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躲在那里,不想打扰他讲电话,他便成全她,让她在那里躲上半个小时。
“偷听这么久,下来吧。”
温凉腿麻还未过去,墨御宸嘲讽的声音便传了来,低沉而慵懒。
她眸底一惊,冷冷辨驳:
“我没有偷听。”
她是光明正大的听。
“不是偷听,那你怎么躲在盆栽后面不敢出来?”
墨御宸冷哼,起身,抬步朝楼梯间走来。
温凉在心里骂了一句,咬牙忍着腿麻,一手扶着楼梯扶手,用一只脚跳下台阶,楼梯口,墨御宸身影挺拔而立。
深邃的眸扫过她的脚,他眉峰微蹙:
“你耍什么把戏?”
温凉冷睨他一眼,气愤地控诉:
“谁有心情耍把戏,是你讲电话太久,我的腿麻了,不能走路。”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特别倒霉,最可恨的是,她这些倒霉的样子全都被他看见。
墨御宸眯了眯眼,突然低笑出声,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身玉立,悠然欣赏她一步步往下跳的滑稽模样。
温凉跳到最后一步时,手里的碗没拿好,蓦地滑落……
她眸色微变,本想弯腰去抢救碗,不想身子一个不稳,撞进某人坚实的怀抱里。
“别一次次对我投怀送抱。”
墨御宸伸手将她揽住,气息灼热地扑打在她额头,声音低沉嘲讽。
“我没有。”
温凉面上一热,伸手推他。
墨御宸眸子微眯,手上力道加重,突然倾身逼近,温凉吓得心跳一窒,本能的后仰,和他拉开距离。
“墨御宸,放开我。”
她的声音微颤,身子正被抵在楼梯扶手上。
那人英俊的五官笼在阴影里,眸色深暗,呼出的气息强势撩/拨着她的心绪,如此近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温凉身子僵滞着,刚想偏开头,墨御宸却突然抬手扣住她脑袋,英俊的脸在她视线里寸寸放大,气息越来越浓,浓得她难以呼吸,温热的唇瓣贴上她的时,她身子如触电般,猛然一僵!
瞳眸惊恐地睁大……
“阿凉!”
一声低喃拉回了温凉的魂,反应过来的她用力挣扎……
“还想咬我吗?”
墨御宸这次很警惕,一察觉她的反应便离开她的唇,凝着她的眸炙热幽暗。
“放开我。”
温凉呼吸不稳,眸底还惊魂未定。
她讨厌和他这样ai昧的姿势,讨厌他撩/乱了她的心。
墨御宸挑眉,无所谓地放开她,温凉腿下软了软,急忙借着扶手站稳。
“你前天摔坏我的杯子,今天摔坏我家的碗,这可是要赔偿的。”
前一秒还吻她的男人,温柔轻唤她‘阿凉’的男人,现在居然冷漠地让她赔偿。
温凉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眨眼,墨御宸示意她看地上的碎片:
“先把碎片扫干净,再谈赔偿的事。”
温凉很无语,不就是一只杯子,一个碗吗,他犯得着如此严肃地谈赔偿,又不是金子做的。
ps:多谢这些天打赏的几位亲!
028 你想怎样
“好!”
她忍。
找来扫帚将碎瓷片全数扫干净,看也不看一直站在旁边监工的某人。
扫完,把工具放回原处,墨御宸已经坐回了沙发里,对她下达命令:
“过来。”
温凉哼了声,不太情愿地走到沙发前,并没打算坐下,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她觉得自己站着,比他高些,心里上也舒服些:
“要多少钱。”
墨御宸勾起一边嘴角,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
“坐下,我不喜欢抬头和人说话。”
她的心思,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
温凉微微一怔,清眸扫过他对面的沙发,并不过去坐,抬了下巴,大方地说:
“不用坐,一个杯子和一个碗,我赔你两百块钱就是。”
“那杯子和碗都是伊兰替我挑选的,我很喜欢,温凉,你觉得这是两百块钱的事吗,它们对于我,是无价的。”
墨御宸的眼神再冷漠也比不得刀子似的话语,直直扎进心口。
温凉脸色蓦地泛白,心里划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悲凉,双手收紧。
原本她还以为他有点关心她,有些念旧情,可现在这话,才知他对她,早已没有半分情意了。
想起刚才他讲电话时的笑声,愉快的语气,他说‘伊兰’时的温柔和喊她‘温凉’时的冷漠,如同春与冬,南极与北极的差别。
是东西无价,还是送东西的人无价?
心被狠狠拉扯,她耐着性子,试图解释:
“我不是故意摔了碗的。”
“可你是故意摔了杯子。”
墨御宸沉下脸的时候很骇人,比如现在,他冷冷地盯着她,温凉就觉得一股凉意钻入脚底,以极快的速度窜过四肢百骸。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她其实都说不过墨御宸,他口才好得十个温凉也比不上,黑的说成白的,无理也变有理。
而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她是嫉妒唐伊兰,嫉妒着他们的幸福,所以才要破坏。
再往下理解,就是说她还爱着他!
即便自己站在那里,高出他一截,依然被他的气势逼得心里发慌。
“那你想怎样?”
最后,她竟然妥协在他迫人的气场里。
墨御宸垂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茶几,似乎陷入沉思。
温凉站在一旁等着,她摔了他的杯子是事实,刚才摔碎了他的碗也是事实。
如果那些只是单纯的杯子和碗,她觉得一百块钱足够,但墨御宸说是唐伊兰买的,一切就变得珍贵,不管真假,她都无从质疑。
几秒钟后,墨御宸低沉地声音再次扬起:
“要你赔钱你也赔不起,为了表达你的诚意,你就给我做一月保姆好了,至于工作范围,我想不用细说吧。”
保姆?
还一月?
温凉心头有股怒气往上涌,磨牙,冷笑道:
“我没做过保姆,还真不知道保姆的工作范畴,再说,你家不是有保姆吗,抢人饭碗的事,我做不来。”
她想骂人,特别是看见墨御宸那张噙着嘲讽的俊脸,听见他说:
029 我也恨你
“明天我会让保姆去别处打扫,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小希住在这里,你当保姆便可以每天和他相处,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杯子和碗,你就赔一百万吧,我不想因为你,让伊兰不高兴。”
kao!
你怎么不去抢啊!
温凉气得小脸发青,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再看这个男人得意狂傲的嘴脸,她真恨不能撕了他。
“就算你要争夺小希的抚养权,你也不能阻止他跟我回家。”
凭什么她的儿子要住在他家。
墨御宸心平气和地看着气鼓鼓地温凉,说出的理由充足:
“小希和你生活了五年,你隐瞒了我五年,总得给点补偿,让小希也和我生活五年,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受。”
温凉愤怒直线上升:
“小希才四岁。”
她哪里和小希生活五年了,就算隐瞒,他都不知道小希的存在,能有什么感受,他不是和未婚妻恩爱甜蜜的吗?
“从你怀上小希的时候算起,已经五年了。”
墨御宸淡淡勾唇,嘴角勾出一抹冷冽:
“在拿到小希抚养权之前,我是不会让他离开这里的。”
“墨御宸,你别太过份了。”
温凉怒火熊熊燃烧,忍不住冲他吼。
“是你先做得过份的,我要是学你一样,你现在根本见不到小希。”
愠怒的语气,还显得他自己多么慈悲。
温凉恨恨地瞪着他。
墨御宸一脸漠然,漆黑的眸映着清冷的光,如一道寒冰直击她心脏。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更是一股酸楚上涌,漫过鼻尖,湿了眼眶,声音也染上一丝哽咽:
“你只知道我隐瞒你小希的存在,如果当年我告诉你,我怀了小希,你会让他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吗?你又知道我生下他,养大他,受了多少苦吗?”
墨御宸微微一怔。
看着温凉豆大的泪珠滚落,他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把,倏地一疼。
他曾经是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流一滴眼泪的。
但现在,他们什么也不是了,唯一的牵连,便是小希,他是小希的父亲,她是小希的母亲。
他调查过她,她五年前的生活仅仅一张纸就概括了,其中的辛酸又岂是他能体会的。
温凉的委屈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着,淹没了沙发里的男人。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会怀孕,你那么恨我,又怎么会让我生下孩子,我为了生小希弃了学业,找工作到处碰壁,少扬为了帮我,求他父母……”
墨御宸的脸色青一阵,又白一阵,眸底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像是层层风暴被压在海底最深处,随着她的委屈而卷起层层旋涡,汹涌着要冲出水面。
“小希是我活下去的支柱,这几年哥哥一直晕迷不醒,每每无法支撑下去时,我只能抱着小希,才能让自己坚强下去。”
那时,她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如温室鲜花一夜间接受风暴的洗礼,她字字如钢针刺进他心里:
“墨御宸,你以为只有你心里有恨,你以为我就没有了吗?我告诉你,我也恨你,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多恨你。”
030 懂事
“墨御宸,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温凉声音渐渐嘶哑,腹部疼痛加重,最后,缓缓弯下腰,身子蹲了下去。
脸上布满泪痕,额头,却冷汗汵汵。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墨御宸没有动,整个人石化了一般,僵滞地坐在沙发上,眸底无边无际地黑暗吞噬了一切。
温凉只是紧紧捂着腹部,泪水无声滑落,偌大的客厅,寂静得只闻微弱呼吸。
“妈妈!”
小希突然响在楼梯间的声音,打破了客厅里令人窒息的沉寂,他飞奔下楼,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里,温凉慌乱地腾出一只手抹泪。
“妈妈,你怎么哭了,肚子痛得很厉害吗,是不是你欺负我妈妈?”
小希一看见温凉眼里的泪便慌了,恼怒地质问墨御宸,又急着把他妈妈从地上扶起来。
“……”
墨御宸蹙眉,一时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温凉摇头,心里又暖又痛:
“小希,妈妈没事,看到小希,妈妈就不肚子疼了。”
她紧紧地抱着小希,仰着头,生生把眼泪逼退,心里暗自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赢得小希的抚养权,要永远和小希在一起。
“妈妈,我帮你揉揉肚子好不好,揉揉就不疼了。”
小希分外懂事,以前每次温凉肚子疼的时候,他都轻轻帮她揉,揉几下就问妈妈,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一点。
温凉不管多难受,总是会微笑着说“真的没那么疼了,小希揉揉就好了。”
墨御宸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希有模有样的替温凉揉肚子,薄唇微抿,起身,伸手把温凉拉起来,问:
“小希,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你让我练的字,也练完了。”
小希脸上不悦,牵着温凉另一只手,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晚饭桌上,墨御宸给他安排了作业,说不完成作业,就不许他见妈妈。
他是完成了,才下楼来的。。
墨御宸满意地勾了勾唇,柔声道:
“那你想不想妈妈留下来陪你?”
“想!”
小孩子心思最单纯。
既然这个说是自己爸爸的人不允许他回家,那妈妈能留下来陪他,也一样。
墨御宸嘴角笑意扩大,松开温凉的手,温言道:
“你陪小希洗洗睡吧。”
温凉犹豫了半秒,当着小希的面,有些话不适合说,她冷漠地看他一眼,牵着小希上了楼。
小希心情很好,兴奋地跟温凉说他会写毛笔字了,上了楼,又介绍他的房间,还告诉她,墨御宸给他买了他一直想要的玩具。
温凉听着小希欢快兴奋的声音,看着他明亮如星的眸子,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酸涩。
“妈妈,你看我写的毛笔字,漂亮吗,我才练两天,那个人说,我遗传了他的优秀基因,只要好好练,能成为一代书法大家,我才不相信他的话,我肯定是遗传了妈妈的优秀基因……”
小希拿着自己写的毛笔字给温凉看,让她开心。
031 还疼吗
温凉心里百折千回,小希虽然在她面前不喊那人‘爸爸’,但他这两天却是听那人话的。
就如他虽然平日不说,心里,还是渴望父爱的一样。
不管她对他再疼爱,都替代不了。
就像书法,她之前从来不知道小希喜欢写毛笔字,实际上,除了正常的学习外,她只让小希学了跆拳道,因为小希是早产儿,练拳可以增强体质,又能防身。
“妈妈,我写得不好吗?”
小希见温凉怔怔地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敛了去,眨着漂亮的眼睛望着她。
温凉轻轻一笑,表扬道:
“小希写得很好。”
真的很好,他下笔收笔,横竖捺撇都力度均匀,有模有样,也许,真的遗传了那人的基因,因为墨御宸就写得一手好书法。
小希一听妈妈表扬自己,双眸顿时又明亮如星,骄傲地说:
“妈妈,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小希,你喜欢爸爸,喜欢住在这里吗?”
温凉迟疑地问,藏起担忧,面上有着温柔地笑。
小希想了想,说:
“我只喜欢和妈妈在一起。”
温凉心里既暖又酸,她没权剥夺小希的父爱,就算小希以后和她生活在一起,墨御宸也会一直扮演他父亲的角色。
另一个房间的阳台上,墨御宸陷在黑暗里,只有指间的烟头闪烁着冷冽的光,烟雾袅绕,却不见他吸入一口。
耳畔,一遍遍地回荡着刚才温凉的控诉和哭泣,一声声化成茧圈成丝缠着他的心,再不断地紧缩,疼意清晰得让他无从逃避。
这几年,他一直不曾去关注她的生活,从不知道她过得那么艰辛。
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他说过要一辈子疼她,爱她……可最后,都被那些仇恨抹杀了去,他在父母墓前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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