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痴情艺途:表演系女生- 第25部分

　　我爸爸问：你们两地分居呀，这可不利于工作。怎么不让他调到县里来呢？

　　田老师皱皱眉头说：您别提这事儿，我不知吃了多少苦，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幸好孩子上幼儿园了。但早上送晚上接，幸好我是副课老师，才勉强能对付，不过也够辛苦的了。我们找县卫生局申请了好几年了。可是一直也没能调动，光是送情和请客吃饭，就花费了上万块钱了。这两年再也不敢继续找领导了。

　　我爸爸说：什么原因调不动呢？

　　田老师说：卫生局领导的理由是，县直几家医院都人满为患，实在有困难，年轻医生应该在乡镇医院多锻炼几年……

《表演系女生》110
哦，也有道理。我爸爸顺口说了这样一句，便调转了话题：我听媺媺说，你觉得她在艺术方面还很有天赋，是这样吗？麻烦你讲给我听听。如果确实是棵苗子，我们就得下决心来培养她哩。

　　田老师说：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杜媺是我教音乐好几年来遇到的最具有天赋的一个女孩子。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可并不是因为她是您的养女，并没有要讨好您的意思。的确，她天生丽质，其身体长相并不比那些女明星们差，再就是她的嗓音条件也很好，很甜美，声音宽阔。还有，她的气质也很有特点，不知怎么回事，我觉得她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感……但是您知道，像她这样有好的天赋的人在全国来看，也是很多的，多少人会被埋没掉？如果没有艺术类名牌大学比如像中戏呀、北影呵等的出身，很难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我听说，在北京一些电影厂门前，每天都有上千甚至更多的女孩子在那里等候，眼巴巴地盼望着导演们给一点儿戏份，竞争太激烈了，多少人想成名成星？考名牌大学，是要在起跑时就冲在最前面。

　　我爸爸犹豫着问：可是，她能考得上吗？有什么措施？如果通过巨大的努力还考不上，而又耽误了文化课的学习，那才叫得不偿失哩，这不能不让我三思呵。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措施，不妨提出来我们商量，能办得成的尽量办成。

　　田老师说：新生开学才时间不长，她如果从现在开始准备，有三年时间。我想，这三年时间，我可以把所有的课外活动都用上，来对她的专业课进行辅导，包括识谱、练声、形体训练、自己创编节目等，全方位地进行辅导，把我所具有的知识，全部不保留地传授给她。我想，考个好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吧。当然，如果校方能作为工作安排部署，我工作起来可能更方便一些。

　　我爸爸问：学校有艺术天赋的孩子们多吗？

　　田老师说：不能说太多，但据我所知，也的确有一些学生，从小就能看得出艺术天赋，但是却因为得不到重视，得不到专业方面的训练，而被数理化弄得头晕眼花，最后两不讨好的。这样的艺术天赋，不光是指音乐表演方面的，还有美术方面的。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学校能不能更好地探讨艺术教育问题？能不能搞一个艺术类特长生班？如果这个特长生班搞起来了，就可以把有艺术天赋，又愿意考艺术类大学的学生集中起来，更好地服务于他们。实际上，培养的人才是我们巴山县的，更是全社会的嘛。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我们搞艺术教育的老师也就更有信心了，不会再为主课、副课的问题而困扰——对艺术特长班来说我们是专业课老师而不再是副课老师。我们可以更好地发挥和展示我们的专业才华，我们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也可以相应改观。反正，对我们艺术类老师来说，我们是有足够的动力和信心的。胡书记，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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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系女生》111
我爸爸说：我在听哩。有话尽管说。只要是对社会有好处的事，你都可以大胆设想。我初步听了一下，你的想法是很有价值的。你接着讲吧。

　　田老师激动地说：高考分文理科制度有它的优点，也有它的弊端，好多教育专家都提出不同的看法。我们搞艺术教育的老师体会最深。每当我们看到那些有艺术天赋的学子，兴趣爱好被扼杀在襁褓之中，得不到发展，而为了升学不得不考的大学和专业，偏偏是自己并不喜欢、并不爱好的，那种痛苦真是没法形容。我们这些代美术音乐课的老师，在一中高考指挥棒下，没有什么成就感。我在想，我愿意倾尽全力，如果从杜媺开始，能够推出一名有天赋的学生到名牌大学，我们的人生价值和社会形象才可以确立。唉，今天向您发的都是一些牢骚话，耽误您的宝贵时间，真是罪过。

　　我爸爸问：如果学校开办你所说的这样的艺术类特长生班，他们的文化课成绩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田老师说：一般来说，即使是艺术类的名牌大学，对文化课的要求并不高，两三百分就可以录取，所以，不难达到，关键还是专业课成绩，要求比较高。至于文化课方面，特长生班的学生可以继续在原来的班级里面上课，我们所要的只是把课外活动和晚自习利用起来，对特长生进行系统的训练。而且说实话，对于有一定艺术天赋的学生来说，考艺术类大学正是高考捷径。就拿杜媺来说，按她现在的文化课成绩，恐怕只能考三类大学。但是她如果考艺术类大学，只要专业方面的成绩过得去，她就有希望考上一类名牌大学。因为一般艺术类大学在录取时，专业课成绩占60％，文化课成绩只占40％。这不是捷径又是什么呢？人们常常总爱说，高考是拼实力的，没有捷径可走，可依我看，什么事情都是有窍门的，都是可以找到捷径的。

　　我爸爸点点头说：田老师说的都有道理。外地的高中学校有没有这么做的？

　　田老师说：怎么没有呵，全市有好几个县里的一中都办了这样的班，其中有的专业课老师就是我的同学哩。

　　我爸爸说：有这样的先例就好办，你们可以去考察一下人家办特长班的成绩如何，以及有什么经验教训嘛。如果学校给你们机会，开设一个这样的班，但你们的成绩并不让人满意，到时候可就不好交待了。这里面的风险，你也考虑过？

　　田老师说：愿立军令状。如果考不出好学生来，浪费了生员，或者干脆说误人子弟了，我愿意接受惩罚，比如说把我调到乡下初中去任教。

　　我爸爸笑道：决心还不小哩。

　　这时，土鸡火锅已经端上来了。我爸爸撕开一盒酸奶，要替田老师倒进杯中，田老师连忙抢了过去，说：这哪敢哪，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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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前的玻璃杯里都已有了酸奶了。我爸爸端起酸奶对田老师说：我以奶代酒敬你，田老师，为了你对媺媺的关心，我要敬你这个伯乐哩。

　　田老师说：您过奖了，我还什么都没为杜媺做哩。

　　我爸爸说：话不能这么说。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才要靠培养，但首先要靠发现。不管媺媺今后成与不成，以及不管大成与小成，总之，田老师是第一个慧眼识才的人。这一点，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媺媺，我们俩一起敬田老师这个女伯乐一下。

　　我连忙响应，举起杯来说：敬田老师，感谢您的看重。

　　田老师微笑着接受了这份美意。我们一起饮了一口。

　　我爸爸说：你有个小小的建议，你看怎么样？

　　田老师说：什么建议？您说，我听着。

　　我爸爸说：刚才听你说情况，我便感觉到你对艺术教育的这份热情，这份敬业精神，我觉得非常可贵。我建议，你把你的关于办特长生班的想法，写一封信给我，愿意吗？你们学校内部的事，我不能太过干预，但是如果我签批一下，一定能最大限度地引起关注。说不定可以促成特长班的设立哩。

　　田老师兴奋地说：那可太好了。我回去后就写。写了怎么办？是直接送给您？

　　我爸爸问：学校文理分科是在什么时候？是不是从高二开始？

　　田颐敏说：是的。

　　我爸爸说：那你等明年三四月份的时候，学校考虑二零零零级分科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从邮局寄给我吧。寄给我的信，县委办公室会按程序处理，贴上处理签，我再在上面签意见。我们按程序，公事公办吧。

　　田颐敏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到时候一定打扰。

　　我爸爸嘱咐我说：媺媺，高中一年级是文化课打基础的一年，这一年至关重要，如果不把文化课的成绩抢上去一些，将来考艺术类的一流大学，恐怕还是有问题的哩。你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文化课的重要。我一定会发奋努力的，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我们边吃边聊，借着田老师表扬我有天赋的得意劲儿，我给我爸爸和田老师讲了一个我满周岁时“抓周”的故事。

　　我“抓周”的情形，我听奶奶和我养父杜老茂讲过多次。现在在转述这件事的时候，对田老师，我得称我养父杜老茂为“我爸爸”。我的身世是如此复杂，对亲人的称谓转换起来便也复杂。

　　那是刚实行责任制后，历史上的又一个丰收年。家里收了不少粮食，我爸爸挣副业也挣到上千块钱的现金。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客人来了饭菜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是要忙上一阵子而已。亲戚朋友们也都相约，在腊月初八这天来到这个家里贺喜，并随上了各自的礼物。乡情淳厚，民风古朴，两斤酒，两斤挂面，就算是一份厚礼，而没有人送现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表演系女生》113
我奶奶那时还健在。那天一共来了四桌客人。

　　吃过晚饭后，有一个最受人关注的节目，那就是“抓周”。

　　“抓周”的仪式，实际上是一项占卜，是从久远的年代传承下来的古老遗风，借此预测孩子今后的命运、发展造化等。

　　具体的仪式，是在堂屋里进行的。先由我父母祭祀祖宗灵位，奠一杯薄酒。

　　然后我也由我养母何红霞抱到灵位前，把我的头往下按了一下，象征性的作了一下奠拜。这个仪式当然也有一个象征意义，那就是告知一下祖宗，杜媺是杜家的骨血，请你们都来保佑她。

　　然后，在堂屋里，正中间，用两张方桌拼凑成一个长方形的香桌。我搞不清是该写作香桌还是镶桌，暂且写作香桌吧。香桌铺上床单。然后在床单上放上“抓周”的用品。它们总共有九样东西。九，是最大的数字，代表了无限的可能性。九样东西，都是依照本地风俗习惯，别看数量只九样，实际上已包罗万象了。九样东西分别有它们各自的含义：

　　一本字典：代表文化知识，爱学习，会读书，将来有可能当官走仕途等。

　　一把钳子：代表制造，加工，心灵手巧，将来有可能当工人等。

　　一把尺子：代表规矩、制度、司法等，做事很有章法，守规矩等。

　　一把算盘：代表财务，有钱，会计算，懂经济，善经营，将来可能发大财等。

　　一副简板：代表音乐、艺术等，将来从事的职业有可能是艺术类职业。

　　一个印章：代表信用、威信，掌权，等等。

　　一个碗：代表会做饭，会做家务，生活丰衣足食等。

　　一把梳子：代表会打扮，爱臭美，生活有情趣，等等。

　　一根稻草：代表农作物，农业，耕种，将来从事农业等。

　　这九样东西的摆放，没有顺序，随意而为。

　　在众宾客的目光中，我穿着一身红色新棉袄，被我养母抱着，放我坐到香桌的正中位置。我被放上去的时候，不明所以的惊异了一下，然后像个明星一样的环顾了一下围在我身边的人们。我还没有注意到我的脚下有着这么多暗示我命运的物件。

　　这是在不带任何暗示，不作任何诱导的情况下，随我自己去抓东西。

　　这么多东西，简直让我眼花瞭乱了。我左瞅瞅，右看看，很是新奇。

　　我搓着手，谁也不知道我这时在想什么。其实那时我小，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奶奶后来说，她曾在心里祈祷，希望我抓那本字典，将来读书，当国家人。

　　我养母何红霞后来也说过，当时她希望我抓算盘。如果那样，用不完的钱。

　　我养父杜老茂当时在想，不求媺媺大富大贵，农村人，能丰衣足食也该知足了，碗、算盘，随便抓哪样都好。最好别抓稻草，如果将来能跳出农门，吃上商品粮食，那敢情好。

　　印章离我最近。我伸手触摸了一下，笑了，却没有抓起来，而是把它往旁边扒了一下，扒拉得更远了。他们说起这个的时候，我也笑了，我不知为什么要把印章扒拉到一边去。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往前移了一小步，抓住了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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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简板举起来，挥舞了两下。

　　简板比较重，我的小手还承受不住哩。举了一下，便掉下来，在桌上发出“呯”的声响，当时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来我的“抓周”不算成功，使大家有所失望。至今也还是一个笑料。

　　这会儿在田老师和我爸爸胡建星面前，我说：我过去也一直以为，我抓简板是莫名其妙的行为。现在看来，这个举动还是很有意思的，它是不是正预示着艺术天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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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天，田颐敏接到一个电话，是她老公覃发环从竹园医院打来的，兴奋地告诉她：喜从天降呵。

　　什么事？

　　县卫生局人事科打电话给我，通知我说我被调到县中医院上班了，让我马上到县里办调动手续。

　　田颐敏愣了一下：是吗？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呢？

　　覃发环笑道：是的，反正好事是让我给碰上了。我马上收拾一下，今天就下县城来。反正也没什么行李，几床被窝，一些医书而已。

　　接过这个电话，田颐敏很为她老公开心。

　　覃发环的确混得不咋的，这下似乎突然出现了转机。

　　他九十年代初期毕业于武陵市医学院，专科学历，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竹园乡医院当了一名门诊医生。后来，田颐敏武陵师专毕业，也分配到竹园镇中学教音乐。在那个小镇上，年青人谈恋爱的选择面实在有限，两人很容易恋上了。结果没多长时间，田颐敏有了到三峡音乐学院进修一年的机会，离开了竹园镇。离开竹园镇的头一天晚上，田颐敏没有回到自己的宿舍，是在覃发环的房间里过夜的。

　　我后来听人讲起覃发环和田颐敏的爱情故事的时候，曾在这里产生过疑问。我觉得覃发环在这里的表现是不地道的。即使我亲爱的田颐敏老师为了爱情而冲动，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那么作为年长她三岁的覃发环，难道不懂得克制，不懂得保护她的贞洁，一定要在她离开竹园镇的前夜夺取它吗？

　　我推测，覃发环是不放心田颐敏，怕她这只鸭子飞了，先把她拿下来煮熟了再说。

　　如果出于这种心态，岂不是太可悲了。对田颐敏的信任表现在哪里呢？

　　这样的男人，一点儿肚量也没有。

　　当然这只是我杜媺的猜测。真实的那一夜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或者说谁也不知道。

　　反正后来田颐敏进修回来，没再回竹园乡中学，而是直接留在了县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