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何亭亭把稿子校对完毕,便发给一个成名已久的前辈,由那位前辈作序。
而她,也开始了关于室内盆栽的摄影。
陈惜颜在何家待了一天,被二奶奶“侍候”得十分周到,但她本人觉得有点苦,因此周日看到何亭亭要外出摄影,忙不迭地跟去了。
何亭亭原本害怕陈惜颜跟着来了会打扰她工作,但一番相处下来,她发现陈惜颜性格虽然娇纵,但是一点儿也不记仇,才发生的嫌隙,她当时发一通火,转眼就忘了。
跟这样的人相处是很让人愉快和放心的,何亭亭很快把陈惜颜抛到脑后,专心开始摄影。
在摄影上,何亭亭虽然不及刘君酌,但是也算有点儿研究,她拍了一天,回去马上开始冲洗照片。
照片冲洗出来,何亭亭仔细看了看,发现拍得太普通了,完全配不上她文字说的高雅和有档次,很是失望。
将所有照片看了一遍,何亭亭决定还是等刘君酌有空了,让他来拍摄。
又过一个星期,何玄连和林玲玲、何奶奶回到鹏城,说是打算商量结婚的事。
何亭亭在家里写稿,写得累了下楼,发现陈惜颜眼红红地坐在她卧室小楼的一楼。
何亭亭惊讶得顿了顿,这才走上去,“你这是怎么了?被我三哥说了?”
陈惜颜摇摇头,估计是身边来了人,心里更委屈了,泪水掉得越来越凶,“如果你嫁给刘君酌,刘君酌让你和何家断绝关系,你愿意吗?”
“绝不同意。他敢这么跟我说,我首先跟他断绝关系。”何亭亭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完了看到陈惜颜抬眸巴巴地看着自己,便问,“我三哥向你提出这个条件了?”
陈惜颜点点头,不住地抹眼泪,“嗯……他说我家世不好,是黑社会,在一起会对何家不好。我也知道不好,可是我不想和我爸断绝关系。我打小没了妈,是我爸带大我的,我不能和他分开。”
何亭亭坐了下来,手托腮想了想,“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支持我三哥的,即使他不提出这个,我也会提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自己也是女人,你将心比心啊,怎么老来为难我?你自己刚才也说了,绝不会同意,凭什么却对我提这样的要求,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耻的吗?我真是看错你了!”陈惜颜暴怒,一下打断了何亭亭的话。
何亭亭等陈惜颜发泄完了,这才道,
“我是无耻,但是事关我家里人的生命和事业,我不介意再无耻一点。你也别说我何家如何,两个人结婚,除了感情上的事,还有家族之间的考量。我何家,必须得保证和你陈家联姻之后,不会有隐患和危险。”
何亭亭认为,结婚除了是当事人的爱情完满,还是结两姓之好。如果两个家族结亲,彼此都越来越差,那还有什么意义?即使当事人感情深厚,有朝一日恐怕也会因为家族的衰落而缘尽。
陈惜颜被何亭亭的无耻惊呆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何亭亭跟她辩论,说她不无耻,她还能多骂几句,可何亭亭直接承认了自己无耻,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何亭亭看着陈惜颜又气又急的脸,又道,“我家里人都很善良,向来不会为难别人。所以我估计啊,应该不会叫你真的和家里断绝关系,而是表面上做个样子而已。”
“你是说真的?”陈惜颜怀疑地问。
何亭亭伸手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你若不信,就去问问我三哥啊……”
“他没说……”陈惜颜很委屈,但是何亭亭的话毕竟给了她希望,她很快擦干眼泪,兴冲冲地去找何玄连去了。
何亭亭出门去散步,回来之后也懒得打听何玄连是怎么跟陈惜颜说的,仍旧进房间继续写稿。
第二天,何奶奶、林玲玲、何玄连和陈惜颜四个就一起南下香江了。
何亭亭在村里散步,碰到二奶奶和沈七老儿相谈甚欢,便迎上去打招呼。
沈七老儿见了何亭亭,笑眯眯的,“亭亭,你来看看这日子怎么样?我建议选六月廿四,这天是心里建军节,日子也好。”
“那个日子有些迟了,还是尽早办婚礼的好。”二奶奶说道。
何亭亭问二奶奶,“二奶奶,你觉得哪个日子好?”
“六月初十好,早些。”二奶奶现在是哪个日子早就喜欢哪个日子,没办法,陈惜颜已经怀孕了,再拖下去,肚子太大了不好看,会被人笑话。
何亭亭知道二奶奶的考量,便低声问她,“只差了十几天,关系很大吗?”
“当然大了。”二奶奶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事你听你二奶奶的保准没错,回头我跟你奶奶确认一下。”
现在没有哪个姑娘出嫁时是大着肚子的,二奶奶可不想陈惜颜到时被人非议,坏了何家的声誉。
何亭亭听了,顿时知道这事自己不适合理会,当下就道,“那二奶奶你跟奶奶商量吧,反正我也不懂。”她说完,冲沈七老儿一笑,仍旧散步去了。
她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沈七老儿和二奶奶的争执。
到了傍晚,何亭亭接到何玄连的电话,“陈展同意了,并且会发一份声明和陈惜颜断绝关系的,你问问沈七老儿日子选好没有,选好了我跟陈展说一声。”
“他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何亭亭有些吃惊。
陈展对陈惜颜可谓是疼爱到骨子里的,怎么舍得把女儿嫁出去,还得对外宣称断绝关系?
何玄连听到这一问,叹息一声,
“陈展是个老江湖了,不希望自己女儿以后还是过黑帮的日子,所以早就想好了,把陈惜颜嫁到身家清白的人家去。所以这会儿我们上门,还没提,他倒是先说了。难怪能做到黑帮老大,魄力非同一般。”
言语间,倒是对陈展颇有推崇。
449 宣告主权
何亭亭想了想,问,“那陈惜颜岂不是很难受?”
她和何玄连叫陈惜颜都是直呼姓名,显得有些生疏,但是原先委实不熟,即使现在关系跨了一大步,称呼上也难以一下子改过来。
“刚才一直在哭。”何玄连有些头疼,“都跟她说了是假的,她就是不听。我刚就说,你要不同意,那就别结婚了,她就没敢哭了。”
何亭亭听得惨不忍睹,“三哥,你谈过那么多女朋友,我以为你很会哄女孩子呢,没想到这么不中用啊。你这威胁用起来太减分了,要是君酌哥敢这么对我说,我二话不说就退婚。”
都要结婚了,还没一句好话,因伤心哭一哭就威胁,没有半句安慰,简直找不到比这更差的未婚夫了。
“你退婚什么,都还没订婚。”何玄连打趣完,顿了顿,又道,“你和刘君酌是有多年的情分在的,和我不一样。几年的情分,即使不做情人,只是普通朋友,也不会口出恶言。”
何亭亭一想也是,便没有再争执,只道,“无论如何,陈惜颜现在怀孕了,属于特殊人群,心情肯定很烦躁的,你多安慰宽慰她吧。”
“嗯,我知道了。”何玄连回答完,又说了几句旁的,就挂了电话。
何亭亭回来时遇见仍在和沈七老儿争论的二奶奶,便跟她说了陈展的打算,然后兀自回家了。
到家之后,她接到那位前辈的电话,说是序写好了,已经交给她指定的物流公司带回来,让她注意查收。
何亭亭表示了一通感谢,又说了很多客气话,这才挂了电话。
何玄连有物流公司,所以她寄东西都很快很保险,一般一两天就能到达,按照这位前辈说的,最迟两天后,她就能拿到稿子了。
到周二,何亭亭果然拿到了稿子,便认真校对,校对完毕,马上添加在自己的稿子上面,完了将稿子打印出来,寄给何玄青,让他帮忙再次校稿。
周四傍晚,林玲玲打来电话,让她请人收拾房子,说是陈展要过来看看。
何亭亭周五是有课的,脱不开身,想了想,便打电话给往年请的人,又叫二奶奶和王哲到客家围屋看着。
到周五下午,上了两节课之后,何亭亭没课了,便收拾东西回家。
家里本来就干净,请人打理过就更干净了,何亭亭四处检查了一遍,又把摆设和盆栽都检查一遍,觉得没问题,再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打电话叫了个大厨开车来何家帮忙做饭。
林玲玲、何奶奶带着陈展一行人到达沈家村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大厨的饭菜也正好做好,何亭亭招呼大家洗手完毕,就开饭了。
席间陈展一派的儒雅,“我以前啊,总觉得没有人家配得上我的颜颜,现在到你们家一看,倒觉得是我们颜颜配不上你们家才是。”
“爸爸——”陈惜颜嘟起嘴撒娇,有些不高兴。
何奶奶笑道,“颜颜很好,哪里配不上?她性子活泼,人又天真,我倒是怕我们老三配她不上。”
何亭亭一边听一边认真吃饭,互相谦虚什么的,她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老三很好……”陈展看向何玄连,心里很感慨,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何玄连的样子,没想到这年轻的帅小伙到头来竟做了他的女婿。
林玲玲是儿子控,觉得自己生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其实不大喜欢何奶奶的谦虚,闻言忙道,“依我说啊,老三和颜颜都是好孩子,天生一对。”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饭桌上的气氛再度热络起来。
陈展估计是心情好,饭吃得不少,交际手段大开,把气氛搞得很热络。
吃完了饭,一向是甩手掌柜的何玄连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和林玲玲带着陈展和陈惜颜去客房,一路上还充当解说。
陈惜颜原先在客家围屋住过,这次仍旧住回原来的地方,陈展跟着去看了,见装饰雅致,房间面积又大,有卧室和客厅,还隔出了小书房,比起一般人家的三居室还好,心里很是满意。
看完陈惜颜的客房,就去陈展的客房,陈展的客房和陈惜颜的差不多。
陈展看得暗暗点头,觉得何家除了合适,也很有诚意。
他是混|黑|社会的,势力虽然大,但是也知道混|黑|社会的最后多数不得好死。他自觉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都享受过了,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反正够本了。
可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独生女儿,害怕自己死后女儿遭罪。毕竟女儿还年轻,谁也不知道她能活到几岁,他死了之后她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所以在女儿满15岁之后,陈展就暗中给女儿物色夫婿。可是选了这么多年,他操碎了心。
他想找个身家清白的,但是身家清白的都不愿意跟黑|帮联姻,表面看起来身家清白又愿意联姻的,多数是想借红火帮的势的,以后铁定要和黑|帮有牵扯,跟他的初衷不符,这么挑挑拣拣,他一点进展都没有。
没想到正当他绝望,打算让手下彻底漂白娶了自己女儿时,女儿竟然打来电话,说自己怀孕了,是鹏城何家老三的。过几天,她就会带人到香江去见面。
当时陈展是惊怒交加的,他虽然想嫁女儿,可完全没有让女儿未婚先孕的打算!最关键的是,他连女儿恋爱了对象是哪个都不知道,竟然就直接听到怀孕的消息了!
挂了电话,愤怒至极的陈展,当下就想抄家伙砍人。
可是他毕竟活了那么大岁数,自制力是很强的,所以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着手查鹏城何家老三是谁,何家家境如何,家庭人口是否复杂,家庭是否有涉黑印象。
这一查,他的心情直线飙升,简直心花怒放。
何家不涉|黑,相反人家还是白的,比所谓的身家清白白得多!
何老三的爸爸和大哥都从政,混得都不错,人脉十分广;此外,何家老大的妻子是京城军界的,家族势力很大;何家老二夫妻虽然不混军政界,但是人家人脉很广,在古玩界国画界等影响力巨大;何家老三何玄连年少有为,管理着几个大公司,每月盈利十分可观;何家唯一的女孩子何亭亭是才女,有能力且很好相处,何家老太太苏绣十分出名,是相关协会的元老……
还有何亭亭的男朋友刘君酌,他是京城刘家的,刘家在政界是巨擘般的存在……如果何亭亭嫁给刘君酌,何家的势力会更稳固。
陈展怎么看这个家庭配置怎么满意,当下就让心腹加快洗|钱的进度,打算把自己大半辈子打江山得来的钱和物当成嫁妆给女儿带去何家。
他倒不怕何家昧了嫁妆对自己女儿不好,毕竟何家这样的人家很需要面子工程,是绝对不会自掘坟墓创造把柄让人抓住的。
陈展想得更多的是何家老大老二的妻子出身都很好,自己女儿作为她们的妯娌,绝对不能输。一旦输了,女儿在何家估计就不能挺直腰板,反而气短了。
想了很多又很满意的陈展在何家人到来时很热情,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和何家达成了协议。
次日上午九点多,何亭亭在屋中写稿,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稍微凝神一听,就听到了刘君酌的声音。
她大为高兴,忙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跑下去。
果然是刘君酌回来了,他一身的风尘仆仆,但是精神很好,正在跟何奶奶、林玲玲和陈展打招呼。
何亭亭高兴地上前拉着他,让他吃早餐,吃完又催他去洗澡休息,让他明天陪自己去拍摄盆栽摆景。
刘君酌一一都应了,吃完早餐,又歇一阵,就告罪回去休息了。
陈展看到刘君酌对何亭亭可谓言听计从,更加肯定两家会联姻,心里更满意了,但是思及刘君酌的言听计从,对何玄连隐隐的大男子主义就有些不满意,暗暗瞪了何玄连一眼。
哪知才瞪了一眼,就被自己女儿大眼睛瞪回来,顿时心酸不已。
周日这天上午,何亭亭和刘君酌早早出去拍摄了。
盆景多是早就摆好了的,刘君酌拍摄技术了得,加上天气好,光线足,到下午四点多,拍摄就完成了。
两人回家之后,马不停蹄地去冲洗照片。
照片冲洗出来了,何亭亭拿过来一看,笑道,“果然是专业的,拍得比我好。”末了去翻自己拍的放在一起对比,摇着头感叹,“我怎么就选不到这个角度呢?那天的光线也不差,我拍出来怎么就差了一大截呢?”
刘君酌看了几眼,“这是技术问题。”
“得了,要有尾巴,你的尾巴都要竖起来了……”何亭亭取笑,完了拉着刘君酌探讨拍照技术。
周一何亭亭要上课,一大早就开车回校。
刘君酌休息,于是跟着何亭亭去了鹏城大学,打算去听何亭亭的课。
何亭亭自做了讲师,一直人气很高,每次的课除了选了课的学生,还有不少旁听的,把教室塞得满满当当的。刘君酌如果不是去得早,估计还占不到位子。
男生女生对何亭亭的对象一直很关注,这天来到教室上课,猛然看到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坐着,看向何亭亭的目光柔情万千,都激动了,纷纷交头接耳讨论。
“他是谁?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何老师的男朋友吧?”
“绝对就是何老师的男朋友,看他跟亭亭老师多配啊!”
“配什么?我还是觉得亭亭老师值得更好的。”
“哼,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好?你看人家的手表,是大牌子,还有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说这些身外物就肤浅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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