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羽脸一红,将脸埋在她的发中,低低笑道:“尽吹牛。”
沈心语一笑:“又不用上税。”又拿话逗他,“要不要现在就回屋努力去?”
乔飞羽“轰”地一下,脸通红,沈心语则哈哈大笑,再后来,她就笑不出来了,被乔飞羽吃了以前,才想到:完了,明天按时起床又成问题了。她总是忘了,她每次都只是乔飞羽手下的一名败将而已。
49天水
一行几人离开了洛都一直向西行,到得“沈”记最西北一个分店,天水分店时,那已是近二十天后了。
天水因西部大高原上一系列的雪山,在夏季高温天,融化的雪水汇流成羊角河流经而得名,天边一水;也或者说,天水对于国家的心脏部位京城太远太远了,远得只如在天边而已。但就天水城的地理位置却是得天独厚的;向东,是一条东西向的大峡谷与内地相连,向北、向西,先是广袤的大草原,再去地势渐去渐高,连着的是高可及天的大雪山,每年只有夏季的几个月及仲春、初秋约半年时间,冰雪消融时才可以通过;向南,是一望无际的滚滚沙漠。因而天水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可以说是凤落女帝国最西北的军事重镇,又因为它座落在东西方交通要道上,经济异常的发达。这儿既有从东来,押着货到西方诸国去交易的,也有从西方诸国到东方来交易的,也有相互交流的,甚至是朝庭派遣的遣团史,因而天水这座天边的城市就显得相当的具有包容性。
记得那次在洛都的“唐朝”,沈心语将乔飞羽郑重介绍给各大主管后,后来再进入议事程序,坐在一边的乔飞羽想悄悄退开,被沈心语一把抓着衣袖:“哪去?”
各大主管俱一怔,各各看了过来,乔飞羽虽大窘,然依旧淡淡道:“你们在谈正事。”言下之义是男子不插手家族事业。
沈心语却笑道:“爹让你相妻教女的,你忘了?”搬出敬茶时君卿的教诲。
锦吟一听,乐了:“主子爷,委屈您坐着吧,要不,就这点事还不知道小姐又要拖拖拉拉分几次才能议完呢,哎,何至是心不静而风不止撒,就是风止了,大抵小姐的那颗心也静不下来哦。”
各大主管均笑了起来,连一向酷酷的青鸣都咧了咧嘴。
沈心语和乔飞羽均闹了个大红脸,沈心语也没松手,乔飞羽由头到尾听得津津有味,他本就是个成功的商人,何况沈心语还征求他的意见呢。
到了天水亦不例外,沈心语将乔飞羽介绍完也让他参与事务,因这儿的分店不大,只两天也就没事干了,于是一行几人便冲上街,看到那些异国情调的东西,一个个都成了购物狂。
沈心语忙了这边,看那边,一边嘴里还嘀嘀咕咕地问:“飞羽,你说乔飞霖会不会喜欢这簪子?虽说是木制的,这可是正宗的金丝楠木的,还有股香味呢,就不知道他识不识货了。”又道,“这臂钏中原可没有,是给美女好呢还是给墨玉,就怕美女说太招摇了,又不是男子,给墨玉吧,戴着给谁看?他又不敢亮出来,真是的,拿两个吧;这个大披肩不错,大波斯国的哎,拿一打,爹爹、叔父们每人一条,……”。
乔飞羽一边嘴上无意识地应着沈心语的话,一边自顾忙着自己手边挑的东西,各各忙得满头大汗。@
就见得满大街东窜西跑的是挑选东西的人。突然青青看到子轮站在街边似在认真看着什么,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问:“子轮,你在看什么?”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到处都是各族的人。
子轮回首笑了下,又微微皱了下眉头:“没什么,只是好象看到一个熟人,又好象不是,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的原故。”
两人又站着看了会,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才确定刚才是眼花了。
待得几人人手一个大包拎在手中时,各各都已饥肠懦懦了。若说是零嘴,那各族小吃是再好不过了,但要说真正吃饭,那还得找原来熟悉的那些米饭呀、菜呀、汤呀什么的。
几人拖着弱软的脚步找得一处中原酒楼,进得店来,亦是中原的小二出来招呼,那个亲切呀,青青扬起亲切无敌的笑脸:“小二哥,楼上临窗的桌子可还有?”
因不是用餐的时间,店内的客人还不算多,多是些喝茶聊天的,小二笑:“客倌,你来得可真好,楼上临窗的桌子多着呢,随您挑。”
大家都笑,一行人上得楼来,挑了临街就窗的两个桌子分坐下来,各各都徐徐地吐出一口气,放下始终提着的那口气,购物真是累呀,却又相顾而笑。6
点了些大家都爱的饭菜,小二已麻利地送上茶水,让一群疯狂购物得口干舌燥的人得以茶水的滋润,各各喝下一口茶,才觉出那茶水的润甜,吐出肺中的最后一口浊气,个个又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原来花钱也是累人的。
突然街上的人都涌向了一处,一会就团团围成了一处,看着似乎是相熟的为多,转着圈的中间,竟是一个个头不高,长像却颇艳丽的男子,揪着另一有些个儿高的男子,高声谩骂着,也有人劝着,但效果不大,一边一个小侍貌样的男子,抱着一个小小孩在怀中,看着似想帮忙,大抵也只是想而已,只是抱着个孩子着急掉泪。
青青看到沈心语瞥过来的眼光,笑对送茶过来的小二道:“小二哥,这是干什么呢?”
小二站在窗边看了眼,脸上有着同情的惋惜,摇着头道:“能有什么呢?新人笑,旧人哭而已。”
子轮笑道:“话虽这么讲,但也不用闹到大街上来,他家妻主倒也由着他们这样胡闹?让人见着了该怎样笑话?她倒也不怕?”
小二道:“话这么说是不错,但妻主要管也要有能力,若是还想要靠着夫郎的娘家,她大抵也只能由着他胡闹了,这又不是头一回了,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青青又笑道:“小二哥,你就给我们说说,权当饭前开胃的谈资罢了。”
小二笑道:“只要客倌不嫌弃,那小的就给诸位说说。话说那家妻主姓孙,是从外地搬过来的,来时还带着几房夫郎和正君的,本来还算是个小康之家呢。在我们天水,只要你肯吃苦,是饿不死人的,但各式的销金窟也多,没有用不完的钱,怪只能怪那家的妻主,整一个败家的,好吃懒做,就剩一张嘴,死人也能说成活人,没来多久,就骗得富商王玉娘的赏识,娶得她最小的儿子王玉郎为郎,那王玉郎本就好胜暴虐的性子,加上生得貌美如花,怎甘人下为郎,由开始的小有抱怨到后来的为所欲为,孙当家的因为要依靠着王家,本就不喜欢原来的正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得后来正君又仅生得一子,那王玉郎也怀孕了,就越发地骄纵起来了,也就越发地不顾起脸面了,无法无天起来,也从未看到孙家妻主出来阻止过一次。”
子卿笑道:“那王玉郎总不会是想要当上那正君吧?”
小二摇头叹息:“看这架势,大概不仅是想要当上正君,而且还想要将那正君赶出家门呢。”
沈心语始终没什么概念,但别的人却是确确实实了解的,各各都倒抽了口气:“这么狠?”
小二又叹息了一声:“若是你整天面对的是一个除了长像不如你,样样都比你强,最气人的是那人对正君之位还不屑一顾,你会怎样?”
沈心语正想说有个性,她喜欢,窗外飘进来这么一句嘶吼:“慈政,你这个贱人,带着你的陪钱货滚出孙家,滚出天水城。”
50故事中的人
沈心语一下子就扑到了窗口,匆忙起身时桌角撞到了腿,大抵明天要青黑一大块了,身后是凳子倒地声,若非乔飞羽手长,从身后手忙脚乱地拖住她,以她那样的飞扑,怕已从只到半腰高的窗口飞出去了。
刚才那高瘦的男子被那王玉郎一推,踉跄着向后一仰,脚下一转,却已转过面来,清攫的面容,温润的脸色,无喜无悲,玉身长列,天青色简单的衣衫,别有另一种风彩。王玉郎拍过来的一张纸,被风一吹,飞上了半空。抱着孩子的小侍被推倒在地,只嘤嘤地低泣着。
沈心语指着当街的那个男子,目不转睛,只是结结巴巴说不全话:“青鸣,青鸣……”,手指乱颤。
青鸣只应了声“是”,人已从窗口一跃而下,半空中一手抄过那张纸揣进怀里,刚及地,“铮”一声,剑出半鞘架在王玉郎纤细柔美的脖子上,余声凫凫,飘散在一下子极静的大街上。
乔飞羽“卟”地一笑,又忙忙收住,低低地道:“青鸣也有点象你了,知道开玩笑了。”
沈心语噘了下嘴,轻轻嘀咕一声:“哪有?”脸却微微红了起来,清雅地叫道,“慈大哥,慈大哥,我是你京中的旧邻,沈姓的。”
王玉郎“呀”地一声大叫,美艳的脸一下刷白,颤抖着双腿,似站不稳,本极美的大眼眨呀眨,最终白眼一翻倒下身去。
青鸣脚下一让,任由着王玉郎昏倒在地,双手轻轻一合,剑又归鞘,转头对上慈政的眼。本无波无绪的慈政脸一下子极白,微微颤栗着身子想极力站稳,青鸣,他是认识的,一直跟着那个人的,那个人……
慈政本欲转身,青鸣已开口:“少主已于去年将我让于沈二小姐了。”
沈心语已在楼上叫道:“青鸣,还不请慈大哥上楼?”
青鸣恭敬道:“慈公子,请!”
慈政的小侍蓝芯已忘了哭泣,抱着孩子站在一边,脸上还挂着泪水,只用眼在慈政和青鸣之间扫,还有楼上那窗口露着大半身子的沈心语、乔飞羽等人,那样贵气的人,主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不知道?
慈政似微微想了下,在青鸣越发恭敬的态度下,一步步向酒家走来,本围着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小侍抱着孩子跟在身后。一街寂静,只目光随着慈政那微跛的脚步,一步一步向楼上飘去,世界好象静止在慈政的脚下。
主子既然要做出十分的姿态,那做下人的也要拿出十二分的架势来的,青青率着乔飞羽的众小侍站到楼梯口候着,貌甚恭敬。
随着慈政踏上最终一级楼梯,小侍抱着的孩子却“哇”地一声哭了开来,世界似乎才又活动了起来,阳光倾泄而下,花草树木次第开放,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
沈心语一听孩子哭,已站起身迎了过来,嘴上轻轻叫道:“噢,宝贝,你这怎么了?”已从小侍手中抱过孩子,边往回走边回首笑道,“慈大哥,这边请。”
乔飞羽看那慈政虽刚被人休了,但态度一点也不卑微,既没一般男子的大哭大闹,也没一般男子被休时的茫然无措,只那么不亢不卑地从从容容、一步一步走来,似乎空气中都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衣纹在空气中流动成一种很感性的美,顿时心生好感。
乔飞羽以男主子的身份请慈政入座,蓝芯已让子轮等邀入另一桌,青青招呼着让小二重新送上茶水和裹腹的松软的糕点,看慈政青黄的脸色,定是生孩子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休息。
沈心语架起一条腿,架上另一条腿,放平了,让婴儿躺在上面,边轻轻哄着哭闹不已的小孩子,边轻轻地解着孩子包得层层叠叠的衣服,轻轻笑道:“噢,宝贝,别哭别哭,是爹爹给穿太多了吧?看这满头大汗的,”抽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掖着孩子脖子上、额上、小手的汗。果然孩子稍微安分了一些。
青青特意点了些生育后人要吃的东西,一回头看大家都在看主子在侍弄小婴儿,笑道:“小姐,你挺会带孩子的么。”
沈心语微一噘嘴,稍稍抱怨道:“可不是么,那时暑假,别的女孩子都忙着看电影、打工、吃零嘴、谈恋爱,那象我,一年帮着表哥带女儿,一年帮着表姐带儿子,真是苦命。”
在一室鄂然中,乔飞羽只低低地道:“幸好,幸好。”
沈心语转首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乔飞羽微微红了脸,却还是横了她一眼,沈心语“卟”地笑出声来,微垂下眼。
突地“哇”地一声,刚息了一口气的孩子又哭了开来,沈心语忙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婴儿抱在臂弯之间轻轻地晃着:“噢,小宝贝,怎么又哭了?”那温柔的神情,十足象个小母亲。
慈政脸一红,低低地道:“怕是饿了,好长时间没吃过了。”却是低沉淡定的声音。
“噢,饿了呀,是哪个坏人不让人家吃饱肚子了?以后我们也不让他吃饱肚子,可好?”笑笑地说道,传出的信息却让乔飞羽等微微变了变脸。
沈心语挥着手招呼小二过来:“小二哥,先给我送半碗白开水加些许糖送来,顺带送个小汤勺来,再给我蒸个水嫩的的鸡蛋羹来,多加一些水,是要给小宝宝喝的,谢谢,请快。”抬头笑了下。
小二一下子就让桃花给劈中,满眼依恋地盯在沈心语的面上。
乔飞羽面目阴森起来,沉沉道:“有什么不对?”
小二“呃”地一声,通红着脸,“没,小的这就去。”转身逃离开来。
沈心语抬头看了下,奇怪道:“他怎么了?”
乔飞羽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低低地道:“问你呢?”
青青躲在一边“吃吃”偷笑,子轮等却涨红了脸只喝着茶,蓝芯想笑又不敢,脸通红,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连青鸣的眼底都是一片笑意,嘴角微微地勾着。
慈政抿了抿唇,低下头喝茶,眼中若若有些微的笑意。
沈心语扫下大家,莫明其妙,抬眼来看乔飞羽,却闻得丝丝酸味,才想起自己答应他不许对着异性乱笑的,微红了脸,凑过来,笑眯了眼,低低地道:“你咬我?”用手指比了下脖子。乔飞羽则脸通红。
小二利落地送上点好的饭菜,青青招呼着似乎已经饿扁的蓝芯,这一桌,乔飞羽也尽职地招呼着慈政,慈政虽然很饿,也很累,毕竟他还是个才生完孩子没多久的人,但还是很规律地以一定的速度静静地吃着东西。
那边沈心语喂完孩子才一会,刚吃饱喝足的小娃娃又打开嘴巴哇哇直哭,慈政一抬手,嫌意道:“我来。”
沈心语已笑道:“慈大哥,你吃吧,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众人都转来盯着她看,只见沈心语一手轻轻拎起小娃娃的一只脚,一手麻利地拉开小娃娃的尿布,努起小小的唇轻轻地吹着口哨,才几声,一水如线落地,尿完尿尿的小孩儿,才在沈心语的低声哼哄摇晃中,蒙蒙胧胧地睁了几睁眼,小嘴一嘟,安安静静地睡去,众人才长长地出得一口气来。
待得众人都用完了饭菜,又坐着息了会子,喝过饭后茶,沈心语见众人都吃饱喝足了,才盈盈笑道:“慈大哥,我们走吧。”
慈政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对上沈心语笑得天地失色的桃花眼,缓缓却冷静地道:“我在京城的旧邻中,没有沈姓的。”声音是再确定不过的了。
51慈政
沈心语一怔,乔飞羽却忍不住“卟”地先笑出声来,连青青和青鸣都忍不住咧了嘴,还好没发出声来,叫沈心语不禁微微红了脸,然后坐正了身子,定定地对上淡定地看着她的慈政,轻轻地道:“那时,我先认识的是墨玉。”
慈政微微垂下眼睑,产后本就苍白的脸似乎更添了一份白,慢慢渗透出些微的凄凉,但还是不改淡定的基调。那个总是跟着他,叫着“慈大哥,慈大哥”的小男孩,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吧?还是忘不了,忘不呀,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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