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只住了玛格利特一个人。不见玛格利特去上班的斯普劳特教授询问后得知这个情况,和庞弗雷夫人结伴来探视了一次,看着越发沉默的西弗勒斯暗暗叹气。之前和玛格利特约好见面却不见她露面的维多利亚和凯瑟琳也赶来探视了几次,只是玛格利特仍然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
日子滑进了二月,又一天天过去,西弗勒斯几乎把玛格利特的病房当成了他的家,两位主治疗师也都默许了他的行为。这一天晚上,西弗勒斯依旧守在病房里,沉默地坐在床边,而玛格利特依然在床上安静地躺着。
西弗勒斯站起身走到窗前,可以看见远处的灯火阑珊。只是一个月前两个人还在德国愉快地一起游玩,可是现在……。不知道站了多久,西弗勒斯的腿开始有些麻木,他机械地走到小桌旁,拿起水罐开始往杯子里倒水。淅沥沥的流水声回荡在病房里,西弗勒斯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悉索声,顿时浑身僵硬,呆立了片刻才转过身去。重新看见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的那一瞬间,西弗勒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脸上是无法克制的狂喜。
听到从病床上传来的那一道沙哑干涩但是真实的声音,西弗勒斯身体不易觉察地一晃,脸上的表情却凝固起来。
74、73.缘由 。。。
西弗勒斯僵立了片刻,看着对面那副迷迷糊糊的神情尽力说服自己,玛格利特平常刚睡醒时都需要好一会才会完全清醒,更何况这次昏迷了这么久,而且昏迷之前还全力抵挡过夺魂咒,刚才的话一定是她稀里糊涂说的。他镇定了一下,走过去把水杯递给玛格利特,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玛吉,你先喝点水,我去请格兰特治疗师来给你检查一下。”玛格利特突然清醒,还是请格兰特过来一趟更加保险。
坐在那里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的玛格利特呆愣愣地接过送到她面前的的水杯,隐隐觉得这个动作熟悉无比,好像之前曾经做过无数次,但是究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过她却完全没有印象。看着那个已经快走到门边的身影,玛格利特张开口,还没等声音发出来就发现那个人已经走出房门了。
格兰特带着卡瑟曼飞快地跟在西弗勒斯后面来到病房中,玛格利特竟然毫无征兆地醒了,可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斯内普夫人,请躺下让我为你检查一下。”格兰特和气地说。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也知道了一些情况。斯内普本人虽然不会多说,但是从来探视的朋友安慰的话语中他也听说了一二,比如说这个女孩确实是斯内普的妻子,而且是相恋多年才新婚不久的妻子。从这些天斯内普的举止中他也能看出斯内普把他的这个妻子看得有多重,只是为什么刚才斯内普去找他时看上去神情有些不对呢?
玛格利特点了点头,想把手中的水杯先放下,手刚一动水杯就被一只大手拿走了。那只手的动作娴熟无比,仿佛这个动作它曾经重复过很多次一样。玛格利特往下躺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只手的主人,发现那双黝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而眼眸里似乎蕴含了太多太多东西,仿佛像是找回了失去多年的珍宝。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玛格利特的脸还是在这样的注视下悄悄地泛起了红晕,完全没有注意到适才格兰特对她的称呼。
玛格利特一躺好,格兰特立刻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检查之后格兰特连声感叹:“真是奇迹,我们完全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恢复。”
玛格利特刚刚醒来时确实有些迷糊,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从霍格沃兹出来后失去知觉之前。醒来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类似于医疗翼病房的房间里,又听到治疗师这种称呼并且看到格兰特墨绿色长袍上的圣芒戈徽记,这时候玛格利特已经明白了自己正身处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之中。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而那位治疗师又为什么会说什么奇迹,玛格利特无从想起。想了想,玛格利特彬彬有礼地问:“对不起,格兰特先生,请问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长时间未曾开口的嗓子经过刚才那杯水的滋润,听上去不像前一次开口那么干涩。
“你不记得了?”格兰特从进入病房还是第一次听到玛格利特开口。如果她失忆了,格兰特看了西弗勒斯一眼,那也难怪刚才他的神情不对,可是玛格利特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失忆的人啊?看见玛格利特点点头回答了他的问话,格兰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你是谁,今年多大了,以前做过什么吗?”
玛格利特又点了点头,困惑地看着格兰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地问,难道说她的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而她全部忘记了?
格兰特松了一口气,没有失忆就好。他刚想告诉玛格利特她之所以会被送进圣芒戈的原因,就听到西弗勒斯说:“只是一点意外,玛吉,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既然玛格利特忘记了她曾经经受过的夺魂咒和钻心咒的折磨,那么就不要再提醒她,至于那两个人欠下的债,就由他来讨还吧。
格兰特意外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顺水推舟地说:“就是这样。斯内普夫人,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为你办理出院手续。”
玛格利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格兰特对她的称呼,她迟疑地说:“格兰特先生,我想您大概弄错了?我叫玛格利特?内森,不是什么斯内普夫人。”
西弗勒斯的脸色随着这句话变得呆板起来,心脏像是坠入了冰窟。原来刚才玛格利特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因为她昏迷的太久,而是因为她不记得他了,所以才会称呼他为“先生”,而不是“西弗”。
格兰特和一旁的实习治疗师卡瑟曼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他们都知道西弗勒斯和玛格利特的关系,玛格利特这样说的话就只有一个解释 。
玛格利特疑惑地看着三人古怪的反应,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
格兰特干咳了一声,看看西弗勒斯,指着他问玛格利特:“你还记得他吗?”
玛格利特把目光投注到西弗勒斯身上,最早醒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在病房里,她还记得当他刚转过身来见到她时喜形于外的表情和后面的呆滞。玛格利特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半点关于他的印象,除了刚才的记忆。刚才?他似乎叫她“玛吉”,而格兰特先生又这样问,难道自己应该认识他吗?玛格利特的视线逐渐向上移,最后对上了西弗勒斯的,她的心脏突然猛烈地一跳。那双眼睛里的感情太过浓烈,饱含着期盼和希望,玛格利特觉得好像自己的手里捧着一件精美的瓷器,而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使那件瓷器摔落在地面上,砸得粉碎。尽管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样子,玛格利特的直觉让她无法做出摇头的动作,只能保持望着他的姿势。
玛格利特沉默的时间太久,格兰特试探地说:“他叫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玛格利特的眉头微微皱起,想到这个名字竟然会让她的心开始抽痛。刚才格兰特先生曾经叫她“斯内普夫人”,难道眼前的这个死死压抑住他的感情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西弗勒斯?斯内普,玛格利特默念着这个名字,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流逝,西弗勒斯内心越来越紧张,尽管一切迹象都表明玛格利特忘记了他以及和他有关的一切,但是在玛格利特否认之前他的心里仍然有一丝希望,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眼睛却没有放过玛格利特脸上的一丁点细小的变化。眼看着玛格利特在那里苦苦思索,眉头越皱越紧,西弗勒斯忍不住想打断她,却又寄希望于下一秒玛格利特就会全部回想起来。“玛吉,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有希望……”,这些话语在西弗勒斯的心里打着转,几次想要冲口而出却又回转了去,一如他矛盾的心情。
然而玛格利特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当她每一次似乎即将要想起些什么,即将要抓住些什么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时,就有一种极度危险的危机感警告她不能去碰触那些碎片。刚刚苏醒本就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玛格利特的身体也随之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昏迷。
“别想了。”盘旋了多时的话语终于冲口而出,西弗勒斯向前跨了一大步到床边支撑住玛格利特的身体。“别想了。”同样的话语又被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却低沉了许多,有不甘有挣扎,更多的却是怜惜。玛格利特的思索被这两句话打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靠在西弗勒斯的身上,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身体的感觉却分外熟悉。也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是这个人的妻子?玛格利特缓缓地抬头看向西弗勒斯,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的感情绝对没有半点虚假。玛格利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抽痛起来,哪怕只是看到他流露出的一丝丝痛苦,玛格利特也如同身受。
从方才玛格利特开始思索时就在一旁观察并且偶尔交换几句话语的格兰特和卡瑟曼相互点了点头,卡瑟曼转身出门,顷刻间就端回了一杯魔药。格兰特向前把魔药递给玛格利特示意她喝下,看到她陷入睡眠中之后示意西弗勒斯跟他到另外一边。
格兰特摸摸他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斟酌着说:“我和卡瑟曼认为你妻子的这种状态应该是她选择性地封闭了一部分记忆,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应该和她对抗的夺魂咒有关。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们推测对她使用夺魂咒的那个人应该是想通过她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致使她有意识地藏起了所有和你相关的记忆,但是记忆剥离的过程太痛苦导致她陷入昏迷。”格兰特瞄了瞄西弗勒斯的神色,又接着说:“在她觉得安全之前,也许都不会主动去找回那些记忆。如果强迫她回忆的话,可能会造成极大的痛苦。”
西弗勒斯想起刚才玛格利特苦苦思索到后来变得惨白的脸色,默默同意了格兰特的说法,甚至没有拒绝格兰特拍他肩膀的动作,耳边听到格兰特在说:“虽然记忆被隐藏了,但是她的情绪似乎很容易受你影响。愿梅林保佑你。”
格兰特他们离开病房之后,西弗勒斯又回到病床前坐下,沉默地望着沉睡中的玛格利特。同样是睡颜,今天的却仿佛多了几分生气,西弗勒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一只手,不管怎样,玛格利特终究是醒来了。
75、74.过去的印记 。。。
玛格利特出院那天正是星期六。一大早格兰特就过来再次给她做了一个检查,然后交给了西弗勒斯一张单子,建议他继续用上面的魔药给玛格利特调理身体。在格兰特和西弗勒斯谈话的时候,玛格利特安静地站在一旁,悄悄地打量着西弗勒斯。早上醒来后玛格利特一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和前一晚苏醒后一样,只是这一次西弗勒斯是面对着她。玛格利特隐约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却仍然找不出半点记忆,眼前这个人在记忆中的存在还是从前一晚的那一面开始。然而不管是他的话语动作,还是她自己的反应,都偏偏熟悉自然到仿佛已经重复过千遍万遍,玛格利特越发渴望找出一个答案。
西弗勒斯结束和格兰特的对话,低头问玛格利特:“我们回家吧?”虽然玛格利特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但是她也并没有排斥他,在早上西弗勒斯告诉她等出院后送她回家时,玛格利特只是愣了一下就同意了。就好像这一次,西弗勒斯不出意外地看到玛格利特点了点头。
穿过走廊,乘上电梯下楼,走到可以幻影移形的地方之后西弗勒斯伸出手:“跟着我。”
玛格利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随即被那只手紧紧握住。又是同样熟悉的感觉,玛格利特只来得及想到这一点,就被幻影移形带来的挤压感包围住,迫使她闭上自己的眼睛。等到玛格利特睁开眼时,面前出现的是熟悉的方方正正的大房子。玛格利特瞄了一眼西弗勒斯,抽出手快步穿过前院打开了房门,如果她真的和这个人结婚了,那么家里一定会有些什么可以证明。想到这一点,玛格利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没有去考虑他们也有住在别的地方的可能性。
客厅里、厨房里都有她记忆中不曾出现过但明显是属于男性的物品,玛格利特转头看了看无声地跟在后面的西弗勒斯,向楼上走去。略过其他的房间,玛格利特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却愣在那里。
记忆里的那张小床变成了一张双人床,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起,玛格利特认出床上的几件小抱枕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笔。回头又看了看西弗勒斯,玛格利特迟疑地打开壁柜,里面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其中半边挂着的都是男式衣物。玛格利特求证般地又拉开抽屉,整整齐齐放在里面的男式内衣裤依然表明这个房间还有着另外一个主人。
默默地把抽屉和柜门关好,玛格利特走到床前,刚刚她的余光扫过床头柜时看见上面有几张照片。玛格利特伸手拿起那几张照片,最上面的那张里面有很多人,玛格利特认出维多利亚、凯瑟琳、西里斯、……,而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微笑的正是她记忆中不存在的西弗勒斯。而她自己的装扮,玛格利特绝不会认为她会随随便便穿着婚纱和一个男人合影,还当着她的朋友的面。毫无疑问这张照片是在一场婚礼中拍摄的,而婚礼的主角无疑是她自己和此刻正站在门边的西弗勒斯,玛格利特的手开始有些发抖。她迅速地翻过剩下的照片,其中有两个人的合影,也有很多人的合影,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在同一场婚礼上拍摄的。照片看起来很新,但是上面没有日期。看到照片上的自己望着西弗勒斯的神情,玛格利特对于自己是“斯内普夫人”这件事的真实性已经相信了九十九分,心底不由得五味陈杂。挣扎犹豫了片刻,玛格利特突然想起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可以找到最真实的记录。
玛格利特从站在门旁的西弗勒斯身边穿过,匆匆地说:“等我回来。”说完就往楼下跑去。西弗勒斯沉默地跟在她后面两三步远的地方,从玛格利特出事起他就没想过再让她一个人单独出门。
玛格利特也顾不上身后的西弗勒斯,她匆忙地穿过马路,打开树林里的小院门,然后直接冲到了那间密室里。几分钟后,玛格利特面前已经平摊着那张家谱。家谱上玛格利特的名字旁边有一条短短的横线,横线的另一端写着一个名字 —— 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是她自己的笔迹。玛格利特轻轻伸出手去描绘那道字迹,试图想起当时她写下这个名字时的心情。应该是喜悦的吧?但是为什么会忘记呢?什么时候相识,什么时候相知,又是什么时候相恋相许,取代玛格利特之前疑问的是更多的问题,以及浓得无法化开的悲哀。再回想起前一晚西弗勒斯最初的狂喜和后来的伤痛,似乎自己的失忆对他的打击比对自己的还要大,玛格利特的心又缩成一团。西弗勒斯,玛格利特再次抚摸那个名字,怎样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呢?
许久,玛格利特才起身走出密室,刚走上楼梯就看到在上面等候的西弗勒斯。室内的光线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