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人一身天蓝色的衣衫,如采了一片天空的色彩,头上的小辫大了风中飘来荡去,明媚的脸上是娇俏的笑容,一路洒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容溪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容姐姐,”坐在马上的郝连蓓儿挥了挥手,她刚喊完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郝连赵、郝连钱等人,一张笑容灿烂的小脸儿顿时就沉了下来。
“你们怎么找来啦?”郝连蓓儿停下了马,不太高兴的问道。
“公主,属下等是奉了主子之命,要保护您的安全的,这是在大昭国内,我们……”郝连赵施礼说着,郝连蓓儿把小辫子一甩说道:“哼……我还不知道这是在大昭国?正是因为在大昭,所以才能从你们的手中逃掉一时半刻。”
她不太满意的嘀咕着,从马上跳了下来,“好啦,你们看也看到我啦,我现在好好的,连根头发也没有掉,现在可以走了吧?”
“……”郝连赵有些为难的说道:“公主,主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一直在您身边保护……”
“哼,”郝连蓓儿把手中的马鞭一甩,“你们只把七哥当主子,不把我当主子是吧?”
郝连赵不敢接这样的话,尽管在他们从小所接受的训练意识中,的确如此,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是明宵皇帝……如果和郝连紫泽起了冲突,那么,他们的选择也依旧是郝连紫泽。
但是,这种话,他们是不会说不出口的,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行了,你也不要为难他们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说起来,也是你七哥关心你。”容溪笑了笑,看着郝连蓓儿的眼神中泛起温润的光。
郝连赵感激的看了看容溪,心中暗想,要是有这样的女主子,也真的不错,总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之类的要好,作得要死,这段时间看着容溪,除了丢下主子跟着冷亦修回了大昭以外,其它的事情还都挺对心思的。
“容姐姐……”郝连蓓儿拉长了声调,娇嗔的说道:“我想和你好好的玩嘛,有他们在有什么好的?老在后面跟着像尾巴似的。”
郝连赵等人鼻观口,口问心,两只耳朵八风不动,就像没有听到郝连蓓儿的话一样。
容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郝连赵说道:“这样吧,把她交给我,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郝连赵有些为难,孝儿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喂,这边来说。”
郝连赵怔了怔,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了翘。
两个人慢慢行到远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容溪看着站在树下的两个人,树影摇摇,静静的在两个人的身上铺展开来,孝儿的身高只到郝连赵的肩膀处,平日里挺拔着腰身如松柏的男子,此刻微微倾着身,脸上的冷硬都融化在那微微的笑意里。
女子微微昂着头,睫毛轻轻扑闪,如秋日里欢快的蝶,腮边微微的红润,是抹不去的温情。
容溪的心里暗暗想道:唔……是不是该给孝儿准备一份嫁妆了?
时间不大,郝连赵打了一个呼哨,他带来的几个人都快速的退去,消失在茫茫草地间。
“行了,你满意了吧?”容溪笑着问郝连蓓儿。
郝连蓓儿的脸上笑意更浓,眉眼弯弯如新月,“容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可算是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说罢,她转身望着远处,伸展开双臂道:“怎么样?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容溪点了点头,“是不错。”
“不过呢,还是不如我们那里的钟翠山风景好,那里有终年翠绿环绕,苍松翠柏,山间还有许多长得特别美的小花儿,山水又清又甜……”
郝连蓓儿的眼神微微的迷醉,语气也越来越轻柔,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似乎那里有太多的美好和向往。
“蓓儿,你在明宵国的时候也经常偷跑出去吗?”
“还好啦,”郝连蓓儿吐了吐舌头,“只是……母后经常不开心,她的心事我总想为她分担一些的,所以,父皇也就格外的恩准我和七哥,我们两个就经常跑出去啦,比其它的皇子公主要自由很多呢。”
容溪听到她对别人的称呼是“皇子公主”而不是“兄弟姐妹”,心中便有些了然,看起来这个丫头是只和郝连紫泽亲厚了,帝王之家,全都是一样的,骨肉亲情能保留住一份就很不错了。
“好了,蓓儿,”容溪看着她的那匹黑马,“你想玩什么?我可没有马。”
“没关系呀,”郝连蓓儿轻轻笑了起来,手里的马鞭扬了扬,“容姐姐,你现在怀着小外甥噢,坐在亭子里看看风景,看看我跑马就可以啦,我给你表演一下马术吧。”
容溪微微犹豫了一下,看着郝连蓓儿晶亮的眼睛,实在没有忍心拒绝她,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你自己小心些。”
“好!”郝连蓓儿答应了一声,身子已经轻轻落在了马背上,黑亮的马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郝连蓓儿冲了出去。
马背上的郝连蓓儿活泼、洒脱,轻柔的像是一团云,她的笑声在草地上飘来荡去,手中的马鞭划出一条条漂亮的弧,疾风吹起她的衣袂,像一抹在风中飘荡的云。
“小姐,您放心,郝连赵他们并没有走远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很快赶过来的。”孝儿压低了声音,在容溪的耳边说道。
容溪点了点头,微微笑着,看着孝儿,并没有说话。
孝儿被她看得有些发怔,随即脸上越来越红,吱吱唔唔的说道:“小姐……你这样看着奴婢做什么?”
“没什么,”容溪调转了目光,看着草地深处,郝连蓓儿正跑得欢,“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你还能在我身边多久。”
“小姐!”孝儿一惊,“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赶孝儿走吗?孝儿……”
她说着,就要跪下去,容溪急忙伸手拦下她说道:“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何况,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孝儿愣了愣,眼圈微微的一红,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咬了咬唇说道:“小姐,孝儿愿意一直守着您。”
“别说傻话了,”容溪的声音轻轻,很快散在风里,却清晰的入了孝儿的心里,“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我也替你高兴,总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出息?我不能误了你一辈子。”
孝儿抬着看着容溪的侧脸,她印象中的小姐胆小、懦弱,不只一次的说过,要孝儿永远守着她,不要离开她,而时至今日,一路走来,今天的容溪已非往日,而自己……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容溪的目光落在远处郝连蓓儿的身上,那丫头炫起了骑术,双臂搂着马的脖子,身子一挺,在马上来了一个倒立。
随即,她的身子一转,又转到了马侧,整个人像蓝色的旗子挂在马侧。
第二百五十四章  ; ;要挟
忽然,惊险突生!
郝连蓓儿的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道,整个人的身子也失去了支撑!
容溪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匹马,糟了!她正在唤过车夫把马拉过来,那边的马背上突然蓝色的影子一荡,像是在空中划了一条蓝色的弧,又像是蓝色的蝶,轻轻展翅一飞,便又飞回了马背上。
“哈哈……”郝连蓓儿的笑声如莺,随着马蹄声声,散在风声里。
容溪吐了一口气,原来这个丫头是故意玩了一手惊险,真是吓死人。
她又回到亭中的石凳上坐下,孝儿把桌子打扫的干净,又铺上了一块桌布,把带来的小点心摆了一桌。
“小姐,您……为什么要对郝连公主这样好?毕竟她……”孝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咬了咬唇。
容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端着一杯花茶,杯子里有一丝菊花瓣,淡黄的颜色,在深黄色的茶水中起起伏伏,如一缕丝烟,又如一抹尘浮的往事。
“没有为什么,”容溪淡淡的开口,“只是觉得她率直,真诚,远比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好得多,何况,她不过是个孩子。”
孝儿怔了怔,她从来没有想到,容溪会是这样想无错小说 m。(quledu)。Com的,不过是个孩子……在其它人的眼中,郝连蓓儿就是一个骄横的小公主吧?
对于其它的女人来说,在得知这样身份不一般的女人来抢自己的丈夫的时候,一定是忧心忡忡,苦于思考对策的吧?
容溪却已经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她不过是以现代人的思维来考虑这件事情,解释太多别人也理解不了,何必呢?
她的目光又投向远处,郝连蓓儿再次把她的身子倒立起来,这一次,她把身子挂在了马身的右侧。
容溪不禁笑了笑,微微腾起的水气里,她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暖意。
果然不出所料,郝连蓓儿故计重施,又假装掉下了马去,消失不见。
容溪喝着花茶,等待着那道蓝色的影子再次从草尖间飞出,婉然如蝶。
然而,这一次,似乎时间长了一些。
那匹马儿的蹄声节奏也似乎有些不对了,变得有些焦躁。
不好!
容溪心中的警兆大生,她扔旧茶盏,急忙起身,一边站起一边对车夫说道:“快!把马卸下来!”
车夫见她如此,心中知道有事,急忙手脚麻利的把马牵了过来,宁王府的马车套是经过特别设计的,为的就是在危急的时候,便于脱卸,把拉车的马变成战马。
“小姐……”孝儿一见她提裙欲上马,不禁心中着急。
容溪却不再理会她,只是一个箭步冲到了马侧,翻身上了马,扬起马鞭向着孝儿的那匹马而去!
容溪所骑的马是纯白色,通体没有一丝杂毛,毛色闪亮如丝绸,在风中轻轻扬起,向着身后飞扬开去。
那匹马带着容溪,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唰的一下就到了出事地点,容溪此时也看到了那里的情况,她轻轻的勒住了马缰绳。
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那双眼睛里尽是阴毒的光,如一条冰冷的蛇,潜伏在草丛里,幽冷的看着她。
而他的身边,真的有一条蛇。
达克列。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而这匕首的刀锋正对着郝连蓓儿的咽喉。
小小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溪,眼里有淡淡的水雾,丝丝缕缕,如索绕在山尖的薄雾,可她的嘴唇却是紧紧的抿着,绷直如线,尖尖的下巴轻轻的扬着,拉出一条骄傲的弧。
容溪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平时嘻哈此时却露出公主真本色的郝连蓓儿,心里是微微的疼痛,脸上却是神情如常,她淡淡的看着达克列,与对方那阴毒、猥琐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达克列抬头望着端坐在马上的容溪,雪白马背上的女子素衣素袍,一头乌发轻轻挽起,只别了一只玉钗,却挡不住天然芙蓉之色,她的眉乌黑如羽,眉梢挑起,英气如剑,一双眼睛淡淡的看过来,却让人莫名的心头一紧,忍不住想要向她施礼。
达克列微微在心里一叹,这样的女子,无论是风华气度,都是不容忽视的,可自己却偏偏就忽视了她,以至于今天落到如此地步。
他这段时间一路逃亡,当看到七公主计败,而冷亦维却不出声援助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了一些担忧,特别是还有之前的事情失败在先,辰阳国的使团居然安全的抵达了,这些本来可以成功的事情,却在最后的关头,一件件功亏一篑,让他措手不及。
当七公主被皇帝下令压回宫中的时候,他的心头便有了一丝不安,随即他想到那些养在公主宫中的东西,而他隐约的感觉到,这次的事情,看似是自己这一面的人在布局,却好像意外的被别人慢慢拉进了局里。
多年来养成的敏锐感觉让他立即决定抛下一切,连公主的宫殿都没有回,直接出了皇宫,直奔城外。
而他的敏锐,成功的救了他这一次。
随即展开的全城搜捕,让他冷汗淋漓,也让他恨意翻涌。
他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宁王府和容溪有脱不开的关系,他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几乎可以断定,千方百计算计的人没有被算计到,反倒是自己不但丢了驸马之位,还成了丧家之犬。
达克列很想报仇,可是他现在连城都进不去,更何况是戒备森严的宁王府。
当他听到马蹄声,不禁被吓了一跳,当他拢目光看到马背上的人和坐在亭子中的人时,他不禁心头大喜,想起了“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
随即,他放心养了多年的蛇,咬伤了郝连蓓儿的马,也成功的俘获了郝连蓓儿。
容溪坐在马上,身子坐得笔直,清亮的目光俯视着他,“原来是驸马爷,不知此举是何意?”
“驸马爷?”达克列冷笑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愈发的阴森,“宁王妃还记得本世子的驸马爷身份?只可惜……现在应该不算是了吧?”
“怎么会?”容溪不冷不热的一笑,扬了扬眉道:“本王妃还没有听到皇帝陛下颁过此类的圣旨。何况,七公主与驸马爷感情深厚,岂是寻常人可以拆散的?”
她的话字字像是尖锐的刺,刺入了达克列的心里,特别是她所说的最后两句,什么感情深厚,什么岂是寻常人可以拆散的,无非就是暗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因为那蛊毒罢了。
达克列短促的一笑,眼睛里的寒光一闪,手中的匕首往郝连蓓儿细嫩的脖颈上靠了靠,声音冰冷道:“宁王妃不必讽刺本世子,什么感情深厚,这其中的意思本世子心里明白的很!现在七公主自身都难保,城中城外到处都是想要抓住本世子的人。”
他说着,突然舔了舔嘴唇,嘴角浮现一丝阴毒的笑意,“可是谁能够想得到,本世了现在正在抓着别外一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别的人。”
他转头看了看郝连蓓儿,另一只手拉了拉她头上的小辫子,郝连蓓儿不得不向后昂了昂头,只是依旧一言不发。
“小公主……”达克列的声音低而缓,带着几分挑逗,“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自己倒霉,和什么人在一起不好,偏偏和宁王府的人在一起,我只好来借助你来和他们谈条件了,至于,他们答不答应,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他说着,手里的匕首带着丝丝的冷气,在郝连蓓儿的脸上拍了拍,冰冷的刀锋带着凌厉的杀机,让郝连蓓儿的脸色不可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