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猜测着,说不定是亲妈罢。当时,亲妈的身体很不好。
说来说去,也说不出怎么回事,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成了一段茶余饭后的聊资过了便算了。
自这次谈话后大概是三四天的样子。姐姐突然晚上打电话来说:亲爹上厕所,才进去,突然就倒下了,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血来。听到他摔倒的声音,家里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去医院了。
我记得那时并不太晚,于是爸妈挂了电话便急忙赶了过去。
回来说,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给亲爹全面检查,好像是胸腔内血管破裂还是什么毛病,说第二天就动手术。
结果手术把胸腔打开来,里面竟然全是血,已经完全堵不住了。医生都慌了,没办法,只能把胸腔又缝上。
从发病到过世,仅仅两天时间。
事后,我们又说起那个猫在阳台上叫的事,心里都有些恻恻然。
这世上,莫不是真有这样的猫来耗的预兆通灵?
我是相信有的,因为还有个关于猫来报信的故事,是真实的。发生在七六年的唐山大地震上。
明晚,我再与大家说这个奇妙的猫报信的故事罢。
春水记于零六年二月十四日凌晨一点十三分
番外六 往昔的往昔……
我喜欢想从前,那些美好的时光,是谁也夺不去的珍宝。没有那些烦心俗事,没有那些丑陋不堪的勾心斗角,只有我与三思。只是我与三思的最珍贵的最珍贵的美好。
三岁的时候。初冬。
三思要求我砌了间小屋,他一个人开始独睡。
真是个奇怪的,与别的孩子一点也不相同的孩子。
我看到那孩子看着自己的房间以为我走远了时的自言自语:“太好啦。这样就不用再每天被抱着,还要被当个小屁孩让人亲了占了便宜了。”
我蓦的施了轻功转回去,穿得像个小萝卜的三思正两只手叉着腰,左脚踩在椅子上,仰着头看着房梁一脸得意的笑。看到我,他僵得连清澈见底的眼睛都不会眨了。张着的嘴粉红粉红的,竟有种奇异的美丽。
真是可爱。
我假装忘了拿钉锤,问了三思几句就走。
身后,三思呆呆的小声道:“不是吧?真是糗大了。”
我没有告诉三思,就算他以为有了自己的房子,我还是会每晚起来看他有没有踢被,会给他把个脉,掖掖被角。顺便,会在他睡得香的时候,亲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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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零七个月十六天的时候。炎夏。
正当值,我心里突然有些闷,总觉得是不是三思有什么事了。
是自己疑神疑鬼罢?
正在心里笑自己,二贵突然跑了来,说何家宝刚才带了三思去游泳,结果一个不留神三思脚就抽了筋差点沉了,呛了好些水。
我的心就揪起来了。
三思,还是那么小个孩子,身子骨又那么差,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我没骂家宝,只是自他手上接过湿淋淋的缩成团的三思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怎么说,他是自己兄弟,手下的当差。三思也没出什么大事。于是我按下了自己的脾气。
晚上,三思开始发烧,神智不清的时候,像只猫一样蜷在我怀里一直叫着:不关家宝叔的事。
可爱的三思,善良的三思,即使自己痛苦着,也还记得别人。
这样的三思,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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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五岁生辰那天,三思五岁两个月又一天。
天断黑的时候,镇外的老铁家的牛车翻在了田里,据说银钱散了好些找不回。于是我叫三思先回家,自己带了两个兄弟去帮忙。
忙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把事弄清楚了。
谢了老铁请吃酒,我急急往家赶。
远远便看到家门口点着灯。推门进去,三思正坐在桌子前。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见到我,小小的脸就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给我搬凳子,细声细气的说:义父吃过饭了没有?今天你生辰,我做了饭端给你吃。
一盘一盘端上来的菜,居然工整漂亮。
青色的凉拌青瓜,青椒炒肉,白菜汤。
我震惊。
这是三思做的么?
真的是只有五岁的三思做的么?
这孩子,身体差,个头比起其他孩子来,矮了大半截,还瘦瘦的,总背着我一个人躲着闷咳,却总像个大人般自己忍耐着,害怕让我担心。
我看三思的手,小小的,像抽条的丝瓜一样嫩小的手,全是破口子。再卷起他衣袖,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很醒目。虽然被细心的涂了药,却仍是很明显。
是了,那炒菜的锅,比三思还要大。煮饭的鼎,也沉得很。缸里,没有多少水,水井又深,以三思的个头力气,只能在桶里装了一点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摇上来。
三思,三思。
我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却说不出来,只能把三思抱在怀里。
三思,我的独一无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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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重新投胎,我才会把小时候记得这么清楚。我每次都能很鲜明的想起那些往事,那些点点滴滴。
才一天的时候。
爹给我换尿湿的裤子。
力气特大了些,好像要把我两条腿和胯间擦脱一层皮似的。然后到穿了,爹半天也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一起身,拿被把我裹了,自己就出去了。
我一直等,不敢出声的一直等。等到睡了一觉起来,等到肚子饿得不行了,等到我以为自己被丢到无人的角落快死的时候,爹终于回来了。
这次,爹拿了几块长条的布给我作尿布。
一边笨手笨脚的给我系着又拆拆了又系,爹一边低声对我道:三思,你这么小个人居然迫得我四下里去找人问如何带小孩。真不知我一时血心来潮来你回来,是幸还是不幸了。
难道我想让你这样给我包尿布、喂有骚味的狗奶、给我脱得精光洗澡还抱着我睡觉?
靠,老子也不想啊。
我出不了声,只好把心里的牢骚用气得全身发热来表达。
爹当时居然捏着我的脸说:真有趣的孩子,只是换个尿布,居然脸红身子也红了。
结果话未完,我实在忍不住一泡尿就向天洒射了起来,正对上爹那张脸。没有半点儿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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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半的时候,爹带着我与衙里其他衙役一块上河里洗澡。
才脱光,一伙人就相互比开了。
“哎,二贵,你那里长得还蛮大的嘛,难怪翠儿老是念着你。一看到我从倚红院门前过就追着问,你好长时间没去看她了。”
“就是就是,翠儿也这样问我来着。”
“那当然。你们看看,我这子孙根这么大,自然是让她那个狐狸精销魂透顶了。能不念着我?”
“你小样儿,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啊你。”
“就是,你以为就光你那根胡萝卜就真叫大?你看看我这个,来来。看清楚,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擎天柱哪。”
“我看啊,咱们的大,都不如伍头的大。”
“伍头,你那个长那么大,瞧着都让咱们佩服。”
“少胡扯,都快下水去。”
我听着,眼不由自主往爹胯间看去。
果然是很大,而且长。比我的手还要粗很多……
靠。
低下头去看自己。
分明就是一小树枝上长出的小枝枝上再长出的小小枝枝上再再长出的小小小枝枝。
“伍头,你瞧三思。”
“好小子,这么点儿大,也想和我们比你的子孙根大小啦?”
“哈哈,是男人。伍头,三思长大肯定有出息。”
“就是。只怕到时候,你抱孙子都抱不过来,天天有人上门说是你媳妇。”
岂止脸,便是连身上都像起了大火一样。
“哟,快看快看!小家伙害臊了!”
爹看着我,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忍住,和二贵家宝他们一块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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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
“伍头,你回来得正好。”
“什么事?”
“你家三思好像弄了条狗回来,在家捂着打转转想出门又不敢出门呢。”
“哦?有这事?”
“三思,三思。开门。”
“三思?”
“义父……”
“三思,这狗哪来的?”
“是……是在大河庄那里逗回来的……”
“你这孩子。算了,若是你喜欢,就养着罢,爹明日去给些钱给人家当是买下了。”
“这个……爹,不养,我不想养这只……”
“嗯?你平日里不是想养条狗的么?这会子我应了你怎么又不养了?”
“这个……这个……爹,我只看着这狗乖巧就逗了回来,回家才发现,它原来是个大爆牙。”
爹看着我手里的只有几颗残缺不全的牙齿的狗崽,一只手扶上了自己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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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个很温馨的很温暖的节日,本来想在这个番外上再送上一个正文给大家,可是老妈一直叫:感冒了早点睡,还一直开着电视在监控着我的时间,所以我只能赶出这个番外来了。
祝大家快乐,每天都在生活中发现快乐。
第四十七章 金鸾宝殿
我总算明白假道士说过的:一个人,总是会有心酸有失落的时候。
我能极快的明白假道士说的一切关于道、关于法术关于修行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能理解他说的感情。
假道士对我的不以为然,只是扁着嘴笑了笑,说:“你小混蛋现在乐,总有天得你该歪的时候。那时,嘿,肯定整得你哭不出来。”
假道士的幸灾乐祸总算是成真了。自从我来了这个世界,自从我和爹出了青阳,一切都在变,变得让我无所适从。原来人,竟然是这么的复杂,难当。原来,我慢慢有怕,有痛,有恨,有想放不想放的感觉,而现在,我有了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对杏儿的话产生那种空空的像突然失去一个支点的失落的感觉。我也不明白,杏儿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与我说那样的话。
但是还好,爹在身边,至少,他的体温让我没有那心酸。
第二天,见我一直闷闷不乐,爹为了让我换个心情,四更未到,便带着尚未清醒的我上了金鸾大殿。而且是垂帘听政的形式。
那种在气势雄伟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坐得高高的,眼朝下看着一票穿着朝服的人对着自己三呼万岁,心里还真会生出自豪及高高在上俯看苍生的荣耀与骄傲来。
我想不清醒也难了。想坐直点看清楚下面的人,爹笑着道:“三思,好好坐着,马上便要议国事了,你莫出乱子。”说罢,手上更用力,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国事?
那也是,先不要乱动得好。
殿上,首先步出的是左列一名六十左右的老者。
“启禀陛下,岁州知府胡之棣上书:蒙皇圣恩,今年岁州风调雨顺,良田皆丰收比及往年多出三倍余,现已征收入仓,随时可供我幽国三十万雄师征战军饷为用。”
“好,赐胡之棣宅第一处,良田百顷,官进岁州太史。”
征战?难道说,幽国也要打战了?
我抬头想看爹,爹却把头窝在我脖子处,不停的蹭,我只能看到爹的头发。黑,像最深的深渊那般没有一丝光亮的纯粹的黑。
“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准奏。”
又有人出列上书了。我转回头看去,是右列最前一位中年人。
“禀陛下,昨日深夜,西元有使遣吏前来递交了一份和亲书,臣怕夜深入宫,扰了陛下休憩,故待到这朝上才敢陈表,望陛下恕罪。”
“无罪。宣西元使者上殿。”
一声一声传出去,也不知传了几个人,一干人,等了好一阵,才见西元脚蹬长靴,身着与幽人一般的华锦团云长袍,面相斯文白净的使者上了殿。
那人跪下行过礼,然后很恭谨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份浅黄细帛递与幽乔知身边的一个太监。那太监捧了文书站定,慢慢念了起来。
却原来,是西元嘉和帝想把自己的十四公主嫁与幽乔知为妃,同时借此机会与幽缔盟。
是了,西元与繁卫联合出兵讨伐狄夷,却不想一点便宜也未占到。更因兵行远处,补给线拉得太长,这战,越打越艰。况且,幽与西元本是临国,只怕幽到时趁着自己元气大伤,突然出其不意来个偷袭,到时,西元只怕存国难了。所以才想把公主嫁到幽国来,借联姻和亲拉拢幽。
好歹我当了二十多年新中国的青年俊才,受了那么多历史课本与假道士说古道今的卖弄教育,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幽乔知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手轻轻的敲着龙椅的扶手,轻声却充满了威严
“西元使者远道而来,这件事,暂且搁下,今晚朕命人在后花园摆上几桌酒宴与贵使接风洗尘。尚爱卿,此事便交与你办了,必要待好西元贵客。”
那姓尚的中年人上前领了旨,便退回了列队。而那西元使者也不急,稳稳的客套的应了邀,才退下殿去。
难道说,幽国,也将要被卷入战火当中了?前面是狄夷、繁卫、西元,而现在是幽国,再后面,这争乱又会延续至哪里?
接下来讨论的,是凉马州的兵器铠甲制造进度,然后是士兵操练如何,再接着,正谈论税收征减息的问题,突然有通传,宋国遣使者前来觐见。
幽乔知的眼,轻轻的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只点点头,宣使者上殿。
宋使。
这让我想起青青。她和爹,有儿子,真正的爹的孩子。
这次,爹往后退了退,稍拉开了我与他的距离。
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对眼的看着我,道:“三思,怎么了?”
我想问他是不是有想起青青,可是,话,我不知怎的,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了口。心情闷得很慌。
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然后咬了我鼻尖一口,又在我脸上亲了几下。
“三思,怎么了?心里有事?不烦不烦,你看,那些宋使来了。你看看,喜欢哪个,我便让他给你做仆。”
什么叫我喜欢哪个,便让他做我下仆?
带着不解,我看向殿中。这一看之下,不禁心头巨震。
殿中,宋国的五个使者排成一列跪在地上。
左起一个个头高大,一头浓密的黑发不羁的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纯黑滚金边衣服的英俊男子。自他往右,是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美得像镜中花,水中月般不真实,却极高傲冷漠的仙子一般的女子。女子右手边,则是个穿着好几层,自里往外一层比一层色深些个的青色罗裙的眉眼上翘,嘴角半弯,眉正中有一点红痣的娇媚女子。而这娇媚的女子再往右,则是一男一女两个长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粉雕玉琢般的七八岁大的孩子。男孩穿了一身红衣,女孩着了一身黄衣,两人同样梳着两个小髻,耳边垂了两束幽亮的头发下来,可爱之极。
这些人,哪里是宋使,分明是道行深得很的妖怪。
居然敢扮成使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金鸾宝殿之上。
我刚想站起来,爹用力一把把我摁入怀里。
“陛下,我等五人奉宋王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