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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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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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奏陛下,黔州王刺史有急报在此,请陛下过目。”来人跌跌撞撞地进了中军大帐,压根儿就不敢抬头去看李世民的脸,慌里慌张地便跪到在地,将手中卷着的一个长条形的布囊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李世民沉着脸挥了下手,自有随侍的小宦官跑上前去,将那布囊取了过来,解将开来,先验过了一番之后,这才呈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啊……”李世民只扫了那份奏章一眼,登时便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叫了一声之后,人摇晃着便向后倒去,至于那份奏章则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地上。

    “陛下。”

    “陛下。”

    ……

    一见到李世民如此之失态,满大帐之人全都惊呼了起来,可未得皇命,自是谁也不敢拥上前去,到了末了,还是那几名站在老爷子身后的贴身宦官们眼明手快,紧赶着扶住老爷子将倒未倒的身子,惊呼着高叫了起来:“太医,快传太医……”

    一片混乱之中,唯有长孙无忌较为清醒,一俯身将那份飘落的奏折拣了起来,只一看,也一样惊得脸色苍白,手脚直打颤,捧着那份报丧函半天说不出话来,边上一大帮子将军们见情况不对,全都凑了过来,挤在一团,看了看信函,全都傻了眼,一时间满帐默然一片……

    贞观十九年四月初九,自李世民亲率主力抵达白岩城至今已经整整十天了,却始终不曾再向前开拔一步,而其余两路大军也全都按兵不动,既没有向前进发,也没有向中路主力靠近,这等蹊跷事令原本守候在安市附近,准备伏击唐军的高句丽北部耨萨(酋长,相当于唐的都督)高延寿和南部耨萨高惠真疑神疑鬼不已,既不清楚唐军的战略部署是怎么回事,也搞不清己方的设伏是否漏了马脚,惊疑中等候得不耐烦了,也顾不得保密不保密的,便派出了大量的侦骑前往白岩城一带查看,死伤了无数侦骑之后,总算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李世民竟然因其长子、被废了的前太子李承乾之死而忧虑得病倒了,如今的唐军已是群龙无首之状态,一个趁势歼灭李唐大军的绝佳机会便如此突兀地摆在了高氏兄弟的面前,该如何决断便成了高氏兄弟首要议定之事。

    “大哥,此番抓回来的几名唐军说法都一致,想来此事不像有假,若是不趁机杀将过去,等天可汗养好了病,这战怕是难打了。”高氏兄弟俩面对着默默地坐了好一阵子之后,急性子的高惠真率先沉不住气了,略带一丝喘息地率先嚷了起来。

    与因勇武而著称的高惠真不同,高延寿乃是高句丽有名的智谋之将,时年四十有七,征战一生,殊少败绩,深得盖苏文之信耐,得以出掌高句丽北部耨萨之高位,言虽殊寡,却每每能击中事情的要点,此番兄弟俩联军十六万,布置了个口袋阵,打算等唐军主力向前进攻安市之际暴起发难,从而重创唐军,逼迫唐军撤退,或是打成持久战,然则却没想到唐军阵中竟出了如此意外,这令高延寿所有的布置全都落到了空处,此际虽说面无表情,可心里头其实也有些个揣揣然地拿不定主意,待得其弟一吓嚷嚷,高延寿将眼一横,冷哼了一下道:“此番若是天可汗之计谋,却又该当如何?”

    一听高延寿这话如此说法,高惠真立马就急了,霍然而起,手指着账外唐军的方向,不管不顾地高声便嚷了起来道:“大哥,不是小弟说你,唉,事到如今,我方虽是拿住了几名唐军,可也有数人落入了唐军手中,而今我军在这半道上不进不退地,万一唐军以轻骑袭击安市断我后路,却又如何是好?若不战,那便撤了回去也好,总不能在这里瞎蘑菇罢,嘿,再说了,那李承乾虽说是个废太子,其实却是天可汗从小殊心栽培的储君,哪能没有真感情在,此际人既死了,哪怕天可汗再英明,也只会念着那李承乾往日的好,绝不会记着错,这等伤心下来,不病才怪了,换成是你我兄弟的话,只怕连天可汗都不如呢,若是错过了此番好机会,一旦唐军三路合围,就你我兄弟这么点人马,顶个屁用!”

    高惠真的话自是不无道理,实际上高延寿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在他看来,眼下就是一场赌局,押将上去了,一旦输了的话,那就是输个精光,可要是不押,撤回安市的话,不算太大的安市尽管地势险要,却无法容纳全军十六万人马,背城而守几乎不太可能,就算勉强能守住,到了头来,这十六万子弟兵能剩得下多少那可就难说了。

    “也罢,既如此,那就战罢,传令,擂聚将鼓!”沉吟了许久之后,高延寿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猛拍了下几子,放开喉咙高声喊了起来。帐外军士听到了将令的下达,登时便是一片大乱,须臾,隆隆的鼓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山谷中来回激荡盘旋不已,惊起飞鸟走兽无数,一场血腥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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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牛栏岗会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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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十九年四月十八日,晴,碧空万里无云,初夏的阳光尚算不得**,照在人身上反倒有种暖烘烘的快意,这等日子最是适合到户外去走走,然则一身明皇便衣的李世民却似乎没有那等兴致,斜靠在胡床上,手持着本奏章,有心无意地翻看着,时不时地还发出一阵轻咳,素来红润的脸色此际已略显得苍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不老少,毕竟老来丧子的痛实是难受了些,哪怕李世民这等心性坚忍之辈,也一样有些个承受不起。

    “报,陛下,高句丽大军已从潜伏地拔营起行,目下正在向云岗而来,其行甚速,四日内或将到此。”就在李世民咳喘的当口,一名身着游哨服饰的校尉从中军大帐外匆匆而入,高声禀报道。

    “嗯?”李世民一听高句丽大军终于动了,飞快地坐直了身子,将手中那本奏章往胡床上随手一丢,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猛地一停步,高声道:“来人,擂鼓聚将!”

    战鼓咚咚作响中,原本各自忙着事情的诸部将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全都向着中军大帐赶了去,鼓声方歇,诸将皆已会齐,各按品级高低排成了两列,目不斜视地站着,等候着李世民的指令。

    或许是大战将至,心情振奋之故,李世民原本苍白的脸色此际却是陡然现出了层红晕,目光炯然有神地扫视了一下诸将,缓缓地开口道:“众爱卿,敌寇已动,不久将至云岗,此战该如何打朕想听听诸爱卿的看法。”

    帐下诸将都是跟随李世民多年之人,自是清楚李世民于军略上向来果决,甚少听从旁人的意见,此番听李世民如此问法,都不明其意,面面相觑之余,谁也不敢率先进言,一时间大帐里竟然诡异地冷了场。

    “陛下,臣闻临敌将战,必先观士卒之情,臣适行经诸营,见士卒闻高丽兵至,个个摩拳擦掌,喜形于色,此必胜之兵也,此仗我军大胜可期矣!”一片寂静之中,胖乎乎的长孙无忌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地说了一番。

    长孙无忌的话自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却是废话罢了,唐军素来就不怯战,闻战则喜本就是常事,哪用得着长孙无忌来扯这么一嗓子,再说了,李世民问的是如何战,长孙无忌答的却是此战必胜,纯属牛头不对马嘴,不过考虑到长孙无忌那低得可怜的军略才干,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够难为他的了,诸将虽腹诽不已,却也无人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其不是。

    “辅机此言大佳,我军必胜无疑,这一条朕信矣。”李世民哪会不知晓长孙无忌的斤两如何,只不过此番带长孙无忌出征,老爷子本就有让长孙无忌立上一场军功的意思在,自是不会去指责长孙无忌的文不对题,而是笑吟吟地肯定了一番。

    一见长孙无忌这番狗屁不通的见解都能得到赞赏,诸将这才相信敢情李世民此番是真的有心要大家伙献计献策了,各自的心思立马就活了起来,最先沉不住气站了出来的是程咬金程老爷子,但见这厮闪将出来,大嘴一张,大大咧咧地开口道:“陛下,高句丽之军不过乌合之众耳,步骑虽皆备,却以步军为主力,利坚城固守,而疏于野战,其大军前来迎战我军,属自寻死路之策,若能择一死地而战之,当可得全胜,依末将看来,牛栏岗附近便是大佳,若我军以一部轻骑诱之来追,则诱其入围不难,而后以一部断其后路,截其归路,一战当可大胜无疑。”

    “陛下,程老将军此策可行。”

    “陛下,末将赞同程老将军之策。”

    ……

    在大唐芸芸诸名将中,程咬金算不得智谋之将,可其身经百战之名却是无虚,此番设计算不得奇诡之策,却也不失堂堂正正之谋——以唐军此时之强大军力击溃高氏兄弟之军不难,难的是全歼,程咬金此策确实有可行之处,诸将都是识货之人,也都精研过附近的相关地形,自是清楚牛栏岗一带是个打歼灭战的好地儿,故此,程咬金话音刚落,诸将附和之声便已大作了起来,一时间满大帐都是赞成之声,听得程咬金笑得大嘴都合不拢了。

    “好,既如此,那就会战牛栏岗,谁敢请命前去诱敌?”李世民自然也考虑过了将牛栏岗选为战场的策略,此时见诸将皆出言附和,自是点头准了,可末了那句谁去诱敌却立马令诸将全都静了下来——诱敌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一个不小心,诱敌不成,反倒极有可能被敌大军给包了饺子,成了人家口中的肉,不过么,一旦能成功诱敌,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颇令人动心的,诸将皆有些个跃跃欲试,各自盘算着若是自己前去该如何应敌,一时间倒也无人急着出面争夺。

    “陛下,末将愿率部前去诱敌。”就在一片寂静之中,一员大将从旁闪了出来,躬身请命道。

    诸将定睛一看,却发现此人竟是阿史那社尔,一时间乱哄哄的议论声便悄然而起了——阿史那社尔,,原东突厥皇族,乃是原东突厥处罗可汗次子,十一岁时便以智勇闻名于本部,自贞观十年投唐后,曾跟随侯君集转战塞外,屡立功勋,后又调幽州镇守使,于贞观十八年升任左卫大将军,为唐初最著名的少数民族将领之一,其人虽深受李世民的宠信,可与诸将之间却相处得不算和睦,尤其是其手下之军并非府兵而是突厥骑兵,光是这一条就令诸将看其不怎么顺眼,此时见其出言请命,自是大不以为然,可又不好当着李世民的面公然说些啥子,也就故意瞎议着制造些噪音出来,表示一下不满罢。

    诸将的不满李世民自是心中有数,然则李世民却不以为意,他一向宽待各异族将领,此番出征之际,为了以示恩宠,特准李思摩、阿史那社尔两部突厥骑兵为自己的亲卫军,专一负责帝驾所在的安全,此时见阿史那社尔出言请令,李世民也没多想,立马点头道:“好,社尔将军真豪杰也,尔所部乃朕的亲军,尔等一出,不愁高家兄弟不舍命狂追,此议朕准了!”

    “末将尊旨。”阿史那社尔见李世民准了自己所请,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恭敬地应答了一声,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道宗,尔一向擅军略,今日为何一言不发?”李世民注意到了李道宗今日还不曾发过言,待得阿史那社尔退下之后,老爷子斜了李道宗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李道宗确实有心思,他这一路都在寻思着当初李贞所言的战略构思,越想就越觉得正确无比,只不过始终未能找到进言的时机罢了,此番闻只高句丽军大举来犯的消息,人虽站在帐内,可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敌后,正暗自盘算着若是此时出奇兵能否奏奇效之事,故此,对于诸将所议之战略李道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就是有心无意地听着罢了,可待得老爷子,李道宗可就不能不出言回答了。

    “陛下,微臣有一策可得全胜之功,今高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借臣精卒五千,以船运至敌后,覆其根本,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请陛下圣裁。”李道宗大步行了出来,略一沉吟,朗声禀报道。

    李道宗的话音才刚落,李世民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黑着脸看了李道宗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一挥手道:“朕此行乃是吊民伐罪,务必以堂堂正正之师降服贼寇,此事以后休得再提。”李世民话说到这儿,也不给李道宗开口解释的机会,面色一肃,提高了声调道:“诸将听令,即刻回营备战,末时三刻拔营起行,不得有误!”

    “末将等谨遵圣命。”诸将见李世民如此说法,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领命不迭,三三两两地散了去,各自回营准备相关事宜不提……

    风吹过树梢,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掩盖住了两千隐藏在林子间的轻骑兵们所发出的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大将立在小山顶上,借助着树木的遮掩,远眺着山脚下那条小路的尽头,整个人宛若雕像般沉稳,这人便是阿史那社尔,此番乃是奉命率两千突厥族骑兵暗伏于要道上为诱敌之军,在这密林间已潜伏了足足三天有余,早已过了预计中敌寇将至的期限,却始终不曾见到高句丽大军的影子,密林间蚊虫孳生,叮人见血,部众每多抱怨,是时,所携之干粮又已告竭,众人皆曰撤军,然阿史那社尔却从不为所动,始终坚定地立于山顶之上,静候着敌军的到来。

    一阵不大的风吹过,隐隐传来了一阵不祥的响动,紧接着山路尽头拐角处的山梁上飞起了大量的鸟儿,阿史那社尔的脸上闪过一丝如获重释的神色,眼中精光一闪,飞快地冲到了山腰处,对着闻讯聚集过来的手下诸将比划了个准备出击的手势,霎那间,原本寂静的密林顷刻间便活了起来,两千精锐轻骑兵各自翻身上马,严阵以待,等候着出击号角的响起。

    “呜呜……”就在高句丽前锋转过山的拐角处,分三列沿着山路前行之际,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突兀地在道路两旁的密林间响了起来,紧接着,两千突厥骑兵齐声呐喊着冲出了密林,如同两条怒龙一般将高句丽的四千前锋军切成了数截。

    “杀!”从右侧密林间一马当先地杀将出来的阿史纳社尔一马槊挑杀了一名试图冲上来阻挡己方攻势的高句丽勇将,接着弃槊抽刀,人如虎、马如龙般地杀进了乱成一团的高句丽前锋军中,横刀连挥,刀光霍霍间,连杀数人,手下竟无一合之敌。

    “杀贼!”众突厥骑兵见自家主将如此英勇,自是士气大振,各自纵马前冲,刀枪并举,顷刻间便已将高句丽前锋大军杀得乱了阵脚,人仰马翻间,损失惨重不已,然则此番前来的高句丽大军毕竟都是精锐之士,尽管一开战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却并没有就此一败涂地,虽是各自为战,却并没因此而彻底陷入溃败,反倒依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以及后方不断源源开到的援兵之支持,与冲杀在己方军阵中的突厥骑兵浴血鏖战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处于绝对下风的高句丽大军不单稳住了阵脚,竟已开始要反包围突入阵中的突厥骑兵了。

    “撤,快撤!”阿史那社尔眼瞅着手下的骑兵伤亡越来越大,渐渐已有些子冲不动了,自是不敢再迁延,一刀劈杀了面前的一名高句丽骑兵,一扬横刀,高声断喝了一句,率着身边的众骑兵冲出了乱军,向着远处跑去,吃了大亏的高句丽军如何肯放任阿史那社尔如此轻易地逃走,自是各自呐喊着尾随追击了上去,这一追一逃之下,双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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