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岚在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忍不住上前询问,听到她声音的玉太后和赫连睿都惊奇地回望着她,赫连睿下意识地皱眉,这么冷的天,她身子不好跑来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是不知道外头有多冷?”
虽是责怪但言语间还是不缺宠溺和担忧,可以岚原本应该欣慰的心情因想到他下午对自己做的事,不由得一阵冷哼。
相反,玉太后在见到她时不禁点头首肯,“身为皇后,于情于理是应该过来的。”
御医跪在跟前,愁云惨雾的脸上还有惊恐,向以岚回话:“回皇后娘娘,菊妃娘娘已气若咽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以岚的脑海里闪过那个正值青春的女子,这华丽的宫廷让原本处在豆蔻之年的少女学会算计和尔虞我诈。如今,却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躺在产床上历经炼狱般的疼痛和磨难,并将可能搭上自己年轻的生命。
泪流满面却浑然不知,她在为一个即将早逝的生命扼腕叹息,恍惚间她向内行去,却被赫连睿拉住:“你不能进去!”
以岚挣开瓣开他的手指,忿忿地说道:“难不成怕我害她不成?”
“芸儿,”玉太后也上前劝解,“你虽说陛下的人了,但毕竟未婚,再说大婚再即,这未婚的女子是进不得产房的。”
以岚漠视着他们,幽幽的声音划过这亮如白昼的大殿,灯火之下,这群愚昧的古人正在遵循着所谓的礼教。要不是这思想的桎梏,御医又怎能只在帘外一边询问一边指挥,让一个个年轻如花的生命陨落?
隔窗几点敲花雨(三)
要不是这思想的桎梏,御医又怎能只在帘外一边询问一边指挥,让一个个年轻如花的生命陨落?
“这是一个如鲜花般的生命,她还不到十七岁,她不应该死的!什么礼教忌讳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生命!这里面有两条生命等待着我们抢救!”
她大步入内,撩起软帘时先见一屋子忙碌和嘈杂,透过缭绕的水气她看到了生平最为惨烈的景象。
曾不可一世的赵绾儿双腿被高高架起,下体内有汩汩地鲜血流出,产婆忙乱无助的叫喊声,用冷水敷着她的脸。走近一看,那曾光鲜亮丽的脸白得好比从屋梁悬落而下的绫带,一头长发凌乱不堪,被汗水浸润的滴下水滴。
所有的恩怨不及眼前的怜悯,她终究也未将自己置于死地,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以以岚小步上前,拍打着她的脸:“不要死啊!你起来!起来!”
“皇后娘娘,”以岚的突然出现吓懵了这群嬷嬷,皇后娘娘与菊妃素来不和,在这深宫之中无不知无人不晓,“您不宜来此啊!”
景菊宫执事嬷嬷更是不胜惶恐,这皇后在此时出现不会是安什么好心的吧?她是来看菊妃怎么死还是刺激下她让她早点死?
“赵绾儿,你起来!你醒来!”以岚一边拍脸一边紧按她的人中,口中还不忘叫喊:“你醒来,你不要懦弱!你这样就死了的话我会笑话你的,我会看不起你的!你不是不可一世么?你不是一直很了不起么?这次怎么就做了逃兵了呢?”
“皇后娘娘,您就行行好不要再刺激我们娘娘了,她已经不行了,经不住你这样折腾了。”执事嬷嬷不明就理,忍不住想要阻止。
就连外头听到了声响的赫连睿和玉太后也忍不住狐疑地相互对望,玉太后更是皱眉埋怨:“她这样不是更让绾儿早点咽气么?”
“你醒来了啊,你想想你若是一死不就便宜我了么?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要陛下专宠于我了,我可以大胆放心地为陛下生儿育女了!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怀有身孕了,如果你不争气,如果你就此放弃,那么我生下的孩子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取代一切了!你甘心么?你服输了?”
玉太后思忖过后终于明白以岚的意思,内心深处不禁为之动容,也忍不住踏足而进,那群嬷嬷听着以岚的话也终于明白过来。忙不迭地帮着以岚拍打她的脸,揉搓她的手脚。
赵绾儿在觉得自己的身子沉入谷底,终于着陆时,心想着,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在她即将睡着的那一刻,她却听到了她最痛恨的女人在她耳边大声喧嚷。
隔窗几点敲花雨(四)
赵绾儿在觉得自己的身子沉入谷底,终于着陆时,心想着,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在她即将睡着的那一刻,她却听到了她最痛恨的女人在她耳边大声喧嚷。
连这一刻她都不肯放过自己么?这个让她讨厌痛恨的女人,她夺走了自己的最爱,现在她是来这里看自己的笑话的还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眼皮沉重却还是用尽全力睁开,她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女人看不起自己,她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自己一定得醒来。
“啊,醒了!醒了!”
赵绾儿恍惚间看到人头攒动,眼前那张让她嫉恨的倾城之貌渐趋清晰,干涸无色的嘴唇吐出几个字:“谁允许你来。。。。。。”
“没有人允许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是来看你笑话的!还有我被陛下立为皇后了,我是迫不急待来向你炫耀的!怎么你就这点出息?看来我真的是高估你了!”
“楚绛芸,你这个贱人!”比起刚刚,因为生气而受到刺激,声音有所提高。原本混浊的双眼也开始有了光亮。
“你只能在这里骂了么?有本事用力地生出个儿子给我看看啊!有本事醒过来再和我斗啊,再和我争啊!”
以岚不停地给她下着猛药,一定要让她生气!一定要激怒她!
“好,我生给你看,我生给你看!”
像是有如神助,双臂拉着绫带,大口吞下旁边有人递过来的参片,咬着牙,整张脸青筋突兀,慢慢涨红变紫。
“开了!比起刚刚开了许多了!”产婆欣喜地叫道,不过随即又拉下脸,“可这胎儿的头好像位置还是不对。”
以岚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对着赵绾儿说:“你的孩子头朝里,这样你再用力也没用,这一次你要不要赌上一次?
“赌什么?”赵绾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赌我能帮你!我呢,赌你生下孩子后跟我正大光明的斗!”
赵绾儿因为极度地疲惫和疼痛根本无法思考,一时间只是气结地怒目而视着以岚。
“没时间和你说那么多了!”以岚绕过产床,在产婆旁边蹲下,双手送进刚刚烧开不久的开水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一)
赵绾儿因为极度地疲惫和疼痛根本无法思考,一时间只是气结地怒目而视着以岚。
“没时间和你说那么多了!”以岚绕过产床,在产婆旁边蹲下,双手送进刚刚烧开不久的开水里。
“芸儿,要不得,这水才开不久,你这是要做甚?”玉太后此时就站在以岚的身后。
以岚咬着牙,忍受着火烧般的烫,一边回着话:“不碍事的,我要将手消毒后才能帮她将孩子的头给挪过来。”
“怎么挪?”
来不及回答玉太后的话,被烫得红肿的手指挥着旁边的人:“按住她的双腿,不要让她乱动!”
“皇后娘娘可是想用手伸进替胎儿挪位?”隔着帘栊传来御医的询问之声。
“是的,我没时间和你们解释了,快!”
“不要!”赵绾儿开始挣扎,她惊慌地看着以岚,“你个贱人,你休想害我孩儿!”
“闭嘴!”以岚义正词严地说道,“既然你醒了就由不得你胡闹了,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所以我才让你赌一次相信我,你说,你是选择放弃不让我碰,还是想一尸两命?”
“娘娘,您就放心,皇后娘娘这是在救你啊!”执事的嬷嬷也跟着劝解赵绾儿。
回想刚刚的情形,再联系眼前的,赵绾儿方无力地无奈地点头。
以岚是在大学时看过一部关于母爱题材的记录片,里边有详细播放女人分娩,难产的镜头,当中就有看到医生将手伸进产妇阴道子宫的镜头。她也只能凭着记忆大胆照做,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当手伸入阴道的那一刻,产婆和老嬷嬷都不敢看,连玉太后也扭头不忍看。赵绾儿颤抖着问:“孩子,孩子。。。。。。
“不要紧张,他活着!”当手深入子宫时她分明感觉到胎儿的蠕动,以岚的声音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的孩子比你坚强!”
她推动着孩子的身体,找到他的头部,将位置挪正。赵绾儿忍着疼痛,兴许是感觉到孩子还活着,终于泪流成堤:“求你,救他!”
“放心,我一定救他!”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消弥成烟,还有什么比此刻真实的生命前更能剖析一个人的真实。
似此星辰非昨夜(二)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消弥成烟,还有什么比此刻真实的生命前更能剖析一个人的真实。
以岚感受到了赵绾儿此刻对她真实的信任与依赖;
而赵绾儿更是真实地感受到,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绝色女子,让她明白了何为人格的魅力;何为人性善良的光辉。
当确定孩子的头位已对准道口,以岚颤抖着伸出鲜血染红的手,顾不了胸口的阵阵恶心和眩晕,对赵绾儿说:“快,快用力!”
赵绾儿依言,奈何她真的是灯油燃尽了,怎么也用不上力,只能任眼泪汹涌而下:“真的没有力气了!”
“不!孩子的头已经露出了,你再不用力会让他窒息的!”以岚摇着她的双腿,拼命鼓励着。
“是啊,娘娘,看得见孩子的头了,您再用点力他就能出来了!”一旁的产婆和嬷嬷们也在一旁附和。
“想想你马上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了!想想他如雪玉般在你怀里咿咿呀呀!想想他有一日可以跌跌撞撞地扑进你的怀里唤你‘娘亲’,唤你‘母妃’!想想他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你的骄傲!所以,你继续啊!你加油啊!你拼命啊!”
“啊——”
赵绾儿的叫声再次划破夜空,许久之后,伴随着以岚怀里的男婴一声响亮的啼哭,所有的人都喜极而泣。
孩子被年长的嬷嬷们抱在一侧清洗,而赵绾儿在用完最后一口气时则晕死过去。新一轮的惊慌开始,被移出产室时,赫连睿急步上迎:“绾儿,绾儿。。。。。。”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睿,赫连家的长子历经千辛终于来到人世了!”玉太后已是泪如雨下,不胜唏嘘。“得好好犒劳芸儿才好,不过,现在你应该先去陪陪绾儿。”
“朕明白,”赫连睿一边应承着玉太后,如星的双眸却在急切地寻找着以岚的身影,不解地问,“母后,她人呢?”
似此星辰非昨夜(三)
“朕明白,”赫连睿一边应承着玉太后,如星的双眸却在急切地寻找着以岚的身影,不解地问,“母后,她人呢?”
玉太后也循着赫连睿的视线寻找着以岚,正在狐疑时便听得产室里一声惊叫:“皇后娘娘晕倒了!”
只见明黄色的身影如旋风般刮出,室内响起他心疼担忧的声音:“岚,岚,怎么了?怎么了?”
怀抱着浑身是血迹的爱人,谁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是她,是她救了自己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御医!御医!”
****************
以岚醒来时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周遭一片黑暗,手抚锦被感觉是在月潮宫又感觉不像在月潮宫,脑海里浮现的是赵绾儿生产时的一幕一幕。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孩子虽说生下了,但估计这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唉。。。。。。”
怎么这么冷清,这会子应该都去景菊宫了吧?枕边传来清香四溢的水仙花香,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却被一双强健的臂膀突如其来地带入怀里。
微启的朱唇迅速被淹没,带着辛辣的吻像要将她碾醉,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吻让她一时间有了迷茫。仿佛,自己也在期待着,大脑里装不进太多的恩怨,那久违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地无措起来。
停止吻她的人双手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闪烁着的星眸凝视着她,“真的这么恨我么?”
恨!怎么会不恨呢?
想说的话被凝噎成泪,她一直是这样无声的泪流,他颤抖的双唇将她的泪珠含著,吞咽,“哪怕是有了身孕也不愿让我知道?”
他知道了?想来也是,自己在晕倒的前一刻便想到了,他应该要知道此事了。他是对不起自己,但隐瞒着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对他而言是不是也不公平?他,是有权知道的。
“你想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我么?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么?”
她被他拥得紧紧,紧得感觉要被她嵌入他的身子里去了,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这一刻她觉得很无力,无力到不想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流泪。
“我错了,岚,”赫连睿拉开与她的距离,拭去她的泪,“为了孩子,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么?”
似此星辰非昨夜(四)
“我错了,岚,”赫连睿拉开与她的距离,拭去她的泪,“为了孩子,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么?”
他怔怔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她只是泪眼涟涟,不给他一点希望,两人俱在这静默中凝视对方。除了阵阵幽暗的水仙花香在空气中流淌,仿佛时间就像于此时停止了。
良久之后,以岚才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应该去陪陪她的。”
“我会去的。”
“恭喜你做爹了。”
这一次,他只是轻轻地将她带入怀里,无奈的叹息声回旋在她耳边,尔后听到他这样说:“岚,我自幼便得父皇偏爱,不仅仅是因为我是长子,也不仅仅是因为母后是他最爱的女子。他说,只因我一直是他的骄傲,他说,我生来便是帝王之材。十二岁那年,我便替父皇攻下五个岛,那年他立我为储君。”
以岚依附在他怀里,听着他讲他的过往和年少,她仿佛可见如玉般的少年王子不可一世地扬鞭沙场,纵横驰骋于战场。他定是光芒万丈,如他父亲所说,他生是帝王家亦是帝王材,只是,自己对他的了解原来也是如此浅薄。
“习惯了被众星拱月,看惯了尔虞我诈,洞察了生在帝王家的无奈;我以为自己像父皇所说,生来便是帝王之材。可是,我错了!我可以笑着除掉一个个觑我宝座之人,阻我大业之辈,我以为这一生注定是个内心暴戾的君王。”
他的话让以岚动容,他在将他内心最为彷徨的一面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他,今晚怎么了?
“抛开千年之后与你的那一段感情不说,在这一世,在遇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要为哪个女子动心。身为帝王,枕在身边的女人大都都是为自己家族的利益所驱使,或甘愿或并不甘愿地成为宫女子。而对于我而言,想巩固帝位便得权衡得失,就得看清这些女子背后的家族利益,就得学会利用和周旋。圣贤之君不会有宠妃,他得做到雨露均沾,恩宠有序,否则,便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隐患和祸患。”
她从未想过这些,真的从未想过!在她的世界里爱一个人是一件很自我的事,不因周遭的人和事所影响。
恨君不似江楼月(一)
她从未想过这些,真的从未想过!在她的世界里爱一个人是一件很自我的事,不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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