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东豫王,怎么甘心让别人操纵着他,玩弄他,侮辱他呢?
连陌对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子渊心里在想什么呢?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阿薰拖着云墨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他站起来,向后退去。
云墨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刚才的雪冻醒了,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人和漫天大雪。
怎么回事?
阿薰脚步踉跄,雪积得太深,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何况还拖着一个人。
“阿薰……。”云墨迷迷糊糊喷出一口白色的雾气,迷濛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快走!”阿薰看见他醒过来,立刻大喊,不经意回头一看,站在马车上的子渊眼神黑暗,风雪凄迷了眼,看不见他眼底的情绪。
可是她知道,那个样子的子渊浑身都是杀气,凌厉得骇人!
“子渊,千万不要做傻事!”阿薰拉着云墨只知道往前跑,东豫王府的侍卫和冰部的人都在前面挡着。
这个时候,没人会希望公子墨死,他的生命已经和东豫王牵扯在一起,公子墨一死,东豫王也不能活下来了!
“怎么了?”云墨还十分迷糊,跟着阿薰跑,“他们怎么了?东豫王好可怕!”
“可怕个头!”阿薰一声喝骂,云墨立刻噤声,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但是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在雪地里跑步十分困难,踉踉跄跄的,身后还是一片嘈乱的声音,狂风怒雪,凄厉嘶吼,阿薰一边跑,一边哭,泪水流出来很快就被冻结成冰,粘在脸上隐隐作痛。
本王要他死!
咚!
脚下一滑,忽然摔倒了,云墨也跟着倒下来,两个人滚做一堆。
云墨把阿薰抱起来,心疼地说:“摔疼了吗?”
阿薰猛地把他推开:“滚开!不用你可怜!”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脚腕好像扭伤了,一动就疼得不可思议。
云墨被推开,愣愣地看着她。
记忆还停留在他上了马车吃点心,然后问了公子墨的那个问题上,他后来竟晕倒了,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晕倒了呢?
阿薰这个样子又是干什么?
为什么会忽然拉着他跑了,而东豫王却在后面疯了一样要追来。
脑海中思想混乱,比天上的雪还要凌乱:“阿薰,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阿薰低着头,却只是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抹着眼泪抽泣几声,拉起云墨跛着脚继续走。
“阿薰……。”看见这个样子的阿薰,云墨反倒有些怕了,凶巴巴骂人的阿薰他一点儿都不怕,反而还有些爱她的那种样子,可是这样默默垂泪不语的阿薰却让他从背脊升上来一股寒气,比什么都可怕。
“王爷,王爷……。”
风雪中一片混乱,东豫王的眼神可怕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阴沉沉的,死死盯着前面大雪中匆匆逃跑的人。
“本王要他死!”子渊狠戾地说。
“王爷!”众人一起跪下来,“请王爷三思啊!”
“王爷,公子墨的毒还没有解开,您不可以杀他啊!”冰澈的手狠狠抓着冰冷的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到公子墨,别说是王爷,就连他们都无法冷静下来。
公子墨确实应该千刀万剐,可是他和王爷的生命千丝万缕扯不断,有谁敢去动他?
子渊眼中变幻着,颓然地,靠在马车上。
公子墨……该死!
阿薰跑得远了,回头再也看不到子渊的身影,大口大口喘着气,把云墨一把向前推去:“快走吧!”
陌生
云墨还是不明白,怔怔地看着她。
“看什么?快走!”阿薰大吼一声,双手支着腿,累的快要倒下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为何要逃跑?”云墨也动了气。
“你什么都不要问,回去乖乖做你的云家公子!再也不要来见我!”阿薰恶狠狠地瞪着他。
云墨一气:“我不要!”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要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连陌,你是个罪人!”阿薰忽然仰起头,直视着云墨愣怔的眼睛。
云墨眨眨眼,拂开落在睫毛上的雪花:“我,我怎么是罪人了?”
阿薰别过头,咬着嘴唇死死忍着泪水:“连陌,你永远像这样该有多好,永远都是云家公子该多好……。”
云墨这一次听得清楚了,阿薰不是叫他云墨,而是叫他连陌,连陌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要开口问,阿薰又狠狠推了他一把:“快走!”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一瘸一拐往子渊的方向走去。
云墨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她,有些迷茫……
云墨,连陌,公子墨……他到底是谁?回头望去,原来,云家堡就在前面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堡楼,覆盖着一层雪花,显得安静又沉稳。
云家堡,这个地方,为何会一时之间陌生起来?
渐渐地走进了,大雪中,依稀可以看见立在马车旁清绝的身影。
子渊失神地望着这边,阿薰向前走了几步,隔着几步和子渊对视。
大雪在中间,北风呼啸,吹得脸上一片刺痛。
王府侍卫和冰部杀手主动向两边让开一条路,静默地站着。
子渊失神的眼神充满了迷茫脆弱,头发上落了一层白雪,一瞬间,只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让人心痛。
“你真的,真的杀了他的话,你也会死……。”阿薰哽咽着,然而声音还是很大,透过风雪,依旧能传进子渊耳朵里,“你死了的话,我怎么办?难道你还打算把我再送给连玥吗?你真的可以扔下我一个人走吗?”
我也会很坚强很乖
子渊苍白发紫的唇微微动了动,眼睛一眨,一片片雪花就簌簌地落下来。
“阿薰……。”低沉的叹息,被大风一瞬间就吹乱了。
“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阿薰向前走了几步,伸开手臂,“我要你……带我走……。”
子渊冰封的紫眸终于缓缓消融,转出一片柔和的光芒来,几步跨上去,把她抱住:“对不起……。”
风渐渐小了,雪花也不再乱舞,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下,美得像漫天花雨。
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露出淡淡的笑容。
太好了,那个结,终于还是解开了……
不管面对什么,东豫王在他们心中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至高无上,是神祗。
看见云墨失魂落魄地回来,云家上下真是急得一锅粥,先前只看到财生一个人倒在云家堡外,而不见云墨,吓得云夫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派出云家所有人出去找,没想到云墨却自己回来了。
而回来后却一直嚷着累,要睡觉,云夫人连忙派丫鬟服侍他舒舒服服洗了澡,安置在床上,还亲自在床边轻柔地拍着锦被,哄他入睡。
躺在温暖的床上,云墨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云夫人慈祥的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云夫人笑道:“傻孩子,不是说困吗?快闭上眼睡吧,娘在旁边呢。”
“娘,我小时候,你也这么哄我睡吗?”云墨声音很低很低地问,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什么。
云夫人一怔,随即笑起来:“当然了。”
“那大哥呢?”
“嗯……你大哥也哄,不过他小时候很坚强很乖,不用人哄就能睡着。”说着,脸上露出回忆的温馨表情。
云墨看着,轻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嘤咛一声:“娘,我也会很坚强很乖的……”
云夫人一怔,忽然轻轻一笑:“好,墨儿是娘的乖孩子。”
谢谢
她看不到,背转过身的云墨眼眶里悄悄滑下一串泪珠,晶莹地,落进锦缎里,泅开了一片,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双手紧紧抓着被角。
您怎么,怎么会知道……
永远不会明白……
可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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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皇宫里,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整座皇宫在飞扬的大雪中越发庄严,红墙琉璃瓦,彰显着帝王的威严。
这是整个帝都最冷的时节,银装素裹的世界,也是最美的时节。
没到这个时候帝都的百姓在大雪消停之后会在房檐挂一盏红灯笼,点着光,红彤彤地照着雪地,像一块块沉淀下的彩霞。
据说这样叫做‘照路’,让路过的天神踩着祥和的红色走过,来年便会给这一家带来平安祥和。
宫里的每座殿阁里都挂上了红灯笼,温暖的亮光在大雪中特别显眼。
静悄悄的皇宫,已经是夜深人静,大伙儿都去睡了,除了巡逻的士兵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四下一片郁闷的安静。
万籁俱静的时刻,紫极殿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皇上最近越发勤于朝政了,对后宫妃嫔几乎不闻不问,就连身怀六甲的静妃,也只是差人送去补品即可,不会去多看一眼。
后宫中闲话很多,都说静妃怀孕之后日渐娇宠,让皇上厌恶了,哎,帝王之家,喜新厌旧是常事,皇上昨儿个还宠着的人,说不准今天一转身,就给忘了。
后宫佳丽三千,谁会记得谁?
可是现在这位皇帝,还真是清心寡欲,一共只有一后一妃,堪比当年的天圣皇帝了。
今晚,平静的皇宫似乎出了一件大事,凤翔宫的侍卫太监宫女在暗中都急得冒烟儿了,就是不敢往上禀报!
悄悄在底下讨论应对的方法。
大太监福德守着紫极殿的门,冷冷瞥着那个走来走去的老太监,眼睛一挑,老太监走上来道:“福公公,这次可真的救命啊!”
皇后出走了
福德斜眼看着他:“哟,这不是皇后宫里的刘公公吗?今个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莫不是皇后又什么事要来找皇上了?”福德对慕容碧这位皇后,一直都是十分欢喜的,以往只要看见慕容碧的人来,都不用解释就去向皇上通报,根本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刘公公一点儿摆不出平时谄媚的笑容来,苦着脸道:“哎哟福公公啊,您今天可是不能拿小的开玩笑了,皇后都不见了呀!”
“什么?”福德尖细的嗓子轻轻一嚷,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皇后娘娘又跟谁躲迷藏了?”那位皇后花样可多着呢,跟太后都能玩起捉迷藏来,大半夜不见了准是又找谁玩去了。
以往不都是这样吗?
在南蛮王府也是劳动南蛮王一次一次出去找,闹得鸡飞狗跳的!
刘公公几乎要哭出来:“这次可不是捉迷藏了!”
“那是干啥呀?”福德眯着眼睛,“娘娘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天快黑时,皇后娘娘还在院子里看雪,看着看着,就说想一个人坐坐,让侍女太监都下去休息,那些个懒东西当然乐得高兴了,一个个都走了!小的当时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回来时问小德子皇后去了哪儿,太后赏了许多东西,总要让皇后一一过目一下,就是这么一问,才发现皇后压根儿就不见了!”刘公公越说越急,最后竟然泪水汪汪,抹眼泪擦鼻涕,好不可笑。
福德道:“会不会到别宫娘娘那儿串门子去了?”
“难能呢?”刘公公说,“这次皇后连宝剑和衣服都带走了!这可是离家出走了!”
福德吸一口气,这皇后,真是花样层出不穷,这次是离家出走了!
“我这就进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派兵去……。”
“哎,您可悠着点儿,这事让皇上知道了,小的脑袋可就没了!”刘公公连忙拉住福德不让他进去。
麻痹自己
可是下一秒,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冷冽声音便响了起来:“朕不要你的脑袋,朕只给你一天时间,带着人立刻把皇后娘娘找回来!通知各宫门守卫立刻锁上宫门,不得有人出入!”连玥站在门口,已经冷冷下着命令。
“是!”刘公公一身冷汗,忙躬身退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只是贪玩儿,小孩子脾气,您可别跟她一般见识的!”福德还不忘为慕容碧说些好话,好挽回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朕没打算跟她一般见识!”连玥阴狠地瞪着远处一盏红灯笼,他只是讨厌背叛逃走的感觉。
一切,就像那个该死的女人一样!
碧儿,连你也要学着她,跟朕不辞而别了吗?
福德看皇上的表情,喜怒从不形于色,给人十分沉重的压迫感,君临天下的帝王,大抵都有这种感觉。
东豫王带着人从帝都逃了出去,在锦都迅速和剩余黑旗军汇合,黑旗军一向是天朔最勇猛的作战部队,就算皇上手握着三大军事的权利,也要在东豫王手下吃一个大大的亏!
不知道有多少国家的人见过他的冷酷!
据说东豫王在锦都和天下第一富商云家交好,如果云家肯用财力支持东豫王的话,那东豫王无疑是如虎添翼!
而且听说,东豫王身边带着一个女子,听探子回来禀报,因为距离相对远,所以看不大清楚,但是看身量和举止,倒和上官薰很是相像。
自从皇上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就把自己关在紫极殿中,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章,处理朝政,用数不清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不愿意面对外面的一切!
福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神经紧绷,随时都准备听候差遣。
连玥望着远处一片雪白喃喃道:“原来你说的累了,是这样……。”沉重的叹息在喉咙脸升起又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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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碧儿逃出皇宫,大家猜猜和谁遇上了?
逃出皇宫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不喜欢碧儿,本应该放她走了的,但是因为阿薰,他只能依靠碧儿把阿薰留下,所以他从来不去凤翔宫,不碰碧儿。
留下一个白璧无瑕的她,让她找到更好更爱她的人!
做错了吗?也许他这样的做法,伤害了那个从小就骄傲的女孩子……
皇宫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起来,咯吱——时间久远的声音响彻在雪后的夜空里。迎面吹来冰冷的寒风,带着某种属于自由的气息,叫人沉醉。
轻轻擦了一把脸,慕容碧望着身后高耸的城门笑了。
再见了,玥……
“哎,走咯!”前面推着宫里的泔水桶的老头子一声吆喝,两个小厮立刻跑上去:“师傅,今晚还出城吗?好像晚了呀!”
慕容碧也连忙跟上去,大摇大摆装着男人的样子,因为戴着灰色的厚实毡帽,裹着大棉袄,又在夜晚,所以一时倒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面容也很难瞧清楚。
“当然出去了!还是走老路,这样快些儿!”老头子呵呵一笑,这宫里出来的东西,即使只是泔水,也有很多人抢着要啊!
好的可以留下来吃吃,不好的喂猪喂狗,都比人吃的强多了!
所以说这世上那有人不羡慕皇宫,不想进去的?一进去了可就是进了天堂,吃穿不愁了!
高墙大院,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皇上,皇后,妃子们每日是怎么生活的?那肯定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多幸福的日子啊!
慕容碧低着头,跟着一起推车,偷偷苦笑,这个地方,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了。
前面的路通往何处?不知。她该去何处?不知。
只知道向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反正她已经下了决定,不再是慕容王府的郡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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