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冷亦维冲着门上人的挥了挥手,他心中的怒意翻滚,脸上却平静无波。
直到门上的人下去,冷亦维这才说道:“王爷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来人冷冷一笑,大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傲慢的看了看冷亦维的书房摆设,嘴角撇了撇说道:“听闻大昭皇帝疼爱八子齐王,今日本王一看,或许传言有虚?”
冷亦修慢步走到门前,反手关上了房门,脸色在跳跃的烛光中变了变,随即扬起一丝笑意说道:“王爷说笑了,疼爱与否,向来不在于表面,那些做给别人看的东西,十有八九不实。”
“噢?”岳战鸣讥诮的一笑,“王爷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让岳某倒有一事想要请教。”
冷亦修走到书桌前坐下,抬手拨亮了书桌上的灯光,慢慢说道:“王爷既然今日刚到便来急着见本王,想必就是有事,不妨请直说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狗
岳战鸣看着映在烛光里的冷亦维,眼前的这个男人风华出众,皮肤微微的苍白,不但没有病态,反而增添了几分儒雅清秀的气质,身上的浅灰色衣袍,柔滑如水,轻轻一摆,便反射出如月样的光芒。
岳战鸣虽然不似一般文人那般观察细腻,但是他也是皇家出身,对一些东西自然有独特的眼力。
他的眸子微微一缩,冷亦维身上穿的应该是月荣锦,据说织就工艺极其复杂,数十人几日才织得一丈,价格正是千金难求,而面前的冷亦维居然可以用来做衣裳!
岳战鸣想着今天仪仗队伍里发生的事情,满腔的怒火腾腾的烧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王爷真是好手段!”
冷亦维的眉轻轻的挑了挑,心中的怒气如火苗跳跃,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多年的韬光养晦早已经练就了他的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是他最基本的处事法则。
“此话何意?”冷亦维的手指间微微用上了一丝真力,拨火的铁签子的热度力量上升了许多,烛火猛然烧得更加旺盛,“啪”的一声,爆出了一朵灯光,在他的面前绚丽的绽放。
他的脸色沉静,笑意吟吟,如一个文雅清俊、风度翩翩的书生,岳战鸣看在眼里,心中却有些微微的疑惑,也有一瞬间《无》《错》小说 m。QulEDU。Com的犹豫,自己……这次千里冒险而来,到底是不是一场豪赌?
不管如何,现在自己已经坐在了这里,已然是没有什么好再想的,他微微握了握拳头,冷笑道:“王爷今日的下马威施得好,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下马威?”冷亦维微微一怔,眸光却敛起,他缓缓放下手,手中铁签子却依旧握着。
“怎么?难道不是吗?”岳战鸣看着他脸上的微微错愕,气更不打一处来,“王爷今日让小厮带了狗去,惊了本王的仪仗队伍,还在你大昭那么多的百姓面前,出言警告,其中用意,本王如何不明?”
他的语速飞快,其中夹杂的怒气如雷,滚滚而来,冷亦维静静的听着,他越听心中越沉,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出头露面,似乎是一个失策。
“什么狗?”冷亦维目光沉冷,如千年冰冻的水。
“哈!”岳战鸣短促的笑了一声,他的手掌“啪”的一声击在手边的椅子扶手之上,椅子轻轻的发出一点声响,“啪”,扶手歪着掉了下来,露出一段白木茬,白惨惨的犹如巨兽的牙,散发出逼人的冷意。
“自然是王爷府上小厮带去的狗!”
“来人!”冷亦维的目光转向书房门口,眼中的光芒闪动跳跃,如一团妖火。
门口立即有人应答,恭敬道:“王爷请吩咐。”
“把府上的所有狗都宰杀干净,记住,不能发出一丝声响,从此以后,王府不再养一只狗。”冷亦维的声音平静无波,脸上的神色也巍然不动,只是从门口射进来的清冷月光笼罩着他,一种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
岳战鸣微微怔住,他没有想到冷亦维一脸文雅的模样,说话也是慢条斯理没有一丝的铁血男子气概,做起事来,居然是如此的决绝,而且,狠辣无情。
他刚才心中的疑惑和犹豫,此刻都已经如烟云般飞快的消散,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似乎也不再那么发堵,他昂头朗声一笑,“哈哈!王爷果然爽快!岳某佩服!”
“岳王爷过奖了,”冷亦维笑了笑,桃花眼微微上挑,风流韵致顿生。
“想必今天的事情是一个误会,”岳战鸣站起身来,“本王就先告辞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来府中与王爷一叙。”
“如此也好,”冷亦维也跟着站起来,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他的眉目映在烛火里,竟然有了无限的暖意,“来人,送贵客出去。”
直到岳战鸣的身影消失不见,冷亦维的脸色才沉冷了下来,那些温和完全消失不见,他的嘴角依旧扬着,只是已经不是那条微笑的弧,而是充满了讽刺了轻蔑。
他微微的扬手,手中原来握着的拨火的铁签子已经成了一个变形的铁圈,“咻”的一声被他弹开,“混帐!”
冷亦维走到窗前,看着清冷的月光,已然是秋天,天高气爽,夜幕中的繁星愈发的明亮耀眼,一闪一闪,像无数的碎钻,光芒四射,却不带一丝温度。
真像……她的眼睛啊。
想到容溪,他的眸子深处一抹光芒一跃,今天岳战鸣所说的事情着实有些怪异,但是很显然,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厮一定就是冲着岳战鸣去的,只是,究竟是怎么想到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棱,一下一下,在夜色中荡了开去,会不会……是自己和岳战鸣的关系被人察觉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如何能够被人察觉?他仰望着星空,容溪……这个女人如此特别,如此的……聪明,总是出奇不意,会不会和她有关?
冷亦维想着今天晚上岳战鸣的造访,慢慢的走到书房前,做了一个决定。
与此同时,远在红袖苑的容溪和冷亦修正坐在院中廊下的小椅子上赏月,小几上放着一壶花茶,因为容溪有着身孕,不能再喝茶叶,所以,冷亦修就向太医讨了几种孕妇能够喝的花茶名单,又亲自采买了来。
淡紫色的花朵在茶壶中慢慢的沉沉浮浮,妖娆的伸展着花瓣,花瓣丝丝卷卷,如轻柔拂动的发丝,美艳动人,容溪握着茶杯,轻轻的嗅了嗅,一股清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散在腾腾的茶水热气里,温暖而香气四溢。
秋风徐徐,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的花香也淡然优雅,一切都笼在如水的月光里,安静而美好。
“味道如何?”冷亦修殷勤的给她续着茶。
“还不错,”容溪满足的叹了一声,这样舒服的日子还真是让人有些沉醉,她看着深蓝的夜空,如一块丝绒布,缀满细碎的钻石,在眼前华丽的铺开,苍穹宽广,让人心神都跟着不一样起来。
“乏了吗?不如你先去休息?”冷亦修把盖在容溪腿上的薄毯为她往上拉了拉。
“没有,”容溪伸了一个懒腰,抬手抚在肚子上,“你的孩子不老实,吃了晚饭之后一直都在闹腾,弄得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真的?”冷亦修喜上眉梢,眼睛里的光芒骤然大亮,他放下茶壶,慢慢的抚在容溪的肚子上,“我来体会一下。”
“你以为想有就有?这得看他的心情呢。”容溪白了他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
“不会的,我儿子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冷亦修笑道,脸上是喜悦的光辉。
“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儿子?”容溪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我更喜欢女儿。”
“其实我也是喜欢女儿的,”冷亦修又把手放了上来,“我只是担心你喜欢儿子,所以才想顺着你说,谁知道……你还真是特别。”
“我为什么要喜欢儿子?”容溪想起现代社会有儿子的爹娘那个愁,没房子没车,没有高薪稳定的工作,根本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她刚叹完一口气,又想起自己现在是身处古代,而且找的老公还是一个钻石级别的男人,这孩子应该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府这么大,应该不会愁娶不到老婆吧?
她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候,偶尔空下来也会想想自己的将来,一想到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她就感觉到特别的奇怪,自己有喜欢的事业,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
还要担心他是否会出轨,是否会对自己不忠,没有了那份坦荡和自由,心思整天大半儿要用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将来还为他生孩子、操劳一生,这一切……都让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而现在,她不仅结婚怀了孕,而且是来到了她想都不曾想过的古代,和一个王爷相守,这一切如此的不可思议而又真实的存在。
“在想什么?”冷亦修握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光滑如丝绸的肌肤每次抚摸都让他惊叹。
“在想你刚才说的话。”容溪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轻轻如花瓣悄然盛开,他的心跟着一软,“一般来说,别说是王府就是一般有妾室的人家,正房夫人都想生出嫡长子,好巩固自己的地位,从来没有听说过,愿意生女儿的。”
“嗯?”容溪的眸子一眯,如一只慵懒的母豹子。
冷亦修突然嘶的抽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夫人,为夫可是哪里又说错了话?”
“你说呢……”容溪的眸光凛冽,“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不会再有什么妾室侧妃的。”
“当然,”冷亦修立即表态,“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你放心好了。”
“那你说……我需要巩固什么地位吗?”容溪冷气森森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章 我会阉了你!
冷亦修哑然失笑。
容溪的手指敲击着小几,声音咚咚悦耳,像是一首歌的调子,她的声音清朗道:“再说,你觉得我需要用生嫡长子来巩固位子吗?”
冷亦修沉思了一下,眼睛一眨一眨,如两块晶莹的宝石,脸上的微微笑意在夜色中荡开,“那么,夫人,你会如何做呢?杀了她们?”
“哼,”容溪冷声一笑,声音凛然,嚯嚯如磨着的刀,“杀她们?我与她们有什么好一般见识的?我会阉了你!”
冷亦修倒抽了一口气。
在暗中的冷十五脚下一滑,差一点从树上掉下来,他吞了一口唾沫,感觉身上某处有些疼痛漫延开来。
“非礼误听!”冷十六强作镇定,扫视了一他一眼说道。
几个人开着玩笑,喝着茶,等着一个消息。
“唰!”一声微响,冷亦修和容溪互相对视一眼,都收拾起了笑意,正色看着落入院中的黑影。
“回王爷、王妃,”那人施礼道:“岳战鸣去了齐王府。”
“什么时候?”冷亦修问道。
“就在刚才,两刻钟之前。”
冷亦修摆了摆手,黑影一闪,退了出去,融入了夜色光。
 ; ; (无—错)小说M。quLEDu。 COM 容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分外悠长,“果然如此。”
今日在街上,容溪看不惯岳战鸣那嚣张的样子,明明是凌五国的一个王爷,跑到大昭来摆什么威风?你威风了,冷亦修该往哪里放?
她吩咐孝儿的时候,也不过是灵机一动,反正都是要有人出来背罪名的,不如就找冷亦维好了,反正他也时时在找机会扳倒冷亦修,那么正好,不如大家斗法,看谁更高一筹好了。
果然,这一诈,居然真的诈出来了,这个岳战鸣就这点城府?稍稍一激就受不了去了齐王府,想必依冷亦维的性子,是不会约他当天见面的,既然这家伙去了,就代表他是一个人的主意,贸然前去的,正好,越是这没有准备的事情越会出现纰漏。
“兄弟内斗,这是帝皇家不可避免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皇子一出生便要学会和懂得的东西,但是内斗是一回事,和外敌勾结又是另外一回事。”冷亦修的语气沉冷,如冰凌的之剑,凌厉而森冷。
事到如今,就算是没有实至的证据,他也可以猜得到,冷亦维和岳战鸣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何况,冷亦维根本没有插手此次的大比之事,更没有参加今天的迎接队伍,那么,岳战鸣为何一到就会匆匆的赶去见他?
岳战鸣是一个他国王爷,而且手掌兵权,他和冷亦维勾结在一起,能有什么事?答案人人心知肚明吧?
“此事事关重大,”容溪握了握他的手,他一贯温热的掌心此时冰凉,她心中自然明白,冷亦修表面上冷漠淡然,其实内心里并不是个冷血之人,更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和大位可以踏着兄弟的骨肉鲜血踏然而走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到冷亦维的对面,哪一步都是迈得无比艰难,为的只是自保。
“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更不能轻易出手,只需要防着他就好,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容溪的语气淡淡,却如温煦的光芒照着冷亦修心里冰冷的角落。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带着温软笑意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吧,”容溪对他说道:“去处理你应该做的事。”
冷亦修慢慢的站起身来,在她的身前弯下腰,肩膀上的发滑落,轻轻扫在她的腮边,带着清冽的属于他的独特香气。
他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落了落,微凉如蝶翼,随即放开,转身大步而去。
他的身影挺拔,步伐坚定,如一株傲然雪顶的松。
良久,容溪看着夜色,淡淡道:“出来吧。”
冷十五和冷十六从暗中翻身而出,施了施礼。
“告诉跟着王爷的暗卫,这段时间要特别注意,如果发现有人对王爷不利,必要的情况下,”容溪的语气微微沉了沉,柔弱的女子,眉目间的英气自生,她眼中华光烈烈,如踏着血火走来的女杀神,“杀!”
“是。”冷十五和冷十五心中一凛。
冷亦修回到书房中的时候,白远莫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他进来,急忙起身施礼,“王爷,名单您都看过了吗?”
“不错,”冷亦修点了点头,他从密室的暗格中拿出白远莫上次给他的参加大比赛事的学生名单,上面着重用笔画出了几个,“这几个,要特别留意。”
白远莫接过,目光在那几个人名上落了落,心中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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