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天找工作,不是很顺利。我毕竟是个外来人。
晚上回家,我和西索对着一小块面包和清汤大眼瞪小眼。
“你吃吧。”我说。他却奇怪的问:“你为什么不变出炒饭来?”
我已经决定要忘记流星街了。“什么变炒饭,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快吃饭。”
西索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不会瞪大眼睛,反而是眯着眼睛,看着你。好像蛇一样。捏捏他的脸:“这里不是流星街,这里是正常世界,那么做会被看做是怪物赶出去的。忘了那些事吧。”
“你怕被当做怪物?”
我笑了笑,“当然,谁不怕呢。”
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工作,我和西索算是弹尽粮绝了。我决定去房东那碰碰运气。
*
“好消息。”我高兴的回到房子,看到西索奇怪的站着,一动不动,很久才转过头看我。
他一向奇怪,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找到工作了。”
找房东果然是个好主意,她帮我介绍了一个佣人的工作。去附近的贵族家,类似钟点工,因为我还要照顾西索。这是非常仁慈的决定。
那家人很爽快的雇佣了我,还预付了一部分工资。我买了肉回来,还有水果。
“如果我干的不错,可能会留在那,工资也会上涨。过几天就可以送你去幼稚园了。”吃饭的时候,我对西索说。
西索一开始还有些兴趣,可是当我对他解释过什么是幼稚园之后,他说他不去。
我板起脸来教育他,威胁他,恐吓他,他呲牙对我一笑,我马上没脾气了。这小子,有时候真可怕。
那就随他吧,其实我觉得,只有他自己,他在正常的世界里也会过的很好。我新找到的工作很好,正常的工作量,丰厚的薪水,这家人很厚道。西索则是越来越怪,好几次我回到家,都能看到他奇怪的坐着或者站着,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和我打招呼。
雇佣我的家族是莫纳亨,当地的名门贵族。并不是嚣张跋扈的那种,莫纳亨家族在这里生存了几百年,向来是德高望重。
即使在那里打零工,薪水足以让我支付房租,买新鲜的食物,以及送西索去上学。只是他不去,学费就攒了下来。希望他以后会觉得寂寞,想去认识一些朋友。
之后,工作很顺利,我还得到了管家的赏识。因为一次聚会,我代替生急病不能来的点心师傅做出了几种他们前所未闻的糕点。得到了好评。
在二十年后的普通蛋糕,在这里也算是美味。我庆幸我之前打工都是在蛋糕店,饭店晃悠。似乎我天生就和食物扯上关系。包括那些奇怪的炒饭。
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其实还不错。
平淡却真实。
但是,西索似乎不这么想……
***
西索日记。
1975年8月31日星期日不知道天气醒来就是傍晚好吧,本大爷有个奇怪的经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储备食物倒是挺适应。
1975年9月14日星期日阴
这个地方很无聊,即使有食物本大爷也不满意。不过卖电视的女人倒是不错,她自制的饼干也还可以,就是电视节目无聊了一点。而且储备食物天天不见人影,本大爷很担心她被别人吃了。
7
7、反社会的世界观 。。。
“我不喜欢这里。”晚饭的时候,西索忽然冒出一句。
“为什么?”
“无聊。”他说。
“如果你同意去幼稚园就不会这么无聊了,那里很多小孩子,可以一起玩什么的。”我说。话音刚落,西索就哼了一声。“你就这甘于平淡的生活?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我差点噎到,虽然说西索比同龄的小孩的确经历的多一点,早熟一点,可是这话从他嘴中说出也太可笑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了他,“是,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西索眨眨眼,似乎想反驳我,可是还是没说出什么,自己嘟囔:“电视里的人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这里没有电视。“你白天出去了?”
“嗯。四处看了看,更确定我不喜欢这里。无聊。”他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什么才不无聊呢?”我问。
他想了想,绞尽脑汁的在找形容词。“流星街?”我追问。他点了点头,“如果流星街食物能更充沛一点就好了。”
我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他马上翻脸怒视着我,“我去烧热水,洗澡然后睡觉,别想那么多。”
*
在莫纳亨家为他们准备午餐的时候,有不认识的人来找我,十分焦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谁,他就急忙的说:“德蕾莎对吧,快和我走,你们家着火了。”
我马上跟着他往回跑,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西索还在睡觉。等我和他跑回去,那条街已经全部燃烧起来,火光冲天,消防队在旁边灭火,可是那些水枪和火比起来几乎是小孩子的玩具。我身边的人都在哭或者哀嚎,他们的家,就这么没了。
我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愣愣的看着,然后想起西索,他自从离开流星街之后一直睡懒觉,我想去找他,我想问问别人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四岁的红头发的小男孩,可是我一步也走不动。嗓子发涩,想喊他的名字也喊不出口,我腿一软,跌坐下去,周围乱糟糟的一片,没人注意到我,一开始去找我的人也在人群中消失。我觉得喘不上气,身体发热,特别想大喊或者是大哭发泄一下。
“我饿了。”
我回头,看到西索就站在我身后,一脸的不满,“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的腿仿佛又回来了,我冲过去抱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狂喜之余不免沮丧,我似乎天生有母性情结,明明和他认识也不算久,而且他的个性还很讨厌,可是我却这么喜欢他。
西索推开我,一脸的嫌弃,“你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啊。”
“切,”他撇撇嘴,“怎么可能被自己放的火烧死。走吧,我把钱和身份证明带出来了,我们换个地方,你知道天空之城吗?电视上说那里有个天空斗技场,好像很有意思。我们去那吧。”
“是你放的火?”刚才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回来了。
“嗯。”西索点点头。
看着他毫不在乎的脸,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我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为什么?就为了让我离开?”
“不,”他奇怪的看着我,“是为了消灭痕迹,隐藏行踪。”
我居然轻松了一点,能把让这些人的痛苦的责任推开,我居然感觉到轻松。我和西索一直在那,直到火势变小,熄灭。火势的范围被控制在那条街上,其他的地方没有受到影响,幸好也没有死伤,那里的人大多是外来的打工者,白天都出去工作,所以除了财产受到损失也没什么。火灭了之后,警察也来了,要寻找起火的原因。而我们的房东,则在一旁哭喊。
我抱起西索,最后一次看了眼已经成为灰烬的房子,躲过警察离开这里。虽然所有的东西都烧尽了,警察恐怕也查不出线索,可是接下来会是一番详细的调查,我和西索伪造的身份证明未必能混过去。
还有,我看看趴在我肩膀上的西索,要给他普及很多东西了。比如,不可以随便烧房子什么的。
*
“给。”我将臭豆腐递给西索。西索的脸痛苦的扭成一团,“这是什么?”
“惩罚。”还是红发帅哥给我的灵感。“这个,是你随便烧房子的惩罚。”不过其实还挺好吃的,就是吃过之后口气不太清新……
我们到火车站,今天去天空之城的车已经离开了,要等明天才有车,可是我急于离开这,就买了一张马上出发的车票,前往一个叫戴乐高地的地方。
在火车上,我给西索讲这里和流星街的不同,西索一直听着,倒是坐在我们旁边的人因为我们谈话的内容不停的看我们。
“如果你看到一个人手中拿着你想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杀了他,抢过来。”
西索的答案太标准了,我虽然预料到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想一头撞死过去。“不对,你应该回来告诉我,我去带你买。”
“如果你买不起呢?”西索离开流星街之后,伶牙俐齿多了。
“那我就攒钱给你买。”
“我等不及。”西索白了我一眼。
我气急了,使劲的敲了一下桌子,“总而言之不许随便杀人。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我会鲁莽的去招惹打不过的人吗?你也太爱操心了。”
坐我们对面的人终于被我们吓跑了。估计不是害怕,而是以为我们是俩神经病。
我实在说不过西索,看着车窗外,准备下车之后再买两盒臭豆腐堵住他的嘴。
西索轻声说了一句,“天真,无论哪里都是弱肉强食。”
我觉得他的三观太悲观。可是想想他长大的地方也无法怪他。我摸摸他的头,“我们早就离开流星街了。”
为什么你的心一直留在那。
我擦,太文艺了。
西索再一次成功的激起了我的怜悯,我忽略了眼前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就要杀我吃肉,又放火烧屋的家伙,答应他在戴乐高地绝不多留,下车就买最近一列去天空之城的车票。
“因为有些感兴趣的东西,我觉得那里会有解释。”西索这么说他想去天空之城的原因。他也答应我,为了在那里多待一阵子,他会听话,至少不会随便杀人放火什么的。
我们在戴乐高地停留了三个小时就踏上了去天空之城的路途。西索毕竟年纪小,支撑不住,靠着我就睡着了。我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
我心里有种预感。那个有着美丽名字的城市恐怕会给我带来相反的记忆。
擦,又文艺了。
我看了看靠着我睡的安稳的西索,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在四处颠簸。那个时候,我身边是谁?
火车进入天空之城的范围后已经能看到这座城市最出名的建筑。西索两眼放光的看着那,迫不及待的仿佛要跳车下去。我看着城市一点一点在我眼前放大,轻叹一声。
又要找工作了。
***
西索日记。
1975年9月15日星期一晴
储备食物不能理解本大爷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本大爷只好自己动手。
原来这种易燃液体叫做煤油。
不过,储备食物接下来的表现本大爷很满意,就不计较她智商迟钝了。哎,我真善良。
天空之城的广告片很好看,本大爷很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女主性格沉闷。提前预告,不喜速撤。每章后面都添加了西索日记,绝不是伪更。今天重读了一遍,觉得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又不会修改,只好加工一下~哈~想法没和那个文重复了吧??我最近特怕这个………………
8
8、绝望的迷宫 。。。
我敲了敲眼前的墙壁,墙壁发出沉闷的声音,我背着西索离开这个死胡同,走进别的小巷,走了没多久,又一堵墙壁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敲了敲,还是实心的水泥墙。让我断绝了打破它的念头。
“还没到吗?”在火车上睡觉结果着凉有点感冒的西索趴在我背上迷迷糊糊的睡觉。他有些发烧,所以我一下车就带着他去医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穿过宽阔的街道之后会出现在一条小巷里,而且小巷的尽头是死路。我退回去却找不到刚才走过的路,出现在我面前的是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样的小巷,我试着走了几次,七拐八拐之后都是死路。背上西索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当再一次走入死路时,我的心情跌入谷底,我拼命的敲墙壁,明明能看到远方高大的天空斗技场却陷在这里慢慢被绝望淹没。
我感觉到不对劲,说不上来,就是不对劲,这些小巷不对劲,这些墙壁不对劲甚至连空气都不对劲。可是我没有心情去找出原因,西索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已经红的像要滴出血来,我将他抱在胸前,看着他表情痛苦的挣扎,心里也难受的像针扎一样。
一滴水落在西索脸上,接着两滴,三滴,我摸摸自己的脸,我居然哭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连我哭声都被吞噬。我抱紧西索,感觉他生命一点点的流逝,我却无能为力。
忽然,周围好像震了一下,西索的体温急剧下降,灼人的热度消失,我摸摸他的额头,已经和平时一样,他睁开了眼睛,不耐烦的推开我的手,跳出我的手臂,皱着眉头说:“别老对本大爷搂搂抱抱的。烦死了。”
我走过去捏捏他的脸,拉拉他的手脚,他完全恢复了。
我擦,这不能怪我乱想,难道我是叫福克斯的凤凰啥的?
西索甩了甩手脚,用下巴点点我,“靠边。”
“你要干毛?”
“靠边。”西索气场一下子更大了,我只好让开,他后退两步,忽然冲向墙壁,一拳打上去。我根本来不及拦,这他要是骨折了,我再哭哭试试?
可惜,西索没事,连汗毛都没断一根,啊,我刚才说了可惜吗?
看似坚硬实则也很坚硬让我无计可施的墙壁在西索的一击之下开始出现裂缝,西索哼了一声,裂缝开始快速加大,很快,那面墙就倒塌了露出后面的人。
那个人仿佛一只在墙里面或者是后面站着,一脸的平静,即使墙壁倒塌掀起了灰尘和碎末他也一动不动,有一种泰山压顶却怡然不动的气势。
我弯腰对西索说:“他肯定迷眼睛了。”
西索没理我,向前走了一步,那墙壁后面的人露出一个微笑,略带赞扬的对西索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西索则说:“果然是你搞的鬼。”
我看了看西索,又看了看那人,难道他们认识,这人也是流星街的?
那人又说:“我相信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有很多想问我的东西。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徒弟,我就交给你。”
西索毫不犹豫的说好。
“我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
没人理我,那人听了西索的回答之后哈哈大笑,连说三声好,“我叫培根。”
姓猪肉卷。我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讨厌。
“至于你……”培根终于注意到我,连表情都欠奉,“知道的太多了。”
他话音一落,我就看到站在我身前的西索变了脸色,大声的对他喊住手。然后我就晕了。
晕之前的一瞬间,我脑子又开始转动。
我擦,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啥你就到别处说去啊,颠颠的到我眼前巴拉巴拉说一通,然后撂出一句警匪片垃圾台词就灭口。你亏心不亏心。你无聊不无聊。
说到底,我着死前还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