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厉峰很可能会丢失生命。
这很不划算,为了挤走陈谦,却让自己的袍泽丢命,这不是聂真的风格,也不是秦羽乐于见到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叶一笑。
当初,秦羽没有回山时,陈谦还能沉得下气,可是秦羽的回山就代表着他有恃无恐,或者说陈谦的位置岌岌可危。
当陈谦意识到这股危险的时候,也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聂真肯定想到了这个问题,那叶一笑要参与进来。
秦羽抬起头,迎上的是叶一笑若有深意的目光,像是星空,秦羽了然,叶一笑此来,代表的是聂真,或者说是聂真的命令。
聂真当然不会亲自对秦羽下这样的命令,祸从口出,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秦羽暗暗点头。
看来在他不在定军山的这段日子里,叶一笑本身的势力发展的很快啊,甚至成了聂真的心腹。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叶一笑点点头,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天知道他这次担了多大的风险,只有和秦羽做过对手,才能了解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心机是多么深沉,心智是多么的机敏过人。
而他的实力也和自己不相上下,和这样的人打马虎眼,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背后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身体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掌心出,一股一道凌厉的光泽一闪而逝。
“那我们要怎么做?”秦羽问道。
叶一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次,听你的。”
秦羽愕然,旋即点点头,陈谦说到底也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还躲在人家身后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可是叶一笑却想起了秦羽回山前的晚上,聂真在中军帐召见了他。
“秦羽明天就要回山了。”
叶一笑颔首,“末将明白。”
“你明白什么?”聂真粗犷的脸庞上闪现过一丝冷意。
“秦羽回山,陈侯的目的没有达到,我们快胜利了。”叶一笑抿了抿嘴唇,收起了眼中的笑意。
“不对。”聂真摇摇头。
“不对?”叶一笑愕然。
“秦羽回山,代表的不是陈侯的失利,而是新一轮斗争的开始。”聂真眼含深意。
叶一笑想了想,明白了,秦羽回山,的确会引起一场风波,因为这是在打陈谦的脸。
“定军山这段日子,你觉得怎么样?”聂真突兀的问道。
叶一笑摇摇头,“所有的将领都只顾着应付陈侯,定军山的日常训练已经停了下来。”
“而且……”叶一笑迟疑了一瞬,在聂真满含压迫的眼神中,他硬着头皮说道:“厉峰将军被抓,还有其他的将领也已经……”
他话没说完,可是意思很明显,原本十分平衡的定军山格局也被陈谦打破了,陈谦的手上甚至都掌握了定军山的一部分将领。
而显然,这才是聂真最为忌惮的理由,陈谦可以在定军山东察西探,或者暗中监视,却绝对不能分散他手中的权力。
聂真闻言眼神一冷,旋即笑着说道:“你说的不错。”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聂真笑着说道。
叶一笑头皮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说到底是你们高层之间的争斗,把我们这些小牵扯进来干什么?
聂真看着他的表现,突然说道:“本将这里有一些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啊?”叶一笑惊愕不已,聂真转换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可是在那种强大的压力下,也由不得他说些什么。
等到那张纸条展开在他眼前时,叶一笑才感到心中的震骇。
上面只有一句话:陈涉,还是自己人。
在联合聂真前面对他说的一些话,叶一笑心中苦笑不已,聂真这样做的真是太绝了。
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刀,要用这把刀捅死陈侯啊。
自己眼下连这场争斗中的最大秘密都知道了。
他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而知道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思来想去,仅仅一瞬,叶一笑就做出了决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他受制于聂真,也就要听他的话。
他恭声说道:“末将明白了。”
聂真点点头,挥挥手让他出去,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聂真的声音缓缓传来:“秦羽,明天回山,你们应该多聊聊。”
叶一笑身子一顿,点点头,消失了身影。
聂真真是大将军出身,做事,就是做的够绝。
他不但要把自己拉下水,连秦羽都不放过,只有这样,他和秦羽,这两个他最为看重的苗子,才能在定军山混下去。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一幕。
当时,聂真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叶一笑也知道做事的道理,只要秦羽答应就罢了,如果他不答应,那他恐怕就要出事了。
而聂真,恐怕绝对不止安排了一股力量。
这些大将军,虽然说起来那都是教员,可是这些人的心黑程度,也真令他感到震惊。阴谋诡计,狡猾如狐,不外如是。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在秦羽答应的那一刻,叶一笑放下了心中的防备,而在不远的地方,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中军帐,黑影将自己的见闻告诉了聂真。
聂真粗犷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笑容,“很好,叶一笑话说的很有水平,秦羽也很聪明,只可惜,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否则本将是真想将这两人收入帐下啊!”
黑影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做不到吗?”
聂真摇摇头,“做不到,不说这两人的家世。只说这一个月来陈谦把定军山搞得乌烟瘴气,本将根本无法跟三皇子交代。
为了弥补,本将只能将这两人送到三皇子的跟前。”
黑影一惊,“三皇子对您不满意吗?”
聂真苦笑,“我定军山依附三皇子而存在,可是能拿得出手的人可不多啊。
尤其是这诸子夺嫡之势愈演愈烈,三皇子手上的牌不少,定军山必须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否则的话,我们就成了弃子了。”
黑影不解,“定军山是大周军侯之所,而且此时朝廷也是一片安静,我们怎么会成为弃子呢?”
聂真无奈的说道:“虽说本将是超然于朝廷斗争之外,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定军山的背后就是因为三皇子才会在诸多斗争中安然无恙。
我已经从三皇子那里得到了消息,御史台这些日子以来像是正在安排什么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史台那群疯狗,那是见谁咬谁,大兴株连,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接下来那就是一场暴风雨。
我定军山要想在这场风浪中平安度过,那就必须在眼下这样的节骨眼上,给朝廷的人交一份答卷。
给那些想要暗中找事的人一个警告,定军山,依然是屹立不倒的定军山。
别以为来了一个所谓的钦差大臣,就能在这里指手画脚。
要让御史台的那些人看看,定军山,不是软柿子,而是一个硬的不能再硬的钢板,谁想咬下一块肉来,本将也要崩掉他的牙!”
话到最后,聂真的眼神中显出了慑人的寒光。
黑影默然,很多人都觉得定军山大将军这个位置风光无比,可是实际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聂真看起来毫无心机,实际上却是在小心翼翼的在定军山平衡着各方势力。
而且还要努力的防止己方的力量插手朝廷内的各方斗争。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位置上,许多人不知道多眼红聂真的大将军的位子。
他也必须要保证自己在各种各样的风浪中安然无恙。
没有谁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很多,每个人无限风光的背后,那肯定都是一段不同寻常的辛酸的过往。
黑影默默的点点头,身子逐渐的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阵深深的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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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下套
第一百一十七章下套
陈谦的身份并不简单,不提他的钦差大臣的身份,单单说他在朝中的人脉和势力,就不是远在定军山的秦羽和叶一笑可以抗衡的。
即便他们的身后,有聂真的暗中支持,聂真的支持也是有限的,他们可以在背后搞小动作,聂真会视而不见,可是明目张胆的搞,就连聂真都不会保他们。
秦羽默默沉思了半晌,低声说道:“我要见陈涉。”
叶一笑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陈涉将军是聂大将军安排在陈侯身边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如果他暴露了,那我们就会前功尽弃,甚至就连厉峰将军也会身处危险之中。
你想好了吗?”
如果厉峰的被抓,陈涉的背叛,一切都是一个局,那陈谦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到时候,这条落水的狼就会咬死所有人。
秦羽眼神中的厉芒一闪而逝,“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杀手,一击必中,这样的道理,你叶兄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叶一笑嘴角蕴起了阳光的笑意,“你说的不错。”
……
就在叶一笑和秦羽秘密商议的时候,陈谦的钦差行辕内,一名布衣士子刚刚饮完了一杯茶。
“定军山,大军驻扎之地,军人不擅饮茶,这些碧螺春还是本侯从洛元带来的,李兄尝尝,可还合口味?”陈谦笑吟吟的说道。
布衣士子放下茶杯,嘴角扬了起来,“陈侯说笑了,本官是奉命来定军山查勘案件,没想到却让陈侯费心了。”
这名布衣士子文质翩翩,一身灰布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偏偏显得庄重凝实,白皙的脸颊,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番威严。
这人名叫李兆忠。
时任御史台监察御史,奉长官令巡查定军山,是通侯陈谦的好朋友。
御史台经过重重分析之后,最终还是将突破口放在了定军山。
定军山上有陈谦,这是皇帝特使,而且御史台和陈谦都有同样的利益,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御史台御史中丞就将陈谦的老朋友李兆忠派来此地公干。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定军山距远山县不远,远山县新任县令刚刚上任,所以李兆忠的明面任务是巡查远山县百姓民情。
暗地里却是要和陈谦合作,突破定军山这座所谓的铜墙铁壁。
陈谦在定军山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好,可是他到底是钦差大臣,除了公事上处处掣肘之外,他的生活条件却是无比优渥的。
而且山下有程将军的钦差卫队,要接上一个人来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李兆忠就化身为一名布衣士子,在陈谦的秘密安排下,进入了定军山的钦差行辕。
陈谦在这里人憎狗嫌,平日里哪里有人来搭理他?
这样的条件却恰恰方便了他将李兆忠接进这里。
双方宾主落座后,又寒暄了一阵,李兆忠关切的说道:“陈侯啊,非是李某不肯相帮,实在是朝廷内武将反弹力度太大,聂真又有三皇子支持,三皇子一系的人也是极力反扑,而且上面又有内阁诸位大人极力压制,李某的奏折,才根本无法引起皇帝注意。
连累了陈侯,李某十分额过意不去啊。”
这一番话下来,再配上李兆忠那样忠厚老实的模样,落在谁的眼里,都会认为他李兆忠是在真心忏悔。
陈谦却知道,朝廷的这些人,生肖都是属狐狸的,不要看李兆忠说的冠冕堂皇,可是暗地里却不知道他怎么编排自己呢。
他心中不屑,脸上却是一片笑容,他不在意的摆手说道:“李兄,你我既然都是为朝廷办事,为皇帝尽忠,这平日里受些委屈,本侯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只是,这耽误了天子的大事,却不是本侯能担待的起的啊。”
李兆忠貌似无意的问道:“陈侯身为天子特使,钦差大臣,手掌权柄,难不成在这定军山也是寸步难行?”
陈谦脸上涌现出一抹悲色,他忿忿的说道:“李兄,实不相瞒啊,定军山是洛元屏障,又是大周军侯的训练之所,素日里就是眼高于顶的。
而且定军山大将军聂真,在这里那也是作威作福,这定军山上下无不为其心腹,本侯虽然名为天子特使,可是说到底也不是天子啊,只是狐假虎威,借天子威势而已。
聂真将这定军山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本侯来此一个月,却是丝毫无获。”
李兆忠适时的惊声说道:“聂真竟敢如此?”
陈谦悲痛的点点头,“幸好聂真手下还是有忠臣义士的,副将陈涉在定军山外山门的主管副将厉峰的军帐中,发现了一封书信,经查实,信上文字皆是域外文字。
本侯无奈之下,只能将其羁押直到现在,可是李兄,这到底是定军山,这里的人都是聂真的心腹,本侯虽然羁押厉峰,可是他是死不认账。
本侯身边又有聂真一干人等虎视眈眈,这才拖到了现在啊。”
李兆忠闻言,却是心中大喜,御史台多酷吏,这酷吏众多,一是因为这些人心思歹毒而且智谋远超常人,二就是御史台刑罚之残酷了。
人们都说,进了御史台的刑狱,那就是进了十八层地狱,让你生不如死。
让你说什么,你就能说出什么。
盖因这些人都是刑名高手,都知道人体弱点在哪,既能让这些人痛不欲生,偏偏还不能死。
有些人为了求死,那是问什么说什么,让他指谁,那就是谁,当真的恐怖不已。
御史台的刑具,都是这些人经年累月根据人体特征发明的,能够连续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就算你是武道宗师,可是一旦给你服下散灵丹,那就是普通人,想要散功而死都不可能!
厉峰不说话,对李兆忠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把御史台的刑具流水般的用一遍,到时候,就算他是忠臣义烈,也能变成畏畏缩缩的一条狗!
而且这条狗,还是不求生,只求死的那种。
他站了起来哈哈笑着说道:“侯爷,可否让本官看一看那厉峰,他不是不开口吗?不是不说话吗?哼哼!在我御史台的眼里,就是死人都能开口说话,更何况他这一名将军?”
陈谦冷眼看着笑嘻嘻的李兆忠,心里一阵恶寒,这些人当初那也是布衣士子,读圣贤书,吃农家粮,辛辛苦苦数十载考进来的,都是圣人门徒,满口仁义道德,可是到了如今,名字里还知道“忠”可是看这表现,活脱脱的就是一条疯狗。
想想自己竟然会和这样的人合作,陈谦心里也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他却不知道,御史台,那是人憎狗嫌的地方,这些人刚开始时,那的确是怀着济世救民的理想进来的。
可是御史台向来为人人唾弃,无数忠臣义士就因为这些人的笔杆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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