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阎王走了？”厅里的声音渐渐大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同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话说，除了行政部经理，业务部、策划部的经理通常都不在公司，老板也不怎么管事，冷面阎王一走，大伙儿就感觉三座大山给推翻似的轻松。
“李子，明天去钓鱼啊，钓到鱼就去你家做了吃，”蔡遥笑呵呵地说道。
鱼塘众勾肩搭背，都在商量周末去钓鱼。
“梭子蟹，等等我们一起走，”陆胜祺在后面叫道。
李永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不同路吧？”
“同路，我去那边看房子，以后下班就能过去钓鱼，”陆胜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要换住的地方？”李永惊讶地看了陆胜祺一眼，没想到鱼塘众里面年纪最大的，反而是最热心的。
想想也能理解，鱼塘那边可不是有很多老头在钓鱼？
李永只能耸耸肩：“我晚上有事，先不回去。”
“哦……”一群人露出猥琐的笑容，声音拖得很长：“去约会哦……”
李永笑了笑，也不解释，给陆胜祺他们指了路，自己坐上另外一路公交车。
＇98＇第六十九章 鱼虾奥秘（上）
晚上，正是鱼味馆最热闹的时候，李永提前给梁嘉亮打了电话，也没能订到包厢，只能在二楼的小厅找个靠窗的位置。
小厅用雕花的木栏隔着，上面缠了些绿色的花藤，倒也清新雅致。
靠窗的这边临着街，隔着木栏，倒也不担心别人打扰，方便说话；实木的小圆桌坐上五六个人，也很宽松。
海悟生那边来了三个人，海天的分部经理，也是海悟生的侄子海鹏飞，还有水产大学某个研究所的教授孙海宁。
海鹏飞年纪轻轻，看上去也就跟李永差不多，作风也挺随意的，不像有的经理人，一本正经，太过死板。
孙海宁就是这次检测的负责人，他对检测的结果很感兴趣，所以就一同前来，希望能从李永这里，了解更多的情况。
李永本来是一个人来的，看到对方有三，感觉很吃亏，就让梁嘉亮也过来作陪。
“孙教授、海总、海经理，你们对黄海野鱼的认识肯定很具体，今晚就再直观地感受一下，请你们品尝黄海野鱼烹制出来的味道，绝对要比那些营养成份来得更动人，”梁嘉亮笑呵呵地招呼道，他已经从李永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这样的场合，也显然适合他的发挥。
海天水产城、海天大酒店所属的海天集团，在沪上也算小有名气，梁嘉亮本人也挺热心的，起码能得到海天大酒店的提携，鱼味馆的生意要好做很多；至于水产城，更能够为鱼味馆提供质优价廉的水产品，大家可以合作的地方，可以说相当广泛。
场面上的事，梁嘉亮应付裕如，李永则和孙教授闲聊，大伙儿暂时还没提及正题。
很快，一道菜端上桌面，是一道鲫鱼萝卜丝干锅，奶白奶白的汤汁，热气腾腾，散出浓浓的鲜香味道。
所谓干锅，就是一只小铁锅里，装着大半下热气腾腾的鲫鱼萝卜丝汤，铁锅放在铁架上，下面有个小炉子，放着固体酒精，点着以后，可以让铁锅里的鱼汤，始终保持滚热的状态。
鲫鱼是最常见的淡水河鱼，因为常见、太普通，档次稍高一些的餐桌，基本不上，
鲫鱼的味道，其实还是不错的，鱼肉嫩滑不显老，就是小刺多一点；鱼味也很鲜美，就是养殖的鱼，腥味重一点。
海悟生经营水产，家产丰厚，这些年鱼虾海鲜不知吃了多少，看着热气腾腾的鲫鱼汤锅，爽朗地笑道：“小时候最喜欢吃河鲫鱼，如今，倒是有好些年不吃了。”
“普普通通的鲫鱼，海总当然看不上，不过陶然居的鱼味，应该还能让诸位满意，”梁嘉亮笑呵呵地说道，经营鱼味馆，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噢，我很期待啊！”海悟生笑着看了李永一眼，在送检的鱼虾中，就有两条鲫鱼。
刘铁真介绍的服务员素质也挺高，穿着旗袍，身材高挑，这会儿功夫，就给每人舀了一碗鱼汤，孙海宁教授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鲫鱼旅行，以相即也，固谓之鲫。我国古代，婚礼是必需要吃鲫鱼的。”
“跟孙老师一起吃饭，总是能长不少见识，”海悟生笑着端起面前的鱼汤，先用鼻子一闻，深舒一口气：“香。”
接着舀了口鱼汤，立刻眉头展开，又喝了一口，惊讶道：“这鱼，是怎么做的？”
说话间，孙海宁教授，以及海鹏飞都开始喝了碗里的鱼汤，孙教授还好，咂了咂嘴巴，自顾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
海鹏飞就比较夸张了，呼哧呼哧，一碗鱼汤就见底了，喝完“吧唧”咂了下嘴：“哈，这个鱼汤好喝，这是鲫鱼做出来的？”
梁嘉亮就笑道：“为了让大家尝到原汁原味的鱼味，我让他们都不要用高汤，海总觉得还行？”
“这个单是鲫鱼的味道？”海悟生似乎难以置信：“不过，味道确实挺纯的！”
李永微微一笑：“海总刚喝了汤，还没有吃鱼，鲫鱼是什么味道，也要吃了再说。”
“那倒也是，”海悟生哈哈一笑，撩起筷子，夹了块鱼头下面胸鳍附近的嫩肉，放到嘴里略微嚼了两下，忍不住就道：“这不是鲫鱼，这是江刀吧？”
李永跟梁嘉亮相视一笑，鲫鱼自然比不了江刀，单比味道口感，鲫鱼身上，胸鳍附近最嫩的那块鱼肉，却也不枉多让了。
孙海宁掏了块鱼眼睛，眯着小眼慢慢咀嚼。
海鹏飞剔下一大块鱼胸肉，呼哧一口吃到嘴里，又马上伸出筷子。
“鹏飞，你也慢点，”海悟生毕竟见过世面，笑着说道：“李老弟，这个鲫鱼，和那两条送检的鲫鱼中小的那条，是同一批、同一品种？”
“不，是大的那条，”李永慢悠悠地喝着鱼汤，虽然同样是清炖出来的，大厨手艺就是不同，味道口感恰到好处，让人陶然。
“大的那条？你确定？”海悟生微微一愣：“报告给出的数据，小的那条，有些营养成份、微量元素的含量比较高；大的那条，除了和其他鱼虾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有污染，倒看不出特殊的地方。”
要是那条小的，因为本身鱼肉中含的养分不同，他还好理解；可是那条大的，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纯净！”孙海宁教授似乎刚刚回过味：“纯净就是最特殊的地方！”
“纯净？”海悟生眉毛一拧，又很快舒展开来：“也是，鲫鱼纯净，自然没有腥味，肉质也鲜嫩。”
“不过，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纯净的鲫鱼，哦，其他鱼也没有，”海悟生微微摇头。
“我也从来没看到过，一点杂质没有的鱼虾，”孙海宁教授也点头说道。
李永放下汤碗，满足地舒了口气，这只是开胃汤，不能多喝，好菜还在后面。
海悟生吃鱼吃得多，孙海宁见过的鱼虾多，听了他们的话，李永大概明白空间鱼美味的奥秘，就是进去“排毒”了。
“那是，我们这种野鱼，都是纯天然绿色养殖，绝对纯净无污染的，”梁嘉亮笑着说道，不忘自夸两句。
海悟生眼前一亮，看着梁嘉亮：“梁总，这鱼是养殖的？不知道产量如何？”
＇99＇第六十九章 鱼虾奥秘（中）
李永撩筷子吃着鲜美的鱼肉：“可惜，暂时还不能规模化养殖。”
梁嘉亮故意苦着脸：“海总，你也看到，我们这鱼味馆都要限量供应，这事儿，我天天烦着。”
“也正常，这么好的鱼虾，要是规模了，别人还活不活？”孙海宁笑着说道，要想鱼虾没有半点杂质，并不是绿色养殖就能做到的，他最关心的也是这个。
“总归有产业化的可能，”海悟生不以为然，端起手上的杯子：“来，我祝两位小哥早日成功，飞黄腾达。”
李永举起酒杯应了一下，他可不要啥飞黄腾达，太累，只要活得舒心就好：“这个鱼啊，想要规模化，挺难的。”
确实挺难的，水空间就那么点大，除非连升十八级，不然都谈不上啥规模。
梁嘉亮在下面踹了他一脚，心说这话太不地道，拿着捏着可以，千万别让财神爷吓跑了。
“做生意嘛，多有多的做法，少有少的做法，都一样赚钱，”海悟生拿起桌上放着的菜单，在手里掂了掂。
鱼味馆的菜，基本都是以鱼虾为主料，完全能够提供一桌很丰盛的全鱼宴。
其中既有萝卜丝鲫鱼汤、银鱼羹这种鲜美的羹汤；也有清蒸武昌鱼、水煮白虾等清淡的菜式；当然更少不了红烧鱼、油爆虾的浓油赤酱；还有霸道鱼、串烤虾等特色风味；生鱼片、醉制虾蟹等冷菜；爆虾片等零吃。
此外，还会有一些鱼作配菜，与时蔬、禽畜肉类烹制的各式佳肴；也有些鱼汤面、鱼肉粥、蟹黄包、海鲜八宝饭之类的主食。
总之，鱼味馆的菜单拿出来，基本都和鱼、虾、蟹等水产品有关，而且菜式丰富，甚至让李永都感到非常吃惊。
“就好像长江刀鱼，以前，江边的人时常吃；如今，六七百一条，还是有人吃，江刀和黄颡，味道上的差距有那么大？我看不见得，无非就是个稀缺罢了！”
海悟生换了一份菜单，那是最顶级、限量的“陶然野鱼”，鱼的种类还是那些：“你们这个分等级、限量的做法很好，但是，鱼的品种还集中在鲫鱼、鲤鱼、青鱼这些家常鱼类的身上，不上档次，不好运作。”
海悟生一针见血，让梁嘉亮恍然大悟：“海总说得对，每次有人来点菜，我都得为这事解释几句，还好，多数是熟客，鱼的味道也有说服力。”
李永笑了笑，又搬出那套说辞：“这事，咱也刚刚做，还不稳定，成功率太低，一百条鱼最后能有一条合格，换那些名贵的，风险太大。”
海悟生夹了只大虾，咬了块虾肉细细咀嚼，吃完才道：“如果有资金投入，技术上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孙教授这里也能提供支持。”
“如果能申请专利，不比卖鱼少赚，”孙海宁也趁机说道。
李永只好摇头：“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说现在的问题，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都起不到作用。”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请海总、孙教授帮忙！”李永道。
听到李永这么说，海悟生、以及孙海宁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好放弃，好在李永也承诺，如果可能，一定会找他们合作。
眼下，也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一个就是鱼味馆所需要的水产品，除了“陶然野鱼”外，普通的鱼虾、绿色鱼虾，以及野生鱼虾，都可以通过海天水产城订购，从而获得极大的便利和优惠。
作为交换，鱼味馆也答应在需要的时候，向海天大酒店限量提供几桌野鱼宴，比如说每个月弄几桌，可以帮助海天打出名气，对鱼味馆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展示机会。
此外，作为颇具规模的水产经营者，海天也有规模庞大的养殖基地，以及相关渠道，李永可以从那里获得一些鱼苗，海悟生甚至表示，可以双方合建一个养殖基地。
李永暂时还没这个考虑，毕竟，听着似乎挺麻烦的，他懒得搞。
倒是灵机一动，说到可以提供一些鱼苗，交给海天，以及研究所去培育，看看养出来的鱼，会不会有啥特殊性。
李永所说的鱼苗，就是那些成鱼在水空间里排出的卵，孵化出来的幼鱼，因为是在水空间中出生、孵化、发育，或许会产生啥变异也说不定。
如果只是孵育鱼苗的话，水空间虽然不大，但是能提供的数量，倒也可观，更能省去不少事。
只要能省事，李永就挺热心的。
海悟生、孙海宁当然求之不得，他们赶紧问是哪种鱼！
李永送检的那些鱼，大致有两类，共同的特点是都很纯净，没有杂质，一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种同时富含多种有益的营养成份。
其中，前者是放进水空间时间不长的，一般就是一个晚上，或者一个白天，也就是十个小时左右的；后者则是原先买的那些鱼苗，养了一个多月，如今也已经长大了。
水空间里孵化的鱼籽，都是前一种鱼排的卵，不过在水空间中存在的时间也不短，李永也搞不清楚属于哪种，只好说：“具体我也不知道。”
话说，李永的惫懒，也让海悟生挺无奈的。
从今晚的谈话中，海悟生当然能够看出，梁嘉亮虽然是这家鱼味馆的负责人，但是涉及到野鱼的技术，以及来源等一些核心问题，只有李永才掌握。
梁嘉亮的表现挺让海悟生欣赏，起码比他那个侄子干事利落，倒是李永让他看不懂，感觉这个年轻人稀里糊涂的，偏偏关键东西只有他才知道。
美味的鱼菜一道一道端上来，海悟生跟梁嘉亮惦记着生意，孙海宁吃东西太讲究，倒是海鹏飞和李永吃得最实在，尤其是海鹏飞，好像过来就是吃饭的，呼哧呼哧跟抢一样。
一桌饭吃到最后，虽然有所遗憾，还算是宾主尽欢。
撤下碗筷，梁嘉亮特地让人泡了新茶，这时候的茶，已经不是“明前”茶，而是“雨前”茶，也就是在农历谷雨前采摘的新茶。
“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雨前”虽不及“明前”，胜在新采，这个时候饮用，倒也各撰胜场。
古人有端茶送客的习俗，饮了茶，这席宴也算结束。
能够与海天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梁嘉亮挺兴奋的，李永倒觉得无所谓，他只是期待那些鱼苗的表现，要是能从改造鱼虾，转变成为孵育鱼苗，一定能省很多事情。
照旧是带了点菜回去，开了门，没见着宁小雪，宋妮娜当然也不在，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感觉挺冷清，想了想，李永转身下楼，前往小区里的鱼塘。
到那一看，几个老头又在那蹲着，他们似乎一直都在那里，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对他们的身体健康带去负面影响。
不过，这段日子看到老头们，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精神矍铄，都说身体越来越好，胃口越来越棒。
就李永的体会，这些老家伙是越来越“调皮”了，都跟返老还童似的，经常跟他打趣。
“小李子啊，你家小雪儿在那边，”看到李永，杨大炮果然是大声调笑。
李永不理会这些个“老来疯”，往北走了一点，果然看到宁小雪趴在那边的栏杆上，乐呵呵地往水里洒鱼食。
“嘻嘻，小红好厉害啊！”
李永走过去一瞧，景观灯下的水面雾蒙蒙的，不过他的视力比较好，依然能够看到一青一红两条鱼大头，领着两群鱼在吃东西。
宁小雪每次扔一把鱼食下去，两边各有几条鱼游过去，叼了鱼食就游到一边，下一次再是后面的鱼游上去，依稀有着井然的秩序。
只有两条鱼比较特殊，一条脊背青黑的大青鱼，还有一条浑身赤红的小鲤鱼，就是当初宁小雪养着的“大青”、“小红”，宁小雪叫它们“青青”、“红红”。
俩鱼俨然就是鱼群的头目，当然享有优先权，每次都可以去吃，吃饱以后，才优哉游哉地在旁边游来游去，维持着“秩序”。
“李子，青青、红红是不是很乖啊，”宁小雪看到李永，回头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李永点了点头：“那是，都是小雪调教出来的嘛！”
鱼儿搅动着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映着景观灯，倒有点波光粼粼的味道。
李永站在宁小雪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女孩将一把一把的鱼食撒在水里，那些鱼儿依次上前进食。
风儿迎面吹来，夜凉如水，让人沉醉。
女孩突然将装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