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便烂掉了,收回来细心晾干封存好; 什么时候用都方便!”
“经你这一说; 满池枯叶都成稀罕物了!交给宝驹和百战吧; 他们会一张-不剩收回来!”
徐俊英含笑揽扶着梅梅的肩; 从池边往回走,轻声说道:“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吧?怕我们也会遭此冷遇?放心!至少这几十年间; 皇上还需我为左臂右膀; 除了从小相伴成长的君臣之谊、战场上的生死之交; 我与他自有一种默契; 那就是相互维护扶持; 终此一生; 绝不相负!”
梅梅停下脚步; 斜眼看着他:“这话听着怪怪的!”
徐俊英不解:“怎么怪法?”
“在我的想像里,皇上和你……有点像另一个齐王和简玉!”
梅梅说完,笑着跑开; 徐俊英楞了半晌,举着两手; 老鹰捉小鸡般扑过去:“你竟敢……竟敢那样想!梅梅你太坏了!”
幸而池边柳树依依; 遮掩了两人大半个身子; 否则不远处跟着丫头们玩耍的恒儿就得以大开眼界了。
九月末; 徐小容出嫁; 余州梁家本就有人在京为官; 乃梁姑爷之伯父; 鸿驴寺卿梁锦江; 当初也是他牵头为侄儿议的这门亲事; 因他膝下无子; 仅生有一女; 便将侄儿中较为上进的梁咏知过继到自己名下; 梁家原本只是当地一殷实小户人家; 名气不大; 但梁锦江官至正四品鸿胪寺卿; 为过继嫡子求娶候府庶出女儿; 也算无可非议; 来提亲的是同僚之老母、安乐候家老太太的堂妹; 面子过得去; 当时老七战死的噩耗未传到家; 大太太却也不肯痛快为庶女打算; 徐老太太便作主应下婚事; 徐俊英回京之后; 梁锦江又带了侄子再来拜访; 徐俊英兄弟与父子俩言谈一番; 见梁咏知人品不错; 学识也很好; 即将与老六徐俊轩同时科考; 心里便认同了这门姻亲; 即议定了婚期。
谁知后来梁咏知未能赴考; 是因为母亲忽然重病垂危; 不得不赶回乡去; 误了这一科。梁锦江胸襟颇广; 将侄儿过继之后; 为其娶亲; 却不阻其孝敬自己亲生父母; 梁咏知已有举子功名; 只好两年后再应考; 但生母病体缠绵; 父亲为营生多在外面奔波; 下有弟妹各一; 弟弟十八岁也在读书; 妹已及竿; 梁咏知不放心家里; 恳求伯父允其娶妻返乡; 待二年后回京应考; 那时起再与妻室侍奉在伯父、伯母身边。
周姨娘闻听此事; 不舍女儿远去; 泪流不止; 徐俊轩心疼姨娘; 来找梅梅商量; 梅梅说:问问姑娘#爷看; 若他们愿意便让梁姑爷把父母弟妹接来就是了; 同是姑爷来京读书赴考; 一处宅子给得了徐小娟; 为何给不得徐小容?
徐俊英便与徐俊庭、徐俊轩商量; 除了陪嫁的金银田庄铺子等物产外; 另置买一处宅子; 与徐小娟那个差不多大的; 装饰修葺好; 给了徐小容。梁咏知和徐小容新婚后不必返乡; 候府派官船侍卫接了他家人进京团聚; 自是欢喜不尽; 回娘家叩谢兄嫂大恩; 男人们饮酒品茶之际; 姑嫂们就坐在隔间闲话; 梅梅拉了徐小容的手; 当着妯娌们和另两位姑娘的面说道:“虽是嫁出去的姑娘; 但任何时候; 娘家的门都是朝你打开的; 有困难总会扶持着。
但仍是期盼你能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贤良慧敏; 尽心相夫教子; 亲力亲为将自己的婚姻家庭经营好; 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方不枉人生一世!”
徐小容点头道:“妹妹会用心去做; 定会教自己过得好; 请嫂嫂们放心吧!”
待得人散了; 她附在梅梅耳边说道:“大嫂不必为我担心; 备嫁一年; 我学的东西很多; 但我最愿意看着大嫂、嫂理家处事。我或许学不到那样好; 但会照着做; 我不是大姐姐; 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那般混乱!”
梅梅笑看她:“鬼丫头!但你须得记住:你这个家很复杂; 无形中有了两对公婆; 三个弟妹。你丈夫是个孝子; 你除了跟着他好好尽孝道; 善待弟妹; 可要教他分清楚了; 梁锦江夫妻才是正堂父母; 那边他或可丢不下; 但不能轻重不分——好像这么说也不对; 毕竟生养了他……那就心里可以对等; 甚至暗地里可以一样对待; 表面上总得装装样子吧?让人家看着舒服一下嘛; 毕竟是伯父提携了他; 没有伯父; 他不可能这么快得了举子功名; 也不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徐小容羞红了脸; 摇着她的手:“大嫂……”
梅梅说:“这可是实话; 我觉得你非常好!嗯——回头让你哥哥们教教你怎么装样子; 你看他们在老太太面前最会装乖孙子了!”
梅梅看着徐小容头垂到胸口; 正感觉不妙-; 背后传来徐俊英故作沉稳的声音:
“说什么呢?”
忙转脸; 只见大房三兄弟和梁咏知站在门边; 除了徐俊英; 其余个个脸上隐含笑意。
梅梅说:“啊呀; 你们!这可是女眷歇的地儿; 怎不报一声进来?”
徐俊轩笑道:“西府二哥哥他们都已走回去; 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 就进来了。”
徐俊英看着她:“不赶紧进来; 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导妹妹的!”
梁咏知却端庄起脸色; 上前两步; 正正朝梅梅躬身作了个揖; 说道:
“妹夫都听清了; 大舅嫂教导的极是!妹夫绝不负伯父、伯母之恩; 定当赡养侍奉终身; 对生身父母亦当如此; 我夫妻二人; 唯愿做得顺老人心意才好!”
梅梅看着梁咏知; 微笑点头:“慢慢来吧; 长辈们本就是亲兄弟; 应不难交流相处; 你们夫妻尽心便好!只是这家长里短的; 外边人也不能得知; 我们姑娘在家是娇养惯了; 去到你家却担了如此繁琐复杂的事; 她就算再聪明能干; 总会有错乱的时候; 你可不能与她急; 长辈若有责难; 你也应多体谅; 想着自己妻子的难处!”
“是!大舅嫂放心; 我家境与人不同; 颇多担当; 小容肯下嫁与我; 与我同甘共苦; 这是莫大的福气; 我自当珍惜!”
待得将人送出府; 徐俊英就来与梅梅算帐:“你怎么能与妹妹说那样的话?还让妹夫听去; 这可是太丢人了!”
“谁让你们不经婆子报一声就进来; 嫌难听?前边的话还要精彩; 可惜了你们来得不够及时!”
梅梅躲着他:“有什么丢人的?我说的都是实情啊; 你看那梁咏知都认同!”
“梁咏知梁咏知!叫妹夫; 不许直呼名字!”
徐俊英不高兴:“那样瞧看人家; 那叫什么眼神?”
梅梅气笑了:“我都是那样看人的; 难不成……真是莫名其妙-!”
“是不是觉得他很好?”
“本来就很好!同样是风度翩翩气质优雅读书郎; 人家梁咏知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正派君子; 通身纯粹书卷气; 举止稳重端庄……”
徐俊英停下脚步; 皱眉看着她:“好就好; 何必把别人夫君夸得天花乱坠?”
梅梅看他一眼; 从他面前走过:“我还设夸我夫君呢; 要是夸起来……”
徐俊英紧跟在后:“怎样?”
“那就是桃花乱飞了!”
第二六O章 子嗣
西府二老爷前阵子闹出的事情随着时日推移,总算是无疾而终,没弄出太大影响。
原来御史们见动静很大,也有人试着呈上折子,但见如石沉水中,泡儿没冒一个,知道徐家虽然分府,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两府紧挨在一起,候府仍是会护住西府,徐西平本就是个没多大用处的官儿,动了他只会令人想到这是在挑衅徐候府,上边既然不动,上折的御史也就不了了之,权当没有过这回事。
徐俊英早在几月前就让宝驹查过那女人底细,并警戒敲打为徐西平引见寡居表妹的官员,让其上司另将他换了职务任所,那官员本意确实想经徐西平攀挂候府,谁知得了这个后果,只好自认倒霉。那女人死了丈夫,被婆家赶出,娘家唯有一老实种田的兄弟,嫂子不相容,不然也不会来投靠表姐和表姐夫,本欲将她打发走便算,她却怀上徐西平的子嗣,徐俊英没辙了,又值要外出办公差,家里老太太那里也需要叔父哄着些,便只好稍作安排,由他去。
梅梅说得好,纸包不火,事情总要露出水面,只是他也没想到二太太会弄成这样,本来以为她最多到老太太面前一哭二闹,然后由老太太作主,徐家的子嗣生下来后总是要进府的,但那寡妇估计就不行了,却不料二太太出人意料地折辱了二老爷一场,还把人一并抬了回来!
这不是替二老爷将妾室抬进家了?
梅梅却皱着眉说道:“没那么简单……将人抬进来,这事就变得诡异了!”
十月份三奶奶宁如兰顺利产下一男孩,二老爷、二太太喜得嫡孙,自是高兴,西府大操大办,满月酒足足摆了三天,请来戏班子玩杂耍的在府里热闹了五六天,西府额外打赏下人的酒菜银钱,散至候府这边,借了西府的喜庆之气,候府也是人人笑意盈盈,开心异常。
徐俊英和梅梅连日去西府道贺吃喜宴,每天看着徐俊雅那份欢乐劲儿,感受西府的浓浓喜气,回来就不停在梅梅面前晃悠:
“三年啊!三年后怀上还是三年后生?梅梅这个没说清楚!”
“清楚得很,三年后再怀上!”
徐俊英苦了脸:“我们真得等那么久么?我怎么觉得三年以后我就很老了?”
梅梅淡定地坐在榻上替宁如兰的儿子勾织毛衣:“我都不怕老,你怕什么?”
“不然咱们折中一下?一年半好不好?两年也行啊!”
“你又想反悔?没有最后一次了哦,上次去皇寺上香时已经用完了!”
徐俊英叹气:“我不是反悔,我是后悔!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应你三年,把这个改一改!”
“你什么意思?觉得不值了?”
“不是不是!”
徐俊英讨好地替她拉扯绒线:“不过如果当时我非要改成两年,你也会答应罢?”
“你那时就是改了一年,我也会答应,三年是顺口乱说的!”
梅梅故意逗他:“君子一言,你既然已经应承了,就必须遵守——为恒儿做个表率嘛!”
徐俊英呆了半晌,随即手舞足蹈,像身上痒痒又不知具体在哪里,抓挠不得,两手只管往梅梅身上招呼,这里摸摸,那里揉揉:
“好梅梅!恒儿现在什么也不懂,咱们、咱们改了罢?”
“不!”
“改了?”
“不改!”
“改不改?”
“坚决不改!”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在榻上撕缠一会,徐俊英夺了梅梅手里的绒线扔掉,直接将人抱进卧室去了。
十一月,西府那位怀有了七个月身孕的女子忽然不小心跌倒,引发早产,生下一男胎,落地不哭不闹,未满一天便死去,就像之前香雪为徐俊朗生下的孩子一样,二老爷浑身颤抖,把满院侍候的婆子仆妇打了个遍,半死不活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闹了半天,事情也挽不回来,终是放过了。
二太太、闫姨娘和媳妇们由着他去闹,销声匿迹般连边都不来沾,只让婆子们跟在他身边,帮着他处理余下的事情,二老爷无可奈何,只得安抚了女人几句,嘱她好生将养,身子恢复起来再说。
锦华堂专心念佛的老太太听剁季妈妈报说,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很快又闭上,连着念了几声“阿弥托佛”。
半月后,二太太让赵妈妈拿了五千两银票去找那女人,那女人也不是傻子,二话不说乖乖收下银票,由赵妈妈引着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跟二老爷在外边宅子住着还能过几天好日子,进了西府,荣华富贵全然与她无关,爷稍一松懈理会不到她,便被打压欺凌,吃的是残羹剩饭,喝的是淡而无味冷洌的井水,婆子们张嘴利得像剪刀,天天在耳边辱骂,几个衣饰华贵脸上冷得像冰似的女人还不时地来赏她几个耳刮子,她认得正房太太,两个姨娘却不大分得清,有时姨娘不来,竟派了身边人来打骂……这哪里是攀高枝享福?简直是跌进天牢地狱,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过够了,再不肯停留半刻,先前肚子里有个孩子还想着有所依仗,如今就再没理由待下去,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二老爷找不到那女人,暴跳如雷,又将人打骂一通,老太太这回却将他唤去锦华堂训了一顿,道这是天意,他与那孩子没有父子缘,与那女人更只是露水姻缘,见不得光,不如由她去罢,做了祖父的人,也为儿孙留些脸面,以后再不许惹出此种辱没门庭的事来!
自此后,二老爷每日从衙门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外书房,谁也不理,二太太自是不会去打扰他,儿子们不时去问候一声,他想见就见,不想见直接赶人,闫姨娘和唐姨娘轮番去请安探看,也只能隔着门说几句话,闷了将近一个月,隆冬季节,看看再过半个月便要过年了,他才出来进了内院,却只在闫姨娘处歇着,不回正房松雅院,唐姨娘院里也不去,二太太闻听婆子来报,冷笑一声,传来唐姨娘,教她出去如此这般传话,保管爷会弃了闫姨娘,奔她那边去。
唐姨娘自是照做不误,那早产孩子是被闫姨娘下的药,人也是她赶跑了,言之凿凿,听在二老爷耳朵里,将闫姨娘一顿好打,几天起不来床,二老爷气怒之下却也没有心思去唐姨娘处过夜,在松雅堂和二太太一人占半边院子,各过各的。二太太见冬夜寒冷,将新买的一个丫头碧珠使去替他暖床,二老爷见碧珠不过十六七岁,肌肤丰腴白晰,眉目俏丽,心里已是满意,上床搂着温存欢爱,耳听得碧珠轻吟呼痛,第二天起床又见床上白帕落红,才知竟是刚破瓜,更是大喜,随手将身上一块上好玉佩赏了她,出到堂上主动与二太太搭话,夫妻同桌用早饭,言谈和好如初,二太太当着二老爷的面,赏了碧珠两匹绫罗绢布,让她作两身好衣裳,几件值钱首饰,两盒儿上好胭脂水粉,嘱她从今儿起只服侍好老爷,别的事不必理会,这便是收作房里人了,碧珠满脸红光,福身谢了赏。
二老爷得了年轻娇美的碧珠,每日按时回府,更衣后与二太太一道去锦华堂问安,之后直直便回松雅堂,进书房也有碧珠相陪,闫姨娘那里说是病重,使人来请都不肯去了,唐姨娘本就不得他的心,更难见着他。
二太太去看白景玉,叹道:“早知如此,我以前不那么要强紧盯着,便将珍珠给了他去又如何?也省得这一番忙乱,险些儿弄出个野种来!”
白景玉接过香云手中热茶呈上,微笑道:“也罢了,如今这样反而更好些!太太让闫姨娘去办那事是对的,老爷这是对闫姨娘冷了心呢,冷落了那边,便好办!唐姨娘不过生得两个姑娘,这辈子也就这般了,只是这碧珠……”
二太太接过茶,示意她坐下:“放心吧,赵妈妈会安排,碧珠怀不上!”
“母亲可忘了香蕊?”
白景玉见二太太警觉的目光扫过来,自知失言,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儿媳原也不想让她怀上的,可她就是有办法怀上,母亲得防好了!”
二太太喝着茶,点点头:“这个我省得,唉!我这当娘的就是累,为了你们,老了老了,还什么都得提防!”
她放下茶盏,看了看白景玉的腹部,说道:“还没显呢,如今朗儿对你心意也足了,你只安安心心地养着,府里事慢慢来,再生得个儿孙,朗儿会更加疼你!”
“是,儿媳也这般想着呢!”
二太太走到门边,像忽然才想起来似的,说道:“你有了身子,又有大姐儿在身边,还是将惟儿交给我来带吧,免你太过劳累,我今儿抱了他去,明日与俊朗说便是了!”
白景玉随二太太去到惟儿床前,让奶娘抱着跟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