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贞奶奶把钱又还回去,泛红的双眼认真的望着任甄的面庞,欲言又止的道:“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任甄以为奶奶不相信自己,肯定的道:“不会的,我一定回来,说到做到。”
小贞奶奶欣慰的点点头,再次扬了扬手,假装一点都不留恋:“走吧,走吧,快走!”
……
……
七点钟,麦麦准时出的门。
她就读的职业技中专技术学校,没有明确的规定学生一定要穿校服。平时总爱穿着漂亮的裙子的她,今天却是穿着一套干练的运动服,因为上午有一节体育课。
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梦游一样的林凤祥。
林凤祥一改那天的朋克装扮,穿着一双和麦麦一样的白色球鞋,上身是清爽的白色运动短裙。
女人总是多变的,麦麦又差点没认出来。
林凤祥把麦麦叫住:“麦麦,你哥呢?”麦麦凝神想了许久,终于记起面前这个清纯少女是谁,答道:“说是有事,昨晚没回来。”
“没回来?”林凤祥像被踩出了尾巴,爆发出一声尖叫。麦麦蹙着眉尖望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你看我的发型好不好看……你别不理我啊……走,我开车送你上学,今天我开了我爸的新车过来的。”
在林凤祥又拉又扯下,麦麦只好被迫坐上了她的新车。到了学校门口,林凤祥又非说要请麦麦吃早点。麦麦沉默的点点头后,在前面带路,直奔学校对面的早餐店。
这家早餐店的招牌是豆腐脑。
南方的豆腐脑配的是姜糖水。那熬得浓浓的、甜丝丝又带点辣味的糖水,往雪白的豆腐花上一有浇,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就出锅了。再配上一根脆脆的油条,那味道别提多美味了。
麦麦和林凤祥点的就是这两样东西。看来在吃的方面,两人还是颇有共同语言。
“来罗,两根油条、两碗豆腐脑。”
江浙一带口音的老板,很快把俩人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小店的生意好得很,就算对麦麦这个熟客,他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麦麦和林凤祥正准备要吃,只见有两个脸上长着青春痘的少年走了进来。还有别的空桌,少年却是直接走到她们对面坐下,麦麦顿时撇了撇嘴,表达她的不满。
这两个少年,是她们的同班同学,何大壮和陈飞。
何大壮和陈飞可是学校的小霸王,平时不但和老师作对,还总爱欺负同学。在学校几乎没有同学会喜欢他们,除了几个调皮的男生外,其他人总是躲得远远的。
何大壮对陈飞使了个眼色,陈飞就把俩人快要送入口的豆腐脑给端了过来,还振振有词的道:“你看看你们都什么身材,减肥减肥。”他们欺负麦麦是个转校来的同学。
而旁边那个长相比麦麦看起来还要稚嫩一些的林凤祥,他们以为是同校的学生。
麦麦气呼呼的嘟着嘴,酝酿着那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林凤祥却是一把把碗抢过来,怒道:“你们要吃不会自己点阿!”也不看看她平时都和什么人混一起,今天惹上她,也算这两人倒霉。
旁边还坐着几个认识的同学,何大壮觉得面子挂不住,竟然端起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朝林凤祥身上泼去。
“啊——”林凤祥尖叫着往后退了一步,却仍被泼了一身。幸亏豆腐脑并不十分烫,没有被烫伤,只是那一片沾着豆腐泥的红色糖浆已经彻底弄脏了林凤祥这件新买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麦麦目瞪口呆,林凤祥则沉默的瞪着何大壮,眼里迸发出恨意。
也不知这斯是怎么想的,何大壮竟得意得咧嘴大笑,甚至若无其事的冲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一碗泼在了林凤祥身上,现在还有一碗,加起来两碗刚好够他们吃。
何大壮刚重新坐下,林凤祥就把剩下的那碗豆腐脑抢了过来,往何大壮头上扣去。
一股热流从头顶直灌而下,何大壮顿时……满头满脸的豆腐脑。
碗足够大,戴在脑袋上的尺寸刚刚好。
陈飞见何大壮的狼狈样,哑然失笑。
“笑什么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何大壮忿忿的把碗从头上取下,颇有声势的往桌上重重一放,转身出门时又重心不稳,差点跌了个踉跄。
总算出了口恶气!麦麦看林凤祥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林凤祥得意的冲麦麦挥了挥手,“走!送你去学校。”最后,她还顺便把钱放在了桌上。虽然她没有吃到一口,但是依然很高兴。
拉拢了心上人的妹妹的芳心,她觉得值!
第一百零一章 祸水红颜
“唉呀,槽了,我这衣服……一会不得和朋友去打网球呢。算了,还是先回家换套衣服吧。”
“我有办法。”麦麦灵机一动,笑眯眯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条黄色的裙子,递了过去,道:“便宜你了,这是我哥给我新买的裙子,你穿完可一定要帮我洗干净,只能手洗!”
“真的是你哥买的?”
林凤祥捡到宝一样,从麦麦手里抢过来。二话不说,就往身上套,根本也不管是不是合适。
少男少女的爱情,总是如此盲目。
里面穿着白色运动短裙,外面再套一件黄色的蓬蓬裙,没想到林凤祥这么一打扮,丝毫不缺乏维和感。麦麦看了看也觉得很满意,只是暗自可惜裙子的第一次给了别人。她随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7:58。
“糟了,要迟到了。”
“那快走!”
穿着一件像斗篷一样的黄色裙子,里面还套着动运裙,脚踩白色运动鞋,林凤祥祥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女汉子的本色,拽着麦麦同学朝学校的方向奔去。
……
……
在学校附近的路边,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九爷和李恒正透过前方的玻璃,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方的每一个人。
今天九爷尤其低调,他没有选那部最贵的劳斯莱斯,也没有选那部新买的凯蒂拉克,而是让李恒开了那部快要淘汰的大众。他是个注意细节的人,不希望让别人注意到自己,而影响到自己找孤山的这件大事。
直到穿着黄色斗篷裙子的林凤祥出现在视线里,九爷才为之一振,急急对李恒道:“快,让那些人偷偷跟着。”
此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见到这个身穿黄色裙子,脚踩白色运动鞋的女孩,想起小贞奶奶的话,九爷的心里十分惊讶。这样的一个小姑娘,难道真的会有孤山的消息?或者,她就是孤山?
李恒对着电话道:“跟着那黄色裙子的小姑娘,看她是不是在这个学校,在哪个班级……我马上过去。”
在得到九爷默许之后,他打开车门快步跟上,九爷则留在了车内。
激动过后,九爷已经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个女孩和孤山有没有关系,最终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如果他现在贸然去找人,只怕二叔那边会更早收到消息。一旦认为被二叔知道了孤山不在他手里的秘密,反而他们的处境更是危险。
想到这里,九爷很快就拨通了李恒的电话,冷静道:“回来,你不用去了。让下面的人暗中打探……对了,还有旁边的那个女孩。”
李恒了解九爷的脾气,挂完电话后,便在路边假装买了个烧饼,之后才返回到了车内。
“去朝阳医院。”九爷淡淡的道。
九爷果然不愧是九爷。他没有被孤山的事冲昏头脑,反而还有条不紊的去办自认为重要的事情。他要去见的人,就是使他的制药厂陷入危机的朝阳医院的医生,许营的干女儿,陈曼。
有仇报仇,按理说他也不是非要亲自去一趟,可这次的事不同以往。
二叔勾结了许营,才会使他陷入了困境,不然就凭陈曼,是不可能使这么一件小事变得如此复杂。最让他觉得感到气恼的是,二叔很可能是为了制造麻烦想要转移他的视线,转而去调查孤山。
所以,对于这个被人利用的女人陈曼,他是不可能只是报复那么简单。他必须要让敌人打心眼里对他感到畏惧。
朝阳医院是当地的三甲医院,陈曼是内科的医生,在三楼办公。
许营很可能已经完蛋,二叔根本不可能会出来罩着陈曼。可以说陈曼被许营利用完了之后,就成了一颗弃子。甘冒风险陷害九爷的人,往往不是自甘堕落,就是自作聪明,九爷想亲自来会会,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坐电梯上了三楼。内科门诊外面已经坐满了病患,九爷推开一扇门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女医生正在柔声对自己的病人交待着什么。女医生面庞清秀,眉眼间可看出淡淡的愁容,长发高高束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想到,居然是她?”九爷心里大吃一惊。
“对不起,请出去等。”医生旁边的一个分诊护士冲九爷说道。
听到护士的声音,陈曼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到九爷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慌却似乎并不惊讶。她明白,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记得那是三十年前……
九爷和二叔分别占据着各自的地盘。两大帮派之间,虽然私底下恶交不断,但表面上看却也能和善相处,彼此倒也相安无事。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终于使九爷和二叔撕破了脸皮,而二叔也暗地勾结所谓的大哥,从此他的生活再无安宁之日。
随后,女人便消失了,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当时,这个女人不叫陈曼,而是叫陈芸丽。
想当初九爷为了这个女人差点赔上身家性命,如今怎么也想不到三十年后女人居然会恩将仇报,反咬他一口。
所谓的红颜祸水,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不过,江湖上的情义往往都是和利益绑定在一起的,在利益面前,能爱人变成敌人,也能让敌人变成爱人。九爷心中翻滚不已,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迎着陈曼的目光,神情自若的走了进来。旁边的护士不满的的再次训斥道:“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挂号的,请出去等……”
陈曼抬了抬手,微微侧向护士道:“你带这位病人给别的医生看吧,我和这位先生有事情要谈……对了,后面我也不看了,分诊的时候分给别的医生吧。”等人都出去后,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冲九爷淡淡的道:“坐吧。”
九爷没有坐,而是走到相反的方向,斜靠在窗台上,望着陈曼那张熟悉的面孔,摇头道:“我从来不坐病人坐过的凳子。”
他不是不坐病人坐过的凳子,而是不想坐一个将死的人坐过的凳子。
第一百零二章 惨剧
陈曼的嘴角挤出一丝苦涩:“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呵呵,有时候规律也是人为的改变的。”
九爷越是冷静,陈曼心里的恐惧则越是放大。她忍了许久,终于不安的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但是一个人做事,一个人承担,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这件事之后,她之所以没有选择逃跑,是因为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可能逃得过九爷的手掌心。没想到,隐居了三十年,却最终是这个下场,她禁不住悄悄的红了眼。
九爷凝视着陈曼那张愁云密布的脸,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曾经心跳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不解和同情。他蹙了蹙眉头,诚实的摇头道:“不可能!”
“没想到,都过了三十年,你还是没变。”预感到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样,陈曼的眼神迸发出恨意。她站起来,一步步的走向九爷,含泪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那是因为你当年居然不愿意放过我,派人到美国杀了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当时二十来岁,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只要想到你,我每天都会从恶梦中惊醒。你一天过得快乐,我就一天生活在痛苦中。”
九爷冷哼一声,扯了下嘴角,道:“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干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当年鲁天昊都被你打成重伤,卧床不起,除了你根本不可能没有别人。那时候如果不是他还关心关心我,我根本就不可能撑得过去……”回忆到那段不堪的往事,陈曼的面色变得苍白。她退回来,微微扶住桌面,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九爷并不急着辩解,而是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猛吸了一口,才徐徐开口道:“你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一点也不!原本以为以为你为人善良真诚,所以才称你一声大哥,甚至怕伤害你,也不想你和昊哥为了我反目成仇,我只好独自去了美国,可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说出这一段积压在内心许久的话,陈曼的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这样的结局,她一早就预料到的。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口口声声和她站在一起的鲁天昊,此事过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她也是最近才明白过来,原来鲁天昊只是乐于看她到她和葛振天反目成仇的这一天,什么友谊,什么花言巧语全都是虚妄。
她到头来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鲁天昊的诡计,还是成了鲁天昊手中的一颗棋子。究竟轻信了鲁天昊,还是曾经误信九爷是个好人?
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听着陈曼斥责自己的话,九爷的眼神愈发的冷冰。他最恨的两件事,一是不信任他,二是相信鲁天昊,这个女人全都做了。相隔三十年后的重逢,远远比不上他曾经想像过的画面。女人啊,永远只能雾里看花,不然走近了,梦也就碎了。
九爷徐徐吐了个烟圈,透过烟雾望向陈曼,道:“你的样子没有变,没想到你的女儿出落得和你当年一样标志。”
听闻九爷的话后,陈曼像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带着哭腔,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这是我唯一的骨肉,她年龄还小,求你放过她。”
如果是三十年前,陈曼在他面前这样哀求的话,他肯定是会心软的。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那曾经的美好形象也已经灰飞烟灭,他的同情心在愤怒面前,就只配拎鞋底了。
九爷甩开了陈曼的手,他觉得恶心!
沉吟了片刻后,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等电话接通后,又打开视频,递给了陈曼。
这件事情,他本可以不用做得如此残酷。但是陈曼今天已经数次深深的刺激了他,他要亲眼看到这个女人在目赌自己女儿被人凌辱时,会如何的悲痛。他要让陈曼偿还给他当年为陈芸丽所承受的所有心痛感觉。
陈曼颤抖的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便尖叫着砸向了地面。手机登时支离破碎。
画面中的女儿赤身**,哭喊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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