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三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龙女三劫- 第7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沧海,是因为吸肌丸对么?没关系,有阿琪在呢,他一定有办法。”
  红夜主动开口,故意说得轻松,听说开出药方立刻点头:“我吃,你放心,阿琪的药很灵的,有麒麟妙手,不怕治不过来……”
  *******
  强颜作笑,明明受伤最深最委屈的是玉儿,却反过来这样安慰他。殷沧海看着、听着,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拼命拼命努力克制,才勉强保持平静。
  “玉儿,别多想,吃药是为了让你摆脱遗毒之害,养好身体,我只求你无病无灾,健健康康的,其他都不重要,明白吗?”
  沉默点头,红夜盘踞心头的压抑痛楚,却并未因此舒缓分毫。
  ********
  经由顾老伯转手送药,顾家老夫妻也因此遭遇致命打击。尤其顾大娘,女人不得生养的苦楚,还有谁能比她体会更深呢。因而当听说好不容易得来的闺女,竟然也身患绝后之症,一颗心都像要被生生挖出来一般的疼。
  彻夜难眠,顾大娘哭到肝肠寸断:“怎会这样?就算老天弄人也太狠了些,一生不得儿女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个外孙也要斩了念想,这不是存心拿刀子,一刀刀往心口上割肉吗?你说说,那么完美的一对儿,谁看了不羡慕?怎么偏偏摊上这种倒霉事?”
  顾老伯何尝不痛心,却只能开解劝慰:“你也不必太担心,不是有兰若公子出手相助吗?往日他治这个都是最灵的,多少不生养的小媳妇,三副药下去都美滋滋抱上儿女。先别哭,只要玉儿吃了他的药,保准儿也就好了。”
  “正因这话才更让人揪心啊,往日兰若公子给人开药,你何曾听说有谁需要吃上一两个月还不敢保证结果的?一下子给玉儿开出这么多,连他都亲口说是难治之症,你说,若是寻常病症,对兰若公子有可能是难治吗?”
  顾老伯被噎住了,痛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这可怎么好?玉儿嫁出去才有多少日子?年纪轻轻竟弄出这么个毛病……这……要是姑爷再有什么想法……”
  顾大娘连连摇头:“不不不,咱家姑爷不会的,肯定不会!他对玉儿是掏心窝子的,这一点还有谁看不明白。”
  顾老伯眉头紧锁:“我是怕呀,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好归好,热归热,可要说从此绝了一辈子的念想,后继无人……你倒说说,换了谁能受得了?何况咱家姑爷又是一表人才,那么有行市的,我就是怕这事一旦传出去,不知又会让多少人惦记上。纵是金銮殿上的皇帝,还架不住三句耳吹风呢。要是为这事整天被人念叨,打着‘无后为大’的旗号牵线搭桥再弄出几妻几妾来,你说……到时候……咱们的玉儿该往哪搁呀。”
  顾大娘这下哭得更凶,是啊,自古以来,女人最怕就是肚子不争气。若论到自己也算幸运了,赶上这么个老实头,一辈子不嫌弃她。可若换了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
  龙眼大的药丸,每日一颗,红夜从不会忘了准时吃药。一切饮食禁忌言听计从,鱼虾生冷,从此再不敢吃,也再不敢轻言自己不怕寒,是啊,她该做个‘正常’女人的,因而女人应该注意的一切自不该免俗。改换红枣、枸杞、阿胶之流补血养气的饮食,起居坐卧,四时衣着,即使不觉冷,也要时时注意保暖驱寒……
  自从开始吃药,红夜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笑得轻松。沧海回到家,总会问起吃了药有什么感觉;顾大娘来得更加频繁,每当私下无人,都会急切问起有没有觉得见效;还有阿琪,也会时常派人过来,邀她过府‘聊天’,诊脉时时跟进病情……
  所有这一切,都让红夜感觉窒息,她知道的,大家都是因为关心,可是那种由关切而来的压力,甚至比当面的指责挖苦更难承受。阿琪开的药,吃起来其实并不舒服,尤其刚服药后的一个时辰,总觉得小腹翻搅、隐隐作痛。只是红夜从来不说,无论是谁,每当追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总是摇头笑着说没有。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更害怕因此停药。是的,她不能停,为了沧海也必须坚持下去,因而每当腹痛袭来,便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药力在起效,或许……再有几副便能从此好起来了……
  ********
  现在,殷沧海的忧虑正在随着时间越来越甚,因吸肌丸爆出病症,玉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仿佛是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纵然嘴上不说,他却如何看不明白?最爱的鱼虾从此忌口,暑热炎天也不敢再长时间的泡在水池享受清波,说是为了养身,结果却好像弄得一切面目全非,甚至……就连夫妻间最亲密的欢愉都因此变了滋味。
  她开始主动求欢,激情缠绵,多少时候他能清晰感觉她的勉强——心不在焉、怎能有欢愉可言?可即使这样,她却依旧坚持,那份急切和焦虑,无不深深刺痛他的心。为何要勉强自己?是想早点怀上身子好让他放心吗?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从不想让她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玉儿,那药……别再吃了好吗?不开心的事,干脆丢开不要再想。”
  接连服药已近百日,究竟效用如何,兰若琪都只能用沉默叹息当作回答,委婉的告诉他,正在努力另想对策……
  “没关系的,反正吃了也没什么妨碍,一天一口的事,何必不吃?”
  每当他建议停药时,红夜总是这样笑嘻嘻一带而过。
  殷沧海开始后悔,吸肌丸当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再抱任何希望,三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玉儿被病症心结剥夺快乐,一天天消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她搬掉心中大石,重新轻松的笑起来。
  ********
  直到这日,他正在镖局演武场,忽然听到馋猫口吐人言的沙哑嗓音:“快回家!”
  殷沧海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就见馋猫远远蹲在树梢,低沉声音别人听不到,他极聪敏的耳力却字字清晰。馋猫说完‘嗖’的一下不见踪影。家里怎么了?来不及多想,他抓起佩剑匆忙出镖局,转过街口,就迎头撞见慌慌张张跑来报信的老李头。
  “哎哟,东家,不得了了,快回家看看吧,你家娘子也不知得了什么急病,疼得死去活来都快不行了……”
  不等老李头说完,他一跃而起飞檐走壁,抄近路直奔家门。
  “玉儿!”
  一落进院子,就见红夜倒在屋外回廊下,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王婶守在身边吓得六神无主,看到他立刻大哭起来:“东家,你可回来,快看看这是怎么了呀。”
  红夜全身衣服已被汗水湿透,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肚子根本站不起来。这是怎么了?他慌乱追问,王婶却说不出所以然,好好的突然就疼起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沧海,是我……我……多吃了两丸……”
  红夜颤抖着低声回应,殷沧海又急又气,连忙伸手摁上小腹,气运掌心大声催促:“玉儿,快吐出来!快!”
  真气相逼,红夜‘哇’的一声呕出烈药,浓重药味弥散开来,一旁的王婶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从没见殷家娘子在吃药啊。
  待她将胃中残留全部吐干净,殷沧海抄手抱起人,转头大喝:“快找兰若琪!”
  *******
  “玉儿,你怎么这样糊涂?是药三分毒,岂能随便多吃?幸而是及时吐出来,否则的话,这样乱来是要更伤身的。”
  当噬人腹痛终得平息,红夜躺在床上,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一动不动,眼神茫然无光。
  兰若琪难忍叹息,这个傻丫头呀,谁能不明白,她是因为着急。眼看服药日久不见效,竟走上这种极端。由此可见,为人妻不得生养的苦闷,已成最大心结。
  守在床边,殷沧海看不下去了,翻出柜橱里的剩余药丸,一股脑扔进灶火。
  “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不……不要……”
  红夜慌了,挣扎着想起身拦他,却被兰若琪连忙摁回去:“玉儿,快别乱动,丹田伤元气不是闹着玩的,少说也有几天不能下地呢,务必好好休息,快躺下。”
  殷沧海说不出心有多疼,努力克制眼泪,不容置疑:“玉儿,听我的,今后再也不吃药了!我不准你再吃!”
  红夜转过脸去,被子蒙头,一声不吭。
  兰若琪暗叹一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留下几副止痛散瘀的药膏,又叮嘱这几日该如何调养补身,便起身告辞去了。
  殷沧海道谢相送,马车离去前,兰若琪低声劝告:“这种事,往往心病大于身病,殷兄只怕责无旁贷,还需为玉儿解开心结才是根本。”
  他沉默点头,是啊,世间最怕便是心结。就好比是一个个不期而至、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一朝陷落其中,想要爬出来又谈何容易。
  ********
  “玉儿,起来喝点粥吧,空着肚子,当心胃疼……”
  折腾一整天粒米未进,他掀开被子一角,扶起人连哄带劝,只想让她好歹吃一些。
  “玉儿,尝尝看,是兰若公子刚派人送来的燕窝,说他家里的总比市卖的干净好些。这东西熬粥最补气,来,趁热吃了……”
  小心吹热气,一勺粥送到嘴边,红夜却不肯吃。忽然转身紧紧抱住他,埋首胸膛,肩头耸动,只有无泪的哽咽。
  “沧海,告诉我,痛痛快快的哭出来是不是可以让人舒服一些?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不管怎样就是没有眼泪?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他受不了这一刻的心酸,放下粥碗,紧紧搂住委屈的妻,吻上额头强作笑:“傻瓜,好好的哭什么?没有眼泪也不是坏事啊,常言说,笑一笑十年少,我可从来不想看到你哭。”
  “对不起……”
  “又说傻话!有什么理由道歉呢?为谁?为何事?玉儿,你从来就不亏欠任何人,所以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好吗?”
  “可是……你明明那么难过……”
  “我是为你难过呀,为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害。如果非要说抱歉,也该是我来说。如果当初……那个时候……能早一点出手救你……”
  殷沧海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头像堵了大石,是的,这才是最让他悲愤痛悔的地方。
  “玉儿,我恨的是自己,你明白吗?每当想起这些……就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好让我……去亲手打醒那个愚蠢的混蛋!”
  红夜慌忙悟住他的嘴,眼神中的疼痛因此更深:“沧海,别说了,那些事本就与你不相干,这又何苦?不提从前了好吗?永远不提了。”
  他捧住爱妻病魇苍白的脸,低声叹息:“玉儿,除非你先答应我,是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与自己为难,好好享受眼前时光,每一天都让自己开开心心的才比什么都重要啊。”
  红夜咬着嘴唇,沉默点头。
  他微微一笑,重新端过燕窝粥:“来,快趁热吃了,听话。”
  *******
  随后几天,殷沧海都留在家里,仔细照料病中妻。顾家二老闻讯赶来看望,顾大娘每日帮衬着一同照料不在话下。只不过,因这一场突来‘急病’,原本低调不外传的隐秘事,反倒因此暴露出来。
  那一日,王婶骤然看到红夜吐药已是一惊,心里隐约猜到八九分,但她毕竟还算有历练,看东家的意思这事不宜张扬。然而她不说,并不等于别人就会不知道。听说殷家娘子病了,左邻右舍、七街八坊,上门看望的就不知有多少,问起是怎么得了病。闪烁言辞,顾大娘、王婶、老李头……几个人倒说出几个样,影影绰绰,三分探、七分猜,再加之小夫妻成亲日久,不见下一代的苗头又是摆在眼前不争的事实。因而一传十,十传百,殷家娘子身上有病,好似是因这个不能生养的传闻,就渐渐在市井流散开来。

NO。10 溯源
更新时间2011…5…9 21:43:08  字数:4545

 “漂亮媳妇中看不中用,可见老话儿是丁点没说错呀。长得赛天仙又咋样?养只母鸡还图个能下蛋呢,这倒好,花了大把银子娶回家,倒成了白打水漂的摆设。”
  蹲在街边嚼舌的,正是当初玉器行那个不成器的少爷,自从顾老伯走后,成记玉行也就算关了门。如今全仗着家底尚未败光,还能继续混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成器的少爷和几个狐朋狗友凑成一堆,当听到这样的‘大新闻’,比打了鸡血还兴奋。
  “到这会儿真该拍着心口庆幸呀,幸亏当初没娶了这样的媳妇。不然的话,啧啧啧,你们说,谁白花了这份银子不觉得亏呀?”
  地痞阿三笑嘻嘻:“不亏不亏,生娃下蛋还可以找别人嘛,只是那个小娘们儿,就冲那一身白嫩嫩的皮肉,吃到嘴里爽一把也他娘的值了。”
  一堆人笑作一团,前仰后合,淫邪猥琐。哈哈哈的笑声正到兴头,不料突然变身凄厉惨叫,把街上人都吓了一跳。毫无预兆,眨眼之间,连同不成器的少爷,三五个人竟如同是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抽了嘴巴子。鲜血横飞,‘哇’的一口吐出来,少说一半的牙齿从此永别,外加一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处飞来,裹着血沫子的碎石块!
  几个人吓慌了,哭爹喊娘,看看彼此,一张嘴分明都被打烂,豁开的嘴唇只怕今后都要变成三瓣、四瓣兔子嘴。最惨莫过成少爷,连牙床都被削去一截,剧痛加之顷刻灌进嗓子眼的汩汩血流,差点让他当场背过去。
  怎么回事?捂着鲜血横流的嘴巴四处张望,才有人发现矗立在两条街口外,一动不动、眼神锋利如刀的殷沧海。
  *******
  殷沧海长到今天,还从未体验过如此难忍的愤恨。一群万死不足惜的混帐!不杀人,实在是为玉儿忌血腥,他才生生压下当场索命的杀机。
  回到家时,红夜正在厨房里切菜,手下茫然的切着,仿佛神游物外,心不在焉,连他已经走到身后都不知道。
  “玉儿?”
  “啊……”
  轻轻一声呼唤,却让她吓了一跳,手下一乱,菜刀瞬即切中手指。
  他连忙抓过来,割破的手指放进口中吮吸,不由分说拉她离开厨房。
  红夜堪堪回神:“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听到……”
  殷沧海暗自叹息,进门时王婶已站在院子里喊了好几声,这样都没听见……
  上药包扎,她连说没事,那份刻意隐忍的委屈,就像一把锥子扎着他的心。是啊,流散市井的闲言碎语,玉儿不可能听不到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玉儿,整天闷在家里多没意思,不如……我们出去玩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出去玩?去哪里?”
  “什么也别问,到了再说喜不喜欢。”
  *******
  镖局告假,殷沧海带着娇妻策马出游。
  这一趟要去的地方恐怕路途不近呢,看他专门雇车绑马,还带了不少路上所需的行囊,红夜越来越奇怪:“沧海,准备去哪呀?”
  出城远走,他指指远方依稀可见的西凉河,笑问:“玉儿,你先说,守着西凉河却不敢亲近下水,为什么?”
  人多呀。沿河两岸,靠水吃水的渡船渔民就不知有多少,她倒是想下河玩个痛快哩,就怕河边一脱衣服,先被扣个有伤风化的罪名,今后太平日子都别想过了。
  他笑说:“放心,总有没人的地方,想不想看看西凉河的源头在哪里?”
  “源头?”
  “西凉河,也不过是一条分流下来的内陆河,等到了上游源头,那才叫天地之威,鬼斧神工蔚为壮观呐。”
  红夜来了兴趣:“有多壮观?你见过?”
  他点点头:“走镖时听沿河渡民说起来才知道,原来西凉河的源头就在闸口。听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