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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因为两大主要人物离去,寒冷压抑的低气压也消淡了。倾心四顾,发现不远处四阿哥带来地侍卫正警戒地看着她。唉,胤襈是不可能走了,她根本知道他的人生,怎么还会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眼下,重要的是,她要如何脱身啊,落到四阿哥手里,会死得很惨的。可是要想从这八大金刚侍卫的严密注视下逃跑,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无法脱身,倾心索性钻进了马车里。至少车里燃着暖炉,不必挨冻。不知道四阿哥会跟胤禛谈什么,大概不外乎威逼利诱,摆事实讲道理吧。身为皇家人,真的很不幸哦,没有半点自由,受到伤害心灰意冷,却连逃跑都不行啊,严重同情他们。
倾心天马行空地乱想,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漫长得让人无聊。倾心打个呵欠,渐渐沉入了梦乡。正梦到自己被四阿哥捉回去,脱了衣服打屁股,全然不管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这样子被人打很丢脸啊,倾心又痛又气,梦里哇哇大叫。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将她从噩梦中惊醒。
一双在昏暗的车内幽灵般闪光的黑眸乍然出现在倾心眼前,吓得她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四阿哥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刚升起的失而复得的喜悦都被她气跑了。面无表情地坐好,冷冷瞪了她一眼,转头不再理她。
马车开始缓缓前进。车内寂静无声。四阿哥倚在车壁上,微垂着眼打量了一圈这马车,嗯,倒是挺舒适的,老八一向会享受,没想到私逃也这么讲究。想到这个,四阿哥心里的火就一蹭一蹭的。老八自己在皇阿玛那里受了气,爱跑哪去就跑哪儿,他是一点都不会在意。可是,他竟然想拐走他的倾心,可恶至极!
这些日子,四阿哥一直没断了寻找倾心,却一直没有线索,还以为她这么狡猾呢,原来是有人相助。嗯,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派人盯住老八,恐怕到现在还逮不到这小丫头。老八这人做事一向细致周到,几乎难寻漏洞。也是这次他太心急,给他查到了珠丝马迹,及时赶来,否则这两人说不定真去双宿双飞了呢。想到这儿,四阿哥又狠狠地瞪了眼倾心。
倾心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看他接连恶狠狠地瞪自己,却一言不发,知道这回真把他惹恼了,更是不敢出声。怕极反倒安下心来,管他呢,反正做都做了,还能怎样?一切但凭处置便是,新时代女性还会怕他不成?难道还要她奴颜媚骨苟且偷生?嗯,不知现在奴颜媚骨还来不来得及?
四阿哥见她做了错事,还一副不认错的倔强样子,真想把她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怒火真伤了她,其实更怕他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刻骨思念吓坏她,只得咬牙不吭声。
车里仍旧一片压抑的沉默。半天,四阿哥终于别她不过,心里长叹口气,罢了罢了,能找回来就好了。可是,她害他这么难过,总不能一点不找回来,怎么的也得刺激刺激她才行,当下冷冷地开口:“你也不问问你的八爷丢下你,自己跑哪儿去了?”
第六十五章 谁负了谁
倾心瞅了瞅他的神色,阴阳怪气的,心里暗道:“你以为我傻啊,看你的样子,问了摆明被羞辱一通,何必自讨没趣。”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人如果找碴没找到,会不痛快的,他要不痛快,倒霉的就是她。于是她装作紧张的、颤巍巍地开口问道:“他到哪里去了?他不要我了?”
四阿哥见倾心终于肯跟他说话,心里一阵高兴,不过想到她这么伤心担忧的样子,全都是为了那个人,又无限郁闷愤怒,气哼哼地说:“他当然不要你了!你以为他当真会抛下一切带你走?真是幼稚可笑!”
看吧看吧,就等着她送上门来好好羞辱她。倾心在心里翻白眼,面上却更加凄惶地说:“怎么可能?答应我,以后要带我走遍千山万水,看遍人间美景,吃遍大清美食,最后到彩云之南定居,过神仙一般的生活。他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抛下我跑了?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强迫他的,对不对?”恶,琼瑶阿姨笔下的女主,是不是都会这么说?
她每说一句,四阿哥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都发青了,咬牙道:“如果我一强迫,他就跑了,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如此待他?”倾心捂着眼,略带哭腔道:“你这么冷酷无情、心如铁石的人,怎么可能懂得爱情是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蛮横霸道,无视别人的情感,只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根本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你。离开我,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跟我道别。是怕我会伤心难过,更怕他自己受不了离别。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会怪他地,等他把事情做完了,照样会来找我,履行他的承诺,不信。咱们走着瞧?”
倾心从指缝中偷偷看四阿哥,脸已经阴得就要暴风雨了,乖乖,还是适可而止吧,把他惹急了,倒霉的又是她。眼角掠过窗外,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杭州城,正走到梅林附近,当机立断。先离开马车,让这座活火山冷静冷静为好。于是倾心飞快地冲到马车边,足尖轻点掠了出去。她地声音随即传来:“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雪大了起来。风反倒停了。只剩漫天飞舞的雪花,静静地飘洒在漫山遍野。轻柔而寂寞。
倾心跑到坡顶上,坡下就是那片梅林。人面不知何处去,梅花依旧笑寒风。昨天,她和胤襈还在这里拥吻,憧憬他们未来地生活。今天,他却不声不响地独自走了,把她丢给了四阿哥。说实话,她并不怪他。她本来就知道,他的人生还在那片紫禁城中,还在那些诡谲复杂的争斗中,还在那些辉煌的巅峰和悲惨的低谷中。只不过因为不忍心看他心灰意冷,不忍心看他被抛弃地凄惶的眼神,不忍心去拒绝他而已。
如今这样,也是好的吧。至少她给过他机会,至少在未来她不会遗憾自己没有伸出手。胤襈,我只希望,你自己选的路,不要到最后去后悔。
四阿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沉沉盯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身子,雪绕着她旋转飘落,纷纷扬扬,像他的心绪一样,无力又纷乱。这次,老八瞒着皇阿玛私自出京,惹得皇上盛怒。皇阿玛曾当着他的面,骂老八鬼迷心窍,不忠不孝。如果再给他知道,老八要带民间女子私逃隐居,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老八会受什么处罚他不管,横竖皇阿玛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如果皇上得知倾心的存在,那她地小命顷刻就会不保。老八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答应放了她吧。他这人做事一向讲究中庸之道,谁都不愿得罪,万事替人开脱,见人先示三分好,所以那些个文人汉臣才甘愿受他驱使,暗地里尊他为贤王。哼,其实他知道,老八心里跟他一样,狠着呢,微笑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皇阿玛骂他柔奸成性,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他。
不过,他终究是对倾心有情的。当时他提出让他独自回京,从此再不见倾心时,他的脸色鬼一样苍白,眼里燃烧地痛楚绝望,灼痛了他的心。怎么可以,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如此喜爱小鬼丫头?自己珍爱地东西被别人觊觎,而且那丫头偏还对这人心怀柔情,这个认知,让他心痛欲裂,怒火沸腾。为怕老八拒绝,他紧接着承诺,以后不会阻他地路。老八的心思,他岂会不知,他们兄弟又有几人不怀有这样地心思?不过,现在,他愿意退让一步,只要倾心能安全地回到他的身边。只要她回来,他会有办法让她喜欢上自己,会的,她会喜欢上他……
良久,倾心发完呆,回过身来,蓦然见到四阿哥眼中不及掩去的伤痛和坚定,愣了一下,想了想,淡然从他身边走过,顺便问道:“四爷也喜欢赏梅么?”
“梅乃花中四君子,气节高雅,芳心冰清,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懂什么赏梅?”四阿哥迅速恢复常态,口中不忘刻薄,好掩饰心中的抽痛。
倾心笑笑:“是啊,我这丫头不懂赏梅,先回马车上歇着了,四爷您这高雅之人,继续欣赏吧。”
四阿哥仔细盯了她一眼,看不出多少伤心神色,也不像流过泪的样子,心头不由一松,却道:“没你这粗俗之人相衬,怎显得出梅之高洁?爷看着也无趣,不赏了。”
倾心低头暗笑,死鸭子嘴硬,我就不信站在这大雪地里你不冷?想回去暖和暖和,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四阿哥紧走几步,赶上她,与她并肩离去。
梅林中转中一人,静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八阿哥轻声唤着倾心的名字,在心里说:“心儿,对不起,这次是我负了你!皇阿玛不放我,老四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两人的手段,我很清楚。凭你我之力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与其让你跟着我受牵累,不如忍得一时之痛杀回去。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峰,谁都不能再阻挡我和你在一起。相信我,
不管心里如何安慰自己,如何强大自己,八阿哥仍然控制不住失去她的心痛,他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却不防备一滴清泪,从清俊的面上悄然滑落。
第六十六章 男主角临场换人
马本初悄无声息地来到八阿哥身后,沉声问:“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八阿哥迅速掩去目中伤痛,头也不回地冷哼:“总有一天,我会夺回来。”
马本初在心里翻白眼,那时就晚了呀,爷。那位四爷摆明了对倾心情有独钟,而倾心,据他观察,对那人也不是全无反应。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倾心虽然粗枝大叶,但并不笨,加上生性善良随性,真跟了那位,天长日久,难保不生情意。”
这话真正戳到了八阿哥的痛处。他双眼乍缩,寒光迸射,沉着脸默了会儿,终于说:“你去安排吧。无论如何不许伤了心儿,还有,不要为难她。”
马本初低声应“是”,转身飞一般掠走。八阿哥目光追随着已经渐渐远去的马车,暗道:“心儿,如果你想离开他,我会帮你。不管你想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你等着我来接你。”
倾心跟着四阿哥一行赶到渡口,换了船。一到船上,倾心就以太累为由,飞快地跑回指给她的房间,蒙头大睡。管他四阿哥、八阿哥是谁呢,现在她感到浑身不舒服,只想好好睡一觉。睡饱了才能有精神应付可怕的四阿哥不是?唉,想到这个就头痛,不知他会如何惩罚自己。哎哟,好想一睡不醒,或者如睡美人一样,一直睡到乾隆朝。倾心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睡了过去。
四阿哥等到她的呼吸平稳缓慢下来,才悄声来到她床边坐下,凝望着她睡梦中兀自微微蹙着的秀眉,心疼又生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觉得消瘦不少,原来婴儿肥似的圆润,变作了少女地清秀。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得?恐怕为了躲他,连觉都睡不好吧。一想到她那点聪明劲都用来逃离他。四阿哥就想使劲掐她才觉得解恨,可是手下却仍是轻柔地抚过,没有打搅她的美梦。
静静坐了一会儿,慢慢地怒气散去,失而复得的喜悦渐渐透了上来。四阿哥不觉将目光放得更加柔和。想起她说过地话,好似对云南那地方有种莫名的向往。这一次跟他回去,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放开手,吃遍天下美食不难,但是看遍天下美景,再到彩云之南去定居,恐怕她再不会有这样地机会。想到她也许会因此遗憾终生,四阿哥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站起来轻悄悄地出了房门。
“掉转船头,去江宁。”四阿哥吩咐贴身侍卫黄长宁。
黄长宁愣了一下。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加快行程回京。去江宁做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属下不明,请爷明示。”
四阿哥沉吟了一下。道:“咱们先不回京,往云南走一趟。黄长宁一听急了,说道:“爷,咱们匆忙离京,带的人不多,而且时间紧迫,去云南恐怕不合适。”
四阿哥冷冷扫他一眼,“多嘴。”
黄长宁被他一瞪,吓了一跳,低了头说道:“去云南一来一回,怎么的也得一两月,皇上那里……”
“皇上那里,我自有办法,你只管照做就是。”四阿哥撂下话,转身进了房内,给皇上写折子,说是今冬江南雨雪偏多,恐怕开春形成春汛,正好此时无事,想趁机沿长江一带走走,顺便考察河工。折子引经据典,说的甚是冠冕堂皇,有理有据,想必皇阿玛不会不准。一想到自己心中地目的,四阿哥暗叹口气,如果给皇阿玛知道他所谓的考察河工,不过是为了陪女人游山玩水,成全她的心愿,不知会不会气得龙颜大怒?四阿哥心里有些愧疚,不过一想到倾心也许会因此无限欢喜,这点可怜的愧疚就消失无踪了。不管怎样,沿途认真考察一下河工,应该算做没有欺君吧。
倾心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四阿哥正等她用晚膳,摆了一桌子的菜,只有他们两人,四阿哥本就话少,倾心又不知跟他说什么,一顿饭吃得相当安静。
太安静了些。四阿哥边吃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坐他旁边的倾心。明眸咕噜噜乱转,也不知打什么鬼主意。这丫头,怎么就不知讨好讨好他?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没一句讨饶不说,连个解释都没有?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不过要求她对他亲热一些,主动一些,难道也不成?看她躲着他的样子,难道他会吃了她啊?
四阿哥越想越郁闷,气哼哼地指了指倾心手边地糖醋鱼,说道:“给我那个。”
啊?要吃鱼?倾心赶紧将鱼端到四阿哥面前,没办法,现在十三阿哥和邬先生不在跟前,他要是发起飙来,没人给她打圆场,她还得靠自己自力更生啊,万事顺着他点吧。
四阿哥斜了她一眼,“不挑刺我怎么吃?”
什么?还要负责给你挑鱼刺?你又不是小孩子!倾心瞪大眼,被他冷冰冰的眼光一扫,立马低下头去,专心地挑鱼刺,唉,万恶的剥削人地统治阶级,感谢伟大的革命党人把你们推翻了,看在我过了二十多年自由民主生活地份上,让着你点吧,反正你们这些大辫子顶多再蹦达二百年。倾心一边腹诽,一边仔细挑好了鱼刺,夹到四阿哥碗里去。
四阿哥嫌恶地看了看,说道:“我不吃甜地,把上面一层去掉。”
呃?糖醋鱼不甜,还叫糖醋鱼么?真是,是不是找碴啊?倾心郁闷,只得把鱼肉又夹回来,剥去上面的面皮,塞进自己嘴里,把剩下地鱼肉递给四阿哥,四阿哥低头吃掉,又说:“真难吃,没什么味道。”活该!本来就是仗着表面的糖醋调味,你不要还怪没味道。倾心撇撇嘴。没防备四阿哥突然探头过来,吻住她的唇,轻轻吮了几下,等倾心回过神来,他已经退去,意犹未尽地说:“嗯,果然还是甜点好吃。”
怒了。倾心站起来,气愤地说:“你你你找事啊?”
四阿哥优哉游哉地看着她,一挑眉,反问:“怎么,不许?”
行,你狠!姑娘我不吃了还不行么?倾心气得放下筷子就走。
“回来,爷还没吃够呢。继续挑鱼刺啊。”四阿哥叫住她。看着她气红的小脸,心里莫名地欢畅,看你还敢不敢不把我放眼里?唉,话说他堂堂四阿哥,欺负一个小姑娘是有点不厚道。不过,谁让她老是爱惹他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