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看着他的背景,欢快的像一个孩子,不禁微微笑笑,把毛笔放好,整理着刚才记录下的东西,感觉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她头也没有抬的问道:“这么快就好啦?”
那人却没有回答,容溪警觉的停下手里的却作,抬起头来,门口处站着一个朱红色的身影,月光从门外泄进来,把他的影子拖得很瘦而长,静静的铺在地上,带了几分寂寥。
容溪收敛了脸上的警惕和戒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来了?”
郝连紫泽点了点头,把她刚才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她的那句“这么快就好啦?”和刚才的“你来了?”语气、神态都完全的不同。
他怔怔的看着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语气神态,自己以为已经见过,今日方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未见过她真正欢颜的一面。
她的发轻轻的垂落在身前,在夜色中闪着莹润的光,他很想走过去,捧起她的发,在指间轻轻的柔绕,但是他的心里,却觉得那发如沉重的绳,勒住他的心,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透不过气来。
沉默。
容溪垂下头,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缓缓的说道:“抱歉,我是应该和你说清楚的,我叫容溪,来自大昭,是宁王妃。”
郝连紫泽的身子微微震了震,虽然知道她的名字应该不会是真的,她的身份肯定不凡,她和冷亦修之间肯定有亲密的关系,但是……如今亲耳听到,他仍然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撼太大。
院子里的风从窗子吹进来,轻轻拂动着屋子里的烛光,微黄的火光跳动,她的脸映在温暖的光芒里,如一朵在夜间绽放的白玉兰,那浅浅的笑意,像月光清明,也像月光有着微微的凉意。
郝连紫泽在心中苦笑,她始终是这样的,对着自己的时候,微笑都带着淡淡的疏离。
“容溪……”郝连紫泽目光微垂,注视着窗前那株盛开的山月棠,雪白的花朵,微红的花芯,花瓣微微向下弯着,如一片片弦月。
风已经有了凉意,已经是秋天了,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却已经不再夏日时那般饱满而欢快,带了几分孤寂和寡淡,失去了原来浸在叶脉中的生机,如……郝连紫泽现在的心情。
“你要跟他回去了吗?”良久,他回头望着容溪,语气轻轻,却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容溪垂下了眼睫,长密的睫毛卷起,遮住了她眼底的光,“是的。”
郝连紫泽的心一紧再一松,他把呼吸放缓,似乎每吸一口气都是疼痛,“那……”
“他是我的丈夫,这是无法更改的事情,”容溪抬起头来,目光灼灼闪亮,如月光下波光闪动的湖面,“我这次出来,遇到你,很感谢你曾经给予我的帮助,但是,郝连,这和感情是两回事,如果是为友情故,只要我能,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郝连紫泽清晰的听懂了她的话,“是为友情故”,意思很简单,自己和她之间,最多也只能是友情了。
他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眉目一半遇在火光里,一半浸在月光里,眉目如画,清朗如厮。
“好。”郝连紫泽淡淡的一笑,“我亦同是,如果有一日,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在所不辞。”
“好,一定不客气。”容溪歪头嫣然一笑。
郝连紫泽看着她的笑意,苦涩一笑,最终,见到她这样的会心一笑,却是在最后到分别的时候。
他回身,看到站在院中浅笑的冷亦修,月光下的男子气质超拔,凛然贵气逼人而来,而他的笑意温婉,原来,铁血男人一旦动情的笑起来,居然是这样的让人动容。
“好好待她。”郝连紫泽与冷亦修擦肩而过。
“自然。”
天色一亮,容溪就派人把醒过来的那人送到了七皇子的住处,而她自己则带着孝儿和李海江跟着冷亦修,随着大军,开拔。
冷亦修满腔都是喜悦,觉得天空也蓝了,秋天到了天高气爽,田野里的小花虽然不如秋天的时候多,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南去鸟一群一群,已经开始做着准备,他微眯着眼睛,碎金一样的阳光照进他的眸子里,他的心田里。
容溪坐在他后面的马车上,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一会儿又半卧着吃点东西,基本上没有怎么起过身,更别提骑马了。
饶是如此,她也难受得要命,虽然不吐了,但是总觉得浑身酸痛难耐,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总是不太清爽,如果不是自己还年轻,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些高龄产妇的症状了,虽然如此,她还是自制了一个简易的血压测量计,时不时的测一测。
几次之后,血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身体依旧不太见好,冷亦修每每问她,她总是说可能是因为旅途太累了,孕期有些精神懒怠也算是正常,何况自己也是个名医呢,生命的话她会不知道?
其实上,她心里很清楚,自从穿越过来之后,没有过过几天舒心轻松的日子,一直都是在紧张中度过,身心都极俱疲惫,而这一次回程,由于旅途很长,暂时不用去想那些算计之类的事,所以一旦放松下来,早已沉浸在骨子里的那些不良的负面情绪,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她病了,加在孕期的反应,最终病势是沉沉而来。
冷亦修的愉悦心情也最终被焦虑和担忧所取代,他放弃了骑马,和容溪一起坐在马车里,亲自照料着她,她醒着的时候和她聊天解闷,睡着了就看着她的睡颜,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这一路的温情,都沉浸在马车微摇的路途上。
第二百零七章 你是我的三寸日光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白骨瓷七彩釉的茶壶被摔得分碎,碎片在地上闪着幽冷的光,如一颗颗嗜血的兽牙。
“容夫人,您别生气了,仔细伤着……”一个小婢女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劝道。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小婢女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手指印,又红又肿。
小婢女也不敢吭声,更不敢叫痛,只是眼睛里噙了泪,抿着嘴唇垂下了头。
“做这个可怜样儿给谁看呢?不知道本夫人心情不好,最痛恨别人叫我夫人吗?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故意提醒本夫人不是王妃正妻的?”一个姿色娇艳的女人拧眉瞪目,满头的珠翠叮当作响。
容秋。
“奴婢不敢……”小婢女后退了几步,跪下说道。
“不敢!”容秋冷冷一笑,眼睛里闪过阴毒的光,“是谁整日在王爷面前骚首弄姿的?以为本夫人是瞎子吗?”
“奴婢没有……”
“还敢犟嘴!”容秋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又带着尖锐的护甲,小婢女刚才红肿的脸上顿时又被刮了几道血痕。
小婢女咬着嘴唇不敢再出声,容秋恨恨的说道:“看着你的样子就烦!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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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珠帘微微叮当作响,容秋看着摇晃的光影,如一道道细而韧的绳子,慢慢勒上了自己的心。
她的手指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上面娇艳的牡丹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
门口的人影一闪,容秋心中未去的怒意又升腾了起来,“滚……”
刚吐出来一个字,又猛然收住了音,冷亦维挑起珠帘,目光沉沉的看过来,晶莹饱满的珠子在他的手中,似乎还不如他的手指晶莹玉如,珠光闪动,映入他的眼底,光华四射。
“这是怎么了?”冷亦维看着满地的碎片,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惊诧。
容秋慢慢收敛了满脸的怒气,嘟起了嘴巴,娇嗔的说道:“人家不开心。”
“噢?”冷亦维慢慢走过来,脚步轻轻,语气更是悠悠如风,“谁惹本王的宠妃不高兴了?”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容秋的腮,轻而柔,眼睛里翻起的情绪如潮,另一只手卡在了她的腰上。
容秋微微吃痛,却不敢痛呼,只能娇声说道:“王爷……妾身得到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嗯?”冷亦维的语调轻轻一扬,如上挑的刀尖,“哧啦”一声微响,“冷亦修要回来了?”
容秋听出他的语气森凉,心中微微一抖,想着和冷亦修一起回来的还有容溪,而且听说那贱人的胎安安稳稳的,好得很!她心中恨意翻涌,一时间神游,没有立刻回答冷亦维的话。
腰间的猛然一痛,腮边手指的抚摸也成了捏住的姿势,他的声音温柔如水,语气却森然如刀,“容秋……你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宠妃,心里,不可以再想其它的男人了。”
容秋感觉自己腰间的肉快被他给拧下来了,下巴的骨头也快要被捏碎,她痛得微微抽气,却不敢求饶,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妾身明白的,不会的……王爷才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一直都记得。”
“那最好。”冷亦维松开她的下巴,轻轻的她的唇上温柔一吻,“这样本王才能宠你。”
月光如水一样温柔,也如水一样……冷。
容秋蜷缩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她紧紧的揪着被子,严实的盖上自己的身上,她不能让别人看到,雪白的肌肤上,总是淤青斑斑,伤痕累累。
她曾经欢天喜地的嫁到了齐王府,没有了冷亦修,嫁不到宁王府,至少还有一个齐王,怎么说一样是王爷,虽然当不了齐王妃,但是听说齐王妃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也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家世,凭自己的手段和齐王对自己的疼爱,还怕没有坐上王妃位子的日子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满心期待的,竟然是一场恶梦,而这一场豪华的婚礼,不过是恶梦的序幕。
冷亦维对她只是求欢,从来不留下来过夜,而且,他为人阴冷,看似温柔,实则是心狠手辣,每每都想尽办法折磨自己,稍有不顺他心的地方,就会遭受到折磨,而这些伤痕只是平时别人看不到的身体上,脸上丝毫也无。
第二天他会差人送来最好的伤药和最好的补品,任何人都以为她受尽了宠爱,是齐王最爱的宠妃。
可是,那些华服下的伤痕,谁会知道?谁会明白?
转念间又想到,冷亦修不远千里居然找到了容溪,还亲自把她接回了府中,这一次,冷亦修只战了几场就和明宵休战,两国退兵,这样快速的解决了争端,还建立起了两国的邦交,简直就是史无前例!
这一次回来,宁王冷亦修,只怕会更添几分荣耀了,连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都会受到万众瞩目!
而这个女人,是她最痛快的容溪!
容秋紧紧的抓着锦被,指关节微微发白,她的眼底涌出无边的恨意。
容溪站在红袖苑中,孝儿忙着收拾里外,其实上根本不用怎么收拾,院里院外哪里都没有变过,连里面的丫环婆子都没有换,她们每天如常打扫,和容溪在的时候一般无二。
容溪慢慢坐上珍珠落下的秋千,微微荡起,她闭上眼睛,清风拂面,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冷亦修换了套衣服就匆匆的赶了来,他站在院门口,看着坐在秋千上的容溪,她微微昂起头,黑发在风中飘扬,阳光透过珍珠落枝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
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的神情恬静而美好,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天地间只余她轻轻站在光影里。
恍如隔世。
冷亦修想着自己出发前每每到红袖苑中时那种孤寂和落寞,连阳光都清冷的几分,那漫长的夜更像是幽冷而冰冷的深渊,四周一片黑暗迷蒙,仿佛永远都等到不到天亮。
他的眼底微微泛起湿意,原来,这一切只牵系在容溪一个人的身上,有她在,便是天堂,她便是那三寸日光,照亮自己的周围和心底。
冷亦修慢慢走了进去,容溪睁开眼睛,看到披了一身霞光的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怎么不休息一下?”
“哪里能比得上你这里舒服?”冷亦修说着,弯腰把她从秋千上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惊呼,把头埋在她的发间说道:“嘘……不要喊,否则腹中的孩子以为,他的娘亲是一个母夜叉。”
“你……”容溪又羞又怒,脸色微微一红。
冷亦修难得能够看到她羞涩脸红的模样,不禁轻声的笑起来,容溪被他抱在怀里,腮边就是他有力的心跳,胸口因为笑意而轻轻的震动,“容溪,以后就容我住在这红袖苑中——可好?”
“不好!”容溪想起某人不老实的狼爪,立刻拒绝。
“为什么?”冷亦修眸光闪动,一边走一边压低的声音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总之就是不行!”容秋的脸越发红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冷亦修也不再追问,把她轻轻放在床里边,抬手为她脱掉了鞋子,顺势也把自己的脱了,在她的身侧躺下。
“喂……你……”容溪看着他躺下来,忍不住想要提醒他。
“嘘……”冷亦修伸出手指轻轻的压在她的唇上,眸子更深了一些,黑得似乎不见底,他的声音微哑,居然像是带着点点的乞求,“容溪……我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和你安静的呆在一起了,让我……好好的体会一下,可好?”
容溪看着他的样子,不忍心拒绝,但是……她的手不知不觉抚上小腹,母性的保护心理再一次占了上风,“你保证--只是呆一会儿?”
“是,只是陪着你,或者说,请你陪着我,安静的在一起。”冷亦修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唇,柔软的红唇,像两片娇柔的花瓣,让他爱不释手。
容溪长呼了一口气,虽然他这样说,但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全身的神经都紧崩着,一动也不敢动。
冷亦修慢慢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掌中把玩,她的手纤细,却并不是十分娇小,正好比他的小两号,放在手掌中正正好,指尖圆润如玉,指甲光莹如珠贝,怎么看都觉得漂亮至极。
他情不自禁的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又吻了吻她的指尖,惊诧的发现,她的手“味道”也非常好,他的吻变成了轻啄,又变成了轻含。
软软温温的痒痒从指尖传来,让容溪觉得全身的神经末梢都似乎簌簌的痒了起来,她全身的神经不知不觉慢慢放松,指尖处的温度变得烫了起来。
“容溪……你怎么生得如此完美,连手指也这样美……”冷亦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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