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样子的呢?冷漠微微蹙眉,自己似乎还没有好好观察过她的容貌,好像不算是出众的,丢在人群中找不出来,可她的眼睛却是亮点,清澈安静,仿佛一口幽深的古井,让人不由自主地陷下去。她身上的气质让他感觉安心,干净恬淡,仿佛空气一般,已经习惯。如今她不在身边,他的周围又是一片冰冷。
冷漠并不是不想出门,而是一出门,似乎哪里都有她的影子,虽然那些影子身旁,从没有他作陪。
厨房里有她的影子,她悉心地做着菜,她切工了得,做出来的素材鲜美可口,保持了原味,更不用说甜点了,精美可口,他甚至可以想象她在做甜点时候脸上安静乖巧的表情。
花园里有她的影子,她侍弄花草,收集露水,那时候他就坐在书房里处理公文,偶尔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纤细瘦弱的身影,府内的花草在她的侍弄下,越来越欣欣向荣。
书房里有她的影子,有一天深夜,他去书房里找书,却发现她歪在墙角,长发悠悠地垂在胸前,膝盖上平摊着一本书,周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他当时心下一软,俯身把她抱起来,她瘦弱的身躯乖巧地缩成一团,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冷漠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有机会得到的时候,他没有珍惜,现在好了,人不在了,他又开始怀念。
“来人。”他声音微微一扬,对着空气说道。
“在。”一个暗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态度恭敬,动作迅速。
“传令下去,王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冷漠要紧牙齿地吩咐,以她那种头脑,万万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地死去的,最多就是躲起来了,耍点小性子,让他找不到。
“是。”暗黑色身影干脆利落地回答,在他们这群护卫的心中,冷漠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功夫了得,头脑聪明,心思缜密,一等一的厉害,平日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都是尽心尽力地完成,可是如今却有些棘手,早就听说王妃不得宠,这任务是要怎么完成才算好?
看着隐卫还不退下的身影,冷漠仰起头,微微地说道:“只要找到她,带回来给本王即可,其他的你们不用操心。”
“是。”隐卫当真名副其实,来无影去无踪。
冷漠垂下眼眸,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此刻涌出的担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却发自内心地希望,那个女人最好不要受什么伤,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来。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冷漠掩了情绪,回头看向门口。
管家站在门口,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糯米团子,充满爱意地看着冷漠:“王爷,糯米团子已经做好了,您快趁热吃一点吧。”
冷漠点头微笑,却不应答。
他坐在桌子边,看着瓷碗内小巧可爱的糯米团子,再看看立在桌子旁的身影,轻声说:“你陪我坐会儿吧。”
管家受宠若惊,却又连忙推辞道:“不可行不可行,这不合乎礼仪,恕老奴不能从。”
“这儿没有外人,你这样站着,我也吃不进去,不如坐下陪我聊聊天。”冷漠有些无奈,眼前的人对他的忠心他是知道的,就是老人家脑子里面迂腐的规矩太多了,束缚得人喘不过气来。
看着冷漠略显温柔的表情,管家才小心翼翼地点头答应,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管家,你在我身边多久了?”糯米团子松软可口,吃的人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王爷,快二十年了。”管家垂下眼眸,恭敬地回答。
“那你觉得,我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冷漠抛出问题,他虽然一直有所成就,可他的内心并没有因为这些成就而变得充实,相反,越来越空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走下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留下来的,却越来越重要。
“老奴不管妄加揣测。”管家觉得王爷今天有些奇怪,以前在众人面前微风的样子不见了,反而像小孩子一样无助。
“你直说吧,本王身边没有可以交心的人,甚是孤独,本网知你忠心,无论做什么评论,本网都不会怪罪于你的。”冷漠心下无力,这么些年了,在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和他说说知心话,所有人都尊敬他,他进一步,别人退一万步,他是一个孤独者。
“王爷,您在别人面前英姿飒爽,回到王府里,应该适当放松心情才是,你强硬太久了,一直在努力地保护别人,却从未为自己考虑过,王府是您的家,回到家里来,您应该放松一点,不用整日端着王爷的架子,涂令自己身累心累。”管家想了想,将心底埋藏很久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按照他的观念,王爷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整日与马结伴,吟诗作乐,到处游玩,而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复一日地同心机小人打交道。
“我也想,可是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心相待,哪些是另有目的。”听了管家的话,冷漠有些震惊,这么些年,他以为自己冷硬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有人敢小看他,没有人记得他的喜怒哀乐,他们在意的,终究是他的头衔身份权利,然而眼前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人,却把他当做亲人一般,以心交心。
“王爷只要用心对待别人,别人会感受到的。”眼前这个仿佛不是大名鼎鼎的晋亲王,而是那个小时候缠着他要吃食的孩子,管家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眼角却略微有些湿润。
“用心对待?”冷漠有些嘲讽地吐出这四个字,现在王府里,谁敢和他交心?那些王妃吗?口口声声地说着爱他,可爱的究竟是他,还是身份地位权利?那些下人吗?只怕他还未靠近他们,他们就已经被吓晕了。
“王爷,老奴倒是觉得新来的王妃挺不错的。”管家仔细斟酌以后,总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哦?”冷漠斜眼一瞟,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苇奂在他这里不受宠,管家还这样看重她?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老奴发现新王妃衣着素净,妆容干净,待人甚是温和。”老奴对新来的这个王妃倒挺有好感的。
“知面知人不知心。”冷漠有些无奈,虽然老人家的眼光一向比较精准,但人心险恶,不能不防。“不过,我却有疑问,想要问一问你。”谈到苇奂,冷漠心下又浮现出一种神奇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王爷请说。”管家有些诧异,以王爷的学识,难不成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困扰了他?
“有这样一个人,我先前对她不在意,态度不甚好,偶尔有接触,但并非是刻意的,她若不在,也不是活不下去,只是觉得这生活变得空落落的,提不起任何兴趣来。”连心也变得空落落的,冷漠在心里暗暗补充。
“……”管家有些诧异,自家王爷的表情,纠结又带着些许红润,难不成王爷这是害羞了?回想一下王爷的话,再想想王爷这些天的行为生活习惯,难不成,王爷这是对新王妃上心了么?“王爷,老奴怕……”下面说出的话恐怕有些不太符合他此刻的身份。
“但说无妨。”冷漠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爷是否觉得,此人如果在您身边,您就算不做什么事也是觉得愉快,甚至有种安心的感觉,如果她不在,便是生活无味,再好吃的食物也没有滋味,再兴奋的消息此时此刻听来也就一般,可您还是可以一个人活下去。”管家尽量有些通俗易懂的话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虽然自家王爷的智商极高,可这情商,却让人不敢恭维。
“对。”管家的话当真是说到冷漠的心坎了。
“恕老奴多言,王爷您恐怕是喜欢上此人了。”管家低头说,心里却为冷漠暗自开心,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面冷心冷的,难得动心,说不定就此可以成全一桩良缘。
“喜欢?”冷漠悠悠地吐出这两个字,这种情感甚是奇怪,他以前从未经历过。
“对,喜欢。若此人在身边,您会觉得再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信心十足,动力十足。若是没有此人,便是已经站在幸福尽头,也觉得甚是无味。”管家给予了肯定,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冷漠细细思考了管家说的话,心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自己做什么事都无法安心,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却没有任何宣泄的出口,这种滋味,甚是难过。
“那我要怎么做呢?”冷漠已经把管家当作知心叔叔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向他抛去。
“当然是好好对她,照顾她,陪伴她。”说出这些话让管家汗颜,他自己都没有经历过情爱这种事情,又怎么向冷漠解释其中的各种滋味呢。
“可是,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不在身边,要怎么对她好,怎么照顾她,怎么陪伴她。
“那王爷就尽快把她找回来罢,命中注定的人,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会相逢的,”管家笑了笑,让冷漠安心。
冷漠听完管家的话,并没有安心,自己在她心中算是可有可无的罢,若是这次有别的男人陪在她身边,让她动心,那即使找回来,还有什么意思呢,她的心早就不在他这里了。
看着冷漠脸上担忧的表情,管家瞬间明白了:“王爷,喜欢是日积月累的事情,只要找回她,对她好,给她关爱,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王爷的用心良苦的。”
管家的话让冷漠微微安心了,但事不宜迟,还是尽快把她寻回来更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先下去吧,容我仔细想想。”冷漠皱了皱眉头,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会。
“是。”收拾好桌子,管家悄声退下。
冷漠看着房间又再一次陷入冷清,心里面说不出的凝固。他低下头,仔细地想了想,这些天来自己所过的生活,每天早上练武功,中午下午呆在书房里面,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怕的是什么,怕的是触景生情,怕的是王府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难不成,这就是爱?
想到这一层,冷漠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了,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动身去找,他们一起生活那么久,他去的话应该可以发现更多线索。
说行动就行动,冷漠迅速换上一身黑衣,起身离开。
满屋子的沉静,许久未打开的窗户早已积满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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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周祁阳背起苇奂,她脸色发白,发丝缠绕在她的脖颈,些许分散在空中,而她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只有微弱的呼吸声洒洒地喷在他的脖颈。
周祁阳看看苇奂摔下的地方,石头上有些许的红色液体,他面色一紧,内心被细细的痛感刺着,他低声唤:“苇奂。苇奂。你醒醒。”回应他的,依然只有她淡淡的呼吸声。
再也不做他想,他立马启程,现在离他居住的地方很近,眼下只有赶紧把她送回到那里,让自己的弟弟周卫进行医治,不过周卫那个臭脾气,要他帮忙医治一个外人,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意见,算了算了,一切到那里再说。
周祁阳定了定神,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走错了。
路上风景优美,正是阳春三月,溪水畔的柳条随风轻轻舞动,荡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庄子里是一片粉色花海,微风一吹,阵阵桃花雨从天而降,有种别样的浪漫。可是这样的浪漫与美景没在周祁阳的眼中,心中更多的是担心韦奂的安危。
周祁阳急匆匆地走到一间房子前,用脚直接踹开了门。
此时周卫把医书平放在桌子上,一手拿着银针,正往自己的手臂上试穴位,刚要扎下去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踹门声。
他头也不抬,语调平静地说:“你要吃的丸子正在小厨房里热着,待会儿会让丫头给你送过去,我现在忙,没有时间理你。”
以往这个时候,按照自家哥哥的个性,早就扑下来,揉揉他的头,笑眯眯地说:“就知道阿卫你最好了,最懂我的心了。”
提起这个哥哥,周卫比较头疼,他那种大大咧咧的个性,根本不像是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带大的哥哥,时不时地还会向他撒娇,更不要说一提到吃他脸上那种谄媚的表情。
咦?今天怎么没有反应呢?
周卫抬头看,发现了端倪。
自己何时曾见哥哥脸上这种着急的表情,是什么让平日嬉笑泼皮的他变成这个样子,他目光一扬,发现了原因。
自家的哥哥身上背着一个女子,看那身段,挺纤细的,穿着,上好的绸缎,上面刺绣精美,想来是什么富家女子,容貌的话,看不见,不过那一头青丝还挺浓密,看着也光滑,最让他不满意的,是她的性别。
平日哥哥是不轻易让别人近身的,尤其是别的女人,他总和自己灌输着一种思想,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怎么今天,倒是变了一个情形?
“这是?”周卫开口,周围的温度仿佛凝固了。
“阿卫,你来看看她,她从山上摔下来了,还出了血,会不会有什么事?”周祁阳莫名的担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向都不爱管闲事的他,今天为了背上的这个女子,已经破坏了太多的规矩。
“有事最好。”周卫看着哥哥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来气,看着女子更是没有医治的欲、望。
“阿卫,你就帮哥哥这一次吧,等她好了,哥哥帮你找你要的那些药草。”周祁阳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前看周卫帮穷苦百姓医病的时候挺温柔,怎么到了自己这里,是这样一副欠揍的表情?
“帮她放在这里吧。”周卫指着他药房里的卧榻,没好气地对周祁阳说。
“这……”周祁阳看看周卫药房里的卧榻,心里略有计较,周卫想来整洁,但这里毕竟是药房,平日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再说这药房里的味道,也是他不敢恭维的。
看着周祁阳脸上嫌弃的表情,周卫心里大大地打了一个鼓,看来哥哥当真是对这个女子宝贝的紧,连休息的地方也要计较,心下对这个女子的不满又增加了许多。
“你先把她放在这儿,等我医好,随便你要把她弄到哪里去。”周卫没好气地说。
看着周卫脸上不耐的神色,周祁阳连忙退步:“好的,好的,阿卫麻烦你了啊,一定要把她医好。”
“知道了,你先出去。”
阳光随着房门的关紧而在一点点逝去,周卫这才低头细细地打量着女子。
平静素淡的脸苍白着,嘴唇紧紧地抿着,想是痛苦到了极点,眼睛紧闭着,不知道此时睁开会是一幅什么样的水光潋滟。
周卫不满地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的美人呢,也不过如此,丢到人群中恐怕也找不出来吧,想想周祁阳的那些光荣事迹,好歹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难道真要栽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了吗?
定了定神,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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