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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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微言-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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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静薇是否相信,马驰望着车前那一道道明亮的细细的丝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可是我不敢来找你,害怕见到你,怕你骂我,说我不信守承诺,说我忘记誓言,说我不负责任。上次那个工伤案子一开始是我代理的人,当我发现你是对方代理人的时候,我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于是让查海通替我去出庭了。呵呵,我真是一个懦夫!”

    “行了,我不想再听了。”静薇眼睛开始迷离起来,泪水夺眶而出,这么多年的爱恨委屈都化成一行行热泪流出心间。

    “静薇,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不不不,我还有资格求的你的原谅吗?我终究还是没有坚持住我的本心,还是扛不住生活的困难和艰辛,还是被那络绎不绝的催债的给击垮了,那天我去你爸爸那里拿到钱的时候,我知道我是再也无颜面对你了……”

    “钱?什么钱?我爸爸?”静薇擦了擦眼泪,转身望着他。这么多年了,马驰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后,爸爸从未问过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爸爸当时就知道其中的原委?怎么可能呢?静薇一直以为爸爸不喜欢马驰,他们这样分手了正合他心意,所以也懒得深究其中原由。

    “我拿了你爸爸的五万块钱,条件是分手。”马驰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却如同刀绞一般疼痛,对他来说那是多么不堪的过去,是多么令他悔恨的选择。

    “你!哼哼!”静薇嘲笑了两声,“爸爸……”又无奈叹了口气,原来感情是那么没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地不堪一击。

    “别怪你爸爸,那个时候已经有高利贷黑社会频繁地找我要钱了,马飞逃走了不知去向,我父亲去世了,母亲也中风了,那时候高利贷甚至还找过你,所以你爸爸十分担心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当年的变故是如此地凄惨,可是事到如金,马驰却如同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平淡无奇地描述着当时当事,他知道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违背诺言,放弃初衷的事实。

    “我不是说我不怕那些高利贷吗?”静薇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

    “可是我怕!那种天天被人催债,妈妈天天担惊惶恐,还有爸爸被气死冷冰冰地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的情景不断地折磨我,让我痛不欲生,那时候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我放弃了、退缩了。我拿了你爸给我的钱安置了我妈妈,然后一个人跑到上海去待了两年,直到那帮高利贷因为其他事情被判入狱,我才敢回严州。”说着,马驰重重地砸了一拳在方向盘上,似有无尽的怒气要发泄,可是他气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呀。

    “你回严州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太晚了?”时至今日才告诉她分手的理由,静薇觉得太可笑了。

    马驰转过身,抓住静薇的手,动情地说道:“静薇,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那些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影响我了……”

    静薇淡淡地笑了两声阻止马驰继续说下去,刚刚收回的泪水又流出眼眶,她抽出被马驰紧紧握住的双手,问道:“太可笑了,你觉得我们还走的下去吗?”随即不等马驰回答,便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马驰看着静薇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重重地靠在背椅上。哀莫如心死,不复道相思,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是不会再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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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驰无奈接法援
    静薇泪如雨下,混杂着雨水,已然分不清方向,自顾乱跑着,一不小心撞上跟迎面而来的一人撞了起来,瞬间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撞得人不是别人,正式今天来找过他的张老伯。张老伯坐在地上哼哼唧唧,一下子爬不起来,一把破伞,还有一袋子的塑料瓶散落在地上。看来,傍晚那会他没有回去,八成在附近捡塑料瓶。

    静薇一下子清醒过来,紧张让她忘记了刚才的伤心,赶紧起来去扶张老伯。这时,马驰也跑过来了,刚才模模糊糊看到她摔了一跤,赶紧跑过来。结果发现还有个老头被撞倒了。两人花了好大的劲把张老伯扶起来,静薇心想这个张老伯虽然岁数不算老,但是整个人也是佝佝偻偻、老态龙钟样,不知道这回要不要紧,万一骨折了,自己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他家里还躺着个儿子呢。

    “张老伯、张老伯,您怎么样?要不要紧呀?”静薇急死了,不断地问。

    张老伯喘着粗气,说不上话来。

    马驰一看这情形有点不对,赶紧说道:“上车,去医院看一下。”

    静薇点点头,两人把张老伯扶到车上坐好。马驰回到驾驶位,正准备开车去医院。坐在后座上的张老伯缓过气来,接着车灯终于看清了人,说道:“原来是小李啊!”

    “是啊,张老伯,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没看路。”静薇盯着他幽幽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刚才坐地上一下没缓过来,现在好了,没事了。”说着,他准备下车。

    马驰感觉到老头要去开车门,赶紧刹住车。

    “还是到医院去看一下吧。”静薇有点不放心。

    “医院?不去了,不去了。”张老伯摆摆手,焦急地说道,“天黑了,我得回去做饭,儿子还等着我呢。”

    静薇想到他的儿子现在瘫痪在床,张老伯如果不回去的话,儿子估计要饿肚子了,可是又担心,万一老人家有点事情,她怎么对得起人家呀,为难地说道:“可是,您这样我有些不放心啊。”

    张老伯急于回家,说道:“真的没事,姑娘,别担心。”说着开了车门。

    马驰突然转过头来说道:“老伯,您家在哪?我们送您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这样她也放心。”马驰看了眼静薇,静薇低了个头不做声。

    “我住的有点远,在城郊。”张老伯说道。

    “没事,您就说哪吧。”

    “黄泥岭街道彩霞社区那边。”张老伯觉得腰上有点疼,也就不再坚持了,让他们给送回去了。

    黄泥岭街道位于西山区。西山区因植被茂盛的西山而闻名,山上建有绵延几十公里的游步道,山脚建有西山医院,目前是严州市有名的医养护医院,马驰的母亲就住在这家医院。彩霞社区位于西山区城郊结合部,严格来说已经不属于城市范围内了,但是因为依赖着西山医院带来的人流量,以及周末大批健身爱好者来西山游走徒步道,因此人气还算不错。

    张老伯说他租在这里主要是看着房租便宜,而且附近就是有名的西山医院,万一儿子病情有变,送医院也快一些。张老伯说的句句在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租的地方实在偏僻的有些离谱,巷子七拐八弯的,到后来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马驰和静薇只有停了车,步行将他送到家。张老伯租住的地方是一家农民房的一楼,说是一楼其实就是房屋底下的杂物间车库之类的地方。现在城郊结合部建的房大多如此,三层四层的房子,一般最底下的一层就是做车库的大通间,从院子的台阶到达的二层才是房主住人的房间。现在外来打工的人,或是陪着看病的人多起来,很多本地人就把自己一楼的大通间隔成许多小间用于出租。

    他们刚走到门口,阴暗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呜呜”的哭声,还伴有一阵恶臭飘过来,静薇条件反射捂住了鼻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马驰也皱起了眉头。见此,张老伯急忙冲进去,娴熟地掀起儿子的被子一看,果然是儿子尿床了。

    静薇和马驰这时已经退出房门,可是这个时候一声不响地走掉好像又有嫌弃这对可怜父子俩的意思,于是两人站在走廊下准备等着张老伯处理好,跟他打个招呼再离开。

    借着幽暗的路灯,马驰看到静薇还是满脸的惊慌,显然被张老伯那一摔吓坏了。他想安慰安慰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问道:“这父子俩是?”

    “我的一个复议案子的申请人,想要认定工伤,可是没法给他认。”

    “你们下决定书了?”

    “是的,很无奈。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如此窘迫。”

    “即便知道,你也帮不了他们。”

    “嗯。”静薇看了眼马驰,心想:男人跟女人的最大的差别就是在这种场合下也能毫不留情地下“死刑判决”。是的,我是帮不了他们,可是马驰你又何必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呢。

    哎,眼前这个男人天生就是给她来添堵的,于是解释道:“我帮他们找了法援,这样他们还可以去诉讼。”

    “复议决定都没法改变结果,诉讼了又能改变多少呢?”马驰冷冷地说道。

    “改变不了,好歹也要给人家希望吧。”静薇有些反感马驰的冷漠,刚才不愉快的心情又重新勾起来,要不是他的冷漠决绝,她至于如此痛苦地生活了五年,自卑地关上心门不愿接受新感情浑浑噩噩的混着么。都怪他,都怪他,静薇在心里狠狠地埋怨。

    “只怕到时候会让人空欢喜一场。”马驰继续说道。

    说的没错,找法援最终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静薇已经辩不过他了,干脆沉默不语。

    当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有争执的情况下静薇也基本上是说不过马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言,故意熬着不跟他说话,既不认输也不再狡辩,随他怎么说去,我自岿然不动,最后马驰不得不缴械投降而落败。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点点滴滴,马驰不禁笑了一声。

    静薇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明知不可行,还要让张老伯去碰壁的做法,顿时不爽,瞥了他一眼,便沉默不语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突然间又尴尬起来,两人在黑暗里冷场了好久。最终还是马驰先打破僵局,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找了哪个律所的律师?”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静薇。对呀,法援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怎么能说帮他们找了律师呢。看自己这个脑子,今天真的是一团浆糊。哼,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臭男人的女朋友一大早来搅局,以至于一件蛮蛮简单的事情变得乱七八糟的。

    想到这,静薇好声没好气的回道:“不知道,还没来得及联系,就被你那个野蛮女友给搅了。现在连人家的电话也丢了,明天还得去问总工会。”

    “啊?……”马驰一时没明白过来,找法援跟陈梦涵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又提起陈梦涵,打算换个话题,但是一时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这时候张老伯已经处理妥当,回头一看小李他们还站在外面,于是急匆匆走出来道别:“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出门久一点,他就这样。哎!”张老伯叹了口气,“你看今天还劳烦你们开这么远的车送我回来,本来应该留你们吃晚饭的,可是我这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听到这里,静薇赶紧打断他:“不用不用,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先走了哦。”说着,跟张老伯摆摆手,转身准备返回。

    马驰见状也跟张老伯说了声再见。

    张老伯见眼前这个男的年纪样貌跟静薇很般配,而且开了那么久的车一句怨言也没有,自己一身泥水还把人家的车也弄脏了,甚是感激和不好意思,于是特地说了声:“谢谢,谢谢,你们小两口都是好人呐。”

    静薇和马驰都被他的话给惊了,双双转过身来。静薇抢先解释道:“我们不是那个关系,您误会了。”

    “那你们是?”张老伯有些不明白了,指着他们俩问道。

    情急之下,静薇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呃,他就是法律援助的律师。”话音刚落,又觉得这瞎话说的有些过了,红着脸看了一眼马驰。

    马驰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心里不得不佩服静薇这信马由缰的回答。他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做事向来慢条斯理,说话也是从不抢,现在突然这么反常,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于是心里十分犹豫要不要纠正。

    张老伯显得有些激动,走上前来握住马驰的手,问道:“哎呀,真是太谢谢了,你看,你今天送我回家,以后还得麻烦你帮我打官司,我还一下子没认出来。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呃,我姓马,叫我马律师好了。”马驰看着张老伯满心期待的眼神,瞥了眼旁边那位因为一时情急说错话现在站在原地耷拉个脑袋局促不安的静薇。看来这个瓷器活非得揽上身了。

    “哦,马律师。那我儿这个事情到底能不能解决?官司能打赢吗?”张老伯焦急地问道。

    说实话,马驰也是刚刚知道他儿子要认工伤却不能的事情,但是其中的来龙去脉是半点都不清楚,要他怎么说的出来官司能赢能输,只是刚才听静薇说了这个事情已经复议过了,结果未变,那八成诉讼也是改不了什么的。可是,自己刚刚答应接这个案子了,如果没过几分钟又说打不赢,那岂不是戏弄人家老头儿。真是事出突然、毫无准备,再加上刚才跟静薇撕心裂肺的闹了一回,紧接着又是开了十几公里的车送人回家,这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了,实在没有心情去聊案子的事情,于是说道:“张老伯,现在已经晚上8点了,您看您还是赶紧给儿子做饭吧。至于案子的事情,呃,这样吧,您明天早上九点到海天律师事务所来找我,我们再讨论好了。哦,对了我单位在东湖区白石路8号。”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张老伯,让他照着上面的地址来找他。

    张老伯连声说好。

    雨渐渐下大起来,风也跟着越吹越猛烈,看来天气已经转为寒冬模式了。在外面冷得不行,马驰赶紧拉着静薇走出了巷子,上了车。

    两个人往市中心赶,车子里出奇的安静。静薇因为刚才瞎编了一句话硬生生给马驰出了个难题,觉得有些歉意。但是回想起马驰傍晚说的五年前发生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真是又气又恼。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气氛如此尴尬,自己憋了那么多年不敢说的话今天好不容易吐露出来,却求不得所爱的人原谅,这是何等的痛心呀!可是这又怪的了谁,自作孽不可活,马驰在心里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西山医院就在附近,本来马驰想带静薇去看看母亲,顺便吃点东西。可是静薇一直沉默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马驰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知不觉到了静薇家楼下,“到了。”马驰说了一声,打破了看似平静实则尴尬之极的气氛。

    静薇一看外面,果然是到家了,正准备下车。突然又觉得很不对劲,自己刚才没跟他说到哪呀,他怎么料定我还住在这里,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还住这里?”

    “我来过几次,有见到你进出。”马驰低下头轻轻说道。

    静薇心里一阵抽搐,曾经如漆似胶的两个人,现在都成了彼此心里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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