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淡淡的抬眉,不置可否的看了凤惊澜一眼:
“是么?”
“吼——”凤惊澜无可奈何的嚎了一声,“当然啦!”
云景定定的看了凤惊澜一眼,在大波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之下,竟然当真躬身出去了。
能够跟云景面对面,是柳香附做梦都在想的事情。
可今日,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刚才凤惊澜在里面说的话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凭什么,自己跟云景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要她来说好话,云景才肯露面?
见云景出去,凤惊澜也屁颠屁颠的跟着探了个脑袋出来。
一抬眼,就瞧见柳香附双唇微张,看云景几乎要看呆了。
那一抹潮红也是控制不住的染红了她的耳根。
那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对云景有意思啦?
面对别人的这种眼神,云景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柳香附,里面波澜不惊,就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似乎是被云景这一眼看的心虚了,柳香附猛的回过神。
心中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悔不已。
她明明每日都在家里练习,可为什么一见到云景,还是失态了?
可恶!
暗中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柳香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硬着头皮问道:
“请问云世子是要回云王府么?”
云景眸光一闪,不过还不等他开口,凤惊澜就猛的探出了一颗脑袋来:
“没错,刚才云狐狸跟我说我们就是要去云王府。”
说完,她刚才扭头,挤眉弄眼的朝云景投去一眼,“是不是啊,云狐狸?”
一个略显亲密的“我们”,让两个人都微微变了颜色。
云景唇畔轻扯,显然心情并不坏,“没错。”
可柳香附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凤惊澜凭什么跟云景称“我们”?
而且,柳家与云家两家是世交,可云景却从来没有邀请过自己去云王府。
仅仅有几次去过,那也是云老夫人嫌来无聊叫自己过去。
甚至连云景的面都没能见上。
暗暗压下心头的不悦,柳香附尽量表现的乖巧懂礼:
“前些日子,我还听爷爷说云老太太在念叨我,所以我想借乘云世子的马车,一并去云王府看看老夫人,不知道云世子意下如何?”
凤惊澜那颗八卦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哎呀妈呀,这是女追男啊!
只不过云景好像压根儿就没有接受到柳香附的暗示。
他平淡的抬手,朝着不远处的马车一指,“那不是柳将军府的马车么?”
柳香附面色一白,没有料到云景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云景淡淡的道,“柳小姐要去看老夫人我想老妇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香附抬眼就瞧见他已经转身朝着马车里面而去,当下就急了:
“既然云世子说老夫人会高兴,那为何不让我与你同乘?”
凤惊澜在一边暗暗摇头:这个柳香附未免太心急了吧?
云景听了这话,头一次还算耐心的回道,“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对柳小姐的清誉有损。”
柳香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干脆上前两步,抬手就指着凤惊澜扬声道:
“云世子说这话,未免有区别对待之嫌。
若怕有损清誉,那云世子为什么又跟凤惊澜共乘一车?
要知道,那凤惊澜现在还是六皇子的未婚妻呢?”
听到这里,云景原本温雅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去。
在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之后,柳香附突然回过神,她似乎有些心急过头了。
竟然在质问云世子!
“云世子,我的意思是……”
柳香附连忙慌张的想要解释。
只不过云景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淡淡的扫了莫名躺枪的凤惊澜一眼,“她在我眼底,不算女人。”
话音落下,矮门也跟着猛的阖上了。
柳香附满腹解释的话语就被那“嘭”的关上的矮门给哽住了。
在车轮滚动的那一瞬,她隐约还能听到马车里面凤惊澜那不悦的怒声:
“喂,云狐狸,你说谁不算女人啊?”
就在这个时候,老早就站在不远处的柳家马夫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二小姐,咱们还去云王府吗?”
柳香附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当下怒斥道:
“去,怎么不去?难道我还要给云世子在老夫人那里留下话柄吗?”
气闷不已的冲上了自家马车,柳香附命令车夫快点跟上云景的马车。
她不时探出脑袋,总觉得云景若是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一定会探出头来瞧上一瞧的。
只不过,她压根就不知道的是,在前面的马车里面,凤惊澜就差没把车顶给掀了。
“云狐狸,你有没有搞错啊?
她
上京第一才女的清誉就是清誉,姑奶奶的清誉就不是清誉吗?”
凤惊澜气愤的把着矮门,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随时就要推开门跳车。
云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伸手在大波的脑袋上轻揉着。
那眼神明显就不相信她当真会跳车。
而他怀中的那只肥老鼠也是哼哼唧唧的拿眼睛斜她,一副算准了你胆小怕死不会跳的样子。
望着这一人一宠,凤惊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干脆一屁股重新坐了回来:
“你们就想要姑奶奶跳车摔死吧,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云景闻言,唇畔溢出一声轻笑:
“明明是你胆小怕死,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凤惊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话题转开:
“云狐狸,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娶不到老婆吗?”
“老婆?”云景抬眸,大波也被这个新奇的词弄的脑袋一歪。
凤惊澜胡乱解释道,“就是妻子。”
“哦?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样子你知道?”
云景笑着看向她,似乎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凤惊澜假模假式的点头,伸手朝着马车后面指了指: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个上京第一才女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主动上来说要跟你同乘一辆马车了。
你倒好,二话不说把太极给打回去。
这么不解风情,活该你单身!”
听了这话,云景嘴角一扯,波澜不惊的道:
“按照大秦的惯例,未婚男女同乘一车,就是默认了有亲密的关系。
上京第一才女,我这个不解风情的人,恐怕无福消受。”
凤惊澜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
最后才突然回过神来——
“什么?”
她猛的站了起来,脑袋也是不偏不倚的撞上了马车的顶棚。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原本器宇轩昂的凤惊澜瞬间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只虾米。
“啊,好疼好疼——”
大波嫌弃的别开眼睛:这个女人不但丑,而且还很蠢!
凤惊澜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艰难的坐了起来,瞧着兰花指气愤的指着云景:
“你早就知道这个惯例,为毛不告诉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坐你的马车?”
天呐,她才刚刚被滴血阁的阁主掳走,这边又叫别人看到她与云景同乘一车……
这云狐狸是不是不把她毁成渣子誓不罢休啊?
云景无奈的耸肩,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已经被别人掳走过一次了,楚琛要退婚恐怕也是早晚的事情。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清誉可言了,所以说不说不是都一样吗?”
“啊——云狐狸,我要宰了你!”
就在凤惊澜气的差点暴走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紧闭着的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凤惊澜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僵在了半空,她扭过头去——
只见商仲笑吟吟的站在外面,“爷,凤三小姐,云王府到了。”
凤惊澜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容,点头算是应声。
然后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云景一眼,“下次找你算账!”
就在凤惊澜一个翻身轻松的跃下马车的时候,原本窝在云景怀中的大波也是“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凤惊澜只觉得肩头一重。
下一瞬,大波就干净利落的窜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然后,一个屁墩就坐了下去。
很明显,它似乎对自己新发现的这个坐骑很感兴
趣呢!
“喂,你这个肥老鼠,还真把我脑袋当你第二个窝了啊?”
凤惊澜刚刚才受了这只肥老鼠的歧视,哪里还肯心甘情愿地让它爬到自己头上?
谁知道大波一听这话,非但没有下来的打算,反而是挪了挪毛绒绒的肥屁股,捡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了。
那软软的带着白毛的肚皮就这么翻着。
那两只前爪也不空闲,还扯了几束头发往自己华丽高贵的皮毛上盖了盖,仿佛是怕自己就这么睡着会感冒似得。
凤惊澜伸手要去抓,谁知道却被云景一把给握住了手腕。
“干嘛,你欺负我就算了,这只肥老鼠也欺负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凤惊澜鼓着腮帮子瞪着云景,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云景轻笑,将她手扯下来:
“大波现在要睡觉,你若是贸贸然去抓它,被吓着了,它可是会就地出恭的哦。”
“出恭?”
靠!
凤惊澜一听这话,一张俏脸差点绿了。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叫这个肥老鼠在头顶上撒野了。
为了避免它在姑奶奶头上拉屎,我还是忍了吧!
就在凤惊澜和云景前后脚朝着景园而去的时候,柳香附也是急急忙忙地下了马车。
待她一路跟着想要一齐去景园的时候,却被商仲给拦住了。
都说这个柳香附是上京第一才女。
可瞧见她看到世子爷就急不可耐的样子,商仲对她的印象大打了一个折扣。
此刻,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对凤惊澜那般友善了:
“柳小姐不是要去看老夫人么?福寿苑在那边。”
商仲也顾不得柳香附踮脚朝着云景他们的背影打量,径直差了一个小厮:
“来啊,送柳小姐去福寿苑。”
“是,”那小厮恭敬却又不容置疑的朝着柳香附道:
“柳小姐这边请!”
柳香附心有不甘的紧咬了下唇,这才跟着那小厮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福寿苑那边早就有丫鬟通传了。
所以柳香附才刚刚踏进大厅,就听到云老夫人欣喜的声线:
“香附来了啊,赶紧进来坐。”
柳香附蹙眉,强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挤出一抹清甜的笑意,快步走了进去:“老夫人……”
***
景园,是在云景的名字中取了一个“景”字命名的。
从踏进景园开始,凤惊澜一双眼睛就已经仿佛不够用了。
她曾经去过滴血阁,原本以为那里面的装潢已然是富丽堂皇,穷奢极糜的了。
可如今看这景园才发现,那滴血阁跟这里压根儿就没法比。
因为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啊!
景园的每一寸设计都独具匠心,不管是奇珍异草,还是他山怪石,都十分巧妙的被融合了进来。
有山有水,有亭台楼榭,还有百花争艳,这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望着云景平淡的表情,凤惊澜几乎要扶着自己下巴,才能让自己不张嘴发出惊叹了。
不过看云景行走的路线,他似乎没有将自己往他住处领的打算。
穿过景楼的穿堂,凤惊澜发现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竹林。
清风起,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摇曳生姿。
可越往里面走,周围也越发的安静起来,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人声。
凤惊澜终于嗅出了一点不对劲来:“云狐狸,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啊?”
云景脚下的步子没有停,只是唇畔轻扬:
“见了不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原本就温和空灵,如今
在这幽深的小道里面听起来更让人有一种发憷的感觉。
凤惊澜只觉得头皮一麻,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他的衣摆:
“喂,我们无冤无仇,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骗过来杀人灭口的吧?”
云景一听这话,差点笑出了声。
他扭头看了一眼紧紧攥着自己衣摆的小人儿,“要杀你简单的很,何必把你骗到云王府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生怕别人不知道凶手就是我吗?”
“也是哦!”
凤惊澜在排除云景要杀人灭口之后,手依旧没有松开。
她迈着小碎步,紧紧的贴在云景的身后,生怕一个不注意,身后窜出什么东西来。
直到穿过这一片竹林,眼前的视线才开始宽阔了起来。
凤惊澜刚打算松开手,突然感觉身后一股阴风。
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哭声骤然炸响在耳畔——
☆、80。看图涨姿势
这如同刺破耳膜的尖锐叫声如同从天而降的一记炸雷,吓得凤惊澜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啊--”
一声尖叫,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着面前的云景身上扑了过去。
手脚并用,眨眼功夫,她就像八爪鱼似得缠在了云景的身上窠。
原本呼呼大睡的大波也是被她这一闹,一头摔了下去。
眼睛还没睁开,它就周身的毛就已经全部竖了起来。
喉咙里面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
就好像在说:是谁,谁在暗算本神兽?
不过待它迷迷糊糊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凤惊澜那个家伙正整个儿的缠在云景的身上。
一双混沌的眼睛突然就清明了。
“嗷呜嗷呜--”
它低吼两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揪着凤惊澜的胳膊,又是啃又是咬又是踩的:流/氓,臭流/氓,趁本神兽打瞌睡,你就揩油!
倒是云景一副面色淡淡的样子。
他不但没有将凤惊澜推开,反而还伸出了一只手撑在了她的后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云景幽幽的开口:“不打算下来了?”
凤惊澜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缠在他的身上。
当下,俏脸“轰”的涨红。
她猛的一松,整个人忙不迭地从云景的身上退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得瞅了一眼自己几乎要抬不起来的右臂--
大波那个家伙正以一口虎牙恶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衣袖,四只爪子就这么吊着。
她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好啦,好啦,我没碰你家主子了!”
大波“咕哝”了两声,这才松了嘴,“噌噌”地重新窜上了她的脑袋。
不过经过这一吓,它也是睡不着了。
便半蹲在凤惊澜的脑袋上,虎视眈眈的防止她再占自家主子的便宜。
“刚才是什么声音?”
凤惊澜喘了一口粗气之后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压根儿就没有任何人影。
一时间,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陡然升了起来。
云景那双漂亮的凤目微微一扬,空出来的手往她头顶指了指,“在那!”
凤惊澜顺着云景的手势抬头一看--
只见一张浓妆艳抹,画的几乎要认不出原本真实样貌的脸赫然在目。
那人“嘿嘿”一笑,那森白外露的牙齿唬的凤惊澜一个趔趄,差点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啊,你是什么鬼?”
条件反射的捂住双眼,恨不得将云景那个家伙碎尸万段。
这个混球,想要吓死自己吗?
“我不是鬼,我是人!”
头顶上传来了一阵不悦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凤惊澜只觉得眼前所有的光线都被遮去了。
“云哥哥,她是谁?”
听着这明显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叫云景做“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