意,对方却不领情,话说回来,在一起这么久,柏杨他最多就亲过自己的脸。总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似乎像知心朋友更多一点。
柏杨考虑她备考紧张,所以不想麻烦她,申请国外学校奖学金,加上是一所名校,就更难了,你是在和世界各地申请的人竞争。不过若是她,估计也没什么问题。她给人的感觉是无论做什么,只要她认定要去做,基本上没有不成的。
“那今晚陪你。”古桃说。
“这样也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也放心不下。”
话在古桃脑中回响,只觉有时真的不懂他到底怎么样想。
在医院提供的折叠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给柏杨买了早餐就离开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院韩经理?”坐在病床边女性说,两只细长的手熟练的削着苹果。身着紫色套裙,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很干练。
抬起头,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柏杨,说道:“你再不开工,下面人可要罢工了。”,抽出纸巾,将水果刀擦干净。也许是那细长的手的缘故,让人觉得那动作很华丽很美。
“有你这位主管在,偷半点懒都不成啊。”柏杨道。
“等等,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女人说道,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
“最迟明天也要出院。对了,劳烦你来看我,谢了。”
“客气什么。”女人笑道。
“张辰的策划案我看了,不行,稿件已经驳回了,你…”
“明天不就要回公司吗,今天赶紧趁机会好好休息休息。我来也是想找个借口不谈公事,你可别让我计划泡汤。”
他们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进来。”柏杨道。
“桃桃,你怎么来了?”柏杨惊讶道,一早才回去,完全没想到她隔天下午还会来。
“就是来看看你。你正在忙,抱歉,我应该晚点来。”古桃笑道。
“你好,我叫李慧,柏杨的同事。你就是柏杨的女朋友吧,一眼就认出来了。真漂亮啊。”李慧听有人敲门时就已经站起来了,此时端正的站着微笑地向古桃简绍自己。
“你好,我叫古桃。”
“才貌双全,惊为天人。我多希望自己有你一半就好了。”李慧笑道。
“多谢,不过你才是。其实我看到你,真希望自己能有你一半气魄、干练。”古桃回道。
“哈哈、、、真的吗?谢谢,你真会说话。”
“我只是说出自己真实想法。”古桃说,“你们大概有事要说,我等会再来。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
“一个人出去转转吗,我也喜欢那样,想不到这么快就发现我们有共同点了,我们大概很合得来。那,很高兴认识你。”李慧微笑道。
“我也是。”古桃说,又对柏杨道:“我等会再来。”
柏杨点点头。
古桃出去后没多久,李慧也回去了。
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古桃才回来。
第四章
“桃桃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柏杨沉声说道,打电话也不接,这里她又不熟,也没她喜欢待的地。
“没去哪,沿着路走了会。”古桃回答道。看到远处山上有一方塔,就想走近看看,没想到看着近,其实遥远,走到一半时,时间显示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想他们大概谈完了,走回去还得花差不多的时间,虽然很想去看看,一想还是先跑回去再说。
在路上跑得口渴买了瓶水喝,到医院门前一股脑将那些水都喝了下去,再稍微了歇会才走进去。
“嗯,别站着,过来坐。”
“又是这样?”古桃心想,“之所以贸然前来就是因为那天回去觉得那次探望太让人失望,甚至连一句明明白白表示关心的话都没说,所以才想来补救的,那知现在又是这样,为什么我就是表达不出关心的话?都说了,有的时候你的感觉不表达出来别人感觉不到。”
“如果和我在一起觉得无聊或者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告诉我,我就会平静也许笑着和你好聚好散,即便分手了也不至于以后见面尴尬,无所适从。
柏杨一惊,完全摸不着头脑,想想,突然想到李慧,心道“难道误会了?”,想逗逗她,低声说道:“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古桃心里一惊。
“你不告诉我,我可能自己察觉不了,那样你会很烦恼,很痛苦,然后你也许会恨我。我不希望结果变成那样,就算说再见,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好聚好散。这样对谁都好。”,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奇怪的是,自己没有很强烈的感觉,除了无法忽略的心慌。
“桃桃,不要这么轻松地说这么可怕的事好吗?”柏杨正声说,就知道不该和她开这种玩笑,她肯定会当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她如此冷静说出好聚好散也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即便在心中早已提醒过自己,她就是这种对感情穷于应付的人,却也无法抑制的希望她完全沉浸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中,这种想法自然不能让她知道,让她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难保不再次和自己生分起来,。
“你和其他人交往没关系的,这样你才能找到自己真的喜欢的人,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束缚,只想你能多一些选择。”
“桃桃,你这么说,我很失望。”柏杨放开她道,“你这么说不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而是你从心里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的感觉,对我这个人没信心。”
“……”
“或者说,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浅层可笑的游戏。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让我觉得你所谓答应和我交往像是可怜安抚我一样。”
听到他这样说,古桃不禁大吃一惊。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真希望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解释是她最不会擅长的事。头脑里胡乱想着一些事,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肯定是在想些什么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而我没信心给别人幸福,所以只要你开心,那么你喜欢和谁在一起都行。”,竟然能不经大脑,口不由自主说出上面的话,换在平时,古桃一定会心里感慨一番,现在她根本没那个闲心,与此同时她更让她惊讶的事是:眼前这个给自己出天大难题的人,远远比自己所以为的对自己的影响还大!头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恐惧。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她大概轻描淡写处理过去了,尽快让自己从这种麻烦尴尬的场景中抽身了,但是现在却被桎梏住了。从心底里不喜欢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情况,更不愿意让自己陷入这种麻烦,她大可以冒着和那个人之间产生芥蒂的风险从这场景中解脱出去,但是她不能,因为不知道如果由着自己的乖僻行事,之后该怎么办?她确信自己从来没有不相信他,可是,是不是正如他所说,自己与其说不相信自己,不如说是不相信别人能真心对待一个人?事到如今,古桃发现自己的话,在他看来都成伤害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把气氛弄得尴尬,事情弄得变扭,还是到头来自己还是不适合人际交往。
感情的事还是不会处理,她只会以自己的想法来行事,就比如说,她以为男女之间交往不应该限制对方,尤其不该限制对方和除自己外的其他人往来,如果这样还是觉得能继续相处得来,相处得下去的话,就该没错了,却忽略了,如果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想和除那个人之外的人在一起了,其他人不管怎样优秀都无法与那个人相比。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怕他选错而后悔,到头来对双方都不好。那番话是一早就想说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时间充足,机会有恰当好,所以就说出来。很显然,她说错了话。
“桃桃,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柏杨道。
“、、、、、、”
没想到自己突然到访,结果变成情感剖析。她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一直如此,所以尽管为人随和,善良,给人的感觉更多的却是理智有余情感缺乏类人。那还是没涉及情感,涉及情感,更加不知该如何表达,有时甚至明明很关心,很喜欢,也不知道表现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一个人最好。但是,和你相处多了后,头脑中有时会出现另一种想法:一个人生活真的很好,但是如果身边的人是你的话,每次想到这里心里难免有点激动,又有股期待,感觉好像会很开心。”古桃说。说完连她自己都被吓一跳,这种自己话真的说出口了。
柏杨笑了,心里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的感情表象总是很隐晦。想想也觉得好笑,因为她是那样,结果使自己也有点摸不清她的感觉,心难安。
柏杨将她拉到怀里。看着她,慢慢凑近。
“好舒服、、”嘴唇相接处的那一刻,柏杨不禁在心里道。他因为心火重,嘴唇既干又热,,她的嘴唇却凉凉的,细嫩柔软,还有一股矿泉水清凉、沁人心脾的味道。
“冒犯你了。对不起,没忍住。而且还是这个样子。”柏杨道。
“没事。我不介意。”
“还是那么容易脸红。”,柏杨看着她轻声说道。他不是圣人,不是没有那样做的想法,只是一来桃桃她似乎从没往那里想过,自己也不好贸然要求她,那样会使她为难;二来想到她还在读书,而且一早计划去国外留学学习几年再回来,不想让她分心,那是她想做的,他支持她,只要她开心就行,多久他都能等。她是那么随心所欲,似乎不能收任何约束。杨老说,耶鲁大学经济系已退休主任,一个老经济学家,读了她在经济人上的essay,因与杨导是多年老友,便打听到了写的人是谁,后来还在几次座谈会上见过几次,还聊过几次,志趣相同两人谈得忘记时间,老经济学家很喜欢中国古学,对此还颇有些研究,说此学净化他身心,终身受用,还用中文对古桃说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古桃本来素爱文学,古今中外都略有了解,这一说,更是有话可谈。两人有时甚至异口同声说出同一句话。老人说她有意愿去耶鲁待几年,他给她写推荐信。他的信,比录取通知书还管用。杨导自然是很赞成她去,现在学的东西名字就叫西方经济学,根就在西方,能去它老窝看看,探探究竟,能不去?杨老早看出她非池中物,若非她性格原因,换做其他人,恐早已经名扬天下了。话说回来,杨老自己却被她那种差异吸引着,算是学生,也算是益友,有时却也会亲切如自己的孩子般。古桃却婉拒了,大概就是说在杨老这里还有的学,到杨老已经教不了时,那里定是会去。老经济学家最喜欢她这种“不识抬举”的人,有主见,有原则,不会被诱惑蒙蔽双眼,锋芒难藏,加之她身上却不会毕露,以致显得目空一切犹如另一种蠢材,她是发着璀璨光的人,谦虚却从不乏自信,最难能可贵的是无论何时面对何种情况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不急不躁,总能一声不响的做好事情,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当你吃惊时,她却又忙其他事去了。
“原来中国年轻一辈中还有这样的人。”老经济学家用中国话说。他说,无论什么时候他家大门都为他们打开(要知道,他退休后图清静一般是谢绝见客,他正打算再出一本书,更需要无杂人打扰)。至于去耶鲁上学的事,他的推荐信可是保值的……
古桃后来想出国走走,但是没用那封推荐信。与那位老人一直保持联系,若是去美国,定会提前通知他一声,问他是否方便接待来访,自然是欢迎。那时光也是珍贵美好的记忆,和老人高谈阔论,休息之余跟着老太太学烤面包,做美味的蛋糕,时间充足,陪老人去附近农庄……然而她想去澳大利亚,不选最好的大学。杨老就不懂了,考大学,考研,现在进修读博也是如此,为何都不选最好的学校。
“博采众长。”古桃笑道。
“你这个‘博采众长’当作何解释?”杨老道。
“字面意思。去耶鲁?等等再说,不先把自己修炼成精,如何能在那里笔直的活下去。”古桃笑道。
澳大利亚从地图上看,老觉她很像小孩子围的麻裙的小肚兜上的小荷包袋,正好在肚脐眼上。小时候听人说,肚脐眼是人的命脉,一个不好碰着,冻着最糟的是漏风了,灌了风进去,人就很难保住小命了。这也是为何小孩子肚兜上要缝个荷包的原因,厚点能保护肚脐眼。肚脐眼是很重要,人身上又有那样不是同等重要?而且后来古桃也发现,肚脐眼漏风了,人并不会死,当然要及时采取措施。她有个从小玩伴,调皮捣蛋,就把自己的肚脐眼用手挖得漏了气,他奶奶手上沾了热煤油往他肚脐眼上按了按,后来就那样好了。都说小时候,父母就是这样将婴儿凸出的肚脐眼给压下去,压严实的。民间土方自有其道理。所以想去见识一下这个口袋国家。至于那些名校名师,大都已经著书立说,一时半会不去见,也能从由他们思想转换的文字了解他们的学说(说到这点,她也是从心里感激,佩服那些不辞辛劳,呕心沥血把思想规制成文字成书的人。思想得以传承,他们当记一大功)。有些人不一样,不著书不立说,只是默默地在某处鞠躬尽瘁。而从那些人身上,能学到的又是什么?老师,只要能让她佩服的,都是。万学归一,来源也起于一脉…大千世界。比起坐在学堂里,跟着一群人,挤在堆满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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