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在一旁气得浑身发颤,还是只能笑脸陪着。
卢彤杉不过来请安,范氏面上依旧和和气气的,还经常差人来送东西,开始的几天,送的都是一些药材布匹,卢彤杉也不推辞,都一一接下了,反正上门来的财物,不要白不要。
三五日后,范氏送来了一些吃食,待范氏遣来送食盒的人走后,白鹭才打开精致的梨花木镂空雕花食盒,里面最上面一层是糖醋鲤鱼,下面依次是南瓜粥,炖羊肉配薄荷,干椒抄竹笋。
雪鹌看着那些食物,皱着眉头道:“二小姐,那个老虔婆果然狠毒。”
“此话怎讲?”卢彤杉看着那几盘菜,一脸不解,“难道这些菜中有毒?”
雪鹌摇了摇头道:“她怎地可能让人如此轻易就抓住把柄?”
“那刚才你为何那么说。”卢彤杉盯着那几盘菜研究,依旧无果。
旁边的三人也是一脸迷茫,都把目光转向雪鹌。
雪鹌为她们解惑道:“这鲤鱼和南瓜,还有那羊肉与竹笋,分开吃并无大碍,若是混着吃,多几次便会要人命!”
卢彤杉一听,便知这应该是所谓的危险食谱。但是旁边的几个小丫鬟眼睛里均冒出崇拜的光芒,尤其是喜鹊,拉着雪鹌问东问西的,雪鹌也好脾气的一一作答。
“二小姐,这些饭菜要怎么处理?”白鹭有些为难的看着卢彤杉。
卢彤杉沉吟一会,便笑开了道:“这么好的饭菜,可别浪费了去。”
雪鹌也跟着笑道:“这不是刚好有五个人吗?那羊肉分量也足,够两人吃了”
“就是说这些菜拆开来吃是没有问题的?”白鹭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见雪鹌点头,才放下心来道:“二小姐先选吧。”
卢彤杉知如果自己不选她们定是不敢选的,于是就挑了那碗南瓜粥,四人平日里情同姐妹,最是宠爱年龄小的喜鹊,故让喜鹊先选,喜鹊挑了颜色好看的糖醋里脊,白鹭、雪鹌和黄鹂又让了一回,白鹭才挑了那盘抄竹笋,把那一大碗炖羊肉让与黄鹂和雪鹌。
将食盒擦净,碗碟洗好,卢彤杉让喜鹊和黄鹂到小厨房弄些精致的糕点,有遣雪鹌与白鹭一道送与范氏。
从那日起,范氏每日都会送一些吃食来,卢彤杉依着相同的法子,让四个丫鬟与她一道分了吃。
除此之外,待嫁的日子还算过的可心,每天都有人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这是卢彤杉过过最舒心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新晚了。祝福同是中国高考人的孩子们考试顺利
☆、大婚
好日子选在三月十五,天还没有亮,卢彤杉就被赵妈妈叫醒来了,赵妈妈是她的乳娘,在她生母曹氏去世之后,又因为一些缘由,故而就走了,索性就在京城里,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又恰逢卢彤杉的小丫鬟去请,这才回来了。
赵妈妈回来之后,就接手了白鹭管理的位置,白鹭也无怨言,黄鹂的婚事已经于卢彤杉大礼前几天办了,卢彤杉将几个陪嫁庄子交给她和她的夫婿打理。
赵妈妈又从几个小丫鬟中,挑了一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小丫鬟,改名唤做杜鹃。凑足了四个陪嫁丫鬟。
卢彤杉一大早被赵妈妈叫起来,一堆小丫鬟嬉笑着围绕在她周围,伺候着她沐浴更衣,披上了那件她亲手绣的大红色嫁衣,赵妈妈亲手给她梳了一个新娘头,雪鹌和白鹭帮她戴上凤冠,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喜娘空中念念有词道:“保一路平安。”
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收拾妥当,赵妈妈便打赏了几个丫鬟婆子喜娘,将她们都赶出门外,神神秘秘的从一个匣子里面拿出一卷画册来,端着放在卢彤杉跟前儿,严肃道:“二小姐可好生看着。”
卢彤应了一声,还有些好奇赵妈妈要给她看什么。结果赵妈妈才将那卷图画展开,卢彤杉就满脸黑线……这个不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么,或许要真是生在古代,长在古代的深闺女儿会觉得害羞。
卢彤杉却只觉得比较窘迫,因为前世在现代时,动态的都过了,何况画得如此隐晦的静态春宫图,看了几页,她便有些意兴阑珊,却还要装作十分害羞的模样,赵妈妈看着很是满意,好不容易熬过了婚前教育。
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放鞭炮的吵闹声,赵妈妈忙道:“迎亲的队伍来了!”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有人骑着高头大马,八个壮实的小厮抬着花轿,花轿中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前面还有两人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卢家大门外面传来一阵嬉闹的声音,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都是来凑热闹想要看新娘子的,不多时,那八人抬大红色的花轿就停在卢家大门口,旁边一人骑着汗血宝马,身着大红色喜袍,胸带红花,头发高高束起,身高修八尺有余,剑眉星目,齿如编贝,面如冠玉,神态自若,俨然是晋家嫡出的大公子,今日的新郎官晋宁。
他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迎亲队伍,喜娘、傧相、护卫足有十二人,卢家人听见炮仗声,也有人出来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待喜娘将新郎官事先准备好的塞入红包后始开。花轿轿门朝外停放着,卢家出来一个婆子,手中拿着燃着的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
搜轿后方才带着迎亲队伍入内吃开面汤果,又喝了起嫁酒,终于到了吉时,新娘子该上花轿了,迎亲队伍将八抬大轿抬进垂花门前候着。
外宅热闹不已,卢大人满面春光的拿着酒杯连连和众人道谢,往里看,内宅也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范氏正忙着应付京城四处来道喜的达官贵人内眷。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听起来甚是热闹,与外面喧闹相比,卢彤杉的闺房里却要冷清的许多。
白鹭进来唤道:“二小姐,吉时到了。”
“唉,进来吧。”卢彤杉让白鹭她们进来。
几个丫鬟看着她出声赞叹道:“二小姐你可真美。”
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妈妈就乐呵呵拿着红色绣着鸳鸯的盖头笑呵呵的过来:“快盖上快盖上,差不多该上路了。”
喜帕盖上以后,几个丫鬟搀扶着卢彤杉出了闺阁,门外立着一个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白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黄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淡青色云状花纹,黄、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绦,仪表堂堂的男子
卢彤杉朝着男子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有劳表哥。”
卢彤杉家中无兄长,所以只能够让她母亲的娘家,也就是她的舅舅的儿子来背上轿。此次来背卢彤杉上轿的男子,名叫曹熙,是卢彤杉那舅舅嫡出的二公子。
曹熙微微一笑道:“表妹不必多礼。”
曹熙弯下腰,将穿着凤冠霞帔,头盖喜帕的卢彤杉背出了听风轩,朝着垂花门走。在距垂花门不过几米的距离,晋家的喜娘就在外催促,范氏则在里面哭送道:“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卢彤杉也嘤嘤的哭了一回,含泪惜别。
曹熙将卢彤杉背到垂花门外的轿子前,白鹭上前掀起花轿上的帘子,曹熙又将人在轿子中放下来,待到卢彤杉坐稳当之后,喜婆在她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又在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轿内火熜,轿后席子。
都安置妥当,方才朗声喝道:“起轿!”
卢家立时就有小厮在垂花门前放炮仗,用茶叶、米粒撒轿顶,范氏用装着五谷等东西的碗泼向轿子,意味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卢彤杉的表哥曹熙和弟弟卢麒宝随轿送亲,行至中途,取了一点卢彤杉座下的火熜灰便回去了,并从火种中点燃香或香烟,返家置于火缸,倒火熜灰。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卢彤杉被晃得头晕眼花,脑子里一篇空白,都听人家说,出嫁时是女子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而对于卢彤杉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一大早起床就一直在不停的折腾,虽说早知古时婚礼礼节繁琐,却没有想到竟然繁琐到如此境地,早先就有教养妈妈细心教导过卢彤杉婚礼当天各种礼仪细节,一想到后面还有一大串未完成的事情,卢彤杉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奏乐放炮仗的声响,心知是花轿进门了,果真,不多时轿子便听了下俩,轿子门外站了一名五六岁盛妆打扮的出轿小娘,她用手微拉卢彤杉的衣袖三下,卢彤杉知道可以出轿了,遂手中捧着苹果款款而出。
出轿门时,她低着头先跨过了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上红毡,然后喜娘便扶着她小心的走进喜堂里,卢彤杉能够感觉到头上的凤冠快要把她脖子给坠断了,还有由喜娘搀扶着站在喜堂右侧位置,否则她可能真的要倒下去了。
是时,晋宁进门,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儇请回,站于左侧。
一切准备就绪,晋逾和晋家老太太坐于上位,满脸含笑的看着一对新人。
赞礼者高喊:“行庙见礼,奏乐!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卢彤杉由喜婆搀扶着遵着口号行过礼。
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
待他们行礼之后,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过一会,又唱:“跪,皆脆,读祝章!”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待三跪,九叩首,六升拜完成后,卢彤杉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完了。
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毕,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晋宁执彩球绸带引卢彤杉进入洞房,卢彤杉被厚厚的喜帕遮住,完全看不见路,只能尽量垂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记得先前教养妈妈告诉过她,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走过一只,喜娘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味传宗接代。
好不容易入了洞房,卢彤杉被晋宁牵引着,按男左女右坐床沿,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卢彤杉头部,而后挑去盖头,嘴里还念叨着:“称心如意。”
晋宁稍坐片刻就出去了,卢彤杉由赵妈妈和白鹭几个丫鬟帮着换妆,而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卢彤杉一人规矩的坐在大床上。
没有人了,卢彤杉立刻化身无脊椎生物,懒洋洋地斜倚在大床上,心道,那晋家大公子今天晚上要喝贺郎酒,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能完,她还要等那晋宁喝完酒回来,才能吃饭,想到这里卢彤杉就蔫了。
闻着外间飘过来的香味,卢彤杉小心翼翼的把苹果放在床上,起身提着裙角走到外间,头上没有那个可以把头压断的凤冠,她的行动自如了许多。
一张朱红漆八仙香桌上铺着软绒福字珊瑚桌布,上面置一梅花银酒壶,七八盘精美菜肴。卢彤杉的大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圈,每种菜都挑了一点吃,她吃的很有技术,如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被人偷吃过。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着一阵脚步声,和几个男人的说话声,卢彤杉道,定然是新郎官回来了,最后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蹑手蹑脚的提着裙摆想跑回去,结果一个小不小心撞上了小叶紫檀木牡丹花开描金屏风,疼得卢彤杉眼泪水都快出来了,却还是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回到喜床前,卢彤杉忙掖了掖皱了的床单,拿着苹果抱在手中,端正坐好,继续装木偶。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想完整的写一次婚礼,于是,我吐血了
☆、洞房
晋宁被几个人搀扶着到新房门口,门口的小丫鬟们看见虽然醉如烂泥,却风采依旧不减的新郎官,许多都偷偷红了脸。
多年习武又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让晋宁的的耳朵敏锐,房间里那点声响并没有瞒过他,看似的已经醉倒的人,眼睛里却是一片清明。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进去……”晋宁挥开旁边搀扶着他的人,歪歪扭扭的朝着屋子走,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却走的异常艰难,让旁边的那些小丫鬟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搀扶着他过来的好友也在偷笑,他这幅德行,还能圆房吗。
关上门,晋宁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几盘菜上,随即又转到了不远处的屏风上,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看来卢家这个嫡出的小姐,并不像别人形容的那般是个胆小怕事的,他开始对这门亲事有点兴趣了。
绕过屏风,晋宁面上带着笑容朝着他的新婚妻子走去,卢彤杉听见脚步声,有点紧张,手心里也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想来是因为刚才做了坏事的缘故吧。
晋宁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卢彤杉,心道就长相来说,果然是个美人,不过这晋府中,特别是他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夫人久等了,吃点东西,喝过交杯酒,早点歇着吧。”晋宁收敛起眸子里的戾色,温柔道。
卢彤杉装作娇羞的点了点头说:“全凭夫君安排。”心中却在咆哮,快点开饭吧,我快被饿死了……
晋宁牵着卢彤杉柔弱无骨的小手,行至屏风处,含笑看着卢彤杉问:“不知道夫人觉得此小叶紫檀木牡丹花开描金屏风如何?”
若不是晋宁面色无常,卢彤杉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回答道:“甚好。”
“哦?”晋宁挑眉盯着卢彤杉看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的把人牵引至桌前。
卢彤杉在暗地里小心的观察着晋宁,虽然晋宁不过二十多岁,比她的心理年龄还要小上许多,但是这个男人却让她一点都看不透,面上笑得牲畜无害,笑意却根本没有直达眼底,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猎人,那种感觉让卢彤杉感觉十分不舒服。
心道每天要和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生活实在太吐血了,得快点生个小萝卜头巩固自己的地位,然后再帮晋宁找几个红颜知己,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每天面对他了。
“夫子许是很饿了吧,快些尝一尝。”晋宁亲自给卢彤杉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卢彤杉也礼尚往来的给晋宁夹了一块炸鱼放进晋宁的碗中,笑道:“夫君也吃。”
两个人互相夹菜,不时的说上两句话,气氛还算融洽。
卢彤杉看着桌子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遂放下了筷子,抬头问:“夫君可要沐浴更衣?”
晋宁看着虽然微微红了脸颊,眼睛里却不见丝毫慌乱的卢彤杉道:“不着急,今日你我大婚之喜,夫人和我一起饮了此杯如何。”
卢彤杉哪里找得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笑盈盈的坐到晋宁对面,晋宁却指了指自己的腿笑道:“夫人坐这里来。”
卢彤杉看着晋宁那荡/漾的模样,心一横就走过去在他大腿上坐下,晋宁将两个小酒杯斟满,一股浓郁的状元红酒香弥漫在两人间,卢彤杉满脸羞怯的接过杯子,想就那么仰头一口干了,却被晋宁拦住。
晋宁抬着手臂微微弯曲了,卢彤杉见状心道喝个酒也那么多事,不过还是顺从的勾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喝过交杯酒,晋宁看着卢彤杉雪/白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晕,煞是好看。
禁不住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