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琏也将今日她去魏王府的结果说了。
“王妃答应帮忙拦住祖母的递进宫里的玉牌。王妃做事滴水不漏,你可以放心。”
贺常棣见妻子睁着澄澈的双眸,眼眸里带着一丝纯真和狡黠,忍不住微微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低低的一笑,“我总觉王妃待你不一般。”
楚琏没觉得奇怪,“王妃待我好也不过是因为我当初救了端佳郡主,后来又与端佳郡主交好的缘故。”
贺三郎揉了揉妻子柔软的发顶,微扬了嘴唇,他没说的是,在前世,魏王妃可是与“楚琏”没有任何交集,端佳郡主也并不认识她,当初有幸见到过一次魏王夫妻,这对夫妻对“楚琏”的传言里分明透露着不屑和厌恶。
可是如今居然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最最不一样的就是自己怀中的妻子。
其实越是亲密的相处,贺常棣就越会发现她与前世的不同,除了这张一模一样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贺常棣都要怀疑,怀里的妻子根本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没有她的一丝阴毒和晦暗,更没有丝毫自卑和怯懦,她比她更有才华……
贺常棣眼眸一深,现在的楚琏就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他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低哑磁性的声音在楚琏耳边响起,“琏儿?”
楚琏抬起头,眨了眨眼,“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明白贺常棣为什么突然唤她。
对视上那双清潭般的眸子,贺常棣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下,有时候他真的很怕,一觉起来亦或是在某个瞬间,现在的楚琏就会变回上一世的那个毒妇。
楚琏不知道贺常棣情绪的大起大落和心中所想,只奇怪的歪头,“怎么了,你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贺三郎倏然收紧了手臂,让楚琏紧紧贴着他,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吸口带着楚琏身上淡香的空气,道:“琏儿,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楚琏奇怪贺常棣怎么这个时候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也只是当他一时有感而发,她伸出手回抱住他劲瘦的腰,哄小孩一样,“好,我答应你。”
好像有了这个承诺,楚琏就真的能一直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一样,贺常棣心情放松,拥吻着妻子。
不时,卧房内春意融融。
过了一日,贺老太君递到宫中的玉牌就被打了回来。
这次庆暿堂居然没什么动静。
原本贺三郎夫妻以为这件事被暂时压了下来,谁知道的又过了一日,贺大郎居然到庆暿堂跪在了贺老太君面前自请娶潘念珍为妻!
楚琏和贺常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震惊不已。
两人第一时间吩咐下人莫要将这件事传到靖安伯夫人的院子,如果靖安伯夫人知道这件事,定然病情加重,到时候真的药石无医了。
贺三郎和楚琏急匆匆赶往庆暿堂。
到了庆暿堂,楚琏就见大哥贺常齐跪在老太君面前,贺莹母女却坐在一边面无表情。
潘念珍脸色苍白,低垂着脸,这还是发生了那件事以来楚琏第一次见到她。
她比以前瘦了一圈,覆盖在双膝上捏着帕子的手,手背的骨头好像都清晰了些。
楚琏微微皱眉,潘念珍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可怜兔子,像是一朵被风雨打了的白莲花。
可是楚琏并不相信她这样的外表。
从一开始见到这位潘表妹,她就不相信她是外表表现的这么柔弱胆怯。
还有,之前发生这件事,贺常齐也只是愧疚而已,却并没有娶潘念珍的想法,现在只过了几天,为什么大哥的想法就突然变了?
贺老太君经楚琏之前那番话刺激,也早放弃了叫贺大郎娶潘念珍的打算。
毕竟嫡长孙,是要鼎立门户的,丈夫在沙场拼杀好不容易封爵,让靖安伯府在盛京城有立足之地,这贺府可不能毁在她手上。
若是女儿还是再闹,顶多让潘念珍给贺大郎做一房偏房。
贺常棣和楚琏正听到老太君肃着声音质问,“大郎,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哥贺常齐人瘦了一圈,以前的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落落的,胡茬盖住了下颚,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无比。
如果不是那张脸熟悉的轮廓,楚琏都不敢认那是夫君的同胞兄长。
贺常齐声音低哑粗噶,但是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祖母,我娶潘念珍,祸是我惹下的,我来承担后果。”
“你!”老太君指着长孙,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常齐却接着道:“祖母,我会向皇上上奏,废除我的世子之位,将这位子让给二弟,等孙儿与潘念珍成亲后,孙儿就带着她返还祖籍。”
楚琏惊愕,顿时明白,大哥贺常齐这根本就不是妥协,他这是彻底的绝望,想以这样的结果两败俱伤了结此事。
这样既保住了伯府的颜面,又保住了老太君与贺莹的母女之情。
贺常齐这番话让坐在一旁的贺莹母女震惊不已,实在是没人比她们更震惊更害怕了。
如果贺常齐真的这么做,毫无疑问贺莹母女的计划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潘念珍咬牙放弃贺常棣跟随贺常齐也就成了个笑话。
潘念珍终于抬起了头,满脸震惊的看向贺常齐,攥着绢帕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她不敢相信她花了那么多工夫做出的事居然白费了。
如果真的跟着贺常齐离开盛京城,那与她在泗阳那个小地方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众人惊惧时,花厅门口突然响起一声如雷贯耳的粗狂怒吼,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兔崽子,你有本事将刚才的话对老子再说一遍?”
第二百八十九章:兄长
这粗矿男声一落,所有人都看向花厅门口方向。
楚琏愣愣转头,就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身着统帅的银甲,提着佩剑,身形高壮,犹如“小山”一般。
贺莹也同样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哆哆嗦嗦如蚊吟般的喊了一声“哥”……
贺老太君脸上的严肃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掩也掩藏不住的喜悦,她朝着旁边一伸手,刘嬷嬷心有灵犀的连忙扶住她,搀扶着她起身。
还没走到中年男子面前,老太君就红了眼眶,嘶哑着声音道:“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到这个时候,楚琏终于是相信突然出现的这个中年男子是自己的公公了。
不得不说,大哥贺常齐长的是真像靖安伯……
不管是身材也好,还是五官,贺常齐有七八分像公公靖安伯。
贺常棣平日里幽深沉稳的目光这一刻落在靖安伯身上也带着一丝少见的儒慕,楚琏之前因为贺常齐提起的心在见到靖安伯后也慢慢放下了。
原文中提过靖安伯,从那短短的语句中,楚琏就知道靖安伯是个头脑精明的人。
这一点,倒是遗传给了贺常棣。
大哥贺常齐虽然在大是大非面前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家事和感情却容易钻牛角尖。
如今靖安伯回来,有人压着他,或许整个靖安伯府才会真正平和安静下来。
楚琏正在出神,手腕却被贺三郎一抓,让她突然回神,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贺常棣一阵无奈,微微俯低身子在她耳边道:“怎么?吓傻了?不用怕,父亲很和蔼可亲。”
听了这话,楚琏才明白贺常棣是要带着她到靖安伯面前行礼。
一花厅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人忐忑有人狂喜有人失落。
靖安伯被众人迎到上首坐下,旁边有奴仆要扶起贺常齐,却被靖安伯冷面喝止,“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资格站着?都别动,让他跪!”
他这么一发话,顿时,厅中再也没人敢为贺常齐求情,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靖安伯撂下这句话目光就在厅中众人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贺常棣夫妻身上。
此时他那张含煞的粗矿黑脸上换上了长辈的慈和,对着贺常棣和楚琏招招手,“这就是老三媳妇吧!你们小两口过来。”
楚琏抬头飞快看了贺三郎一眼,虽然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其实她心里还是紧张的很,毕竟第一次见公公。
贺常棣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牵着她的手一同来到靖安伯的面前。
顿了顿,楚琏才与贺常棣一同叫了“爹”。
靖安伯贺衍文瞧着俊美非凡的三子身边站着娇俏可人的三儿媳,小两口行动间情意绵绵,三小子一副怕儿媳吃亏害怕的模样,就明白的小夫妻感情很好。
原本那点对母亲求太后唐突赐婚的责怪也没有了。
又见楚琏不时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好奇又忐忑,那双眼睛更是澄澈清明,他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色锦囊,伸手递给贺三郎。
“拿着,琏儿敬茶的时候为父不在,这是补给琏儿的见面礼。”靖安伯一旦放下身在军中的那股威势,其实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怪不得贺常棣这样冷酷的性子也对父亲怀有儒慕。
面对父亲,贺常棣自然是没有什么客气的,他接过锦囊,看也没看就交到楚琏手中,说话的声音也带了难得的笑意,“琏儿打开看看,若是父亲送的东西不好,我再问父亲多要几样。”
楚琏轻睨了贺常棣一眼,向着靖安伯道了谢后,准备将锦囊直接收起来,靖安伯却笑着开口,“不打开瞧瞧?”
楚琏这才轻轻拉开锦囊的封口,从里面倒出了所装之物,当一粒粒璀璨的小东西滚落在白嫩的手心,楚琏脸上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
这……这锦囊里装着的竟然是十来粒“鸽子蛋”……
这其中竟还有极为稀少的红钻和粉钻……这要是放在现代,简直就是价值连城。
楚琏怎么也没想到公公靖安伯出手就赏给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捏着锦囊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于是只好看向身边的贺常棣。
贺三郎一瞬间就读懂了楚琏眼里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攥了攥楚琏的小手,“父亲给的,就收着。就几块宝石换了儿媳妇改口,他可不吃亏。”
楚琏当真想翻个白眼,几块宝石……这样极品红钻和粉钻是宝石可以相比的?她在心中无奈地摇头,小心收好东西,又对着靖安伯行了个晚辈礼。
“爹回来风尘仆仆,儿媳没什么能拿出手的,等今晚家宴,儿媳亲自下厨给爹做几样下酒菜。”
靖安伯又是爽朗的一笑,“那为父今晚就等着尝尝琏儿的手艺。”
到这里,贺常棣带拉着妻子的手退到旁边。
靖安伯没管还跪在地上大儿子,而是与贺老太君寒暄了几句,目光落在了多年未见的贺莹身上。
他话语转冷,“莹姐儿,多年没见,你竟还是老样子。”
靖安伯话中带着讥讽,哪里是夸贺莹样貌不变,分明是讽刺她本性难移,当年做出丑事也罢,现在连带着女儿也做出丑事。
当年整个靖安伯府里,贺莹最怕的不是老靖安伯,也不是祖母,而是贺衍文这个亲哥哥。
对面前的亲哥哥,贺莹是又怕又妒。
以前她恨哥哥能跟在父母身边,被父母亲自教养,后来长大成婚,恨哥哥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可以光耀门楣,更恨哥哥有三个儿子,她却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原来靖安伯还没回来的时候,她仗着老太君的维护可以嚣张跋扈,甚至是欺负压榨小辈和大嫂靖安伯夫人,可一旦等亲哥哥站在自己面前,她仿佛就被比到了尘埃里,竟然连动弹的勇气都没有了。
贺莹带着女儿站在一边,她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靖安伯一眼,只讷讷出声道:“兄长。”
潘念珍第一次见母亲竟然如此紧张,也被传染,她本来性子就有些怯懦,现在更是不敢抬头,她跟着母亲叫了一声“舅舅”。
第二百九十章:往事已矣
靖安伯哼了一声,明显就是不想理这对母女。
这不但让贺莹母女尴尬非常,就连一旁的老太君也觉得尴尬不已。
毕竟贺莹母女之前是老太君在照顾和维护。
一花厅的人问候完了,最后才轮到还跪在地上的贺大郎。
贺常齐许久没见到父亲,同样是想念的紧,只是父亲这个冷落他,他也明白是自己的原因。
靖安伯眼角余光扫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沉声吩咐:“跟我来大书房。”
贺常齐这才起身低头跟在靖安伯身后,沉默的出了庆暿堂。
靖安伯回来了,整个靖安伯府都洋溢着一层喜悦。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靖安伯夫人院子里,靖安伯夫人竟然不顾抱恙的身体,要立即起床去前院看望几年未见夫君。
幸好被赶来贺常棣夫妻劝住,不然,靖安伯夫人还真的会不管不顾。
晚上一家人在前院花厅一起用团圆饭。
平日里无事不回家贺二郎今日也早早回府。
靖安伯府居然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晚上饭菜是楚琏带着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做的。
有香浓的东坡肉、辣椒爆炒牛肉、干锅包菜、水煮鱼、老鸭煲……一共十几道菜,都是靖安伯在明州从未吃过的。
饭后,他忍不住赞叹这个三儿媳的手艺。
因为吃了一顿满意十足的团圆饭,靖安伯白日里因为贺大郎的事情变得糟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晚上,靖安伯带着两个小孙女携着靖安伯夫人一同回院子。
靖安伯夫人院子的正房,此时下人屏退,只余下靖安伯夫妻,两个孩子也被奶娘带下去睡了。
靖安伯扶着妻子的手坐到桌边,夫妻两感情很好,几年未见,甚是想念,两人此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靖安伯最关心的还是妻子的身体。
虽然之前已经收到过贺常棣的信说是妻子的病已根治,但没亲眼见到,他还是不放心。
如今见卧床多年、容颜憔悴的妻子脸色红润健康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靖安伯一个魁梧的中年将军一时间眼眶居然泛红,他握住老妻的手,“沛文,你终于好了。”
靖安伯夫人刘氏也跟着笑了,“是啊,好了,现在想想以前那些卧床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快与我说说给你治病的缪神医是何人?”
靖安伯大概知道妻子的病是怎么被治好的,但是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靖安伯夫人一早就料到他会问,于是事无巨细将过程说给他听。
小半个时辰后,靖安伯夫人才说完,她微笑着看向丈夫,“恐是老天也不舍得我躺在床上,叫我早些好起来,等到你回府呢!”
靖安伯笑着点头,他感慨,“老三媳妇还真是我们贺家的福星,若是没有她,缪神医也不会心甘情愿住在我们府上,专门替你调养身子。母亲虽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给三郎求的这桩婚事却是福星高照。明日我去亲自谢谢缪神医。”
靖安伯夫人刘氏点点头,“是该去亲自谢谢缪神医。”
随即她似又想起什么来,笑出了声,“夫君,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自从三郎媳妇嫁进我们伯府,三郎是一日比一日有出息了。如今他可是侯爷了呢!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旺夫命?”
靖安伯爽朗的笑出声来,笑后又提醒妻子,“这种事情我们在自己房里开玩笑说说也就罢了,什么王府运气这种事情在外头可不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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