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三日后的清晨,天色破晓时分,王府内就忽然人潮涌动起来,只因那突然出现在王府客厅内的人,着实令人惊讶。
当林宣和君莫言来到客厅时候,就见林鸣鹤已从容的落座喝茶,墨风和墨雨等人站在门外,神色莫名。
听到脚步声,林鸣鹤转头看到林宣时候,立刻笑道:“宣儿,你让爹好找啊!”
林宣冷漠以对,推着君莫言慢行入内,“你怎么来了?”
林鸣鹤梗了一下脖子,“宣儿,你当日被人带走,爹正在府内养病,根本就没想到皇上他…你可知道爹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心力。”
“呵呵,林将军这么着急的找宣儿,可是有什么急事?”君莫言接过林鸣鹤的话,似乎对于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贤婿啊,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不是,宣儿可是爹的女儿,她不见了,爹当然要着急了!”林鸣鹤自以为是的称呼着,却令厅内的几人都嫌恶的皱了眉头。
反观君莫言依旧淡雅如风,浅笑而言:“林将军不必担心,宣儿一切都好!”
林宣冰冷无感的看着林鸣鹤自说自话,他的那些小心思用的真快,当日还对她恶言相向,现在就一副慈父的模样,着实令她作呕!
“呵呵,看到贤婿对宣儿这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这贤婿与宣儿大婚,老夫也是途中才听说的。哎,西木国内,宣儿无依无靠,就这么嫁给了贤婿,老夫心里真是愧疚的很呐。”
君莫言始终面带微笑,“那林将军的意思?”
林鸣鹤放下手中的茶盅,故作欣慰的睨着林宣:“这宣儿啊,当初嫁给二王爷老夫就不赞同,可她执意要如此做,老夫也只能顺从她的意思!如今既然宣儿另嫁于贤婿,老夫着实满意的紧。可是宣儿毕竟是北岳出身,老夫的意思是不管怎样也要让宣儿回到家里再办一场回门宴,贤婿认为呢?!”
“不需要!”
林宣冷声回绝于林鸣鹤,他真正的意图恐怕并非如此吧!当日他能够让自己给君莫言暗中下毒,此时此刻会安好心么?
君莫言回身拉着林宣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看着林宣冷冽的表情,君莫言拉着她终日清凉的素手,慢慢揉搓,直接将林鸣鹤晾在一边,无视的彻底。
林宣摇头,但表情依旧难看。
林鸣鹤睇着林宣和君莫言的互动,特别是看到君莫言对她的百依百顺之后,狡诈一笑,林宣这女儿不枉他栽培一场。
“墨风,招待林将军!”
话闭,君莫言略带紧张的直接拉着林宣而去,短短几句话就将林鸣鹤交给墨风处理,两人离开后,林鸣鹤脸色挂不住的瞪着那背影,君莫言--
“怎么了,脸色难看?!”
花园内,君莫言微微仰头看着表情冷凝的林宣,轻声哄着。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林鸣鹤居然会过来。”
君莫言摇着头,摩挲着手中的柔软:“宣儿,我们是夫妻,你不该这么说!他既然来了,早晚会说出他的目的,不急!”
“但…”
林宣无法释怀,她早该想到,林鸣鹤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的!
“想不想去游湖!”
君莫言看了天色,晴日当空,他也该为两人的关系开始打基础了。当下他的邀请让林宣难得一见的怔愣了一下:“嗯?”
游湖?林鸣鹤这个麻烦还没解决,他有心情?
君莫言妖媚一笑:“你来西木有段日子了,还没带你出去游玩过,不知王妃可否赏脸?”
睇着好意为她解忧的君莫言,林宣颔首一叹,君莫言啊君莫言,这样的你让我该如何相对…
就这样,还在客厅内与墨风套话的林鸣鹤,并没想到君莫言林宣两人就这样将他扔在王府内,出府游湖赏玩去了。
“你,快去把他们叫出来,老夫不远万里的过来看望他们,哪有让老夫等着的道理!”君莫言和林宣离去后,林鸣鹤顿时凶相毕露,看着墨风和墨雨等人也是不客气的吩咐着。
“林将军还请稍等,王妃不舒服,待她休息过后,自然会回来!”墨风尽职的堵在门口,让林鸣鹤想出去都不能。
林鸣鹤一甩袖袍:“哼!老夫看她身体好的很,哪有什么不舒服!你们这些奴才口出狂言,小心贤婿杀了你们!”
墨雨娃娃脸上嵌着害怕,“林将军息怒,属下惶恐!”
墨风汗颜的低着头,这就是北岳国的大将军?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
林鸣鹤眸光深邃一闪,随后重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他有岂是那么好骗之人!
*
鸳鸯湖畔,清澈潺潺的湖水碧波荡漾着,风起荡着圈圈的涟漪,湖畔对面是青翠中点缀着一丝昏黄的山峰,初秋的气温最是怡人,秋风爽朗干净,带着独有的麦香吹拂着林宣的墨发。
不刻,一艘精致典雅的画舫缓缓驶来,停靠在湖畔。站在画舫的甲板上,林宣垂眸看着湖水飘荡,清新的空气似是能抚平她心中的烦扰杂乱。
耳边的墨发被湖面清风吹得上下跳动,不时几缕发丝还调皮的打在脸颊上,身后的君莫言注目的看着林宣的背影。
聪明如他,自然看得出她并不快乐,她虽然冷淡,但是一举一动都如此沉重的牵动他的心弦,而偏偏她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是否是因为他而引起。
第一次君莫言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这样将她绑在自己身边,难道真的错了?他想得到她,却不是这样郁郁寡欢的她。
“心情好些了吗?”
君莫言来到林宣身侧,与她同时看着湖面问道。
林宣转头,微勾唇角:“君莫言,谢谢你!”
“宣儿,你总是这样客气,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君莫言如是说着,她始终保持着距离的态度,让他心生疼痛。
林宣望着君莫言的双眸,片刻后转开眸子,看着他的腿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闻言,君莫言双手在腿上轻轻滑动了一下:“没有感觉!”
“怎么弄的?”
“一次意外,从此后就变成残废了!”
这样的回答,即便林宣不满,却也没再多问,她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不愿谈及。
微风轻拂,画舫缓慢飘荡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欣赏秋之美景的两人。然而,景致再美,总有意外!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冷冽的凝滞,周遭安静的如同无物,林宣开阖双眸,静静凝听,只因那汹涌而来杀气已然四散在画舫周边。
咚咚几声,林宣迅速转身,甲板上毅然而立的正是十名身着黑衣的刺客,手执长剑不发一言,身体全数紧绷着蓄势待发。
君莫言冷静的看着一切,不悲不喜,这种情况早就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中司空见惯!
“宣儿,你先走!”
林宣脚下生风,瞬间就站在君莫言的身前,嘴角阴鸷一笑:“可能吗?”
“宣儿!快走!”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君莫言如此厉声的对她说话,即便他不说,林宣也知道这些身上杀气入骨的人不好对付。
可那又怎样?恰好心情郁结,那就拿他们开刀!
林宣掩在袖口内的双手悄然准备着,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瞬间飞出多枚银针,随后拉开君莫言的轮椅,将他置于安全地带。
同时说道:“君莫言别说笑话,想让我走没可能!”
那些银针都是她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开始制作的,每个针尖上都有麻药侵蚀,只要能打在他们身上,至少能够为他们两人争取一些时间。
谁知,那十名刺客显然都是各种高手,在那些银针还没近身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人猛烈的甩出剑花给打飞出去,有的落入湖里,有的则被钉在了甲板上。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说着,几人立刻举剑而上,一招一式都带着血雨腥风。君莫言武功傍身,但偏偏今时今日有所受限,而林宣则全凭近身搏斗与之对抗。
二对十,差距明显,但林宣竭尽所能的找出对方的破绽,并在近身之际迅速出手,君莫言虽武功受限,但也拼尽全力一搏。
打斗中,林宣贝齿紧咬,这些人明显不是想杀他们,而是要拖延时间,浪费他们的体力,就算她擅长近身搏斗,但是难免刀剑无眼,手臂上也被砍了一刀。
见此,君莫言怒吼一声,忽然气势大开,身体内迸发出的强大劲气竟是让对方无法前进半步,“宣儿,快走!”幕和临一里。
激战之中,林宣还是看出来君莫言强弩之末发出的内力,甲板上因着他们的打斗致使画舫不断摇晃,拍打着湖水激起无数浪花。
当下,林宣两手夹着足足二十枚银针,用尽全力发出,而她也迅速绕开身前的刺客,旋身一把拉住君莫言,双双跳入水中。
刺客先是被君莫言喷发的内力阻碍,而后又有几人被林宣猛力发出的银针打到,闪躲之后,待几人回神,湖面一片宁静,甲板上一地的银针和几滴鲜血尤为刺目。
刺客跑至舷边,四处搜寻都没发现两人的身影,就在为首之人冷眼要下命令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老大,你看!”
只见,原本青绿的湖面上,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丝丝缕缕的血迹,而这么久的时间也不见那两人上岸,哪怕是再好的凫水能力,也不可能会支撑这么久。
“撤!”
湖面上恢复平静,画舫上空无一人,那船舱内开动着画舫的船家早已经气绝身亡。
湖面下,林宣紧紧拉着君莫言朝着远离画舫的方向游动着,忽然手中的君莫言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林宣在湖中回眸时候,目瞪欲裂的看着双眸紧闭的君莫言,还有那两人身后蜿蜒了整条水路的红丝。
眼看着君莫言晕厥,林宣心跳加速的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腰身,顾不得其他,一手捧住他的脸,红唇相贴,为他渡气。
可牙关紧闭的君莫言,任由林宣如何努力都无法渡气给他,反而让她都感觉到胸腔内强烈的气压有些难以支撑。
现在湖面上到底什么情况根本不得而知,君莫言这样子她是断然不能再去以身犯险,湖中的林宣,狠心的用力捏着君莫言的脸颊,闭目紧贴他的冰凉的薄唇努力渡气。
心神俱焚的林宣,在水中用力的吻着君莫言为他争夺时间,却没发现,那双始终紧闭的眸子,悄然掀开一条缝隙,就这么微阖着眼睑看着林宣,泪与水交织。
当墨雷和墨电到达鸳鸯湖的时候,除了找到湖中央飘荡着的画舫,以及那已经死的彻底的船夫,任他们如何苦寻都找不到君莫言和林宣的下落。
整整一个白天,王府内林鸣鹤纠缠着,长安城鸳鸯湖畔,被全数封锁,谁人不准靠近,搜寻直至黑夜依旧无果。
墨雷和墨电表情冷冻如寒冬,他们不敢想象如果王爷真的出事了,那他们--
这是第一次,他们所有人都不在王爷身边,只因他下令,要陪着王妃出府散心,不准他人打扰,可谁能想到短短时日,就发生了意外。
当黑夜当空,残月高挂时候,对面的山峰脚下的湖边,正躺着两人--
章八十:背着他步步前行!
更新时间:2013…9…27 2:16:26 本章字数:17794
弦月当空,鸳鸯湖畔火把照耀着整个湖面,墨雷和墨电浑身湿透的站在湖边,他们已经下水多次,却依旧没有找到三爷和王妃两人。1
如今王府内还有一个难缠的林鸣鹤没有解决,可三爷和王妃不知去向,他们只能尽力拖延,竭力寻找。
“所有人扩大搜索范围,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回报!”
墨雷对着身后一众的手下吩咐,眼前竭力寻找已是唯一的办法。
“是!”
*
初秋的夜晚虽然不算清凉,但湖边的温度却要比平时低上几分。泛着一丝浅黄的山峰,树枝在秋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山脚下的湖边,林宣和君莫言双眸紧闭,两人浑身湿漉,墨发也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已。而即便是双双晕厥,但两只手依旧紧扣。
夜风夹杂着清凉吹在林宣湿透的身上,那弯眉之间不适的微蹙,食指也随即颤动了一下。慢慢掀开被浓密睫毛覆盖的眼睑,入目的既是一片泼墨般的黑幕笼罩,暗夜星辰闪烁,一轮弦月倨傲的挂于黑幕中孤芳自赏。
林宣伸手扶额,胸腔内传来的压抑疼痛感霎时涌上,轻轻动了一下无力的身子,右手中湿滑的触感让她猛地转头。
君莫言脸色惨白的紧闭双目躺于一侧,身上皓白月衣沾染了不少脏污的泥土,就连那颗引人夺目的血痣也黯淡无光的埋于眼角。
“君莫言…”
林宣支撑着酸痛的身子,拍了拍君莫言的脸颊,触手冰凉的感觉让林宣心头一紧,有些颤抖的伸出食指怀揣忐忑的放在他的鼻端下。
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弱呼吸让林宣放下揪紧的心,费力的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拂去黏在他脸上的湿漉发丝,“君莫言,你醒醒!”
摇晃了几下,可怀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林宣忽略自身的不适,半拖半抱的将他拉到远离河边的树下,两人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秋风瑟瑟顿感寒冷。
林宣查看着周遭的一切,这山脉之中恐怕根本无人居住,眼下她只能想办法如何自救,特别是看到君莫言始终不见清醒,且气若游丝的样子,林宣动作也不禁加快。
将君莫言靠在树上,林宣便离开,而她快步离去的身影,落入那双渐渐睁开的晦涩眸中,汹涌澎湃的痛楚蔓延其中。
荒无人烟的黑夜树林中,林宣牙关打颤,可她必须坚强以对,君莫言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受到长时间的河水浸泡,身上的衣物在夜风的吹拂下也冰冷入骨。
地上的枯枝落叶覆盖,林宣迅速的行动着,山林内一片沉寂,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其余皆无。
林宣快步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手中已经拿着不少树上采摘的野果,当走至山脚的另一边时候,弦月照耀下,傍在山脚处的凹陷黑洞引起了林宣的注意。
手执匕首,一点点靠近,将洞口处的缠绕的藤蔓拨开,凝神静听的片刻,林宣展颜一笑,将野果放在洞口处,转身迅速的原路返回。
树下,君莫言依旧靠坐其上,垂着头一动不动。待林宣脚步临近,君莫言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慢慢抬眸就看到林宣俏面浮汗的跑至自己身前。
“君莫言,你醒了?”
蹲下身,与君莫言平时,看到他星光熠熠的眸子,不似之前虚弱的模样,让林宣心中大石落下,全然不知他这般表情皆是因为她。
见君莫言不说话,林宣担心的靠近他的身前,“你还好吗?我找到了一处山洞,今晚先去避一避,明日再想办法离开!”
说话间,林宣凤眸上下打量着君莫言,然而却被他双手中紧握的野果吸引了目光。
君莫言手臂仿佛千斤重,极度缓慢的抬起:“对不起!”
林宣自然是明白君莫言的歉意为何,但她惊心的是,他如何拿到的野果,他的腿…视线向下,当看到君莫言原本就脏污的皓白月衣上,全部被泥泞的黑土覆盖,特别是那两个衣袖上,黑的已看不出颜色。
林宣眸子干涩,踌躇了半天才慢慢拉住君莫言的手,果不其然就见其手心之处因摩擦而流血不止的伤口,以及那被血染上鲜红也要递给她吃的野果。
转眸看着地上,从树下延伸到远处的一条长长的泥土痕迹,眼眶氤氲:
“君莫言…”
林宣话不成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一切无疑都在告诉她,刚刚君莫言是爬行着找到这野果,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心疼…
君莫言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