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容溪盯着胡嬷嬷,见她微微的低下头去,耸着肩膀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便是认了,容溪冷声一笑,“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我还是太手软了。”
“她怎么会来这里?”冷亦修握了握容溪的手,问胡嬷嬷。
胡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当时公主找上老奴,刚开始只说看在小时候当过她乳母的情份上,可是老奴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弄不好要丢掉性命的,怎么说也不肯,后来公主才……才……”
“哼,”容溪冷声一哼,一双眉目间顿生无限威严之气,“为了对付你我,她还真是想尽了办法。”
冷亦修的脸色在灯光中有些发白,如冬日里被暖阳照上的雪,散发出逼人的冷意,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捏紧,小几的一个角在他的手指无声的粉碎成末。
那粉末儿随着风飘散,迷了陈会轩的眼睛,他吓得连心跳都快要停止,张大着嘴差一点要呛出泪来,只是又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拼命的痛苦忍住。
“公主给了老奴这样东西,老奴也再三跟她确认,不会对王妃的身子造成伤害,这才小心的接下,”胡嬷嬷的泪水鼻涕流成一团一团,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希冀的光,希望能在绝境中走出一条柳暗花明的来,“王妃!王妃!请看在老奴的这份心意上,饶老奴一命啊……”
“心意?”容溪轻声一笑,那笑声冷而凉,她的红唇娇艳如花,艳得如同在雨后风中细细摇曳的花瓣,让人心惊莫名。
“你可知道,这东西虽然不至于要了本王妃的命,但是你们安排了这么一个男人,如果本王妃所料不错的话,一旦药性发作,本王妃神智不清之时,这男人便华丽登场,到时候,还会有一大批的观众不小心、假装路过而碰巧看到这一幕,那么,本王妃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容溪一字一字的平静叙述,仿佛不是在说和她有关的事情,只是字字让人惊心,透过平静的夜,仿佛那一切的喧嚣扑面而来,被药性迷了心智的娇艳女子,传闻中最为风流的花花公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香艳却又残忍的情节?
冷亦修心底的怒气如海啸,一浪一浪的冲击着他的神经,那些往事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容溪在他的身边一路的艰辛一路的拼搏对抗,终究还是被那些人日日算计,哪一次的一点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是致命的错误,都有可能把容溪从他的身边夺走,让他的生活陷入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胡嬷嬷一直在深宫,她什么事没有见过?这些毁人名节,女子脏了名声的悲惨下场她早已经见怪不怪,她自然也明白,这事情如果成了,那容溪、宁王府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风波,甚至连容将军府都无法幸免。
想到这里,她那些求饶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容溪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挑起唇,无声的笑了笑,那笑容悲凉中却透出狠辣,她的眸光深处光芒跳动,如一点一点或明或暗的灯火。
冷亦修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微凉,心中更是大痛,他扭过头看着她,把心底的那些话都融进眼神中,他知道容溪能够看得懂。
容溪对着他微微笑了笑,与刚才不同的是,那笑意温婉,灿然若花,冷亦修心里的疼痛混杂着酸涩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滋润着他刚才因为暴怒而冷痛的身体,他觉得此刻无以为报,只能用力的再次握了握容溪的手。
陈会轩缩在角落里,听着这一场场惊心的对话,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深黑无底洞。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逃
洞中黑暗无边,深不见底,有一种陈会轩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在不断的吸着他,不断的向着黑洞的深处滑去。
他感觉到万分的惊恐。
他大口的喘着气,如一条濒死的鱼,很想大喊出声,可是偏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冷汗淋漓如雨。
陈会轩从未如此的绝望,他太渴望一丝光明出现在他的眼前。
终于,门外响起如鼓锤般的敲门声,急促而杂乱。
冷亦修和容溪扭过头去,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用说,也知道现在是谁来了。
容溪像没有听到一样,摸了摸肚子,说道:“我饿了。”
冷亦修点了点头说道:“那先吃点东西。”
他的话音一落,孝儿立刻麻利的端出了几样点心,又重新换过了小几,把点心摆好,冲了一壶牛乳茶,伺候着容溪坐下。
院中寂静的能够听到喷香的牛乳茶倒入杯中的声音,还有那腾腾的热气,在眼前弥漫开来。
而院外,而是越来越急的敲门声,在这黑夜中迅速的传了开来,夹在远处树林中呜咽的风声里,也人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院内院外,仿佛是两重天'无^错^小说''m'。'quledu'。''。
仅仅一墙之隔,两边人的心情也截然不同,容溪喝下了半杯牛乳茶,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才满意的抹了抹嘴角,歪头对着冷亦修一笑说道:“好了,有力气了,开始吧。”
冷亦修拍了拍手,暗中的冷十五打开了院门,一个人几乎是在院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从门缝中滚了进来。
他身上沾了不少的土,头上没有戴着帽子,头发也有些散乱,后面隐约还有一些树叶的碎屑,显有几分狼狈。
他的眼睛通红,脸上的肌肉微微的跳动,他飞快的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眼睛飞快的在院中看来看去,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陈会轩时,眼中先是一亮,随即又是一黯,希望、失望、绝望……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停的变幻,一张脸近乎于扭曲。
陈效明。
陈效明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是心惊肉跳,他越想越害怕,总觉得容溪的话后面有深意,而且一定和自己家中的某人有关,而此次,与自己同行而来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陈会轩了,最不让自己省心的也是他了。
马还没有停稳他就跳了下去,一路飞奔进了屋门,四处的寻找,却不见儿子的影子,他心中更加不安,找了随行而来的家丁一问,这才知道果真出了大事。
想着冷亦修的杀伐果决,他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快速的翻身上马,跑了没有多远他又停住,思索了一下,又返了回去,抓住家丁细细的问了一个清楚明白。
其实家丁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被陈效明那个急样儿给吓得不轻,不敢有一字的错漏,详细的把自己知道的以及陈会轩出去之前说的话还有那些举止形态都说了清楚。
陈效明越听越心惊,气越抽越凉,。他简直不能再思考,一把推开家丁,再次窜上马背,飞快的向着冷亦修的院子而去。
他在院外犹豫了片刻才开始砸门,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特别是想到冷亦修那张冰冷的脸,他更是不敢,可是,他心里也非常的清楚,如果那该死的儿子真的做了什么,多耽误一刻钟,那就是多了一刻钟的危险。
所以,他索性豁出去,开始杂乱的敲门,想喊,可是喊什么呢?宁王饶命?不……那样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陈效明在看到儿子的时候,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这一次,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他几乎是踉跄到冷亦修的近前,双手撑着地,声音颤抖的说道:“王爷……王爷……”
冷亦修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容溪。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兵部官员,没有什么权衡利弊,没有什么境遇前途,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妻子的爱护,对其它男人对妻子羞辱的不容忍。
当然,没有羞辱成,否则的话,冷亦修早已经灭了陈家满门。
陈效明看到冷亦修的目光,急忙调转了求情的方向,转头对着容溪磕了两个头,以头触地,声音沉闷,“王妃……王妃……求您开恩……”
“陈大人,你想通了?”容溪看着跪在那里的陈效明说道。
“王妃!下官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还请王妃……饶恕一次,”陈效明双手撑着地,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容溪没有说话,陈效明用眼角看了看愣在那里的儿子,伸出一条腿狠狠的踢了陈会轩一脚,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跪下求求王妃!”
陈会轩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在他的印象当中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是这个样子,父亲身居高位,走到哪里都是迎来送往,也一直都是昂着头说话的,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处处嚣张,无人敢惹。
从陈效明连滚带爬的进了门,陈会轩都没有想到这是他的父亲,直到陈效明开口说话,他的眼前似乎从黑暗中终于闪出一丝亮光。
经父亲一提醒,陈会轩挣扎着跪了起来,手一直捆着,他身子不稳,晃了晃差点又栽倒,陈效明看着心中又痛又怒,急忙再次说道:“王妃,小儿……年幼无知,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还请王妃……”
“陈大人,令郎今年年岁几何?本王妃看着,他比本王妃还要大许多吧?”容溪微微笑起来,只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杀机隐隐,如暗藏锋芒的刀。
陈效明语塞,是啊,儿子娶妾室都娶了好几房了,哪里还能算得上什么“年幼无知”?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求情了,“王妃……求您饶过小儿这次,下官回去一定会好好的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犯一次错。”
“令郎的错可不是一般的错,他轻轻的一个犯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听说被令郎害了终身的姑娘可不在少数。”容溪说得云淡风轻,如闲话家常,“不知陈大人都是如何善后的?”
陈效明的肩膀一抖,他吞了口唾沫,吱吱唔唔的说道:“下官……下官自是问过那几位姑娘的意思,有的抬到了府中享了福,有的给了大量的钱财,也算衣食无忧了。”
“享了福?”容溪讥诮的一笑,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然而她的语气却比说了什么都厉害,如一柄尖锐的刀,“唰”的一下撕开了陈效明那并不高明的伪装。
陈效明不敢再辩解,这种情况下说多错多,儿子做的那些破事儿的确没有几件能拿得出手,他只有一个劲儿的叩头,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诚意。
冷亦修看着他们父子俩这副德性,冷冷说道:“陈大人,你此番到本王这里来,可曾对八弟说过?”
“啊,齐王……”陈效明急得晕了,下意识开口便答,刚说了两个字便发觉说错了话,他惊得倒吸了一口气,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冷亦修。
冷亦修的目光沉冷看来,无悲无喜,而杀意微微,他的周身都有如山般压迫而来的气势,陈效明心中惶恐,他自然知道,冷亦修已经动了怒。
多年的官海沉浮,他自然知道,儿子的事情再错也是小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这个儿子,而自己的事情却是大事,一步错,便是搭上全家乃至九族的性命。
想着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他的每个毛孔里都冒出寒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更低的俯下首去,“王爷,下官愿为王爷效忠,赴汤蹈火。”
多么美妙的词,冷亦修和容溪碰了碰眼神,却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讥讽,对于此种人,何谈忠心?
冷亦修还想再说什么,容溪却微微摇了摇头,冷亦修微微一诧,扭头看了看那边头如捣蒜的陈会轩,容溪再次微微摇了摇头。
冷亦修不知容溪打的什么主意,但也不想违了她的意,于是,冷冷的一挥手说道:“陈大人,今日之事暂且记下,带着你的儿子,滚!”
陈效明一愣,陈会轩更是瞪大了眼,两个人呆愣了一秒钟,随即陈效明像兔子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快速的拉把着儿子,一边走一边对冷亦修和容溪说道:“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他也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一直到连滚带爬的拖拉着儿子冲出了容溪的院门,依稀还在喃喃不停的说着。
两个人一路奔逃,连马也没有骑,很快没有了影子。
此时,冷亦修才看着容溪说道:“容溪……为什么……”
“他到底身份不同,是兵部的人,”容溪的目光深远,似海底晶莹的水晶,“我想他此次向着冷亦维的阵营恐怕也是因为你上次重罚了他的儿子,如果此次再罚甚至是杀,那就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便不回转!”冷亦修的脸色沉如暴雨前的天空,怒气翻涌。
第三百章 ; ;夜探陈家院
容溪垂下头,轻轻握了冷亦修的手,“你放心,对于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只是……现在要放他们走,算是权宜之计吧。”
冷亦修看着她垂下的眼睫,长密如蝶翼,仿佛累极了轻轻的停靠,他心中酸涩,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只能伸了手臂,紧紧揽她在怀里。
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她的发光滑如丝,淡淡的香气在鼻尖弥漫开来,冷亦修心中酸涩之余又荡起满满的甜蜜,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更说不出话来,紧抿了嘴唇,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陈家父子一路跟头踉跄的出了院子,一口气也不敢松懈,闷头狂奔,直到走出很远,小心翼翼的回头望去院门前的灯笼如一点昏暗的星,陈效明才长出了一口气,跳起来给了儿子一下耳光。
“叫你胡来!叫你闯祸!”陈效明一边跳着脚打,一边恨恨骂着,“有朝一日把自己玩死了把全家玩死了你都不知道!”
这一次陈会轩学得乖了,刚开始迎上去挨了几下,好让老爹出出火气,后面的就边躲闪边求饶道:“父亲!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陈效明又连打了几下,看到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是身的尘土,头发也乱糟糟的粘住!无!错!小说 m。bbokbao。,心里顿时软了软,停下手呼哧呼哧的喘气道:“不争气的东西!快走吧!”
父子二人嘀嘀咕咕的往前走,陈效明心中疑惑,按说儿子纵然有这个色心也没有色胆,怎么会就撞到了宁王妃的头上?光是听冷亦修的名号就够他吓得了,想那宁王妃再美他也不敢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
他看了看四周,抿紧了嘴巴,等到回到住处,一定要问个清楚。
陈家的住处在第三排的最西侧,挨着一大片草地,草长得茂密,叶片肥厚,其间还有不少的小花,只是现在是秋季,草尖也微微变得发黄,草间的虫鸣蛙叫也已经消失不见。
陈效明连收拾的功夫都没有给陈会轩,直接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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