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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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三思-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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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青身上打着颤,仍勉力扭过头不看爹的危险眼神,笑着,却很冰冷的对红鸾黄凤两个说话。他的话语里,是深深的恨,让人骨子里都冒寒气的杀意。
  红鸾与黄凤都巴着脸,咬着嘴巴。好一会儿,黄凤才小声道:“我们,我们,我们……才不是……”
  “就是!”见黄凤开了口,红鸾气也足了些,抬起头声音也比黄凤大些。“我们……我们不喜欢你……我们更喜欢尊上,更喜欢三思大人……”
  “所以我们要帮尊上,我们不帮你了。”
  闻言,郎青面上一冷,连声音也开始打颤。
  “好!好!好!”
  然后转回头,看着我和爹。
  不是错觉,因为受伤,郎青的口鼻眼耳流着血,却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诡异。
  “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可能靠不住,所以,伍文武,我特意用了其他的方式招呼你。乖乖把内丹交出来罢。交出来,我就放三思一生路。”
  什么?
  爹的眉,因为郎青的张狂皱了起来。松开握住我的手,举步正欲上前。却突然一个踉跄。
  我赶紧扶住爹。
  爹抬起脚。脚后跟上咬着一条蛇。赫然就是那条已经被爹开膛破肚血肉模糊的竹叶青。
  爹用力一碾,蛇慢慢成了粉末。散落一地灰白。
  郎青大笑了起来。
  “伍文武,你是魔,要算计你。真是花了我好大一番心思。你太过自信了,没想到会栽得这么古怪罢?”
  爹慢慢站直身子。看着郎青眼眯了起来,很赞赏似的微笑着冲郎青点了点头。
  “好主意。你应该先是在青青青青身上种了克魔的八头骨花化解我的魔力,这个,应该是在和她们一块前来的时候种的罢?然后,用控神法让她扑到我身上来找死。接着,水见月用真神噬髓绵水催化与青青青青血一块沾在我身上的八头骨花。再一个声东击西,假借三思分我神绪,加以偷袭。你以为,我中了八头骨花就力气折了近半奈何不了你?嗯?”
  “哼,重要的,是刚才青青青青那一咬,她的牙上,有那七。”
  那七?
  我不知道那七是什么,不过郎青笑得很得意,想来是种很厉害的东西。
  爹却笑得更开心。手伸进衣袖摸出个小链子,白色的线上串了两颗透明的像水晶一样的泪滴状东西。
  红鸾与黄凤见到这东西就格格笑了起来,跑到我和爹身边,叽叽喳喳的兴奋的叫起来。
  “好高兴,好感动哦。尊上竟然会喜欢我们送的礼物。”
  “三思大人,我们也有送哦。你看你看,这是我们的眼泪,可以治天下所有不能治的病,听说吃了还可以让死人活过来。我们种在你的头顶上啦。嘻嘻。”
  郎青的脸色苍白。看着红鸾与黄凤的眼神,是□裸的要把他们两个吃下肚去的恨。
  红鸾与黄凤都机灵灵的打着冷颤,迅速躲到我和爹身后,紧紧拉住我们的袖子不放。
  “除了三思,世上,我不信任何人。”
  爹这么笑着,握紧了我的手。
  郎青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在我们向他走过去几步时,他高大的身子突然萎缩到了地上,头软软的垂了下来。
  见状,爹快步上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
  被爹鞋一踢到,郎青就突然化成了透明的空气,只有滚着金边的青衣缩成了一小团。
  他的元神已经跑了。
  究竟是如何跑掉的?我看着爹,有些想不通。
  爹像是知道我心思般,看着我亲了一下,笑。可是笑容里有着无比的残酷与血腥。
  “居然能在我眼皮底下跑了,想来,还真是我疏忽大意了。”
  我开始回想这点滴,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爹,我们现在不能回青阳。”想到一个可能,我征求爹的意见。“去宋国吧。我总觉得,帮郎青逃走的人,就在宋宫里。”
  郎青,是觊觎爹的力量的强大的妖,他,不过是众多的妖中的一个罢了。其他的呢?难道就不会像他那样对爹居心叵测?郎青背后的人只怕对爹更是不利。更何况,当时爹想挑起这世上纷争,让漆漆黑招了众多妖精在那宋宫里,不好生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爹给我理伤口,轻声道:“嗯,是要解决好,以后,我就和三思永远在一起,再无烦人的事来打扰我们拆散我们。”
  “好啊,好啊,我们也永远陪着尊上和三思大人。”
  红鸾与黄凤拍着手道好,四个人,踏上了去宋国的路程。
  青阳。
  我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总有一天,会再回去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小小的期待与爹回到青阳过着从前那种无虑的生活来。

  第五十五章 正邪两难

  
  
  到得离宋都还有百来里,我们便不再施术,隐了身上的气像常人那样赶了车去。
  不过百来里,竟已经可看到宋都被一片灰乌的极厚重的妖气笼罩了,沉沉的压在人心底,让人喘不过气来。
  赶车的把式不愿去,但爹拿出一锭黄金来道买下他的车自己驾了前去。那把式话当下也不多讲半句便夺了金子掉头走掉。
  红鸾与黄凤一个劲跳脚要赶车,爹不出声,只看着我。我拗不过这两个小鬼一直撒娇,只得点头。虽然心里却是很怀疑他两个小童真能驾得了车,莫不会被那马车驾着走罢?
  天麻麻黑时,到得宋都城门前,进城的人寥寥无几,我们几个驾着车倒有些打眼。那守城的军士老远就叫:“停车停车。”
  爹给那四个兵士各塞了些银钱,于是没怎么搜索便放行我们进城。拿着钱眉开眼笑的兵士见车行了几步了还追上来塞了四块小小的乌黑铁牌,上面刻了一边九头黑蛇一边刻了护字,特意嘱咐:你们这外来的,夜里莫乱走,晚上睡觉把牌子放在枕头底下就成。办什么就什么,切莫乱管闲事。
  爹与我笑着道了谢,便驾车直奔漆漆黑等着的如意客栈而去。
  要了两间天字号房,爹便支使了红鸾黄凤去隔间休息。等他们两个没了气息,这才手一挥,一团灰雾一样的没有脸没有指趾的东西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最阴暗的地方。
  还是那把隔着很远的空间说话的唆唆声。
  “尊上。”
  “宋宫的情况如何?怎未见到漆漆黑?”
  爹坐在桌前倒茶水,一边张口像问天气那样寻常。我拿着汗巾擦脸,同时尖起了耳朵。
  “已经按尊上的意思把尊上要众妖各回原来所在之处的口谕当众宣布,不出尊上所料,已经分成了三派各自为政。一派当即反对尊上,一派仍支持尊上,还有一派则保持沉默。反对尊上的,是那些实力很不错的年轻妖怪为主;而支持尊上的,则是漆漆黑为首的一干实力较差的妖怪。保持沉默的那些,虽然只有二十来众,却实力极佳。”
  “而那些捉来的道士和尚,虽然都喂食了噬骨虫还关在天牢里,可不时有人失踪或惨死。”
  爹点了点头,有些害怕的眼睛看着我走近,给我倒上一杯茶。
  知道我是道士,以为我听到这消息会不高兴么?
  以前会,可现在,我知道爹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以前做错,又有什么不能改?
  突然发觉,自己竟对爹的想法和行动居然能轻易就了解了。原来,以前是自己没有好生去看爹,所以才错过很多机会。如果以前,我能好好像现在这样去理解去看着他,是不是爹就不会成魔?爹就不会滥杀无辜?
  现在来理解你,会晚么?
  伸出手在桌下握住爹的手,感觉爹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看我的眼神也亮了。
  反握住我的手,爹冲那灰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尊上,在这一票抓来的道士和尚当中,有个老道士很奇怪,极是奸狡,纵是派了不少好手看管,竟还几次差点让他逃脱出去。因为尊上说这种有头脑有道行的人要好生留着,所以小的留了心眼把他与另一个光头大嗓门和尚关在天牢下我弄的水牢里。而漆漆黑,据小的所知,昨夜里被清妃叫去后就再未回来。”
  老道士?
  我听到这名心就突然跳了一下。也许因为自己也是道士的缘故罢。
  “魈,继续查找漆漆黑的切实下落,一更时把那些道士和尚都放到水牢里去,别让其他人知道。”
  恭谨的应了一声是,那灰影便消失在空气里。
  原来叫魈,想来,还是山魈鬼魅的一种。只是为什么会是雾一样的瘴气一样的东西?而不是穿绿藤萝大脚板的那种?
  我按下心中疑问,与爹带了红鸾黄凤去用晚膳。有红鸾与黄凤在倒也热闹得很,为了争个一样的菜心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夜里又不肯回自己房里去,非得在我们房里打地铺挨着我们睡。
  我哭笑不得,出声吓他们:“你们要是睡在我们床前的地上,若是我晚上起身如厕,一时忘了你两个在地上,岂不是要踩得你们痛得直叫?”
  红鸾与黄凤不愧是双生子,两人摇头的动作都一致得很。
  “不怕不怕。我们要和三思大人还有尊上在一起睡。”
  “三思大人,让我们睡这里吧。你看,外面的街上都没有声音,也没有什么灯火,好吓人。我怕晚上有坏人来,我们两个就能保护三思大人还有尊上啦。”
  晕,这算什么道理?
  我看爹,爹笑着对他两个点了点头,看他两个欢天喜地的回房里拿枕头被褥,爹轻声对我道:“等他两个夜里睡着了,我们便去宋宫。”
  “爹,我们先放了那些道士和尚,行么?”
  “三思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爹笑得很轻,眼睛亮亮的,很温柔的看着我。
  我想起假道士的话:青古,面对不是件可怕的事,世上的人都认为面对是很难的事情,其实,他们欠缺的是迈出那一步的勇气而已。
  我想,我是真正实实的找到了勇气。结果,还不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可怕与艰辛。
  夜里,给两个睡着的小鬼施了迷魂咒,我与爹正想起身,便听到远远的,有什么东西正极快的在房顶上穿梭奔跑。妖气,慢慢弥重起来。
  那东西像猴又像牛,一会是吱吱声,一会儿是呼哧的声音,不时分出一些奔向其他地方,而有一波则正向着我们这里奔来。
  解咒,然后与爹紧紧搂着面对面躺下。
  刚躺下,便听到那声音到了我们屋顶上。有东西发出低沉的声音,歪歪扭扭的说:“呼,是生人的气味,呼,呼。”
  然后瓦片被揭开了半块。
  有鼻子在空气里用力抽动的声音。然后另一个细小、有些尖锐的声音道:“有令牌,吱吱,我们走。”
  宋都,已经是妖魔横行之地了么?
  我看着爹,爹亦在看着我。
  我的心底,是有些不能释怀,可是,爹这一切,正是为我所做,我才是造成今天这局面的罪人,爹一点错也没有。
  爹抱紧我,大手上下轻轻抚着我的背。我的自责,爹也许是知道了罢?
  不及伤感,怕那些鬼怪再回来突查,我与爹快速进了宋宫。
  熟门熟路的带着我拐了好长一段路,爹带我来到一处假山前。
  假山有个凹处,可以藏得一个人下,在夜里,倒黑黑的像张开的大嘴般有些吓人。
  爹伸手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按,便听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滑开的声音,借着天眼,我看到一条石阶路,出现在假山那个凹处正中,一直通向了地下深处。
  步下石阶,那个暗门又悄然无声的关上,两壁突然就亮起了幽幽的青灯。
  拐了两处岔口,那个魈突然从我们面前的青灯拖在地上摇曳的阴影中长了出来,然后给爹与我行过礼,便也不出声的在前头带路。
  这地下通道很长,走了约有三四里路,魈领着我们在一处石壁前停下。
  “按尊上意思,小的们刚才应该已经把那些道士和尚都用术转到这处水牢里了。”
  爹满意的点点头,手一翻,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青玉瓷瓶,随手抛给那魈接住。
  魈激动不已,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谢尊上恩赐,谢尊上恩赐!”
  我记得,好像爹也曾给过漆漆黑这类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竟让他们如此激动。
  不过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先救人要紧。
  记得假道士曾教过我一个高深的法术口诀:纳弥芥。这纳弥芥作用极大,类似用某个细小的东西却造成个可以储纳许多物品的储物空间。可惜我道行太低,根本用不了。就连假道士,都造不出来,后来是找了帛道的法器才勉强造制成功。
  可是爹是魔,爹比我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所以造个纳弥芥应该不难。当下把口诀告诉爹听,爹只念了一次,便见面前的墙一阵扭曲,然后化成一股细小的烟雾钻进爹小指变淡变小的戒指里。放眼望过去,没有了石墙,面前竟空荡荡,扑面而来是一股泥土及水的气息。
  “我们走,这水,马上便来,今夜宋宫热闹得很。”爹笑着抱住我,挥挥袖子,我便一阵头晕目眩。
  等呼呼风声过去,我们已是到了某处山郊野地。
  爹再把那咒念一遍,便有烟从戒指里涌出,然后落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变成了一间十来米长宽的四方的石屋。
  见我步上前去开门,爹紧跟我身后道:“三思,小心点。”
  “我知……”门才开一条缝,一道黄色的急光便窜出缝隙直奔我面上而来。
  “夺!”
  并指护住眉心,正堪堪挡住那道想要我命的黄符。
  “操,居然是只会用道术的妖怪。”
  一把嘶哑破烂的嗓子幽幽的在石屋里响起,有些懊恼有些早知会如此。这声音,我怎么听都有些恍如隔世的熟悉。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起来,也顾不得里面的家伙会不会再出手,冲上前拉开门,大声叫起来:“师父,假道士,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师父。
  师父!
  我是青古!我来救你了!
  里面,一片沉默,然后有个粗大的嗓门与那个破烂嗓子前后响起。两道人影像旋风一样向我扑来。
  他们的后面,三三两两的人影互相扶着慢慢走出石屋然后散开盘腿在地上坐下。
  “三思?小兄弟?”
  “青古?”
  人影尚到面前,我突然觉得脖子一紧,待定睛,自己已经被爹拎着退了三丈远。
  爹直直的看着我,沉声问道:“三思,你刚才叫什么?”
  老远,宝印一边吼着一边向我这里跑来。
  “你这魔头,放开俺小兄弟。”
  师父也一跛一跛的跟在宝印身后。
  “青古,快离开他!”
  我尚来不及出声,爹突然像是有些烦躁般把我按进他怀里,扬声道:“我与三思,谁也不能分开。”
  我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伍三思,这下,你麻烦大了。”
  这夜里,我一边拦住要对爹动手的已经严重受伤的师父和宝印,一边好话让爹帮忙把那些道士和尚身上的噬骨虫化了,让他们各自离开。再求了爹将这两个重伤患者带回客栈安身。
  师父,师父真的来了。
  好不容易劝着爹让我与师父相处,在烛光下给师父已经耆老的身上四处的烙伤、烫伤以及利剑划开的伤口上药,我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
  “青古,哭什么?师父这不还活着吗?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抹了把脸,嘴里死撑:“是老而不死谓之贼吧?假道士。”
  师父一张皱巴巴的老鼠精脸闪过一丝可疑的红光,雨点一样的爆栗就往我头上砸。
  “臭小子,还这么不懂尊老爱幼……哎哎哎,痛死我了。”
  看着假道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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