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童音钻进耳膜,温凉的泪蓦然夺眶而出。
“小希,告诉妈妈,你在哪里?”
下一秒,电话被人掐断。
温凉心蓦地一窒。
再拨打回去,只是一阵短促地嘟嘟声,电话根本不通。
早上,她顶着两只黑眼圈走出卧室,好友叶筱妍看得直皱眉。
餐桌上,食知无味。
“温凉,你睡不着,吃不下,是想抛弃小希吗?”
叶筱妍恼了,一把夺走她的早餐。
温凉脸色变了变,咬牙道:
“我不会抛弃小希的。”
抓过另一块面包,大口大口地吃。
她告诉自己,等那个人结了婚,生了子,就不会打小希主意的。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墨御宸给小希请了假,她去学校扑了空。
温凉只能去墨氏集团,哪知,昨天她还被请进总裁办公室,今天却被挡在大楼外。
她拨打墨御宸的手机,他站在八十八层顶楼落地窗前俯视着地面渺小如蚂蚁的她,声音低沉磁性地传进她耳膜:
“你想通了?”
那样温柔的声音,像极了多年前他说话的语气,只是穿越时空,化为了锋利的刀子扎进她心口。
温凉仰着脖子望着楼顶,咬牙,压下满心怒火,用极尽平静地语气说:
“墨御宸,你让我见见小希,他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过。见不到我,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墨御宸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是你吧!阿凉,五年前,你瞒着我偷生孩子时,可想过有这么一天?我墨御宸的儿子怎么会流落在外。”
温凉暗自做着深呼吸,几近乞求地说:
“对不起,我当年真不是故意瞒你的,御宸,我们好好聊聊行吗,商量个两全之法。”
“哪有什么两全之法,除非你同意放弃小希的抚养权。”
墨御宸眸底闪过一抹荒凉,瞬间又被冷漠覆盖。
若有两全之法,又岂会是今天这种局面。
“你先让我见到小希,我要确定他是不是好好的,你能不能保证他在一个快乐的环境里成长。”
以退为进。
温凉口是心非的话说得无比真诚,听不出半分虚伪。
“阿凉!”
墨御宸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她的名字从他舌尖溢出,一如这季节的温度,温凉柔软。
温凉心下莫名一颤,微作停顿,他的声音传来:
“小希和你一样,说谎成性!”
006 你会后悔的
谎言被揭穿,温凉心头恼怒。正欲反驳两句,墨御宸的声音又传了来:
“今晚六点前,景御街28号。”
温凉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让她见小希了?
想确认,电话已断。
那人从来习惯主宰一切。
想着能见到小希,温凉顿时心生欢喜,并不在乎被挂电话。
扭了扭仰望得酸疼的脖子,温凉深深吸气,告诉自己,她一定能把小希抢回来。
回到店里,正碰上叶筱妍拿扫帚赶温玉晴出门,嘴里骂着:
“温玉晴,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信不信老娘见你一次赶一次……”
温玉晴模样狼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回头看见温凉,立即朝她么发火:
“温凉,这就是你们对待顾客的态度吗,就算你不想挣钱,难道不怕我把你私生子的事说出去?”
闻言,叶筱妍怒火更甚,眼看扫帚要打到温玉晴身上。温凉急忙上前拦住叶筱妍。
温玉晴松了口气,以为温凉怕她,敛去狼狈,又得意起来:
“温凉,你告诉我,扬子是不是换号码了,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温凉清清冷冷地看着温玉晴,这个女人一身名牌,珠光宝气,扬着脖子,怎一个‘俗’字了得。
她答非所问:
“温玉晴,你要是不想筱妍拿扫帚赶你,就赶紧自己走。”
温凉的突然转变让温玉晴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问:
“温凉,你真的不怕我把温子希的事说出去?”
“随你。”
温凉把扫帚放下,拉着筱妍进店里。
叶筱妍犹自不解恨地瞪她一眼,又‘哼’了一声。
温玉晴膛目结舌,站在原地看着温凉的背影。
自她无意中发现温凉的秘密后,温凉就对她忍气吞身,不论她如何欺负,她都受着。
甚至连她让帮忙约凌少扬,她也答应过两三次。
现在,居然不怕她了?
“温凉,你会后悔的!”
温凉和叶筱妍把她的话抛之身后,一起上了二楼。
“阿凉,怎么样,见到小希了吗?”
对上好友关切的眼神,温凉摇头:
“他答应晚上让我见小希。”
叶筱妍突然又想到什么,疑惑地问:
“温玉晴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小希的身世?”
温凉脸色白了白,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嗯,她猜出来的。”
不只是猜。
五年前她和墨御宸的纠葛,她正好知道。那时她还不认识叶筱妍。
叶筱妍恍然,心里却难过:
“阿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温玉晴知道,你这一年多来也不用任她欺负啊?”
她就说嘛,温凉并非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偏偏对温玉晴容忍。
温凉无所谓的笑笑,抿抿唇说:
“现在都不重要了,筱妍,这两天店子里的事都交给你了,我要先找个律师咨询一下,怎样才能把小希留在身边。”
说到小希,温凉眉目间染上丝丝坚定。
“阿凉,扬子已经知道小希的事了。”
叶筱妍结巴地说。眼神闪烁,不敢看温凉的眼。
温凉蹙眉,凌少扬在欧洲出差,她并不想让他担心着国内的事。
“阿凉,你生我气了?”
几分钟前还自称老娘的女人,这会儿低眉垂眼,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凉,像小狗似的摇晃她衣袖。
温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手机响,叶筱妍立即从包里帮她拿出手机,讪笑着说:
“阿凉,是扬子打来的电话,你接,我先工作去了。”
不待她回答,她便一溜烟跑了。
007 强/迫她喝酒
“阿凉,我现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最迟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凌少扬清朗悦耳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听在温凉耳里却是一惊,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要去三个月的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凌叔叔和杨阿姨知道吗?”
“我告诉我妈,要是不想我带个洋媳妇给她,就赶紧让我回家,然后她就搞定我爸了,哈哈!”
凌少扬在电话那端笑得得意,对她讲了些趣事,直到挂电话时,才说:
“我咨询过律师,墨御宸抢不走小希。”
这就是凌少扬,永远知道她最需要什么,她笑笑,“嗯。”了一声。
感谢的话太过见外,他们之间无需客气。
********
温凉早早地便到了景御街28号,一天一夜没见到小希,她想念得紧。
然而,墨御宸那个混蛋再次耍了她。
直到晚上人点,她打了无数遍电话,墨御宸才告诉她,他在应酬,随口说了地址,便再次挂了电话。
“墨御宸,你混蛋!”
温凉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的骂声,但她气得小脸发青,呼吸不顺。
她赶到俱乐部时,墨御宸的司机正等在那里,把她带到包间门口,司机便丢下她离开了。
温凉已经很久不曾来这种场所,用了几秒钟来适应这辉煌气派的景致,才抬手敲门。
“哟,这位美女,找谁的呢?”
开门的是一个大胖子,肥头大耳,两只眼睛只剩一条缝,扑鼻的酒气惹得温凉蹙眉,下意识的偏了脸,避开那难闻的气味和男人轻浮的笑容。
包间里男男女女十来人,除了墨御宸是一人独坐,其余人都有美女相陪。
杯中酒液在他指间轻轻摇曳,幽暗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面庞上,轮廓分明,深沉莫测。
这样的他,既神秘,又魅惑。
“过来!”
他抬眸,视线扫向她,溢出薄唇的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温凉目不斜视,走到他面前,脚步刚顿,未及开口,他酒杯已到她唇边:
“喝下。”
包间里突然寂静下来。
众人目光齐齐看着温凉。
她肌肤白皙,未施脂粉,骨子里流露出清冷和倔强的气息。
“墨御宸!”
她坦然迎着墨御宸冷漠犀利的双眸,背脊挺直。
男人微微眯眼,包间温度直直下降。
“我过敏。”
柔软的声音,低低地溢出红唇,她清澈的眸子里倒影着男人冷漠地眼。
曾经的他从不让她沾酒,甚至在她面前,他自己都滴酒不沾,怕引起她过敏。
现在,他却让她喝酒。
墨御宸用眼角扫了眼左边紧张地某人,冷眸一眯,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将其一拉。
温凉脸色大变,惊愕窜过眼眸,她身子跌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清冽浓郁的男性气息灌入呼吸,一只大手捏住她下巴,暗红的液体倒入嘴里,有一半自嘴角流出……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有人倏地站起身,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又跌坐回沙发里。
温凉脑子有瞬间的短路,未来得及挣扎,一半的酒液已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
一股火辣瞬间自胃里炸开。
她心狠狠抽痛。
男人黑眸沉暗,扣着她的手松开。
她站起身,踉跄地退后两步,随意抬手擦拭了下嘴角的酒液,冷冷地问:
“小希在哪里?”
008 那该怎样对她
墨御宸置若罔闻,垂眸,端起桌上的酒替自己倒满,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隐隐青白。
温凉咬牙,再咬牙。
偌大的包间,空气稀薄得令人难以呼吸。
四名美女起身,离去。
接着,有三个男人相继离去。
墨御宸端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正好是刚才喂她喝酒的杯口,唇边,隐约有着一丝她的清香。
“墨御宸,小希在哪里?”
温凉的声音压抑而隐忍,清眸深处有火苗渐现渐灭。
墨御宸放下杯子,深眸扫向斜对面的男人,语带嘲讽:“晧明,你还舍不得走吗?”
温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江晧明呼吸微紧,站起身,生硬地说:
“御宸,温凉是小希的亲生母亲,你不该这样对她。”
墨御宸突然笑了,他上身后仰,颀长身躯靠在沙发里,无形的压迫感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四周扩散。
温凉蹙眉,这男人笑起来真妖孽,夺人心魂!
头有一点晕,她抬手,轻按着太阳穴,再过两三分钟,身上会开始发痒。
“那我该怎样对她?”
墨御宸嘴角笑意泛开,眸底凝结成冰,冰封了情绪。
江晧明脸色变了变,在墨御宸发散的冷意里无从开口,担忧的眼神扫向温凉。
触及她难受的模样,他本能的上前,然,有人却比他更快一步。
温凉被墨御宸拉得一路跌跌撞撞,却没有挣扎。
只因,跟着他才能见到她的小希。
江晧明在身后说了什么,她没听见,也不想去听。
出了俱乐部,夜风刮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酒意被吹散了一分,脑子渐渐恢复了清明。
身上的痒似乎也在夜风的凉意下有所缓解。
“温凉,离江晧明远一点,我不许你破坏小茹的幸福。”
墨御宸突然甩手,冷声警告。
温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她站稳脚,墨御宸已经扬长而去,地上孤影斜长。
心,莫名的一疼。
顾不得浑身的难受追上去,以身挡在他的迈巴。赫面前,倔强地看着他:
“墨御宸,我要见小希。”
他可以羞辱她,折腾她,但她不能白白承受这一切,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一定要见到小希。
墨御宸从车里下来,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清楚地看见她颈项泛起红疹。
酒精过敏的杰作。
他眸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异样,转眼又恢复了冷漠。
温凉身子微颤,隐忍地拧了眉,唯有那双眸子,如天际星辰,清冷坚定。
“让开,我可不想小希被你的样子吓住。”
“墨御宸,你答应过我,让我见小希的。”
温凉忍着浑身各处的痒,直直地迎上他冷冽的眼神。
“你酒精过敏,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医院。”
墨御宸口比心快,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她颈项泛起的红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成拳。
温凉忍着浑身难耐的痒,望着他的眸子写着控诉,固执地重复:
“我要见小希。”
“你让不让。”
墨御宸恼怒。
“不让。”
男人深眸一眯,大手突然朝她抓去,声音恼怒: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温凉‘啊’的一声,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抵在车头上,腰间生疼,下一秒,唇上一痛,浓烈而冰冷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009 晕倒
出于本能,温凉狠狠一口咬下。
男人吃痛,放开了她。
她直起身,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抬手擦去唇间残留的血腥。
昏暗中,他像只发怒的野兽,眸底迸射出冷厉光芒,似乎,随时要撕了她,吞入腹中。
“温凉,你咬过多少男人?”
墨御宸舔了舔唇上的血丝,唇角尽是嘲讽。
她清新甜美的气息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画面,心底深处某块土壤松动,有什么想破土而出……
他蹙眉,强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
温凉心头悲凉,右手紧紧按着腰间被撞的部位,头似乎越来越晕,没有力气反驳他的嘲讽,咬牙坚持着:
“让我见小希。”
话音落,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一秒,似乎听见有人急切地喊了一声“温凉”,她的身子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只是,她什么也听不到。
***
温凉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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