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金都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传奇的故事。所有人都被感动,传诵二殿下是如何的忠贞,花珑小姐是如何的美貌和痴情。
他摔碎了寝宫里所有能够摔碎的器具,连母后都凤驾过来着急地询问怎么了,然而他却不发一声。
——洛驿,你抢走了别的都没有关系,然而只有两间东西不能碰——一是皇位,一是我喜欢的女人。
他终于秘密召见那个谋士,眼中暗潮涌动,淡淡丢下一句话:“下手吧。”
谋士微微一笑,领命而去。
——洛驿,消失吧。
然而洛驿的武功竟然比他想象的要高得多,自己派出了众多暗杀者,武林好手,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
很快花珑的父亲成了尚书,在中秋宴会上,他见到了她,花珑——她更美丽了,尊敬地唤他太子殿下,他微微一笑:“阿珑,叫我洛羯便可以了。”
阿珑美丽的乌黑眼睛中闪过一丝奇异,然而还是柔声唤了:“洛羯。”
他听着她的话语,几乎要落泪。
他这才发现,他那么爱她,他只想娶她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动情,与她相比,自己之前所有的拈花惹草,侍妾风流,全部都是飞灰,不值一提。
一定要他死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得到她。
即使……是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也没有关系。
慢慢地,她会明白自己的心,他如此相信着。
于是他一手策划了那场花珑父亲的贪污案——像他那样清正廉洁的人,怎会真的贪污那么多银子?然而,他身为皇太子,有甚么是不可以做的?果然,花珑眼见父亲受难,徘徊于生死边缘,终于对他提出的要求,动了心。
他看着她,柔声说:“嫁给我吧。”
她眼中有泪水,泪水就好像水晶一般,缓缓地坠落,她应了声:“好。”
然而,婚后,他慢慢发现,阿珑的心中,依然只有那个人——那个人一袭白衣,就好像一个魔咒,走不出她的心。
多少字,夜阑人静,他在枕畔,听见她在梦中,朱唇恍然逸出他的名字:阿驿……
他心中剧痛,却不忍对她丝毫责怪。她是他心中的珍宝啊。
他招揽了更多的杀手和死士。他坚信,只要洛驿死了,阿珑就能真正属于自己。
然而,三年过去,他还是毫发无伤。
知道她怀孕的消息,自己喜不自胜,却没有想到,才刚满三天的孩儿,从此失去了母亲。
阿珑……
阿珑……
我可以原谅你一直爱着他,我可以接受你不能忘记他,可是,为何你还是要为他而死呢……
你忍心丢下我无所谓,你连我们的孩子,也忍心丢下么?你好狠心!
洛驿!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我一定要你死……
“一定要你死……”他站立在几案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窗户已被夜风吹开,他黑发掠动,眼中,闪动着恶魔一般的杀意。
而千千已然完全没有听见这些。小小的身躯蜷缩着,淡红的衣裳被鲜血染成一片片,好似是艳丽的桃花,衣裳裂开的缝隙,透出洁白细滑的皮肤,却带着深刻血痕,看起来残忍无比;苍白的面颊,清秀的五官显得十分惹人怜爱,嘴唇带着点乌青,也干裂了,透出细细的血丝;细长睫毛垂在眼睑上,微微地抖动着,好像受惊的小飞虫。
是她还是她?
这时的千千,就像那受难的天使,完全已失去意识,只是喃喃地重复着一个名字:
“云竣……”
在幻与梦之间。
在生与死之间。
在过去和未来之间。
她下意识地念着那个名字。
苍白的细细手指,下意识地握向颈项上的那块小石头。
就好像,那是她唯一的保护。
“晕过去了,再打!打醒她!”洛羯怒吼。
黑衣人应了,再次展开已经有些酸痛的手臂,用力挥鞭。
就在这瞬间,那扇厚重的大门被一个力量推开!
同时闯进来的还有一个清亮的声音:“住手!”
冷风吹了进来,吹开正站立着的洛羯的黑发。他恼怒地喝了一声:“何人?”
“是我。”
门口站着的女子,美若天人,秀眉飞扬,一双水晶般瞳子闪着琉璃光彩,面颊若灼灼桃花。
黑发,仿佛一面旗帜,猎猎飞扬。
一身红衣,好像地狱烈火,凤凰红莲!
洛羯眯了眯眼,心中忽然一酸,眼神便有些迷离,嘴唇喃喃道:“阿珑……?”
念出这二个字,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前走去,伸出了双臂,似乎想把那人儿搂在怀中。
“我不是她。”
来者正是花铃,她看千千久不出来,心内焦急,干脆不理门口众守卫,直接杀将进去!
众人看她是已故太子妃的亲妹子,却也不好阻拦。
果然,一推开门,便看见了千千蜷在地上,衣衫破烂,血迹斑斑,已然晕了过去。
而身后那几个黑衣人,还挥舞着皮鞭。
她心内一阵愤怒,大喝:“给我住手!”
然而,洛羯却似乎还沉浸在幻梦中,完全看都未曾看千千一眼,大步向前,走到花铃面前,想要用手触摸她的脸:“阿珑……你……你回来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所以消失了那么久?”
是她还是她?2
花铃与花珑毕竟是亲姊妹,虽说站在一起还是有明显区别,然而分开来看,却还是颇为相似——那鹅蛋脸型,那晶亮杏眼、上挑眉尖、那艳丽无双唇角……尤其是此时洛羯正在心神激荡之际,竟然将她错当作了她。
红衣黑发,便是他心中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子。
风飘来一丝腊梅的香气,他几乎是醉了。
“我说了,我不是……”花铃恼怒地欲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却被洛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看着她,眼神中有着恐惧,似乎怕她再次消失一般,“阿珑,我再也不令你生气了,你不要走……”
花铃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这个女子,你将她放了。”
洛羯丝毫不曾犹豫,便回头对那群黑衣人令道:“把她放出去。”
黑衣人应了,便要将千千拖出去。
花铃皱了皱眉,道:“这样出去,她受了伤,又那么冷,会死的!”
洛羯丝毫不肯放开她的手,呆呆地看着她,似乎看着最宝贵的珍宝:“那阿珑,你说怎么办?”
花铃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说:“原将军等在外面,你派人将她带到他那里吧。”
洛羯贪婪地看着她:“好的。”
便吩咐人,将千千带了出去。
原振平正等在外面,有一丝心焦,见几个人拖着千千出来,完全是“拖”的,远看便可知受了伤。
他心中泛起一丝愤怒——这个洛羯,太过分了……
却又有,一丝道不明的牵挂和难受。
这世间,不知为何,他已经将她当做特殊的,亲切的人了……
他狠狠瞪了那黑衣人一眼,黑衣人也只得拱手参拜道:“参见大将军。”
原振平一语不发,将千千接过来一看,浓眉深蹙:“太残忍了!”
伤痕遍布她背部,深达半指宽,血迹斑斑。
而她却表情平静,眉头微微蹙着,嘴角抽紧,似乎要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他心中又是微微一痛。
我不是她
“大将军请原谅,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黑衣人垂下眼神,“花铃小姐说,让你带着这位姑娘回去她的宅子,她要亲自照料她。”
原振平微微一笑:“好的。”
心中不禁暗笑,这个花铃……难道还怕自己对这丫头做出什么?也未免太多心了……论长相,她不过也就是还可以,自己不会那么饥渴的;论身份,难道他还需要在她口中得出什么信息么……花铃啊,你如此精明,却不知道你眼皮之下的我,便是多年前,大胤昭帝亲自派来的卧底吧……
原振平一双深邃的眼睛中浮起些寥落。
这些年,他一个人,隐埋身份,只是为了等到那边的指令,一举击溃大羿朝廷。
只是,这指令久久不来,而自己,却有些厌倦了……
虽说,花铃这个女子的美丽令他震惊,也曾经动起念头追求她,却又在领略了她的心计手段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总是有些遗憾吧……
他看向怀中小小的少女,她的容颜很憔悴,却有种坚决的美。在遇见她之前,自己的日子还真是一成不变啊……
“阿珑……你……你不要走……”荣华殿内,洛羯依旧祈求地握着花铃的手腕。
因为太了解平日里的洛羯,凌厉、残忍、杀伐决断,花铃忍不住起了微微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看着他此时的眼神,却不似作伪。
尤其是,他口口声声念着姐姐的名字,令花铃心里也是酸楚不已。
姐姐啊……
你虽芳魂消散,却依旧有两个人心心念念着你!
红尘紫陌,你也不遗憾吧?
姐姐……
“好了,我要走了。”花铃松开了洛羯的手,声音很强硬。
“不要丢下我……你忍心丢下我,却忍心丢下……枫儿么?”洛羯的声音凄凉之极。
枫儿便是阿珑留下的孩儿,如今由乳母照看着。花铃也只得微微叹息:“我不是她,你看清楚了——我是阿铃!”
千千醒了
洛羯仿佛被重锤击醒,瞪大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阿铃……?你不是阿珑,你是阿铃?你是阿铃!”
花铃冷声道:“我早说了,你偏不信,我姐姐她死了,你不知道么?”
说完,她冷冷一笑,推开门,便转身离开!
“阿铃!”洛羯愣了愣,忽然在身后温柔地低声道一声,“你……你原来这么像阿珑,我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其实不像姐姐,也幸好不像!”花铃冷笑,身影很快消失在冷冷的黑夜中。
徒留洛羯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室内,仿佛失魂落魄。
————————
几天后。一个晴朗的冬日清晨,阳光在树梢跳跃,鸟儿婉转鸣唱。
院子里,安静温馨。
“千千,好点没?”
朦朦胧胧中,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千千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年,她初穿越的时候,在那间有着浓腻香气的青楼小房间里醒来,惊惶不定。
“千千……”
她用尽浑身力气,扒开自己沉重的眼皮,眼睛干得就好像沙漠一般,多久都没有一滴水,好像眼泪早就被流光了。
“嗯……”她想开口,但是全身的神经一苏醒,便觉得一阵剧痛,简直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被辣椒浇过再洒上盐,就是那种痛法吧?
我是不是皮都掉了?
还是残废了?
还是……被人切了做菜了?
为什么会那么痛?
“千千,你说不出话?”她勉强睁开眼睛,视野中出现一个一脸焦急的美人——正是花铃。
这情形,就跟当初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碧玉彩云和她一样。
只是没了碧玉彩云。
千千眨了眨眼,勉强拉回自己的记忆,想起了种种:被阿驿从云竣身边劫走,又被花铃从阿驿身边劫走,后来落入洛羯这个大变态魔头的手里,一言不合,就被打得遍体鳞伤,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罪。
我真是太可怜了,她万分地同情自己。
打不死的小强
穿越小说的女主有这么可怜的吗?
难道是欠了作者的钱?汗……
幸好那鞭子没有招呼在自己脸上,不然立马破相,估计连云竣都认不出自己了。
怀抱着“没破相就好,哪怕再痛,少条腿也好过破相”的自我安慰心理,她深呼吸了一口好像还蛮清新的空气,努力震动声带(第一次发现发出声音原来这么不容易,要牵动那么多块肌肉):“我,我……是不是残废了?残废……你就告……告诉我……我不怕……”
小眉头蹙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花铃看见千千竟然开口说话,又惊又喜:“没有,你只是受了皮肉伤,不过有金疮药,应该过一阵子就没事儿了。”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主安拉,我没残废,真是上上大吉!
本人真是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简单来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那我,什……时……才能下,下床啊……”她挣扎着想多说几个字,可惜一张嘴就是一阵钻心地痛,只得尽量简略。
“大概还有十天。你背上伤得重,敷着厚厚膏药,暂时不能动。”花铃一说,千千立刻感觉到自己背部好像隔了一层软绵绵湿哒哒的东西,忍不住觉得有点恶心。
“那……多……无,无聊……”千千一想,还有十天不能下床……天呀……这又不是现代,没有电视看,连MP3都没得听,这躺着,还不把我闷死了……
顿时把一张小脸苦了下来。
花铃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丫头实在好玩,也不关心自己的伤究竟严重不严重,就在那儿苦着脸喊无聊。
“闷死也比留疤好吧?可不是我吓你,要敢乱动,当心以后你情郎不敢跟你亲近……”她挑起眉毛,吓唬她。
“噗”千千险些喷了出来,却又觉得一阵钻心的疼,赶忙不敢乱作表情了。
奇了怪了,这背上受伤,为什么说句话也会痛?
看来人体真是复杂精密。
牵一发而动全身,果然有道理。
了不起
“花,花铃姐姐……”她努力做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是你把我……从那个变态……手里救出来的?”
“嗯。”花铃看不出什么表情。
“谢谢……你。”她笑得更灿烂了。
这个一刀子捅进深爱自己男子心窝的奇女子,竟然对她那么好……
花铃一双美目在她面上转了转,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对你有什么企图?”
千千点点头,一想觉得不礼貌,又摇摇头。
“我没有企图,我只是很欣赏你而已。”花铃摇了摇头,“我很少见到敢于与洛羯正面交锋的人,你算是一个。小小年纪,了不起。”
千千勉强咳了一声:“他其实也是个纸老虎,色厉内荏,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
花铃笑笑:“果然不同凡响。还是要多谢你,尽管他对你用如此毒辣的招数,你却没有透露半句,我想,驿哥哥应该也会很感谢你的。”
千千睁大眼睛:“阿驿也回来了么?”
花铃点点头:“他与胤国太子——啊不,现在应该已经是皇帝了——定了契约,要将你带回大胤,我生怕你有什么不妥,因此让你呆在这里,对了,这里是我的庄园,雅筑。你尽管休息吧,待你能起身了,就将你带回胤国,回到你情郎的身边。”
那后面的一长串,千千完全未曾听见。
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两个字……
皇帝。
皇帝……
他已经是皇帝了?
四周忽然变得好静,静到可以听清楚风的流淌,她茫然地睁大眼,远远地望向庭院里的景致,小桥流水,芳草萋萋。
花铃幽幽地看着她,似乎猜到了千千的想法,淡淡道:“昭帝已经于十日前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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