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墨让人无法确定的声音又想起,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大想理会阿薰,只是道:“还不想走么?”
被忽略的阿薰骤然感觉一股愤怒,跳起来喊道:“公子墨!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总之你今天若是带我走,我便立刻咬舌自尽!”她想公子墨派这么多人抓她,应该是有点儿利用价值的,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让她死。
电视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慕容碧特别崇拜地望着她,两眼闪着精光:“小薰,好样的!”
红衣人互相望了望,白衣人则露出了微笑。
阿薰也露出微笑,公子墨,看你怎么办?
就在她高兴的时候,林中忽然又响起一个单调的音符,激越昂扬,红衣人一起把目光转向阿薰,两个人向她冲来,另外的人则飞身上树对付白衣人。
阿薰大叫一声,人已经被捂住嘴巴,一个红衣人一掌劈下来,阿薰后颈一阵酸痛,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颠倒。
“小薰!”慕容碧一声尖叫,可阿薰头一偏,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天籁妙音
不过知道过了多久,阿薰浑浑噩噩醒过来,后颈还是酸痛不堪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入目皆是一片火焰般的红色。
耳边传来悠扬悦耳的琴声,缠绵悱恻,如春雨落地,珠蕾初开。沉浸其中,恍恍惚惚,似乎回到婴孩时代,蜷缩在母体中,安全而温暖。
天籁妙音,这琴声无人能及,没有悲壮激烈,只是一片柔和的宁静,淡薄如水,就像顺畅呼吸一样。慢慢听着,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琴声一止,连呼吸都会随之停止。
阿薰从床上爬起来,跟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穿过一条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的回廊,回廊一侧是盛开得十分美丽的梅花,朵朵娇艳似火,雾气在其间缭绕着,如梦如幻,梅花绵延数里,望不到尽头。另一侧则是挂着红色柔纱的楼阁,薰风中,亭台轩榭若隐若现。
到处都是火一般的红色,这个火一样的世界,却寒冷无比,看不到一个人。
阿薰顺手接住了一棵梅花树上飘落的一朵花。
这是什么地方?
梦境吗?
继续走,还是看不到回廊的尽头。
放弃吧,她看着前方,不打算继续走下去。
而琴声在此时忽然一转,有些急促,阿薰心里一跳,继续往前走。
琴声像领路的天使,缓缓张开双翼,在前方铺下道路,阿薰不由自主地走去,脚步似乎不受控制,停不下来。
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回廊终于有了尽头,那是一片更加广阔绵延的梅花林,此时梅花正是盛放的时节,红艳艳压满了枝头。
一道卓绝秀丽的身影背对着阿薰坐在梅花树下,手指轻盈地波动琴弦,便流出一串一串的天籁……
他身着红衣,黑发如云披散,背影已经摄人心魄了,不知道正面会是如何超绝。没有风,他的红衣像流水一样,广袖流仙,衣袂翩跹。
阿薰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从后面给他一个突击!
雾山
她知道这必是公子墨无疑了,否则世上能有谁弹出这样的琴声,想想当日的梁双儿,已经琴惊四座了,可梁双儿的琴艺,无论多好,在公子墨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怪不得她当日会说让‘公子丢脸’的话。
公子墨,她是真想看看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的。
是艳若桃李,还是冷若冰霜?
一步一步走过去,阿薰心中暗喜这次一定可以得手!
公子墨的琴声忽然一敛,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呼吸就在那么一瞬间滞了一下,阿薰恍恍惚惚愣在原地。
公子墨站起来,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便飘飘然走进梅林中去,红衣一瞬间就隐没。
“喂!”阿薰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公子墨!你站住!你站住!”
公子墨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任何话也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阿薰跑得气喘吁吁,明明公子墨走路的动作很慢,为什么一眨眼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了?
诡异啊!
没追上公子墨,阿薰只好回到原先的地方,把满腔怒气都发泄在刚才他弹奏的那把琴上,胡乱拨了一气,真想一把砸碎!可是想想这也许是什么文物。
文物这东西,是历史的产物,她不应该去破坏。
“姑娘。”身后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阿薰转身一看,居然十分熟悉,眼前这个男人便是当日在赶往帝都的路上,策马上来帮公子墨传话,并给静芳一块红纱的男人。
他显然没有见过阿薰,保持着冷淡的笑意,道:“公子有令,姑娘可以在此四处走动。”
“这是什么地方?”阿薰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概念,林间有这么大的雾气,肯定很冷,海拔也一定很高。
“这是雾山,公子常年都居住在此。”那人淡淡地说,表情没有变化,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雾山,”阿薰念了一遍这个地名,又问,“那你是谁?”
走不了
“我是炎聆。”简单的一句话,再也不肯多说了。
阿薰暗自吐吐舌头,“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什么时候都不可以。”炎聆面无表情,指了指梅林深处隐约可见的一个小小的屋顶,“那个地方,不准踏入,那里暗中有无数机关和高手隐藏,除了公子没人能进去。你若贸然进去必死无疑!”
阿薰紧张地摸摸脖子,还好,她刚才比较识趣,看见追不上便打道回府了,否则现在说不定自己已经横尸当场了。
“一定不去!死都不去!”阿薰用她自我感觉最严厉的目光瞪着炎聆,“你们抓我来,所为何事?”
炎聆道:“你可以牵制东豫王,也可以牵制太子,抓到你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阿薰忽然大叫:“可是公子墨不是想天下太平吗?”
炎聆依旧十分平静:“东豫王和太子都不斗争了,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阿薰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公子墨的手段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可要同时对付天朔的两大势力,公子墨真的有那个本事吗?她以前还很崇拜他爱好和平的的心态,现在真是倒足了胃口!
炎聆看了她一眼:“既然来了,便好好呆着吧。”
在雾山上呆了两天,看遍了雾山的美景,的确不负‘雾山’这个名字,山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雾气缭绕,早上时候更甚,几乎看不见路,不过这里遍植寒梅,又多是红纱飘飘,像路标一样,四处走动还是毫无困难的。
这个像仙境一样的地方除了偶尔看见几个漂亮侍女,基本上是看不到人的。公子墨住在很远很远的梅林深处,其余人就不知道潜伏在什么地方了。
这天,快要发霉的阿薰终于趁着好不容易出来的太阳出门转转,走了没有几步,便有侍女匆匆上来拦住她:“小姐不可往前走了!请随我来。”
“怎么了?”阿薰看她们脸上神色不对,立刻有所察觉,难道子渊来救她了?
关两天就放了
慕容碧没有被一起带上来,公子墨应该不会伤害南蛮王的妹妹,说不定慕容碧回去后把她被公子墨抓了的消息一散播出去,连玥和连陌也会来救她呢!
想到这里,阿薰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侍女脸上宛若被寒霜笼罩:“请姑娘跟我走吧。”
这个时候,阿薰怎么可能乖乖听话,见侍女的手伸出来拉她,突然转身就跑。
谁知那是女也不是轻易就搞定的,看见阿薰跑了,立刻追上去,身手和速度之快,完全叫人惊叹,没跑两步的阿薰就落入魔爪,被她抓住了。
这个时候,隐约听见前方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果然是有人来救她了!
“你快放开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姑奶奶可不是吃醋的,啊不,可不是吃素的!”她一激动,说话语无伦次。
侍女脸色凝重,下手毫不温柔,拖着阿薰朝梅林深处走,看她的样子,来的人恐怕不好对付。
“是冰部的人吧?”阿薰抬头看着侍女,“你们真的要为了我一个小丫鬟,和冰部的人交战?”
她的话显然说中了侍女的心事,她也不明白为何公子要为这个一无是处的小丫鬟得罪冰部的人,要知道冰部是东豫王统领,他身后有天朔的千军万马,绝对不是寻常之辈。现在让冰部的人打上来,恐怕连雾山也要丢了,一向英明的公子为什么会糊涂至此?
“闭上你的嘴!”侍女侧耳听了一会儿远处的声音,神色更加凝重了。
不知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铮——
琴声的响起让阿薰浑身一震,这音符似乎是公子墨和那些红衣人交流的方式,听到琴声必有行动。
她自然不可能听出这个简单音符中的巧妙变化,在琴声响起的时候,很多红衣人的身影便掠过梅林,鬼影一般去了。
那侍女也毫不客气地把她狠狠一扔,施展轻功,也不见了。
结束了?
阿薰还浑浑噩噩,刚才还想自己会不会被当作人质用来要挟,现在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就被放了,公子墨抓她来就为了关她两天?
“王爷,薰姑娘在那边!”
一生的沦陷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突然又安静下来。
梅林里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重,阿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雾气温柔地飘动着,雾中有个人的身影十分清晰,缓缓地向她靠近。
心里不知道涌上什么感觉,鼻尖有些酸酸的,阿薰差点儿忍不住冲上去。
“子渊!”她忽然出声喊他,雾中的身影忽然停住,隔着一层淡薄轻雾看着她。
这是三年以来的第一次相见,无数的想念都似雾一样散开了。
雾气慢慢淡了些,子渊的脸缓缓显露出来。
寒烟凝雪,红梅滴艳,他还是一样的纤尘不染,笑容如花绽放,向她透露着朦胧的幸福。
在他眼中,身着女装的阿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没有人比她更能触动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回眸对他笑。
一生的沦陷,只因为那个没有城府,纯真的笑……
阿薰感动地滴了两滴泪,以前看电视时觉得那些重逢的场面都特做作,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现在想想原来是情动了。
“咳咳……。”子渊忽然捂着胸口溢出几声凉薄的咳嗽。
“王爷!”几个人立刻紧张地冲上去,被子渊轻轻抬手阻止了。
阿薰想起子渊还病着,这么上来吹吹风肯定会病情加重!
“快快快,这里雾气太大了,我们下去!”阿薰急急跑过去,什么都不管,先带子渊离开这里再说。
他微微笑着,任她拉着手急急忙忙下山。她的小手柔若无骨,有点儿淡淡的温暖,他不由得紧了紧,怕她忽然放手了。
上山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现在下山去,才知道原来雾山这么陡峭的,所谓山上容易下山难,无数石阶蜿蜒上来,旁边就是悬崖峭壁,十分可怕。
“别怕别怕,不要往下看就不会害怕了。”阿薰好心地提醒大家。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里害怕的人,恐怕只有你一个吧……
子渊唇边浮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紫色的眸中溢满了温柔的宠溺
红杏出墙
“阿薰,”子渊停在山脚下的巨石旁,随从都远远跟在后面,他握着阿薰的手,轻轻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失而复得的心情,就像被一根细细的发丝坠在半空中,“你真的回来了吗?”
阿薰看着他略显苍白的容颜,在山下苍凉的露水中,缓缓流动的白雾,子渊低沉优雅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真的回来了吗?
名震天下的东豫王竟如此患得患失,阿薰心里掠过难以平息的涟漪,缓缓荡涤开来:“子渊……。”
子渊柔亮的黑发微微一晃,随着他的动作,荡漾成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他低下头,轻柔的吻像开满雾山的梅花,落在她光洁雪白的额头上。
“再也不准离开,你……。”
“皇叔!”
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了子渊出口的话,连陌策马来到近前,从高大的马上,低头看着相拥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红杏出墙的鬼祟心理,阿薰竟然一下子逃开子渊的怀抱,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
连陌的目光却未落在她身上,而是带着一种恨意看向静静得恍若变成清风的子渊:“还是皇叔厉害,这么快就把阿薰救回来了。”
紫眸中波澜不惊,静若止水,散发着柔和的宝石光泽,他不说话,可是无声胜有声,却比一声厉喝更让人心惊。
连陌微微愣了愣,把头转向阿薰,声音放柔道:“阿薰,静芳郡主四处找你,你跟我回去吧。”
“可是……。”她看了一眼子渊,怎么可能舍下他?
连陌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
阿薰暗暗抽气,连陌是从不会轻易生气的人,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分明要吃人一样。
“那个……七殿下,我可以留下和东豫王多说几句话吗?”阿薰尽量找着不会触怒连陌的词语,真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怕他?难道常人说的笑面虎,威慑力真的这么大吗?
没有可是
子渊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动了动,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色,不等连陌的回答,身子便像一阵风般吹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在十多步之外。
“子渊!”阿薰一时忘情,竟然不顾连陌的眼光,跑上去拉住子渊的手,“你还在生病。”
“我的病已经好了。”苍白的唇,缓缓吐出无力却清晰的字句,他没有为自己抗争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一颗付出去的心,要收回来,是多么艰难。
“可是……。”阿薰看着他容色也慢慢苍白,顿时心如刀绞。
“没有可是,”子渊的声音淡淡的,比一阵风还要悠远,“上官薰已经死了,三年前便被烧死了。”
阿薰一阵恍惚,内心涌动着强烈的悲伤和不安,子渊怎么会知道,上官薰真的已经死了……若他心中爱的人一直是上官薰的话,此时真的应该绝望。
“这世上已经没有上官薰,”子渊的紫眸慢慢转向她,流动的紫光冷若星辰,“否则上官一家便是杀头灭门的大罪。”
阿薰倒退一步,同样苍白着脸。
这是子渊给她的警告,纵使她回来了,也和上官家没有任何牵扯!和她三年前打算的一模一样,可真正接受时,才知道困难重重。
子渊动作温柔地拂开她的手,转身淡出她的视线。
阿薰愣在原地,直到连陌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她才若有所觉,回头,便看见连陌凝重的面色。
“陌,那我现在是谁?”她有些无助,可怜兮兮地睁着眼睛,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连陌,忽然想大哭一场。
“你是七皇子的王妃。”连陌淡淡的说,仿佛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阿薰的眼泪却忍不住决堤,抓着他衣摆下方嚎啕大哭,哭声传出去很远。
即使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距离的子渊,也依旧清晰地听到那夹杂着痛苦悲伤的哭声。他脚步顿了顿,靠在一棵高大的树上。
换口味
“王爷,”从树后闪出的严成跪在地上,表情凝重。
“不准向她透露半个字,否则提人头来见本王。”紫眸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严成低着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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