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不合,压倒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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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不合,压倒再说-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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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就好了,受的伤也不用延误,如今连军需也短缺了。”
  “是啊,我本该退走的。”齐逊之无奈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只是陛下一直希望彻底驱逐西戎出祁连山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便想冒一冒险。”
  刘绪愕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因为这个?
  见他这副神情,齐逊之歉疚地笑了一下:“庆之,对不住,无论你对陛下有多深情,我也不能放手,不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兄弟,就算你以后会恨我,也要记着这点。”
  刘绪什么也没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不是不难受,他自问对安平付了真心,可是齐逊之终究比他更深情。
  他守护的不只是安平的人,甚至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恢弘的理想,也甘愿冒险。
  “我……出去看看。”他站起来,朝外走去,揭开帘子,漫天的风雪扑面而来,才算缓解了刚才心头的沉闷。
  他想起曾在青海对安平说的话,待有一日建功立业,堂堂正正地站到她的面前。
  不过她也说过,没人会等他。
  其实他在军营里就看出来了,安平与齐逊之之间的默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像是彼此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久到他无法插足半分。
  风雪拍打了他一头一脸,他干脆闭了眼。
  她果然没有等他……蓦地,他又睁开了眼睛。他想起那日的雪地里,掣马远去的昭宁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等你回来的,要活着!”
  他忽然觉得一阵迷茫,自己许久以来追寻的感情似乎总不顺畅。起初以为自己喜欢的端庄矜持的周涟湘,然而见到安平,方知女子也可以比男子潇洒风流。待被狠狠的重伤,全心扑在建功立业上,又撞上了郡主。
  她大概是对自己有情的,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诧异。
  情之一字,果然最为难解。
  四肢在风雪里都冻得有些麻木了,耳中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惨叫。他猛然惊醒过来,朝声音的来源奔去,却看见一行人马的黑影从对面的魔鬼城里冲了出来,无法看清详细,只知道燃着火把的临时营地已经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许多士兵惨叫起来,他们在暗,梁兵在明,怎样都是吃亏。
  刘绪从旁取下一支火把,朝营地外偷袭的敌人掷了过去,划过的火光照亮了几人的弯刀,其中一人裹着厚厚的胡服,正是双九,旁边是乌图。
  火把掉落雪地熄灭,刘绪已抽出腰间的佩剑迎了上去。
  对方来势汹汹,又出人意料,很快便杀入了营地。刘绪借着飘摇的火光勉强与带头的双九、乌图周旋,冰天雪地里终究动作不够迅速,渐渐已经有些吃力。
  营地里原本已经睡着的士兵纷纷奔出营来支援,西戎带的人马不多,只是守在营门口一方角落,并且从刘绪出现开始就一直紧盯着他一人动手,似乎就是为他才出现的。
  但是很快,双九忽然放弃了对他的进攻,反而打马越过他,直接冲入了军营。他一剑格挡开乌图,转头去看,铿然一声激越的清鸣,齐逊之的长枪已经和双九手里的剑缠到了一起。显然是出来的匆忙,他只穿了软甲,天寒地冻,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看来你的伤还没好啊,哈哈……”双九看出他左手臂渗出的血渍,立即猖狂地大笑起来,刚要趁机继续进攻,一旁已有士兵围了过来。他毫不恋战,连忙调转马头往营地门口冲,经过刘绪身边时,却忽然俯身送出长剑,一剑刺中他的肩头。
  刘绪尚在应付乌图,猛然受到创伤,顿时闷哼着跪倒在地上。齐逊之领着人上前施救,双九却眼疾手快地从袖中甩出一道绳索,缠住了刘绪的胳膊,一拍马臀,拖着他就朝魔鬼城方向而去。
  齐逊之甚至来不及上马便追了出去,身后的士兵也跟了出来,急促的而纷杂的脚步声打破了风雪之夜的寂静。
  外面不像营地,积雪无人清理,马匹行走的自然慢。刘绪被拖着朝前奔去,若不是失了长剑,早已斩断绳索挣脱了束缚。
  然而出乎意料的,双九忽然停了下来。他一怔,被紧扯的手臂松了许多,顿时觉得浑身都酸疼不止,被刺伤的肩头汩汩的冒着血,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身后有凌厉的呼啸声传来,他微微抬头,只看见双九抬剑抵挡,“嗤”的一声,齐逊之的长枪斜插入他前方的雪地里,双九的长剑也飞了出去。
  一边的乌图立即喊了一句,将手里的弯刀扔给他。
  齐逊之奔跑着到了跟前,后方的士兵还落了一大截。他根本没有任何停顿,直冲到面前就赤手空拳与双九搏斗起来。双九大概没料到他这般不管不顾,一时反倒沦为了守势。齐逊之一掌拍向他,趁其低头躲避之际,化掌为爪扣住其执刀的手腕,奋力往下一砍,刘绪胳膊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双九怒不可遏,一掌击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齐逊之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已经落了下风。
  刘绪想要站起来帮他,乌图已经跃下了马,只好又奋力去应付乌图。
  后方的士兵已经赶到,双九见状,立即将刀架在齐逊之的脖子上:“谁敢上前?!”
  刘绪已经摆脱了乌图退到梁兵之列,顿时就想上前,却见齐逊之忽然抬起了头来。
  只有身后的士兵举着的火把透着光,在风中飘摇着,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但是刘绪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告诉她……”他似乎喘息了一下,接着道:“像以前一样,先走吧。”
  刘绪怔怔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然知道齐逊之口中的“她”是谁。
  “这时候还顾着叙旧么?”双九冷笑,挟持着齐逊之一步步往后退,乌图挡在他身前作掩护。
  他们退一步,刘绪便领着人进一步,有士兵见他流血太多,想提醒他处理伤口,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又闭了嘴。
  彼此都紧张的对峙着,四周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粗喘声回荡,那是受了伤的齐逊之和刘绪,彼此都已筋疲力竭。
  怎样也想不到他们会在大风雪的天气里来偷袭,而直到此刻,刘绪才感到双九来此不是冲着他,而是为了齐逊之。之前抓他,似乎只是为了做诱饵。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齐逊之,心里又气又恼。
  已经到了魔鬼城的边缘,双九忽然桀桀冷笑起来:“齐逊之,总算捉到你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用力扯着他朝魔鬼城里退去,刘绪大惊失色,慌忙上前,城中忽然有箭矢射出,身后的士兵倒了大片。而这一瞬间,齐逊之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魔鬼城里。
  他捂着伤口跪倒在雪地里,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的古城鬼影重重,而他想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有士兵举着火把上前叫他,他已无力地歪头昏了过去……

    六三章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到让人无法忍受,大雪落下又融化,太阳升起又落下,寒冬的气息渐渐远离,西戎再无半点消息,齐逊之连同刘绪那十万大军也毫无消息。
  安平的心情已经回归平静,但是每日一早还是会在前庭踱上几圈,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直到某日转到墙角边,看到一枝俏生生、鲜黄的嫩蕊迎风颤栗,才猛地感到慌张。
  北国之地都已感受到了春意,他竟还没有消息。
  砰的一声,大门猛地被撞开,安平的思绪也被打断,转头去看,正轮值守城的焦清奕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一身铠甲,血迹斑斑。
  “陛下,庆之回来了!”
  不等焦清奕禀报,她已快步上前,刚想出言询问,却见刘绪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身前,头低垂,双肩在沾满了尘土的铠甲下轻轻颤抖着。
  “陛下……”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竟带了一丝哭腔,顿时让安平心中划过一丝不祥之感。
  “怎么了?”
  “子都兄他……”
  安平捏紧了手心,极力压着心里的烦躁:“说。”
  “微臣率先遣部队先行赶到,当时子都兄正在与双九率领的残部作战,身上已经受了伤。见到援军到来,双九带人退入了魔鬼城。子都兄深知其中诡谲,便干脆下令从外推倒此城,好逼他们出来。原本一切进展顺利,但……”
  他忍住突来的哽咽,继续道:“但某夜大风雪,双九竟忽然率军出来偷袭,我方将士无法适应这般天气,来不及应对,微臣也不慎落入敌手,子都兄赶来营救……被双九劫持着拖进了魔鬼城……”
  刘绪的头抵在地上,双肩微抖,仿佛说起这件事时自己又经历了一遍。
  萧靖和秦樽已经闻讯赶来,见状不禁都愣在当场,焦清奕眼眶泛红,别过脸默不作声。
  安平眼睫轻颤,抿了抿唇:“然后呢?”声音竟然很平静,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刘绪抬头,眼中蓄满泪水,眼下青灰一片,战争让他这位京城贵公子落形容憔悴,可是再怎样,他也觉得自己有愧。而此时面对安平的脸,他更觉内疚。
  他想起那晚齐逊之与他谈到安平时的神情,那时他还在等着此战结束回来与安平相会,可是现在……想到这里,刘绪心中越发酸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后呢?”安平等不到回答,又问了一句,神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刘绪压下心里的思绪,跪直了身子:“然后微臣冒险率军入城,可惜只走了短短一程便发现路被堵死了,又照着子都兄先前的安排毁城,然而城池庞大,实在耗费时间,便先赶回来禀报……”
  “所以子都已经被困在城中这么久了?”安平打断了他的话,直到此时声音才有些轻颤。
  “微臣该死,有负陛下所托,若不是为了救微臣……”
  “你没错。”安平微微俯身,抬手扶他起身,脸色发白,却还带着帝王该有的冷静和威仪:“好生休息一下,伤势也要及早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朕来处理。”
  刘绪越发愧疚,咬着牙关许久才点了一下头,秦樽见他伤势严重,陪同他离去了。
  “皇叔,若是朕算得不错,边城此时应当共有士兵十五万?”
  忽然听到安平发问,萧靖不禁愣了一下,快速地在心里计算了一遍,点头道:“十五万不到。”
  安平点头,声音忽然冷了下来:“那好,集结所有兵力,即刻发往塔什城,给朕捣了这座城!”
  萧靖当即大惊,拱手道:“陛下不可,作战毕竟是西戎来犯,而此举……只为捣毁一座无人古城便发兵十五万,恐会惹来非议,有穷兵黩武之嫌啊!”
  焦清奕也赶紧劝阻:“陛下三思,若是担心子都兄,微臣愿领兵前往救援,就算西戎已经退出塔什城,追出祁连山外,也照样能找到他,只要他还……”他蓦然顿住,“活着”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眼中晶莹,垂头不语。
  “皇叔,去吧,时间紧迫。”安平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眼睛紧紧盯着敞开的院门,却根本没有看进去任何东西。
  萧靖又想劝说,却见她转过头静静道:“要朕亲自去?”
  他吃了一惊,连忙垂头抱拳:“微臣不敢。”
  ……崇安二年的初春,梁国发兵十五万,只为捣毁一座空置了百余年的塔什城。消息一出,天下震惊。
  朝堂里的大臣都已得到消息说梁国赢了,所以完全弄不懂安平陛下此举为何。想到过去她的种种“劣迹”,不禁又开始齐聚着去骚扰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了,甚至连一直潜心礼佛的太皇太后也差点被惊动。
  崇德陛下虽然知道安平不会无缘无故地行事,但为其帝王德行着想,还是立即书信一封,让她早日班师回朝,莫要做出奇怪的举动考验他跟东德陛下的心脏了。
  至于民间,版本就多了,最传奇的则是从边城传出来的。
  最近京城的小茶摊前常能见到商旅模样的人神神叨叨地卖弄,说得头头是道。
  说是西戎有个三王子,因为文武双全,颇受父王器重,加上母亲是汉人,便十分受兄弟排挤。于是其父死后,他便与其母一起被异母大哥迫害致死。但其实他根本没死,反而被部下保护着逃到了梁国。也不知怎么就跟咱们的陛下遇着了,一段感天动地的恋情就此产生。甚至连先前风流无比的陛下都专情起来,后来还为了他推了西戎王的求亲,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场大战。
  可惜啊,随着战事结束,三王子的身份也暴露了,他与皇帝陛下站到了敌对面。皇帝大怒,追击其直至躲入塔什城。塔什城是什么地方啊?那是魔鬼城啊!皇帝陛下终究还是不忍心,又派人去寻他,谁知遍寻不得,不禁心中后悔起来,遂下令全军发往塔什城,要掘地三尺找出这位昔日情人啊……说者摇头晃脑,声情并茂,听众感慨不断,不甚唏嘘。然而又有人想到一事,疑惑道:“那依你这么说,先前的驸马候选人刘公子和齐大公子算什么啊?”
  “呃……”说的人不高兴了,最讨厌听故事挑刺的了!哼!
  ……圆喜出去过几趟,边城里因为有陛下坐镇,传言还不算过分,不过他还是听说过一些。本来想告诉陛下,但一想男主角是双九就觉得来火,还是算了。何况陛下最近情绪不对劲,他也不敢去随便招惹。
  安平其实还是很平静的,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圆喜觉得不安。以前遇上什么大事她不是一个笑脸就过了?现在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不是外表变化,而是内心。坐在那里时,稳妥的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再不是先前那个会动不动就随意说笑的安平陛下了。
  春日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明显,圆喜终于脱去了厚厚的冬装,步子也随之轻快起来。他托着一封信急匆匆地朝安平的书房走,远远地看到庭中一棵树春芽齐发,心里不禁也开始怀念起皇宫的御花园来。以前齐少师很喜欢流连于其间,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在门口停住,望着那扇门好半晌才有勇气敲了敲:“陛下,太上皇派人送信来了。”
  “送进来。”
  听到安平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才松了口气,推门而入,门窗紧闭的室内有些昏暗,安平坐在桌后看书,神情怔忪,也不知在看什么。
  圆喜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在她面前,偷偷瞄了一眼,见她面前摊着一本兵书,翻开到某一页,其中竟夹了厚厚的一叠折在一起的宣纸。其中有两张已经被展开,摊在一旁,龙飞凤舞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并不是安平的字迹。他看不太明白,便干脆放弃了。
  走到一边推开窗,他轻声道:“陛下,春光正好,还是敞开门窗透透气吧。”
  “嗯。”安平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已经离开那两张宣纸,取了信件来拆。
  圆喜不敢再多话,只恭谨地站在一边伺候着。
  “父皇母后希望朕早日回京了。”她叹了口气,闭着眼,手撑在桌面上捏了捏眉心,问他:“蜀王可有消息送到?”
  圆喜有些为难地道:“陛下,王爷不是昨儿才送了消息来么?”
  安平睁开眼,眼神有些茫然,又低头去看那一叠宣纸,却没有勇气再去展开看其中的内容了。
  刚才刘绪还对她说,齐逊之最后的话是叫她跟以前一样先走。
  以前以为他不愿让自己看到他狼狈的背影,所以每次他要走,她总是先疾步离开,现在怎么一样?
  “陛下,那……该如何回复太上皇啊?”圆喜俯□,边瞄她的神情边问。
  安平又看了一眼那信,这已经是第三封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她已经拖了很久了。
  “等蜀王下次消息到了再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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