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推测这样的社会制度，可能和曾经人类进化史中，成年的雄性要离开部落差不多，为了避免近亲生育。
照这样看，如果他不在赛飞之前给薇拉说的那几个人一点教训，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了。
他没办法对抗整个社会制度，所以势必会被某个雄性抓到，毫无反抗余地。在这样不可抗力的影响下，赛飞之后未知的广大世界，可能比赛维宫里更困难。
为此，克里斯制定了严格的计划，要把原主的所有笔记读完，同时还是必须去云杉顶练习飞行，等几天身体灵活度上来了，他要温习一下自己会的格斗技术，最好能找到合适的工具。
贝莉、轻阳和安，这三个名字他记得清楚，休息时间要摸清这三个人都在干什么。务必在离宫前恩怨两清，才能对得起原主出让的身体。
第二天一大早，他早早爬起来准备东西去云杉顶，虽然那个破地方第一次遇到了不怎么美好的事情，但是不能因噎废食。
出发前他找了两个护卫帮他把原主房间里所有东西扫荡进两个硕大的藤筐里暂时放在盖迪这里慢慢翻看收拾。
后面距离赛飞的半个月里，克里斯每天的日程是：早晨天亮起床，跟盖迪一起早餐，然后提着一包笔记和两份食物、一张毯子去云杉顶。
到了云杉顶先活动筋骨联系低空滑翔尝试转向，累了之后读书，读累了继续练习飞翔，午后趁着天气暖和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裹着毯子睡一小会儿，爬起来继续练习飞翔兼读书。
亚瑟以超高的效率在赛飞开始前一个月就揍趴了跟自己战斗力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后面的时间里运气极好地逮到了那只无主极乐的行踪。
除了费尔，还有许多其他隼目血系或者猛禽后裔对极乐虎视眈眈，所以他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闲着没事儿的亚瑟同学决定，直到这些雌性被送上通天塔，他都要天天守在自己的预定猎物附近了。
原本他以为克里斯在云杉顶遇到人密谈又被自己掳走几小时之后不会再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这家伙像一只勤奋地小耗子一样搬空了自己曾经的窝，提着大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又去了。
倒是没有传言中那么娇气呢……
亚瑟坐在某株巨木极高的树顶，把身体遮掩在浓密的树叶间，颇有兴致地看着克里斯非常有规律地爬上云杉顶不同高度的平台，尝试各种方式滑翔转向。
啧，确实是笨没错！或者是上个月翅膀的伤势太严重？飞的也太丑太笨拙了！
克里斯丝毫没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云杉顶上每天都有雏鸟训练，但是地方非常非常大，互不影响。
他还能趁指导的神侍空闲的时候去请教一点儿问题，这地方再好不过。
大概是前两天按计划执行的太顺利，第三天他就略大意了，跑去跟和蔼的神侍丽雅套话，“我可能是翅膀被捆扎太久了，怎么都不能很流畅地动作。”
丽雅对这个问题很重视，捏了捏他愈合的伤口，确认没事儿，温柔地帮他分析，“亲爱的，或许是你的心理问题，许久不飞和有过高空急速坠落体验之后，有些恐惧天空。要记住，飞翔是存在于你血脉中的力量，它是本能。”
解释了两句，她手一指，“喏，小家伙们学习飞翔，可以熟练地在平地拍动翅膀裹动气流之后，只要把他们从高点儿的地方放下去，本能就会飞。”
克里斯想了下，转换成自己的思路，丽雅的意思大概是，飞翔应该想天生双手就会抓握东西一样，即便不能那样，从小到大飞这么多回也肯定有肌肉记忆了。
现在不能飞，都是害怕！
至于小家伙们学飞，不是腰上绑着安全绳从一两米高的地方练习下跳滑翔么？
顺着丽雅的手指仰起脖子，克里斯眼睛陡然睁大，嘴巴张成o型，我勒个去，这个世界果然还保留着许多原始的习惯。
在他专注学习自己的东西没注意地时候，这个小组的雏鸟们完成了低空滑翔控制翅膀的练习，现在——
他们此刻齐刷刷云杉顶最高的平台边缘，目测有上百米高，若不是这身体视力非常好，估计只能看到一排小黑点。
丽雅一拍他的肩膀，“别怕，看看小朋友们的能力。”
和她搭伴一起照顾这队雏鸟的另一个神侍站在雏鸟们附近，克里斯恨自己视力太好，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用一根长棍，挨个把小家伙们从高台上戳下去了。
可能是羽人的种族天赋技能，这些雏鸟们好像也没有哪个恐高，虽然发出了长短不一高低各有特色的尖叫，总体来说声音里还是兴奋居多。
妈蛋，原身小时候也是这样学会飞的吗？
克里斯忍不住捂了捂脸，当年作为人类学游泳，说的是直接丢进水里，好歹给了块泡沫板啊！
这颗星球的重力应该比曾经人类生活的地方小很多，所以羽人可以用比例不那么夸张的翅膀就飞起来，但是即便如此，一百来米下坠也就是几秒钟。
小家伙们在空中各种翻滚，晕头转向晃晃悠悠，那个神侍把所有孩子戳下去之后，也跟着跳下去，追到空中用翅膀制造上升气流延缓孩子们下坠。
“我去帮忙！”丽雅咻一下起飞。
留下克里斯呆滞地站在原地，非常震撼地看着七八个身体比例还是三头身的雏鸟好像被丢进一个巨大的空气洗衣机里一样，在天空中两个神侍拍起的气流里各种歪七扭八惊心动魄地拍翅膀。
这简单粗暴的风格……
克里斯看到他们越飞越低，另一个神侍在空中护航，丽雅挨个捉住小家伙抱起重新送上高台，然后眼瞅着又是一轮戳下去。
不忍直视！
默默地捧着心口回到自己的包袱附近，克里斯从里头拿出一卷笔记，他需要安静地待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的世界观tat。
亚瑟看的都快睡着了，只能说幸亏以后孩子的飞行能力和血系多数是遗传自父系，否则克里斯这样一个飞着都笨笨的家伙得养出什么样得孩子啊。
当然克里斯同学是打不死的小强，一目十行看完一卷笔记，啃了一个齁甜的水果补充能量，他又站起来往十米台爬了。
世上无难事，他现在的情景好比人类忽然又长出一双手，精神力和原身神经元契合度还不够完美，不习惯指挥多出的翅膀而已，多练习就好。
看了三天的亚瑟不得不承认，这个坚持不懈的品质，他们隼目血系出身的家伙还是很推崇的。
下午十分，被虐的羽毛凌乱的雏鸟们结队没精打采地离开。
克里斯拿起包袱毯子，钻到前几天找到的一个被几根大树杈交错围成的小空间里打算休息一会儿。
午后阳光很暖，微风里都是干燥的植物气息，太累了，克里斯用毯子把自己裹好，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亚瑟从附近的大树里钻出来，轻盈地随着微风落到他旁边，旁边的树叶都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多颤抖一丝。
透过密集的树叶，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克里斯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上，他神色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粉唇微微有些干燥，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让人好想抱在怀里。
想了想，亚瑟挨着他一掌距离坐他旁边盘腿闭目养神。
克里斯睡着睡着就不太老实了，翻身把毯子蹬松一点，一脚踹到亚瑟腿上，他睡梦中以为踩到了树干，用力踢了踢想把碍事的东西踢开点。
亚瑟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倒是不疼，第二脚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握住了克里斯的脚腕。
一时间他就怔住了，这样玲珑的脚腕，掌心的皮肤细腻的和他脸上并无二致，圈起来刚刚好，摩挲了两下，不想放手。
亚瑟决定，反正这家伙以后肯定是自己人，多摸几把没关系。
克里斯梦到在深水中被水草缠住了脚腕，更有四面八方更多的水草缠上来，脚好像要抽筋了，窒息的感觉让他愈发用力挣扎，尽全力蹬脚踹出去。
第17章 三地
浮空岛上这一场好戏飞一般地扩散出去，到了晚餐时间，几乎所有赛维宫里的雌性都知道那个人厌狗憎的克里斯已经从云顶回来了。
只是奇怪的，这回他跟人发生冲突的原因，好像是别人的错误。
简直大新闻！
薇拉回了自己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出门，她很清楚流言传出去的速度比风还快，只是现在已经无力阻止，唯有当缩头乌龟。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克里斯说过一句，“你跟费尔中午还在吵架”，不管他是在什么地方知道的，抑或亲眼看见。
对于一个骄傲的极乐血系，绝不会选和别的雌性有纠葛的雄性。
费尔一番谋划成空，薇拉想想就感觉从胸腔涌出一股带着恶意的喜悦，她很清楚发生这些之后，以费尔的性格，也不会再跟自己如何。
但是那又怎么样，作为风纹适配度同样很高的雌性，没有费尔还有其他。
彼此都得不到最想要的，扯平了！
同一时间，克里斯呆在盖迪的房间里翻那些前任的记录，越翻越快。
这些记录里并没有什么袒露心迹的日记，倒是颇多课堂笔记，偶尔才有那么一两句额外的东西。
虽然没有对原身的个人生活获得更多了解，但是从这些笔记看出来，原身那样虚荣傲慢的家伙，还是个好学生。
学生时代同样是学霸的克里斯同学因此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这些笔记有效地弥补了思无之外的记忆，起码让他补足了更多常识。
到晚饭时间，他已经读完了一门科目的基本笔记。原来这个世界也不是很原始的地界，在赛维宫之外，科学技术大概已经发展到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母星地球末世之前百十年的程度。
虽然没有高精尖的诸如网络、航空航天技术之类的东西，但是在农业、畜牧业、建筑、手工小型机械制品方面的发展已经足以让人们生活的比较舒适。
比如赛维宫里各种精致的藤篮，非常细腻的织物，可以当做床铺的浮空设备，都算是这个世界很常见的东西。
而所有的孩子聚集在赛维宫统一教养的方式，大概是种族进化过程中发现的延续后代最优解。
并不是克里斯之前理解的类似原始部落那样的组织结构，这一点他需要了解更多的历史知识才能确定。
弄清楚了这些克里斯忍不住有点儿高兴，他本来还担心如果这是个原始社会，就算拿到了光脑，他想完成任务，也要经历从开矿挖原材料制造基础用具开始的长征才能弄到自己合用的设备。
现在发现社会基础还不错，着实放心了许多，联想到在所有浮空岛都能看到的那座高耸入云的通天塔，克里斯觉得，可能离开这里之后有大惊喜也不一定。
起码在原来的世界里，以星历一万年左右的科学技术，人类通常也不会制造数千米高的建筑。
太阳的余晖没入地底，老盖迪一如既往地拿着两人份略多的晚餐进来。
克里斯收拢了铺开的各种笔记，接过他的篮子，非常直接地开口，“盖迪，我今天下午跟薇拉吵架了。”
老盖迪笑眯眯地，对这样的小事儿并不放在心上，随口安慰了一句，“很快就要赛飞了，不要受伤。”
克里斯安心了，神侍们通常是不会干涉孩子们之间的事情。
作为一个延续保育机构，好像这里并没有关心孩子们心理健康和性格发展的概念，只要不发生流血和严重冲突，其他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随便你怎样。
所以原身那种招人嫌的性格，也从来没人提醒他有什么不对。
之前他被关在云顶，是因为跟薇拉爆发冲突险些造成致命伤害。后来被接下来，是因为云顶被黑鹫袭击，不再安全。盖迪接收了克里斯，是因为他的伤势需要治疗。
除此之外，只要克里斯不求助，他从未多做过其他事情。
换个角度，这些雌性赛飞之后就会集体离开，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现在大张旗鼓地管理这些纠纷没什么意义。
房梁上的亚瑟在老盖迪回来之后轻盈地飘出去，回到外宫雄性们居住的地方。
他们因为十五岁就会离宫回到栖息地，所以重回等待赛飞的时候并没有像雌性那样一人分配一个房间，而是比较拥挤地住在一个巨大的浮空岛上成排的床铺中。
雄性往往私人物品很少，大家也并不介意几个月稍微拥挤一点。
当然，这样也让他们有了充分接触斗殴的机会，如果可以在赛飞之前就把人打服，到时候上了天就免了乱斗浪费时间。
亚瑟在来的几个月里，从开始时候吃顿饭都要打两场，全天候随时暴起互殴，到现在已经混到所过之处如摩西分海一般，人群自动退散。
今天他走到硕大的餐厅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到来，绝大多数人都在围观中央打的旋风乱飞翎毛四散的一坨。
嗯，没错，一坨！
亚瑟笔直地浮空升起，站在半空中越过攒动的人头远观那蓬翻飞的烟尘，四个、不五个人各自为战大乱斗，一点儿阵营都分不出来。
切！拙劣的格斗技巧！太难看了！
他鄙视地哼了一声，落到地上，随便揪住一个战战兢兢在外围的雀目血系的家伙，“怎么回事？”
这家伙一头花褐色头发，猛然被揪住，定睛看清楚是亚瑟，忍不住就一抖，“内个啊，就为了极乐。”
“说清楚点！”亚瑟单手揪着他晃麻袋一样摇了摇。
这家伙是雀目血系里最喜欢种地的那一族，性格老实木讷，见过亚瑟跟人互殴两回之后就奉行保持十米以上距离的原则，这会儿莫名被揪住一同晃悠，简直无妄之灾。
当即吓得结巴了，他努力撑着自己的领口力求不惹怒亚瑟，“就，就、内个、他们听说克里斯提到费尔……”
“啧！话也说不清！”亚瑟挑眉，随手把他丢到一边，站的离人群进了些，很快从震天的喝彩鼓掌起哄中弄明白真相。
克里斯中午那一场跟薇拉的争吵已经传到外宫了。
费尔，作为第一个被他提到名字的雄性，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警觉和嫉妒。
彼此互殴了三个月，大家早就能确定有多少人是抢夺极乐的竞争对手，只是由于各自实力都很强，一直心照不宣地避免发生冲突。
否则按雄性打架时候的凶残，一不小心弄个两败俱伤，连赛飞都去不了也是可能的。
同样心照不宣的，谁也不能提前去跟极乐套近乎，一切都靠真本事来。
费尔作为从小在这座中央宫殿长大的雄性，本来就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亚瑟绝不承认，中午恰好可以带走克里斯的缘故就是他跟踪了费尔】。
今天传闻一来，他竟然都在克里斯那里挂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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