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御史台向来为人人唾弃,无数忠臣义士就因为这些人的笔杆子死的不明不白,含冤莫名。
这些人长年累月和朝堂上的大臣们对着干,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变态。
看谁都想上去咬两口。李兆忠这表现,还算是好的,至少他现在,还是想着自己的前程功名,没以折磨人为乐。
陈谦忽然想起,厉峰被眼前这人带走,再一想想御史台的那些酷刑,饶是他铁血心肠,此时也是一阵阵的冰冷。
不过一想起这些疯子会从厉峰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心中的罪恶感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陈谦是不敢对厉峰动刑的,他被关押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钦差卫队的大帐内。
钦差卫队的大帐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到的关押犯人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很多人都认为陈谦一定会把厉峰关押在钦差行辕里,自己亲自看押才放心。
陈谦却反其道而行之,他就是将厉峰堂而皇之的关在钦差卫队里。
一顶小轿子从钦差行辕里出来了,轿夫只感到今天的轿子似乎特别的重,可是这些人都是军将,再重,那也不算什么。
一路上,许多人对着小轿子指指点点的,陈谦却是面无表情,在小轿子里闭眼小憩,与之在一起的李兆忠暗暗点点头。
早有人将消息送给了聂真,聂真不明白陈谦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还是秘密吩咐了下去,严密观察陈侯的一举一动。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轿夫们累的腰酸背疼,不知道平日里骑马下山的陈侯今天抽的是什么风,竟然非要坐轿子下山。
而且定军山上罡风猛烈,这些人被吹的东倒西歪,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山下。
山脚处,定军山大营和钦差卫队的大营泾渭分明。
苦大兵们的心思最简单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陈侯的到来,闹得定军山鸡飞狗跳,没一刻安静的。
连带着跟着陈谦一起来的钦差卫队也被这些苦大兵仇视了起来。
双方有事没事就要打一架,也算是出出这口气。
程将军和定军山的将军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当兵的,心思都是清楚的。
所以反而相安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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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开始
第一百一十八章开始
厉峰在大帐内的生活很滋润,程将军只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并不管他的行动。
而且吃的还不赖。
厉峰每天都很悠闲,吃得饱,穿得暖,睡得着,羡煞了旁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装的。
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着急,这里再好,那也不是定军山,不是他的地盘,他吃的再好,睡得再香,那也是给别人看的。
程将军也只能感叹面前这人心理素质很强大,毕竟陈谦对他那可是有大仇的,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开口的原因。
他相信,如果厉峰能说秦羽的一句话,那陈谦都能把他当老佛爷供起来。
饶是如此,陈谦也只是畏惧这里是定军山,是在聂真的眼皮子底下,否则的话,程将军毫不犹豫的相信,厉峰的待遇,一定会比现在凄惨百倍千倍。
陈谦来得很是时候,正是午饭的时候,厉峰正在吃饭,他的食物也很好。
程将军是个识时务的人,人在定军山的屋檐下,他不管怎么说也得把厉峰养的白白胖胖的,免得这小子一出去就只剩下了骨头架子。
到时候,恐怕定军山上的那群混蛋应该会给他点好果子吃的。
厉峰吃的是鸡鸭鱼肉,是程将军专门从洛元尚膳坊带来的厨子做的,厉峰在定军山吃的是大锅饭,喝的是白开水,现在呢,吃的手大鱼大肉,喝的是洞香美酒,这样的美食,这样的美酒,如果不是身陷囹圄,他也只能感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谦站在大帐外,看着厉峰吃的那叫一个香,眼神冰寒的能冻死一头大象,这是在扇他的脸啊!
厉峰这待遇,这像是犯人吗?这简直是大爷,自己辛辛苦苦把他抓了起来,虽然不敢动刑,可是也没让他这样享受啊!
看管厉峰的军士见陈谦的脸色不好,急忙解释道:“大人,这名犯人在这里一直很老实的,而且程将军也一直没让他什么事,他在这里安分守己,并不大吵大闹,大人尽可放心。”
陈谦冷冷的瞪了一眼这名军士,蠢货。
厉峰这待遇,这吃的,这喝的,这他娘的比军营里好了百倍,他到底是犯人还是大爷,就这样的生活条件,除了不能自由行动,其他哪里差了,这他娘的,老子都想享受一下这种特殊的囚犯待遇。
就厉峰这样的,恐怕现在你就是让他从这里出去,他都不乐意。
程将军,你这简直是在给我好看啊!
陈谦心中暗暗想到。
他进入大帐,冷冷的盯着厉峰在那边大吃大喝。
“看来,厉将军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啊。”
厉峰也看见陈谦了,他随手扯下一根鸡腿,笑着说道:“陈侯说笑了,末将在这里吃得好,喝的好,说实话,在定军山聂大将军帐下末将都没吃过这么好的,要不是这是钦差卫队中军大帐,末将都不想走了呢!”
陈谦眼皮一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哦?那既然如此,厉将军何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呢?那样的话,本侯还能保将军一命。”
厉峰喝了一口小酒儿,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半晌,大声说道:“好!好酒!这是上好的竹叶青啊,陈侯要不要来一口?”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随口说道:“钦差大人说笑了,末将是粗人,只知道忠心报国,为国效力,大人说末将有罪,末将是真的没罪啊。
这些日子以来,末将每天苦思冥想,都在忏悔自己的罪行,可是末将每天忏悔,每天纠结,末将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怎么可能认罪呢?”
他说的很无辜,再配合他那无辜的表情,陈谦很想将这人拖到自己的脚下狠狠的暴揍一顿,他能苦思冥想?这混蛋每天像是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你能认什么罪?
陈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从将军房中搜出的域外书信又是怎么回事?那可是白纸黑字,厉将军,纵然你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而这,就是你有罪的证据!”
厉峰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钦差大臣当真好笑,末将是粗人,大字都不识一个,那鬼画符似的东西怎么出现在末将的房中,末将是当真不知道啊。末将也奇怪啊,该不会是哪个王八羔子故意嫁祸给末将,以扰乱钦差大臣的视线,混淆视听吧。”
这就是陈谦最为无奈的地方了,虽然他从厉峰的房中搜出了那封书信,可是厉峰却是打死都不认账,反而坚持说自己不识字。
此时,大周军中派系众多,有许多平民之子因为战功一步登天成为军队的中上层将领,这些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打仗纯粹凭借的是个人的勇武和后天培养出的天赋。
把这样的人拖到了朝堂上,他连礼数都不识,你硬要说他通敌,可是他们就是不识字,也是当真令人拿这些人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一般来说,最通用的办法就是证明他们识字。
陈谦是军侯出身,只知道当兵打仗,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绕,而对于刑名之法,他也是无可奈何。
李兆忠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站上前来,低声笑着说道:“没想到陈侯竟然会败在这样的一个泼皮手里。”
陈谦老脸一红,他拱手说道:“李兄,本侯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这样的人,本侯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一切就都看仁兄了。”
李兆忠不屑的说道:“任凭这厉峰是什么铜筋铁骨,洪水猛兽,进了我御史台的大牢,是虎他就得趴着,是龙,他就要盘着。
哼哼,天下皆以为,世上刑罚最重的地方是刑部大牢,大理寺的天牢,其实,那都是小儿科,天下刑罚最重之地,就是我御史台!”
他看着破皮似的厉峰笑着说道:“厉将军,本大人没有陈侯这样的好心胸,他不敢对你用刑,是因为这是定军山,你是定军山的大将。
他以后要仰仗你们聂大将军才能在定军山铺开路子,可是本大人告诉你,本官乃是御史台监察御史李兆忠,御史台只认天子,不知其他。
纵然你是当朝太尉,只要你落入了我御史台的手中,那你的嘴里绝对会吐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本官绝对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不知道,你信不信呢?”
李兆忠说这番话时,眼睛一直是笑眯眯的,嘴角也扬起来了,落在别人的眼里,那是要多阳光有多阳关,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而且端的是善良无比,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人竟然是在明目张胆的威胁一位手握实权的将军。
厉峰也收起了他那嬉皮笑脸,他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没想到陈侯竟然会手眼通天,为了我厉峰竟然将御史台的人也找来了,末将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陈谦唱起了红脸,他急忙摆手说道:“哎呀呀,厉将军这话可就见外了。
本侯和李大人一样,和你厉将军也一样,那都是为朝廷效力,为皇帝陛下效力的,本侯这么做也是为了办案嘛。
而且御史台,那可是天子耳目,本侯有什么困难向他们求助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你。”陈谦斜着眼说道,“厉峰,厉将军,你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将军,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怎么能通敌呢?
本侯对刑名之术向来不太热衷,而且也是相当的不熟悉,可是偏巧不巧的是,李大人来此公干,本侯为了查案方便,也只能将李大人请来了。”
“你!”厉峰脸色一变。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慢慢的低下了头去,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陈谦是什么人,他的一重身份就是大周的通侯,另一种身份就是大周的钦差大臣。
监察定军山妖邪之事。
可是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检查定军山。也就是说这才是陈谦的根本任务。
那身为御史台监察御史的李兆忠呢,这人是要做什么呢?
两人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厉峰的眼睛眯了起来。
再看看李兆忠的这一身行头,完全是一副布衣士子的形态,厉峰不是傻子,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相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陈谦和李兆忠。
两个人绝对是有预谋的联合的,李兆忠根本就不是偶然间到定军山来公干的。
他是有意来此,协助陈谦破获定军山妖邪之事的。
而其中最大的突破口就是自己了。
根据大周律令。
即便陈谦身为钦差大臣,也不能同外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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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进行时
第一百一十九章进行时
厉峰已经看清了陈谦和李兆忠结盟的最关键的弱点。
他笑着说道:“李大人是不是来此地公干,末将不清楚,可是末将最清楚的是,朝廷钦差大臣和御史台御史暗中交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陈侯爷,纵然您是钦差大臣,纵然您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可是说到底,您只是天子特使,远非天子本人,您的本事真的通天了,敢和御史台的人私相授受!
单凭这一条,您陈侯,还有这位李兆忠李大人,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陈谦脸色一变,李兆忠却是笑吟吟的摆手说道:“恐怕厉将军是忘记了你眼下的处境,身为阶下之囚,你的胆子已经算得上是够大了,可是你就算是看清了又能如何?
谁能给你作证,当你在御史台的大刑之下苦苦哀求的时候,没有人会想起,曾经有御史台御史和钦差大臣私相授受。
皇帝,内阁,看重的永远不是这其中的过程,而是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就是你定军山与域外异族暗中交通,犯有叛国大罪,到时候,你还有你身后的聂大将军,还有你们誓死都在护卫的定军山和定军山上的一切都会化为飞灰!
就连秦羽,即便他是昭武侯世子,他也一定会死。
不错,皇帝垂衣拱手而治天下,内阁掌军政大权,可是内阁始终是皇帝的内阁,皇帝会允许内阁治理天下,却不会允许天下有敢于反对皇帝的存在。
就算你是屈打成招,可是皇帝的案前,看到的只是你的认罪书还有那一封域外的书信,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为今日蒙上最好的一层纱幕。
皇帝会动用它至高无上的力量,来将整个定军山,来一次大换血!”
李兆忠笑的很开心,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句话悄悄的冒了出来,“这只会让皇帝陛下认识到,天下承平日久,早就有人暗怀不轨之心,而这些人深深的隐藏在民间,隐藏在朝堂,皇帝为了自己的统治稳定,将会再度启用,御史台!”
而御史台的第一功臣,未来的御史中丞,就会是今日的李兆忠!
谁说读书人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至高理想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谋其政才可保其位。
读书人的野心一旦被激发出来,那就相当于智谋万千的将军手中有了百万大军。
李兆忠眼下会为了御史台的前程而不遗余力的奔走,可是当风波底定之后,他就会为自己服务,他就会为自己谋利。
他会想起,若不是因为今日,御史台依旧是朝廷的清官衙门,若不是陈谦向他求助,御史台永远也不会进入皇帝大人的视线。
而他身为陈谦的朋友,御史台中兴的大功臣,他会理所当然的坐上御史台最高的位置——御史中丞。
到时候,御史台会掀起一场更为广泛的腥风血雨,而李兆忠也会倾尽全力洗劫御史台内的绊脚石。
厉峰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两位大人,末将只能说一句,末将从未与域外沟通,若是屈打成招,末将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李兆忠仰天大笑,“变成鬼?本官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灵魂,在阳间时本官尚且不惧,难道变成鬼,本官就会害怕了?
厉将军,走吧,御史台的大刑,等着你呢,到时候,本官会让你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挥手,帐外就出现了几名虎背熊腰的将士,李兆忠扬手示意,这几人当即就将一只漆黑的口袋套在了厉峰的脑袋上,压着他走向帐外早就等待多时的马车上。
车夫一扬鞭子,马车掀起风尘,向着帝都的方向驶去。
李兆忠转过头对着陈谦说道:“陈侯爷,请留步吧,本官要马上回帝都,御史台的同仁们,还在等着本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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