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不觉皱了皱眉头,不是说白吟霜早就在这里唱曲儿了么?怎么却不见呢?
风倾玉感到非常疑惑,也非常失望。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就是想见见这个小白花?素日里在宫中见到硕王福晋雪如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和令妃神态气质异常相像,走起路来异常妖娆轻浮,不似别女子虽风流袅娜却很沉稳端庄。由此可见,白吟霜恐怕也是令妃那一类人,楚楚可怜,弱柳扶风,娇滴滴俏生生。
不大一会子工夫,已经送上了菜肴,乾隆因回头还要去佛寺,也就不喝酒,只拣了素菜吃吃,风倾玉也一样。只有弘昼大口喝酒吃菜,很是得意。
乾隆哼了一声,道:“弘昼,你拎着一只黄金鸟笼,装一只麻雀作甚?”
“啊,这是非常金贵麻雀,因为小弟黄金鸟笼抬高了它身价呀!要知道,就算进了黄金鸟笼,可麻雀还是麻雀,怎么着也变不成凤凰。等我看完戏了,就直接扔给厨子炸了吃了。”弘昼摇头晃脑地笑道,时不时也扔点东西进鸟笼喂麻雀。
风倾玉不禁为之莞尔,她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讽刺还珠格格吧?
乾隆显然也明白他意思,冷着脸不说话了,片刻后才对风倾玉笑吟吟地道:“景娴,你给兰馨挑选了那几家?也没见你有什么人选,倒是进宫命妇多。近日朕也仔细在心里忖度过,倒是真有几个文武双全青年才俊足以匹配兰馨和小燕子,硕王府皓祯就不错,十二岁就很有仁心,放了白狐,现在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
弘昼口里酒顿时喷了出来,忙不迭地道:“四哥,您还是让四嫂做主吧!”真,真,他衷心地期盼做主人是风倾玉,至于乾隆眼光,他可真是不敢苟同。
“爷您眼光自然是好,不过我却也有了几个人选,个个都是极好,就等着皇额娘回来时候,和爷一同过目做主呢!”风倾玉听了也是一呆,恨不得暴揍乾隆一顿,难道剧情就这么伟大?除了富察皓祯就没别人了?
弘昼赶紧点头道:“四嫂说对,这事儿总还得经皇额娘过问才合情合理。”
一听两人都不中意皓祯,乾隆倔脾气也犯了,很是不高兴地道:“富察皓祯有什么不好?长得好,说话也知礼,他跟着永琪办事,上上下下都交口称赞,将来又是袭王爵,和兰馨身份十分相配,小燕子却是配不上他了,只得另外再寻一个。”
风倾玉与弘昼面面相觑,几乎要抚额长叹,风倾玉更是暗暗着急,怎么这白吟霜还不赶紧出现,好歹跟着剧情走,好让乾隆亲眼看看他看中人是怎样一副德性呀!
但明显,命运这东西,不是一直都跟着风倾玉。
怏怏不乐地用完一点子东西,风倾玉便戴上幕笠,跟着乾隆离开,欲回万隆寺。
谁知刚走出雅间,就听到楼下一阵丝竹之声,紧接着,风倾玉便听到了那一支曾经风靡大众经典“月儿昏昏曲”,轻轻柔柔,丝丝缕缕,咿咿呀呀,什么“月儿昏昏,水儿盈盈”,什么“愿化杨花,随郎黏住”,极尽轻浮,一曲未完,四周俱是轰然之声。
风倾玉顿时乐了,终于等来了白吟霜啊,连忙拉住了乾隆驻足细听。
被佳人玉手轻握,乾隆心飞扬了起来,眼底带着一丝得意,也就跟着风倾玉停下来了,站在楼上往下看。可一听那曲词儿,乾隆怒了:“这都是什么淫词艳曲?也在这用饭酒楼里唱?还以为是……”一想到风倾玉娇养深宫,又是自家老婆,便立马把青楼二字咽下去。
弘昼面色也十分惊悚,吃惊地道:“真没想到酒楼还有这样事情!”
风倾玉离白吟霜有些远,索性慢慢走下楼,倒是瞧得清楚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衫子,质料虽然算不上名贵,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穿起,一头青丝梳着公主髻,插着一支珠钗,那几粒珠子倒真是圆润精致,淡眉水眸,樱唇粉面,居然极是神似令妃雪如。
四周有极多八旗子弟或坐或站,见她生得有几分姿色,唱着这样词曲,便知不是正经人家女孩儿,少不得都说一些轻浮猥亵言语加以调戏。
听了一首曲子,风倾玉已经知道白吟霜是什么样性情了,乾隆也很不耐烦,恐怕这歌女带坏老婆,急忙拉着风倾玉手就往外走,下一次再也不来龙源楼了,居然如此晦气。还穿着白衫子,不是晦气是什么?
脚步刚迈开,唱歌声突然就停下了。
风倾玉目光一掠,就见白吟霜袅袅婷婷地放下了琵琶,捧着一个铜盘,婀娜多姿地走向各桌,意欲取得赏钱,可八旗子弟多是纨绔,便摔了几个铜板在盘子里,而那白吟霜居然朝着衣着华丽气势尊贵乾隆走了过来,双眸似含清泪,身子更是柔若无骨。
风倾玉与弘昼目光一触,旋即闪开,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面让了让。
乾隆却一无所觉,只顾握着风倾玉手,察觉她有后退趋势,急忙回头瞪了风倾玉一眼,然后很得意地紧紧握着,就要往前走,谁知眼前扑通一声,白吟霜跪倒在地,娇滴滴地道:“小女白吟霜家无恒产,与爹爹在此卖艺,请客官赏点钱吧。”
粉面飞过红霞,红唇吐出清音,一双黑白分明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乾隆。
一双柔软几乎半透明小手,紧紧地拽着乾隆袍子角。
毋庸置疑,乾隆虽然明年就已经年满五十,但现在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几岁年纪,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君临天下霸气,浸润在书画诗词中书卷清气,糅合出一种独特风格,在龙源楼里,绝对是鹤立鸡群。风倾玉不得不感叹,白吟霜眼光,真好。
想必能和皓祯勾搭上,也以为当时在龙源楼里就只有皓祯人模狗样吧?
不过,现在多隆应该不会掺和这件事情了。风倾玉心里想着,她还是很喜欢多隆。
“该死,什么东西,也敢碰爷?”乾隆又不是青涩毛头小子,怎么能不知道这歌女心里想是什么?无非就是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自己在皇后跟前失了颜面,顿时大怒,一脚就向白吟霜踹去,直接飞出了龙源楼大门。
紧接着就听到一道恶狠狠声音咆哮道:“是谁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没有一点怜爱之心,伤害这么美丽,这么柔弱,这么善良姑娘?”
堂上人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了。
一阵脚步声快速响起,一大群人扶着白吟霜气势汹汹进来,风倾玉定睛一看,乐了。
来人,竟然是永琪和皓祯,还有福家兄弟,以及小燕子。
正文 闹剧
小燕子冲进来也不看眼前是谁,眼睛一瞪,立刻就叉腰大吼大叫道:“是谁这么无情,这么残忍,居然把这位娇滴滴姑娘踹出去?给姑奶奶我站出来让我揍一顿!”
瞧着她义愤填膺,口沫横飞,一副天理尽在我手中模样,风倾玉抿嘴一笑。
“姑娘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气!谁欺负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是硕王府贝勒,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富察皓祯更是头也不抬,只顾着扯开白吟霜衣袖,露出一条雪白臂膀,想看看白吟霜有没有受伤,一脸柔情无限。
而被乾隆踹出去白吟霜,白衫子上染了几许灰尘,娇柔脸挂满泪痕,水灵灵眼儿满是受伤神色,正泫然欲泣地挂在皓祯强壮手臂上。这是她天神,这是她现在依靠,这样英俊贵气公子正是她救命恩人,而且他是王府贝勒爷,她从心里感激。
可,她长得不美吗?那位尊贵天神为什么对她弃若敝屣?她心好痛啊!
身边公子虽然风度翩翩,却怎么也不及那位天神气势凌人,白吟霜自认还有一点眼力。
风倾玉很自得地闪开了乾隆手,悄然而立,静静地等着看戏,脑残聚集,绝对好戏。
“真是好戏,这就是皇家沧海遗珠?啊呸!一脸鸟爪子。”弘昼心里如此想着,更是二话不说,一屁坐在一张桌子上,嗑着瓜子逗着麻雀,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哥哥丢脸。好像刚刚他哥哥还一个劲地夸赞富察皓祯来着,得,这不是自打了嘴巴子吗?
等乾隆在看到来人是谁时候,脸就已经黑了,偏偏富察皓祯说话,小燕子满嘴里话,都活活地让他丢脸,再见风倾玉忽然闪开他手,弘昼那副吊儿郎当样子,心里更加愤怒,便阴沉着脸道:“小燕子,你是谁姑奶奶呢?”
“皇阿……”小燕子乍然见到乾隆,顿时吓了一跳,张口就要叫出来,立刻被一旁永琪伸手捂住了。乾隆今日明显是微服私访,龙源楼里来往多是八旗子弟,饶是永琪向来高傲无比,也不敢立刻就叫出来。这两年,他有了很大进步,再也没有往日跋扈了。
永琪忙笑道:“爹,您怎么在这里?我们是来替这位姑娘讨公道来了,她被人打了。”
“是啊,爹,你快替这位可怜姑娘做主,她居然被扔出去了,出手人那么狠毒,你一定要摘了他脑袋!”小燕子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乾隆不怒反笑,听听,他女儿居然要摘掉他脑袋,还一副有理模样,自己真是白疼她了。正要发作时,风倾玉立刻厉声道:“来人,堵住她嘴!”虽然她是很想看戏,但是并不代表她在这人来人往酒楼里丢脸。毕竟今天上香事情还是满京城都知道,倘若见到那上香民间格格,居然在这里要摘皇帝脑袋,皇家颜面可丢得大了。
永琪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挡在小燕子前面,大义凛然:“有我在,谁都不许动她!”小燕子那么天真活泼,那么有灵气,就仿佛一道亮丽光芒,照耀在他暗淡生活中,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小燕子!
可乾隆御前侍卫可不听他。
三下五除二,两个侍卫挡住了永琪,两个侍卫立即堵住小燕子嘴押到了风倾玉跟前。
福尔康兄弟与富察皓祯见状,立刻气愤地上前厮打起来,三人骑射工夫虽然不错,但武功也只是花把式,根本就不是乾隆眼前御前侍卫对手,既然大不过,福尔康便鼻翼呼扇,怒声道:“狗奴才,居然敢对五阿……”下面话还没出口,一只臭袜子就把他嘴巴堵住。
彼时风倾玉早就劝着乾隆道:“在这人来人往地儿算什么呢?还是去雅间处理吧。”不顾乾隆气愤,悄悄地在他耳畔说道:“皇家颜面可不能丢在这里。”
乾隆微微颔首,对风倾玉处理方法很是满意,对永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拂袖上楼。
永琪、富察皓祯、小燕子与福尔康兄弟,还有白吟霜都被押到了雅间里跪下。楼下堂上这么一闹,早就聚集了无数八旗子弟,多少也都有认得永琪和富察皓祯、福尔康人,见状心中忖度片刻,便即明白乾隆身份,也都不敢再多停留,立刻作鸟兽散。
“小燕子,你刚刚说要摘了谁脑袋?”坐在雅间里,乾隆开口道,声音冰冷。
小燕子转动着无辜大眼珠,被堵着嘴巴,便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乾隆示意侍卫松开她。小燕子立刻蹦了起来,拉起白吟霜就到乾隆跟前大声道:“皇阿玛,你看,她多可怜,她被人扔了出去,你不给她做主吗?你不是说过,天下百姓都是你子民吗?子民受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为她出气?”
“小燕子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乾隆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得出水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认得她,可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燕子非常得意地挺起了胸脯,不过那脸上还有敷药抓伤,看起来很有点惨不忍睹,她也全都不在乎,和和气气地问白吟霜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叫皇阿玛给你做主。”
皇阿玛?那不是皇上吗?难道这位姑娘居然是公主?白吟霜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幸福,居然有幸见到了皇上龙颜,真真是不枉在龙源楼卖唱这么久。白吟霜激动了,白吟霜兴奋了,目前还是能克制得住自己,立刻怯生生地道:“民女白吟霜,给皇上请安。”说着袅袅婷婷地磕下头去,仰起脸,一脸清纯,双眸脉脉含情地凝视乾隆。
“放肆!”乾隆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像吞了苍蝇似。而且更头疼是,小燕子似乎根本就没听懂她话,只是自己一意孤行地要行侠仗义。
风倾玉心中暗自笑他活该,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小燕子,你可知道她是个歌女?”
小燕子顿时炸毛了:“歌女怎么了?歌女也是人!”
“歌女是人不错,但人也分三六九等。歌女本身就身份低微,乃是贱业,如此好逸恶劳不肯脚踏实地生活女子,也值得你打抱不平?哼,你堂堂还珠格格,竟因为一个操持贱业歌女顶撞你皇阿玛不成?”风倾玉语气中充满了怒火,很是有些严肃味道。
人人真平等吗?现代社会尚且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现在封建社会。
在现代,富翁和穷人之间绝对有一条巨大鸿沟,即使拥有着相同公民权利,即使嘴上说得非常好听,人人平等,但实际上无论何时也绝不会是平等,身份地位,还是标示着上流贵族和底层百姓巨大差异。做歌女讨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苛责地方,她们这是为生活所迫,也值得同情。但一个自由女子,为何非要操持贱业卖笑为生?难道不能做丫鬟?做点其他活计?追根究底,白吟霜这样人,根本就不是真走投无路,而是为了钓上金龟婿,享受富贵生活罢了。
“你好无情,你好冷酷,你好残忍,你好恶毒,你根本就没有人性!歌女也是人啊,人生来本来就是平等,你不过就是出生好,所以才能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就看不起我们平民百姓吗?”小燕子满眼怒火地瞪着风倾玉,眼里火焰几乎要把风倾玉焚烧成灰。
风倾玉很纳闷,难道除了这些形容词,就没有别话了吗?冷笑了一声,风倾玉可不认为乾隆会赞同这些话,在天子面前说什么人人平等,那不是说奴才和皇帝一样了?
在小燕子说这些话时候,永琪拼命地点头,眼睛闪亮地盯着小燕子。
她好善良,她好天真,她好活泼,她简直完美得不像是凡人,永琪忽然觉得他心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从小是个皇阿哥,从来就没人敢对他说这样话。
“爱新觉罗家是马上得来天下,用鲜血立,给了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承担了苍生责任,所以皇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我乌拉那拉家荣华富贵都是祖祖辈辈立下了汗马功劳,荫及子孙,所以本宫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你说别人享受荣华富贵,看不起平民百姓,那么你又凭什么享受荣华富贵,让别人对你高呼千岁?你为什么不去伺候奴才?而要奴才伺候你?既然你说人人平等,那回宫之后,本宫即刻撤了你身边奴才!”
风倾玉语气冷厉,一番话掷地有声,惊得满室均是一片寂静!
乾隆也怒了,冷声道:“小燕子,你意思是,奴才不该跟朕磕头?奴才和朕平等?”
“人和人本来就是平等。奴才也有爹娘啊,他们受苦,他们爹娘也会伤心!”小燕子不顾永琪阻拦,振振有词地道,而且她满脑子里都是问号,根本就听不懂皇后说是什么,不过她说一定是坏话就是了,居然要让她去伺候奴才,她才不干,她可是格格。
继永琪感动之后,奴才出身福尔康感动了,向往善良皓祯感动了,漂泊流浪白吟霜也感动了,原来世上竟有这样悲天悯人格格。她心,美得像最晶莹玉石做。她真是上天恩赐,善良化身,她把身份卑贱奴才提到了和皇亲戚等同身份。如果真这样话,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蔑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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