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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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三劫-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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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场上,殷沧海眉头紧锁,正思索这一阵该怎么了局。孟魁夺命杀招再临头。一掌直扑面门,他看得清楚,孟魁的铁掌筋络爆起,掌心凝聚黑气,赫然正是毒荫黑砂掌。仅看掌心黑气便知他这门功夫练得足够到家,别说是挨招,就是被掌风毒气撩上也够人一呛。
  殷沧海怒上心头,可恶!无冤无仇,素昧平生,身为庇护一方的朝堂战将,理应爱护百姓保治下平安。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一介布衣平民如此狠毒?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就在他立意要还以颜色的时候,孟魁一声断喝,铁掌迎头直劈。
  “当心!”
  场外旁观,梁平也已看出这一掌的厉害,一团黑气直罩殷沧海面门,眼看他就要躲不开,梁平再顾不得其他,扑身而上来援手。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殷镖头不能出事!奉龙镖局都要指望他!而自己代表东家,到这种时候不能不管!
  梁平突然冲上来要替他挡杀招,殷沧海吃了一惊,暗叫该死!生死刹那变故之境,他没时间多想了,一把扯住梁平,内息一震将他抛出场外,而这一边再想躲闪已不及,‘砰’的一声闷响,肩头结结实实吃了一记毒荫黑砂掌。太过凶悍的杀伤力,将肩头衣衫都震成碎片纷飞。露出体肤,但见右肩胛处一个清晰黑掌印,大片皮肤呈现紫黑。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突然,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殷沧海满心懊恼,毒荫黑砂掌何其阴毒,中招时他完全下意识的运功相抗。但听一声闷响,他站在原地未动,孟魁却如断了线的风筝分出去,沉重落地,随即抱着手臂发出痛声惨叫。
  梁平惊魂未定,跑回来骤肩他肩头伤情,不禁变色:“殷镖头,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现在有事了。
  殷沧海心中不知暗骂了多少个该死,中招霎那他已经是拼命控制了,意收力停,万没敢让雄厚内力爆发出来,不成想还是弄成这样。看孟魁远远倒在数十丈外,痛得声音都变了,几个人跑过去察看伤情,他一条胳膊赫然已脱臼,发力那只手掌,腕骨更是断了几折,更有黑砂掌毒气反噬自身,颤巍巍连忙命人去取专配解药……
  殷沧海心知这下坏了菜,果然,丁大帅拍案而起已是勃然大怒,就算不看孟魁的反应,仅是方才挡梁平那一下,底细已经暴露无疑!见机之快,威力之强,随手一扯就让一个大活人腾空飞出十几丈,看梁平被震飞的架势都好像是用大炮崩出去的一样,这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吗?如果他有这种本事,又怎可能在前两场被逼得那般狼狈?这摆明是装蒜!
  没错,这才是让丁大帅最感可怕的地方,自己手下人,今日比武有多么不留情,他看得清楚明白,宁可挨上一掌都不肯露真功……他在想什么?
  丁毅面色阴沉,眼神锋利如刀:“殷镖师,好功夫啊,今日真让本帅大开眼界。”
  殷沧海低垂眼目:“在下才疏学浅,一时情急失态,万望大帅及各位将军多多包涵。”
  丁毅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如火的愤怒:“情急失态?高啊,骂人不带脏字!殷沧海!你好大的胆子,戏弄本帅莫非是存心找死?!”
  他依旧不抬头:“在下不明白大帅此言何意,还望大帅容情,让在下尽快回去治伤。”
  梁平也连忙说:“是啊大帅,您看看,殷镖头也伤得不轻,只怕耽误不得。”
  丁毅又笑了,走过来侧眼看他肩头伤,鼻子一哼冷冷说:“哦?本帅怎么没看出来?殷镖师,到了现在还要和本帅做戏么?若伤势真有问题,凭这一巴掌的威力,立刻送药就医的岂非早该是你?一个征虏将都快让你给废了,居然还敢狡辩!”
  殷沧海面无表情:“在下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大帅亲口承诺,擂台比武死伤自负,孟将军与在下皆同时受伤,理论起来也无非是个平手……”
  “你不明白……”
  丁毅毫不客气打断他,冷声说:“那好吧,本帅就说点你应该明白的事。哼,其实何必再费力狡辩呢?你究竟是不是在做戏,只需要一条佐证便足以证明!”
  他说:“商人!西凉商贸重镇,镖局请镖的主顾有哪个不是精明生意人?正所谓‘无奸不商’!商人无利不起早!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会没有理由的出高价,去买一件物非所值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请你走镖的主顾,都是吃饱了撑的,嫌银子太多没处使吧?”
  殷沧海低垂眼目:“是啊,在下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谣言。莫说从没有一千两银子走一趟镖这种事,就算是有,那也是镖局所得,与在下何干?”
  梁平在一旁听得惊疑不定,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何极力否认自己的能力,更否认金牌抢手的事实,但有一点很清楚:他没有理由不帮自己人啊。
  梁平连忙接口:“没错,这都是外面以讹传讹的太过分了,高价也必是高风险,就算真有这种暴利肥差,以四爷的谨慎,怕也未必有胆子接啊。”
  丁大帅眼神更冷:“是么?这就更奇怪了,若说做镖师所得丰厚嘛,你因此不愿做官倒还可以理解,但如果不是这样,就未免太不合常理了。说吧,你这般藏头露尾,隐瞒推托,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为何不想做官?”
  殷沧海露出一抹苦笑:“大帅坚称在下是故意隐瞒推托,却要在下如何作解?”
  丁毅勃然大怒:“殷沧海,你莫非今日是存心找死?!当本帅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早在比武之前,本帅就觉得你这家伙不对劲。封官拜将自古人人向往,若不是脑袋有问题,谁不想千里马遇伯乐,大展宏图从此赚个好前程?当本帅说出保荐之意时,合理的反应只有三种:一是喜,二是惊,三是愁。若喜,那是满身本事得用武之地,正合心意;若惊,那是毫无心理准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若愁,则是你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报酬丰厚谁不愿享清福?一旦成了战将为朝廷效力,当此兵乱时局则极有可能被派往前线,提头卖命今日不知明日生死,寻常人不愿意去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呢,你一不喜二不惊三也不愁,本帅从你眼睛里看到的居然是厌烦!换言之,你不是没胆子做战将,而纯粹是不愿意!拍着良心自己说,本帅可有冤枉你!”
  殷沧海越听越磨牙,这个丁铁头,果然不白给,不是那些草包官员能相比。衡量现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继续矢口否认只能让事情陷入僵局。看样子不承认已经是不行了,心思飞转,他沉思片刻开口说:“大帅,还请借一步说话。”
  ******
  来到书房,屏退左右,丁毅的脸色阴沉如铁:“神神秘秘,你想说什么?”
  殷沧海抱拳施礼说:“大帅察辨过人,在下的确是有意推托,故而矫饰隐瞒。但是,正如大帅所言,若非脑袋有问题,谁不想千里马遇伯乐,大展宏图从此赚个好前程?在下这样做也实属无奈,封官拜将并非不愿不肯,而实在是不能啊。”
  丁毅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殷沧海露出一抹苦笑:“实不相瞒,在下昔日也曾是朝堂一将,只因遭逢祸事,终其一生难翻身。乃是被逐出京师,永不录用之人!这般境况,又如何敢承大帅的好意?”
  丁毅心头一震:“你从前是做官的?也是武将?”
  “正是。”
  丁毅皱眉思索:“这就难怪了,凭你一介布衣平民能洞悉天下时局,能让太守推崇备至,曾经为官倒还说得通……那么,永不录用又从何说起?你是遭了什么祸事?”
  他故意重重一叹说:“株连。昔日主公身遭横死,正乃树倒猢狲散,隐姓埋名流于市井,也不过是苟且偷安保一份活命罢了,又岂敢再有妄念,奢谈前程。”
  丁毅神色阴晴不定:“昔日主公?谁?”
  殷沧海走到桌前,手蘸茶水写出一个字。
  雍?!
  就这一个字,让丁毅神情骤变。他分明意识到这个字代表的是谁,只是不太敢确定,半信半疑小心询问:“你……难道你是说……”
  殷沧海微微一点头,更加明确的点给他:“在下昔日主公姓李,不能见容的仇人也姓李,这样说,大帅总该明白了吧?”
  丁毅听得心惊肉跳,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再开口时,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变了:“敢问兄台究竟是谁,恕丁某耳拙,好像……从没听说有哪位将军叫做殷沧海。”
  他淡然回应:“在下已经说了,隐姓埋名,不过为一份苟延活命。有些事,多说一句,人头不保;多听一句,恐怕也要断送前程,大帅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丁毅很识趣的闭嘴不敢再问了,他微微一笑,抱拳送上‘肺腑’劝言。
  “还是那句话,大帅好意,在下心领。无奈前孽加身,这样的身份避嫌唯恐不及,又怎敢再有非份之想?若一不小心传出去,连累大帅岂不更要糟糕?”
  ******
  直到走出督护府,梁平还像做梦一样没回过神。眼看大帅动怒,一场暴风骤雨无可避免,谁知书房走一趟,居然就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怎么回事啊?
  “殷镖头,你和丁大帅说了什么?他怎么不追究了?”
  殷沧海冷笑一声不作答。哼,雍王李挺!搬出这个名头果然很灵光。昔日在朝,那些政争把戏他看得清楚。遥想当年龙安城多少血光之灾,正是从雍王李挺突遭横死开始的。在随后一连串的殉难者中,也唯有他,是曾经与李隐公然撕破脸的家伙!因此当昭王变成燕昭帝,谁的人都可用,唯有雍王李挺一党坚决不用。文的武的,丢官的丢官、丢命的丢命,遭遇清算的倒霉蛋不在少数。因此说,他借用这种身份,就算丁毅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再招募他?另外还有一点,丁毅是外放的官员,远离京师,说起京师权贵,别人他可能没听过,但说李挺却不可能不知道!昔日那个作风粗鲁的长皇子,虽在龙安城的贵族圈里不招人待见,但他常年带兵,混迹行伍名声在外,一个武官若不知道雍王,也就干脆别在军中混了。
  一记险招果然奏效,看丁毅的反应,他就知道麻烦解决了。涉及皇族政争,正乃为官者避之唯恐不及大忌中的大忌。如此一说等于彻底堵了丁毅的嘴,现在你就算主动想告诉他,怕他也没胆子再听更多的。从此后,丁毅一来不可能再纠缠,二来更不可能通信龙安城去确认打探。对为官者而言,这种事,全当不知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嘿,只怕现在,丁大帅都在捶胸顿足冒冷汗,后悔召自己来督护府走一趟吧?
  殷沧海一路想着,越想越滑稽,忍不住露出一抹戏谑笑容。
  梁平在旁直瞪眼:“殷镖头,你还有心情笑?自己都伤成这样了。”
  说起今天这事,他的确有一肚子想不通:“殷镖头,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没道理会受伤啊。当初在格桑高原一人战昆仑,连玄济大和尚都赞不绝口,你怎么可能会吃亏?那些武将真有这么厉害吗?”
  殷沧海奉送大白眼:“没脑子,重点就在武将这个身份呀,如果他们也是江湖混混,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梁平一愣:“你是说,怕督护府以势压人……是怕他们报复才不敢赢?”
  “财忌露富,人忌出头。你没听到丁毅一张口就提到走镖一趟一千两?他若不提这个茬我还想不到呢,哼,督护府门下的官,连丁毅也不过才是个从四品的官衔,有没有外财姑且不论,只说名正言顺的饷银,一年下来,大帅将军八参尉,全加上能凑出一千两吗?你说他们为什么出手那么狠?”
  梁平恍然大悟,难怪啊,那些将官都好像见了仇人似的,招招索命眼珠子都红了。
  殷沧海有感而发:“不是就有那句话么,阎王好办,小鬼难缠。就算丁毅不为这个找麻烦,也总要防着他手下人。自古斗天斗地难斗权,他们随便哪个站出来,想把奉龙镖局整到关张不是小菜一碟?真得罪了这些人,是,今天赢痛快了,以后还想过太平日子么?”
  “是是是,还是你想得深。”
  梁平听得心惊肉跳,真没想到和官府中人打交道,竟然需要这么多心眼。越想越感激,数一数,从他初来西凉就救了芊芊的命,这几年一桩桩算下来,他可真成了奉龙镖局名副其实的大贵人。
  梁平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殷镖头,这可太为难你了,还平白无故受了伤,我回去一定要和爹好好说说,不管怎样也总要还报才是。”
  还个屁。殷沧海没好气的看看肩头:“还件衣服就行了,总不好这副模样回家。”

NO。34 飘萍
更新时间2011…6…1 10:50:39  字数:5642

 “沧海,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督护府走一趟,终回家门已是黄昏,谁知一进门就见红夜冲上来直奔肩头伤处。
  殷沧海一愣:“谁说的?什么伤?”
  “还骗人?没受伤干嘛换衣服?这是谁的?一看就不合身。”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有馋猫这个通天眼呢,想看什么看不见?想到此处不免啼笑皆非:“看明白了,这辈子没机会偷腥打野食,谁让媳妇有法眼。”
  红夜哪有心情开玩笑,拽进屋就要脱衣察看。
  “没事,真的没事,别看了。”
  殷沧海一再推托不想让她看,红夜哪里肯依,执拗着到底剥下半边袖子露出肩膀。好大一片紫黑瘀伤,红夜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干嘛平白无故要打人啊?太过分了。”
  又心疼又气愤,连忙拿来药酒给他擦伤。一坛子药酒摆出来让他一愣,嗯?不记得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东西啊。
  “听说你受伤了,让水生去找阿琪要来的啊,阿琪说这个散瘀最管用的,不过究竟伤成怎样,最好还是去让阿琪亲眼看一看。不看过不好开药嘛。”
  殷沧海额头冒黑线,不是吧?莫非挨揍也是很光彩的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玉儿,你紧张过度了,一点皮肉伤真的没事。”
  擦拭散瘀,红夜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眼神里弥漫浓浓的哀伤,擦着擦着忽然抱住他。
  “玉儿?”
  脸颊贴伏在脊背默然抽泣,她的眼中写满歉疚:“对不起,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对不对?不然的话,也不用忍气吞声受这种委屈。”
  殷沧海心中一荡,转身将娇妻揽抱入怀:“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本来就不想做官,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至少不用担心得罪人啊,自由自在想干什么都可以……”
  他笑了,吻上傻丫头,在唇边喃喃低语:“如果没有你,自由……换一个说法就是空虚,懂吗?正如人在旅途,两个人叫旅行,一个人,叫流浪。”
  他说:“我可一点都不喜欢流浪的滋味。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当心里装着一个人,又怎可能走得愉快轻松?来到西凉之前,我已经这样走了很久,走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寂寞。”
  “沧海……”
  他不让她开口,吻上唇舌,将一切包入滚烫的温度。
  *****
  耶?!
  水生端着热水毛巾,刚掀帘子就像点穴似的的定在门口,撞见限制极画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股火‘嗡’的窜头顶。这个……嗯……书上咋说来着?哦,对对,非礼勿视。
  “俺……啥也没看见……”
  憨小子面红耳赤,放下水盆一溜烟落荒而逃。
  殷沧海没好气的翻白眼,可恶,怎么都忘了教他进屋先敲门?
  红夜起身端过热水拧毛巾:“来,热敷一下,散瘀好得快。”
  才不要,毛巾扔回水盆,他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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