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早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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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早长成-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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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海龙王得了通传,受宠若惊,亲自到宫门前迎接,毕恭毕敬:“凤栖上仙如何来了小仙这处?”
  凤栖背着手,装得甚有威严,咳了一声:“怡璇在么?”
  闻言,老龙王脸色变了变,热情也冷下三分,回道:“小女近来觉着心情烦闷,想出海走走,早两日便出门了。”
  凤栖哦了一声,也不急着进龙宫,只道:“如此啊……那我就不打扰龙王了,回去了回去了。”说着真要往回走。
  老龙王也不留她,眼光一闪,落到身后随从身上,暗觉不对,心说,凤栖上仙身边不是一直是个小姑娘跟着的么,今儿怎么换了人?便问:“上仙且留步,上仙身后的这位见着眼生,不知是那个仙家府上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这点不对也瞒不过去。凤栖清了清声音,回头道:“桃华岛上新去的得道人,我瞧着他模样周正,便要来做个随从。怎么这也有什么不对?”
  老龙王连连垂手:“上仙莫恼,上仙莫恼。只是近日魔界频频来扰,小仙是怕了,故而谨慎了些,得罪之处,上仙莫怪。”
  凤栖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等出了西海,再回岸边,伯言本是闷声在凤栖身后跟着,忽听得她一声长叹:“哎,看来怡璇还未原谅芜啊。”
  芜?可是指的天界三皇子?
  伯言心中微动,便问:“你说的是三皇子芜?”
  凤栖转过身,点了点头,又是哀声一叹。见伯言似有些疑惑,娓娓说道:“他和怡璇本是一对,成日就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挺逍遥的。有一回路过云栖,便想着来看看我。正逢盛典,我带他们去瞧热闹……”说着笑了笑,“盛典很热闹,过不久你也随我回去看看吧。”
  伯言心头暖暖的,回以一笑:“好。”
  凤栖接着道:“谁知,我殿中一个小婢子不知怎的也看上芜了,使劲万般手段,浑身解数,具体的我便不说了,总之就是……”想了想,“就是勾引。怡璇不大舒服,寻了我说说话,我也不知如何安抚她,哄着她一并去找芜,想着让他们当面说清楚最好。一进芜的房间,我和怡璇都懵了,床上是活色生香,不堪入目……芜正捧着那小婢子亲得欢欣,还不等我回过神,怡璇便哭着跑了,往后就是说什么也不见芜,两人都僵了好些年了。”
  
  伯言大略知晓了,听完凤栖言语,勾嘴浅笑:“我倒不知,你还喜欢参合旁人的事,既做战神,又做和事佬?”
  凤栖听出其中调侃之意,面色更苦:“左右是在我哪儿出的事,也怪我没管着那小婢子,心里一直觉得对不住怡璇,这才想来替芜说说情。”
  伯言摇头不语。
  凤栖猛地拍了拍伯言的肩,低声道:“我猜怡璇定然还在西海,老龙王不想让我光明正大去见她,咱们偷偷去不就成了?”
  于是,一个战神,一个魔皇,隐了身形干起偷偷摸摸的事。瞧瞧摸进龙宫,寻着记忆找到怡璇的房间。怡璇不在房里,等了半晌,忽而闻得屋外似有人过来,两道脚步声一重一轻,伴着熟悉语音缓缓入耳,凤栖正欲拉着伯言出去,门已从外头推开。
  “凤栖?”
  皇子墨低声轻呼。他是受芜之托,前来西海试图劝劝怡璇,却不想在此居然会碰着凤栖,这人……不该在魔界么?再一看,她身边还有一道人影,身形颀长,光华内敛,是从未见过之人,不由略皱了眉。
  “凤栖姐姐,你怎么来了?”怡璇亦觉惊奇,心说,方才从大厅而来,也不曾听人通传啊。
  
  凤栖僵立原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忽而感觉有人握住自己的手,垂眼一看,是伯言,会心一笑。
  “我本想来劝你和芜言归旧好,那日的事都怨式微,她觊觎芜已久,是下了圈套诚心想拆开你们,你莫叫一时所见迷了心眼啊。”
  怡璇笑了笑,笑里更见七分凄楚:“我已从墨殿下口中知晓此事,只是……我和芜是有缘无份,你们也无须再劝我了。”
  “可是芜他……”凤栖有些急,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子墨打断,听得他说:“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你我也不必再多言,我想他们心中自有定夺。”再看了看那两人交叠的手,眼中又一丝冷意,“这位是……”
  “伯言。”
  不需凤栖回答,伯言冷冷先说。
  虽未见过魔皇,他的名字皇子墨却是听过多次。原来,凤栖在魔界竟一直和他在一起。心中有些发涩,面上却不动神情:“魔皇到访,也应知会一声才是。”
  凤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缓缓说道:“我与伯言不日便要大婚,届时还请怡璇……还有皇子墨殿下一并前来观礼才是。”
  为何要这么说,凤栖也不甚明白,分明已恩断义绝,偏偏还想再得这人一分顾盼。
  又觉伯言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皇子墨脸上那份淡然丝毫未动,望着凤栖看了半晌。房中,四人俱是无言。
  龙宫外,海水暗潮涌动,酝酿着一波更高过一波的脉动,乘着风,奋力拍打在沙岸上。
  凤栖屏息,心中暗紧。皇子墨却是笑了笑,悠悠说道:“如此甚好,天界战神与魔界魔皇大婚,定换来两界从此安然。”说罢,略向伯言颔首,道一声,“恭喜,届时我比会前去。”
  下颔微抬,再看了眼凤栖,走出房门。
  凤栖身形不支,晃了一晃,险些倒地。
  他们,果真毫无关系了。听闻她大婚,他竟能不动声色,反是分析益处……
  伯言眼底暗沉,右手紧揽住凤栖腰身,带她离去。
  孰不知,房外,皇子墨久未走开,靠着墙才勉强撑住身形,听得房中动静,缓缓落下,垂首坐在龙宫暗灰的石砖上。
  
  两人甫回魔界,伯言速速吩咐下去准备大婚之事,青砚虽不知这二人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便会如此,也未多想,着手开始张罗婚事。
  消息一传出去,岂止魔界,天界亦是震惊不小,反对之声、赞同之声皆有,但凤栖与伯言岂是理会流言之人,听听笑笑也就过了。
  最先前来的是凤梧与沉筱之夫妇。
  凤梧到了魔界,哪理会许多,也不等人通传,径自闯到凤栖住的小院。是时,那两人正在研习兵法棋,又一次杀得难解难分。见凤梧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两人俱是定住。
  眼前身影一晃,凤栖定睛一看,却是凤梧已然闪身到了跟前,人一拍,小桌轰然裂开。这人面目狰狞,呲牙咧嘴:“苏窨说你要和什么魔皇成婚?”
  凤栖呆呆地移动着眼睛,看见门楣边还靠着沉筱之,猛地一步跳离凤梧一丈开外,道:“你别过来,免得你媳妇儿再来杀我一回。”
  沉筱之冷笑:“前一刻还爱皇子墨爱得死去活来,眼下怎么又另嫁他人了?你这颗心变得还真快。”
  不肖问,伯言也大致能猜到两人身份,并不说话,双目一一扫过两人。
  “嘿嘿。”凤栖尴尬一笑,“这情啊爱啊什么的,不都是这样么,容易变心,容易变心……”
  沉筱之又道:“谁知你什么时候心一变,又看上凤梧了。”
  
  “够了!”凤梧怒喝,转头狠狠瞪了沉筱之一眼,“我正问凤栖话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有话回家再说。”
  沉筱之努了努嘴,看向凤栖时又多一分嫉恨。
  凤栖心说,这下完了,和沉筱之的这误会是解不开了。正思量着,听得凤梧又问:“不挑皇子墨,那你也可以选苏窨,这个伯言是从哪儿来的?这些年我是益发看不懂你的,说你傻吧,你又不傻,我就不信你看不懂苏窨是如何想的。”
  凤栖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支支吾吾:“苏先生……我对苏先生……”不知如何说,却见伯言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身形一动,挡在她面前。
  凤梧眼珠动了动,看着挡在凤栖面前的伯言,双手一紧,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猛地攥住伯言衣襟,沉声道:“别看她傻就想欺负她,我告诉你,她娘家可是有人的!”
  凤栖在伯言身后探了探脑袋:“我可是天地灵气所化,哪儿来的娘家?”
  凤梧努力扼制想要一把上前狠狠和凤栖打上一场的冲动,压了压声音,道:“整个云栖都是你娘家,我就是你哥哥!”
  和这人认识这么久,从不知凤梧也有这般煽情的时候,凤栖鼻子一酸,喉头有些哽咽。
  “若是如此,我也当随凤栖唤你一声哥哥。”伯言笑了笑,“哥哥,嫂嫂来的正好,过两日便是我们的大婚,本是遣了人去云栖请你们,不想你们先一步到了。”
  
  凤梧再怎么觉着凤栖傻也知道,这人上了一回当,也不会让自己再一回死在同一处,敛了气息,狠狠剜了凤栖一眼,回身去寻沉筱之,道:“我只是替苏窨不值,这世间,谁也不及他待你好,分明你全看在眼里,却半点不肯承他的情。若不是为了躲开他,你也不会自动请战,便不会结识皇子墨,更不会莫名其妙又说要大婚了。”
  闻言,凤栖面上神采尽失。
  “对了,我再和你说一句。”到了院门口,凤梧顿了顿,“眼下,皇子墨过得可不好啊。”
  凤栖垂着眼,避开所有人目光,定定看着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静静道:“他,与我无关。”
  沉筱之是惟恐局面不乱,继续说道:“皇子晖这回下了血本,你的姘夫九死一生啊。”边说边不忘仔细打量凤栖神情。
  这些事,自有浅眉替他打理,与自己再无关系。凤栖抬头一笑,朝沉筱之眨巴眨巴眼睛:“之之是名门之后,大人大量,上回你大婚是我给你添了乱子,你千万莫放在心上,可得让我平平安安把婚事办完呀。”
  沉筱之叹息一声,道:“傻,真是傻。”
  
  




忽而大变

  待凤梧、沉筱之离开小院,望着院里一片狼藉,凤栖苦笑道:“原以为再斗片刻,我就能拿到你那边的兵器,谁知……好好的一盘棋教凤梧毁了。”
  “不碍事。”伯言蹲下去,拾起一颗棋子,攥在手心,抬头一笑,“往后多的是时日,就凭你的本事,没有几百上千年,休想从我手里赢得一颗子。”
  “哈哈。”凤栖朗声大笑,“你倒狂得很,连墨都不敢这么说,他若想赢我至少也要……”
  闻言,伯言神情稍窒。凤栖也觉不对,慌忙噤声,暗骂自己口无遮拦。
  日光下,伯言的面容若隐若现,他略偏开头,低沉着声音道:“方才他们说皇子墨如今境况堪忧,你若想去……想去助他,我定不拦你,只当没有大婚一事,原本就是我……”说着,嘲讽一笑,“只是我那一个糖画哄来的,做不得数。我知道你心里定然还未完全放下,我,可以等。”
  凤栖哪里料到他会这么说,凝思片刻,定了定神,缓缓道:“你是不是有些在意他?我也不知我是如何想的,但我明白,我应下婚事,绝不是一时兴起,我……我是好好想过的,哪里是因为那个糖画。”边说,脸色已有些微红,“我与皇子墨之间早变作往事,他也娶了浅眉,现在,有整个夏后氏助他,不需我多此一举。再说……”笑了笑,“如今我可是你的未婚娇妻,哪有把自家娘子推给别人的。”
  
  “你当真不后悔?”伯言喃喃问道。
  “嗯。”这人笑得比骄阳还灿。
  “那好。”伯言起身,定睛看着凤栖,“得你一言,此生不负。我已给过你机会,往后,上天入地,你,只能是我的,就算跑了,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凤栖点了点头,拿出九鸾赠予伯言,曼声吟道:“我听青砚说,你早年与枕流交战时伤了心肺,隔一段时日便痛楚难当。这个九鸾送你,借着它疗伤,你定能痊愈。”
  莹亮珠身里,九只火鸾熠熠生辉。
  攥在手中,微微有些灼人,温暖之感顺着气脉流至身体每一处,不止心肺,还有指尖,发梢。
  最后一丝顾及散去,伯言心头再无他念。只要这人在他身边,他有自信,绝对能让她忘了过往,满心满怀再无他人。
  
  青砚办事向来利落,两日后,魔宫彩灯高挂,婚宴开席。
  凤栖素来喜欢呼朋唤友,此际大婚却并未特意去请谁,就连桃华、暮帆也没招呼。天界宾客稀落,魔界却是热闹非凡,各处的领主手拎大礼前来恭贺,一时“魔”声鼎沸。
  凤梧一脸郁卒,忿忿难平坐于上席,暗自嘀咕苏窨怎么还不来。正想着,苏窨便和桃华、暮帆二人进来厅里,凤梧赶忙起身去迎,狠狠拍了苏窨两下,急声道:“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她糊涂,你能跟着她一道糊涂么?”
  苏窨浅浅笑了笑:“凤栖她有自己的主意,她既想明白要与魔皇成婚,我又能如何?”
  “你……”凤梧恨铁不成钢,你个半晌也没说明白,叹了口气,愤然走回席上,“罢了罢了,一个一个都不当回事儿,我做什么替你们急。”
  顺手从旁边坐上拿了个果子,一口下去,许是真恼了,没咬着果子,却狠狠咬到了自己的手,又懊又悔,更觉不舒爽。
  桃华、暮帆相视一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不多时,伯言搀着凤栖自偏门走进正厅。见惯了凤栖一身红衣,却不知,她能将嫁衣穿得那样艳丽——似一团鲜活耀眼的火焰,炽烈,美得惊心。头上带着凤冠,并未用盖头盖上,只在面前挂了一道珠帘,身形一动,绰约间可见绝世风姿。
  苏窨目定神凝,伫足静望,偶与凤栖目光交接,那人浅浅一笑,唇边梨涡漾开。他们两个,中间不过隔了三四人,却又仿佛横了一片沧海,一方桑田。岂止如此,分明还有十万年的似水年华。
  “吉时到,新人见礼。”白翰高声唱到。
  凤栖由伯言扶着,一步一步走至大厅正中。席上众人收了喧闹,面带微笑观礼。
  “第一礼……”
  “且慢。”
  白翰还未说完,苏窨断然截口,引得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凤梧心中暗喜,苏窨总算沉不住气了。沉筱之却是轻蔑一笑,端着酒杯轻啜一口。
  伯言略侧了侧身子,看似不经意,却全然将凤栖掩在他身形之后。
  凤栖亦是一惊,所有人都未言语,只听得她轻轻道了声:“苏窨,你这是……”
  苏窨缓缓走来,从他原先所立之处到凤栖面前,短短的七步成了最远的距离,遥不可及。
  
  伯言神色淡然,冷声道:“苏先生,若有旁的事,不妨待礼成后再议。”
  苏窨并不看他,朝凤栖笑了笑,慢慢摊开右掌,掌心有一只古朴的木簪,将它放在凤栖手里,压低了声音,道:“既是你大婚,我寻思了许久也没想到有什么珍奇的事物送你,惟有一只木簪聊表心意。愿你们……夫妻和睦,携手同心。”
  “这是……”凤栖垂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簪,一股熟悉的暗香扑鼻,“是你本体上的……”
  闻得这人要大婚,回云栖后,苏窨独自在本体顶端坐了良久,往日同她并肩而坐,侃侃而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却知道她从来不属于自己。
  “嗯,我自己做的簪子,你莫觉着手艺差才是。”
  “苏窨,我……”
  凤栖想说什么,伯言先一步握住她拿木簪的手,心下急转,面上只微微一笑:“苏先生的心意已到,白翰,继续!”拉着凤栖转过身,继续行礼。
  凤梧原本都已站起了身,只待苏窨道一声反对,他就是抢,也要替苏窨把那只傻凤凰抢回去。谁知他又……不由吼道:“苏窨,你……”还没喊完,沉筱之一掌拍过来,身子一软,坐回位上。
  
  “第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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