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轻呼了一口气,微微侧首,露出精致的侧脸线条,“那……”
“请姑娘等在下的好消息,最迟后天,便带来好消息。”冷亦修说罢,转身离去。
方夫人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突然空落落的,她忍不住开口道:“公子……”
“嗯?”冷亦修停下脚步回头望来。
“请……小心些。”方夫人到了嘴边的话又换了,她不能给对方留下轻浮的印象。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冷亦修的心中,她的所做所为,早已经不只是轻浮能够形容的了。
“再会。”冷亦修说罢,身形一晃,从后窗中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夜风微凉,月光如水,后窗处的一棵垂柳的枝条轻柔的摆动,大部分叶子已经凋零,如此刻方夫人的心情。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淡淡的幽怨,举手间又闻到自己身上恼人的臭气,心情顿时又生了几分烦躁。
冷亦修刚刚跳到院中,就觉得有两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目光清亮,却并无恶意。
他轻轻一笑,身形如燕,一跃便上了树梢,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捧着碟子吃葡萄的容溪。
“唔,还剩下一颗,”容溪举了举只剩下一颗葡萄的碟子,晶莹的在瓷碟中滚来滚去。
“你是怪我出来的太早了?”冷亦修扭头看着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道:“也不知道披件衣裳,怎么不在车里等?不是说好的……”
“说好的在我吃完葡萄之前回来,可没有说让我在车里等,”容溪微笑着,把最后一颗送入嘴中。
“味道如何?”她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冷亦修微微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很不错,你用的什么?”
“不过是研究失败的药粉,”容溪一笑,嘴唇沾了葡萄汁,晶莹闪动,“嗯……只是药效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最多明天中午便消失了,真是可惜。”
“这已经让她……懊恼不已了。”冷亦修笑道。
“嗯,这样的话她才不敢随便靠近你,”容溪笑着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如一只小小的兽,“下次……再来点什么好呢?”
“不如起点红疹子好了,”冷亦修笑眯眯道。
“好极!”容溪拍了拍手,“就这么定了。”
风声微微,屋中正为臭气懊恼的方夫人不知道已经又被树上的那对夫妻给算计了。
回到王府,冷亦修与容溪直奔书房,那几页信纸是方夫人给的第一手资料,想必这两年她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
“你准备怎么做?”容溪看着那信纸问道。
“快刀斩乱麻,时间不多,我们不能一家家如此的耗费下去。”冷亦修拿起朱红色的笔,在一个人名后面划了一个红色的“X”。
乔志怀。鸿来赌坊的二当家。
容溪的眼神一闪,看到了吧--女人果然是不能够随便得罪的,说不定哪天杀身之祸便会落到你的头上。
容溪看着冷亦修干脆利落的划下符号,侧头问道:“你准备怎么去做?”
“老办法吧,”冷亦修放下手中的笔,笔尖上的红色如血,“石二爷的手下也是有几个人的。”
“鹤蚌相争?”容溪眯眼一笑,“让吴青青来做这个渔翁吗?”
“是石夫人,”冷亦修笑着纠正,“她是石夫人。”
“可是人家并没有承认呀,”容溪狡黠的一笑,把嘴凑到冷亦修的耳边,低声说道:“你猜,她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那股怪味儿,今天晚上会不会你留下来?”
“嗯……”冷亦修表情严肃的想了想,“让不让我留下,不是她说了算,”他看着容溪,突然一笑,伸手揽住她,“是由王妃你说了算。”
“哼……”容溪的语气一冷,阴恻恻的说道:“算你聪明。”
说罢,她拍下某人的狼爪,站起身来说道:“行了,我得走了,今天晚上你不用来红袖苑了,就在这书房里过一夜吧。”
“……”冷亦修摸了摸鼻子,看着她一步三晃的背影无语。
容溪到了红袖苑也没有休息,让孝儿去了放药材的院子,让李海江帮着把几味药磨成了粉。
看着那些药粉,李海江疑惑的问道:“孝儿姑娘,王妃要这些药干什么?”
“不太清楚,只说让拿这些来,”孝儿看着李海江的表情有些不对,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呃……”李海江吞了一口唾沫,“没,没有什么,既然是王妃吩咐的,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看他守口如瓶,不想再说的样子,孝儿也不再勉强,拿着药粉匆匆的出了院门。
李海江看着孝儿的背影消失,自己在院子中摸着胡子嘀咕道:“唉,不知道是谁又得罪了王妃呀……”
孝儿把花粉交给容溪,看着她一阵的忙碌,把药粉按着比例融合在一起,又用黄酒拌了,又往里混了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这才又装入了小瓶中。
“小姐,这是……”孝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好东西,”容溪一笑,“你可不要碰噢。”
“……是。”孝儿在心中暗笑,是好东西才怪,看小姐那笑意,摆明了说的是反话。
收拾完毕,容溪才上床洗漱了,然后上床休息。
冷亦修在书房中把方夫人给他的那两页信纸添到火烛之中,很快,便化成了灰烬。
他拍了拍手,冷十五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在红袖苑中,似乎捣鼓了一阵什么,现在已经睡下了。”冷十五垂首回答道。
冷亦修一笑,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你和十六便留下,好好守护王妃,这次让冷十和冷九随本王去罢。”冷亦修吩咐道。
“是。”冷十五转身出去,冷十和冷九站在门外,等候吩咐。
冷亦修很快换了夜行衣,来到门外,对二人说道:“走吧。”
说罢,三个人的身形一闪,飞快的融入到夜色中,快速的向着前方奔去。
一路疾行,冷亦修三人又来到了平西巷,冷亦修轻车熟路的到了方夫人的院子,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递给冷十,对着他打了一个手势。
冷十很快领命而去,冷亦修则在树梢上站下,静静的等待着。
夜风微凉,轻轻的吹过树梢,几片落叶飘落,如在风中飞舞的蝶,下面院中安静,这个时节已经没有了虫鸣低唱,越发显得分外安静。
月光清冷,静静泼洒,在院中投下银色的光辉,那些建筑和院中的花草树木,静静的铺开深深浅浅的影子。
冷亦修放缓了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冷九在他的不远处,两只眼睛明亮如夜鹰,警惕的看着四周。
“唰!”
一道影子从另一个方向而来,看样子并不是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布局,在不远处的屋顶上观望了一会儿,轻轻飘入院中。
院中依旧安静,冷九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子却一动不动,连呼吸也放得极慢,没有得到冷亦修的吩咐,他不敢轻举妄动。
冷亦修看着下面的黑影,也是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锦缎在夜色中如墨染,一头乌发用黑色的发带绑住,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有脸上半张银色面具,幽光一闪。
那黑影四周看了看,静静的听了听,屋内没有任何的动静,他抽出一把匕首,在门栓上划拉了片刻,很快,轻轻推开了门。
第三百八十四章 借你的人头用一下
黑影闪身进入了屋内。
冷亦修看着那身影,月光下他的眸子闪亮如星,冰凉而森然。
方夫人躺在床上,无法安睡,她太兴奋,手中握着那半块信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经过无数次的认证之后,她终于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在她的印象当中,也只是见过这信物一次,还是因为无意中撞见,这奇特的怪兽造型让她印像深刻。
另半块本来也不应该在她的手中,只是……方鸿来死的时候根本无法再给其它人,所以,也就自然的落到了她的手中。
只是,她并不知道上面的那一半在哪里,多次的试探方鸿林,也没有什么结果。
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在二当家乔志怀那里,但是,后来乔志怀也多番试探她,所以,她断定那东西应该不在乔志怀的手里。
因为谁的手中也没有完整的信物,所以,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而今天,这是一个机会,更是一个转折点,如此突兀的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莫非就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以补偿她那些年嫁给方鸿来那个粗鲁之人所受的委屈?
正在<;无>;<;错>;小说 M。qulEdU。COM此时,屋内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很轻,很慢。
她转头,隔着月白色的床幔,发现屋中果然有一个人正在慢慢走来。
方夫人心中大惊,她刚想要大声呼喊,却发现此人的身材颇像那位宁希宁公子,她心头一喜,难道说……
只是她第二眼便看到了那半张面具,银光一闪,她随即便知道,此人不是宁希。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宁希宁公子”正在院中的树梢上,盯着房间里的动静。
冷亦修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脸部的线条如玉石般精美,却也如玉石般冷而硬。
屋中依旧没有点灯,而方夫人已经下床来,她按捺住心中的紧张,“阁下是何人?为何闯入小女子的闺房之中?”
黑衣人站住,微怔了下,随即红唇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方夫人的眼神一跳,手指尖紧紧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嗯,不是梦。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又遇到了一个美男?
虽然此人戴着面具,但是单凭露出的下巴的线条,还有那抹红唇,以及那双晶亮的眼睛,都让她足以断定,此人一定是个容貌出众之人。
“你不是方夫人?莫非……我走错房间了?”黑衣人的声音淡淡,带着一丝戏谑。
方夫人一怔,随即咬了咬嘴唇,看来对方是知道的身份的,既然如此,那刚才自己所说“小女子”、“闺房”之类的话,一定是出丑了。
她的脸上有几分恼怒,“阁下究竟是谁?来找我有何事?”
“方夫人不要生气嘛,”黑衣人轻轻的一笑,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抽了抽鼻子。
方夫人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掩饰住脸上的尴尬,脸色微冷道:“夜色已深,男女有别,你还是走吧。”
“男女有别……”黑衣人的语气轻轻,四个字在舌尖上滚来滚去,眼神轻轻一转,别有一番意味。
方夫人的脸微微的一红,她自然明白对方的这个语气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为什么不能知道自己平时与其它男人的事情呢?
她的心中愈发恼怒,柳眉一挑,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方夫人不用多管,”黑衣人也不想再转圈子,他从袖子中摸出几张银票,微微笑道:“在下是来和方夫人谈生意的。”
季二当家的日子最近也不好过,他沉着脸,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
按说,早就有了自己的宅子,不应该再住在这方府里,何况,现在方鸿来已经死了,方夫人成了寡妇,与一个寡妇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总归是不太好。
但是,也正因为方鸿来一死,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以保护义嫂之名,留在府中。
鸿来赌坊是帝都最大的赌坊,连开了十几家,每一处分号的生意都不错,原本以为自己在赌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谁知道,方鸿来居然霸着赌坊的生意不撒手,钱财也是由他一人掌管,给自己的钱就像打发一般的伙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叫他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方鸿来突然死了,乔志怀便把主意打到了赌坊的一把手身上,谁知道方鸿来居然还留下了什么遗书,说是要有什么信物方可,可是找了两年了,眼见着这赌坊的生意一天天衰败下去,帝都的赌坊越来越多,鸿来赌坊的分坊关了一家又一家,最后只余下这一间总坊。
他心中起急,奈何自己手中虽然有几分势力,但是方鸿林和方夫人的手下也有忠心之士,若要真的明斗起来,自己可是不占什么理。
说到底,这鸿来赌坊,可是姓方的。
他心中焦躁,特别是听到下面的人汇报说,刺杀方夫人失败,他的心中更加的焦躁不安。
刺杀她是自己那日头脑一热下的决定,事后又觉得有几分不妥,但命令已发,若真成了,少不了要背负一些不好的名声。
可眼下,比没成更让人不安。
下人回报说,事情不但没成,方夫人还被他人所救,那人神秘,不知身份,只知道一定不凡,因为那两个刺杀之人腿骨碎裂,而对方不过是只用了一招。
他微微抽气,心中越发的不安,正不安中,听到又有人来报,据说是方夫人平安的回来了。
乔志怀心中更乱,立即派人监视,监视的人却刚刚回报说,方夫人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些什么。
乔志怀心中大疑,方夫人生性风流,她从来不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这次是怎么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在酝酿着什么?是一举把自己铲除的方法?
他正在疑惑不安着,来回的在房间里走动,突然,门外轻轻一响。
乔志怀急忙回头,正想要怒斥手下人不懂得规矩,居然不敲门就敢进来,谁知,一抬头,进来一个陌生人。
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此人乌发高束,肌肤如玉,眉若沉羽,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凌厉,眼睛闪亮,如两汪来水映着天上的星辰,明光直逼人心,他的唇红润似花,比女人的还要娇艳上三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乔志怀一愣,随即便是一惊,自己这院中安排了不少的人手,怎么此人进来,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连个声音都没有?
莫非……
他一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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