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记挂着另一个人,另一件事,本来想着这两日去查看一下结果的,结果,却发生了秋游之事。
宿鸣山庄是老四的地盘,这些年来老四一直中立,几次试探都查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越是这样清淡如水之人,冷亦维便越是心中不安。
无欲则刚,究竟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够让一个人没有欲望?冷亦维不信,坚决不信,他只是认为自己还没有找到那个突破口所在。
而这次来宿鸣山庄,他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所以,他不想放过。
只是……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另一边的事情就要缓上一缓了。
他拍了拍手,又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垂首等候命令。
冷亦维目光清冷,幽然一闪。
容溪在院中坐得无聊,英王妃喝茶喝得也越来越精神,听着容溪嘴里的话,总是觉得新鲜,她的眼睛越听越亮,仿佛蒙尘了二十年的珍珠,终于被吹去了附着在上面的沙尘。
英王看着眼睛晶晶闪亮的妻子,脸色发红似饮了酒,他不露声色的瞪了冷亦修一眼,冷亦修很快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看,你的好王妃,把我的妻子也给带坏了。
冷亦修回给他一个淡然的微笑,你觉得不好吗?很快你就会觉得……其实也不错。
“你想不想看看热闹?”容溪对英王妃说道。
现在的容溪真的成了英王妃心中的偶像,她恨自己之前为什么不早早与容溪来往,感觉内心的小宇宙在今夜被容溪点燃了。
她听到容溪的问话,看着她脸上的那种笑意,顿时觉得这一定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想都没有想就点头同意了。
容溪立即拍手,冷十五和冷十六瞬间出现,容溪对冷亦修和英王说道:“本王妃要和英王妃一起去看一场好戏,你们两个男人不准多事,就在这里等着吧。”
还未等冷亦修与英王做出反应,容溪就对冷十五和冷十六说道:“照顾着英王妃,随本王妃来。”
冷十五和冷十六立刻答应,他们一左一右护着英王妃,身形一转,腾空而起。
英王妃兴奋的想要尖叫,她还从未如此腾空而起过,从未想过,从高处俯瞰那些屋脊院子是如此的美妙,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星辰,月光明亮,扑在脸上,如染了一身的银霜。
院子中的灯笼飘飘摇摇,似在海面上飘荡的珍珠,英王妃的眼睛左看右看,看哪哪都看不够。
冷十五和冷十六跟着容溪的身后,完全没有理会冷亦修的目光--就当做没有看见,反正他们现在认定了一个真理:王爷与王妃的意见相同的时候,听王妃的话肯定不会错;当王爷与王妃的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听王妃的话还是不会错。
容溪一路前行,脚尖点着树梢轻盈的掠过下面的层层院子,英王妃看着心中激动,真不明白她身怀有孕,如何还能够如此轻盈的?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到回了王府,自己也要学上几招不可,她此番的想法若是被英王知道,恐怕又要郁闷的瞪冷亦修几眼了。
现在两个女人不管那么多,容溪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停下,示意英王妃坐在自己的不远处,英王妃还从未上过树,或者说,离开地面时唯一的途径便荡秋千了,她心中紧张,手指紧紧的抓着树枝。
容溪遥遥指着下面的一个小院,轻声说道:“看到了没有?那边……”
英王妃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连绵的屋脊,顺着容溪的手势望去,那是一处僻静的小院,院中挂着两盏灯笼,树下有一架秋千,有一人坐在上面,那人穿着绯红色的衣裙,颜色艳丽,乌发梳成复杂的发式,发间插着赤金的首饰,富贵逼人,光芒闪闪。
那人微微扬着下巴,面容清瘦,眉眼间似乎有几分疲倦之色,但是也不难看出之前是位风姿出众的佳人。
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英王妃不禁微微抽了一口气,“那是……那是……”
她没有说出口,随即闭紧了嘴巴,飞快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道:“她怎么会来的?不是说,要在宫中静养吗?”
“你以为,依这位刁蛮公主的性子,她会安心的静养吗?大比的赛场她不是也去了?”容溪抬手理了理发,嘴角浮现一丝讥诮的笑意。
“可是,队伍中并不曾见到她呀。”英王妃嘀咕着,随即低声惊呼道:“难道……她是自己偷偷来的?”
“正是。”容溪点了点头,想到秋士居见到七公主时的错愕,想必他也是没有得到关于七公主要跟着一起来的通知的。
“可是……”英王妃还是觉得很奇怪。
“想知道她为什么能够畅通无阻的跟来吗?”容溪一语道破了英王妃心中的疑惑,“很快便会见分晓。”
英王妃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
月光如水,星光闪耀,地上的影儿摇摇,夜色,安静。
容溪微微侧首,看了看远处山坳中散落的帐篷,隐约间还有点点的篝火,幽然一闪。她淡淡的一笑,这个地方还真是绝妙,那一处的山坳三面是山,只有一处出口,像是一只微合的眼睛,从其它的角度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早知道,想必也没有那么容易发现,而且,即便被人发现,也会觉得那里距离这里十分遥远,根本无法构成潜在的威胁,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是存在着可能。
突然,英王妃的呼吸微微急促,容溪目光对准了院中,果然,院门口处小丫环上前开门。
第四百零六章 ; ;阴谋之心
有一人,从开启的院门中闪了进来。
那人身穿淡紫色的衣裙,在夜色中犹如一朵怒放的牡丹,她身边只有一个小丫环,手中握着灯笼,她挥了挥手,那小丫退到了门外。
七公主侧首看了看她,也不耐烦的挥挥手,七公主的侍女也退了出去。
容溪招招手,冷十五上前来俯身,“去看看,那边可以什么人暗中巡视。”
“是。”冷十五起身而去,黑衣很快融入夜色之中,轻巧如燕。
容溪低声说道:“这里太远了,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
英王妃的呼吸一紧,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灼灼,盯着院中的那名女子,又看了看容溪脸上那淡然的神情,她低声说道:“三皇嫂……不生气?”
容溪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一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从来与我不是一个心思,甚至……还想着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英王妃垂下眼睑,看着院中那娇艳的女子,脸上却隐约有忿恨的神情,阴冷如毒蛇。
容秋。
很快,冷十五便回来,对着容溪轻轻摇了摇头,容溪轻笑了一声道:“走吧,一起听听去。”
说罢,身子轻盈一闪,冷十;无;错;小说 m。quledU。五和冷十六随后扶着英王妃也一路跟上。
这山庄的好处便是随处都是参天大树,浓密的树影仿佛可以遮得住一切,容溪与英王妃便在这暗影之中,真切的看清了七公主与容秋脸上的每一抹神情。
七公主坐在秋千上,并没有下来,她的脚尖掂着地,轻轻的一荡一荡,头上的赤金钗子上的流苏也随着那频率一下一下的荡在乌发上。
“来找本宫,有什么事?”七公主并未看向容秋,而中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穿着一双红色的绣鞋,上面是精致的彩线绣制的花纹,据说那些司工局的最好的绣娘娘整整绣了三日,才把鞋面做成。
鞋尖上缀着一颗上好的南珠,虽然不及东珠珍贵,但贵在圆润硕大,缀在鞋尖上分外精致,随着她点地的动作,一颤一颤,让人怦然心动。
容秋垂着眼眸,目光在她的鞋尖上掠过--她也有这样的一双鞋,虽然不及七公主这双精致,但是算得上是上上之品了。
她还记得,当时张洋说要带她远走的时候,她的目光便落在自己脚上的鞋子上,她曾想,张洋穷极一生,恐怕都挣不来这一双鞋子的钱。
“嗯?”七公主等不到她的回答,抬头看了看她。
容秋立即抬起头来,收拾起了思绪,把那些往事从自己的脑海中打扫的一干二净,她轻轻一笑,对七公主施了个礼道:“妾身见过公主。”
“行了,起来吧。”七公主又转过目光去,淡淡的说道。
“公主这双鞋子真是漂亮,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这双鞋子的鞋面可是苏城进贡的云锦?听说,这锦极织就,一年才出十数匹,更别提再绣上这精美的花儿,和上好的南珠了。”容秋的语气中尽是赞叹,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
“你倒是识货,”七公主轻轻翘了翘嘴唇,算是笑过了,她的脚尖抬高了几分,裙摆滑下,鞋子全部露了出来,果然精致非常。
“这是本宫十八岁生辰的时候,父皇派人提前一个月就让人着手准备的,自然珍贵,”七公主的头靠在握着秋千绳子的手上,语气悠远。
容溪倒看不出那鞋有什么好的来,无非就是颜色鲜艳了一些,上面的装饰多了一些,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还是喜欢穿一些经典的黑色高跟,登山之类的时候就穿运动鞋,到了这古代,穿起这绣鞋来,倒是颇适应了一段时间。
她倒觉得,七公主脚上的那双鞋子,还不如冷亦修脚上的黑色锦靴来得漂亮,她微微侧头,看到英王妃的眼睛里也满是惊艳,就知道那双鞋子果然价值不菲,她不由得自嘲笑了笑,看起来果然是自己不识货了。
容溪的注意力没有在鞋子上,倒是注意着七公主的语气,她似乎在缅怀着什么,莫非……是在想念当初那无上的荣光?
曾经的天之骄女,一朝如此,任谁也心怀怨恨,无法平复的吧?
不过,容溪挑眉笑了笑,这可都是你自己找的。
“是,皇上送给公主的东西,自然都是珍贵的,”容秋跟着附和道。
“有什么话,直说吧,”七公主那股轻柔的语气瞬间退去,又恢复了冷硬,如居高临下的凤凰般,淡淡的扫来。
容秋心中冷笑,还装什么装,那点破事……还好意思在这里摆架子?也就是因为这公主的身份,因为皇帝老子,否则的话,这种女人若是生在一般的人家,早被丢到大街上去了,省得丢人现眼。
可就是因为这公主的身份,她不敢说,只能在心里想。
容秋低声说道:“妾身来找公主,自然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快说吧。”七公主不耐烦的说道:“本宫还要休息。”
容秋被噎得吞了一口气,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要休息的样子?有坐在秋千上休息的吗?何况……
容秋看着这秋千就忍不住恨意翻涌,她想着当初冷亦修去容府,初次见到容溪时,便是容溪在这秋千上回眸一笑的样子。
若不是因为她荡秋千,若不是因为她被冷亦修看到,若不是因为自己被迫要冒充当年冷亦修遇到的是自己……
若不是因为这该死的秋千引起的一切种种,又岂会有今天的一切?
她想到这里,又对着七公主施了一礼,声音低沉却坚定,如冬日冻得坚实的冰,“咔咔”作响,“公主,还请您助妾身一臂之力,好除了容溪!以解公主和妾身的心头之恨!”
容溪翘唇一笑,轻轻抬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噢?”七公主也轻轻的一笑,回过头来,目光在容秋的脸上扫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一个疑问,目光却似几个耳光,来回的抽在容秋的脸上。
容秋被她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烧,耳根发热,像是被火烤了一般。
七公主虽然个性嚣张跋扈,品德上也颇让人不以为然,但是,她却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久居上位,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毋庸置疑的。
容秋虽然是将军府的小姐,但总归来说是庶女,她岂是能和公主相提并论的?
“你有什么值得本宫助你的?”七公主看着她微微红起来的脸,慢悠悠的开口说道:“以你的本事,本宫不以为你可以和容溪相提并论。”
容秋被噎得面上越发滚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尽是怨恨与狠毒,“公主,这次不一样,宿鸣山庄,将会是你我的福地,容溪的丧身之地!”
深深夜色,从来都是探听消息的好时机,有心织网捕猎之人,从来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一条黑影自齐王冷亦维的院子中翻出,直奔东面的方向。
冷亦维站在书房的窗户之下,轻轻推开窗子,夜风扑面而来,推起他的发,在身上慢慢飘舞,他微眯了眼睛,一双眸子中闪烁着冷锐的光芒。
他望着黑影奔向的方向,轻轻,一笑。
黑影在英王的院子中落下,院子中很静,只在廊下有一盏气死风灯,要风中轻轻的飘摇,黑影落在墙边,躲在暗影之中,侧耳倾听。
这个时辰,院门前巡逻的佳卫刚刚经过,寂静无声。
黑影慢步上了台阶,一丝声响也无,他的身子轻灵如狸猫,一块黑布遮住脸,露出一双明亮似狐的眼睛。
他身形一转,猫在窗下,静候了半晌,确定没有声响,才慢慢的直起身来,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闪亮的银针,在月光下冷光一闪。
银针握在指尖,轻轻刺入窗纸,却没有任何的声响,他一下一下,接边刺入,直到那些密集的针眼可以让他清楚的看到屋中的情形。
房间里没有人。
虽然来的时候主子说过,英王与英王妃出了门,并不在院中,但是他仍旧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的放松与大意。
正是因为谨慎小心,他在所有的成员中成绩最为突出,也最受主子的赏识,他把呼吸放缓放低,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在窗子的窗缝之处划了两下,随即,轻轻撬开窗子。
依旧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满意的笑了笑,纵身一跃,从窗子里跳进了房间,再轻轻合上窗子。
屋内没有灯光,他更不可能点火折子,只能趁着泄露进来的月光,眯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事物。
他的眼睛夜视能力第一,这也是他成绩最突出的原因之一。
迈步来到书架处,手指在书本上轻轻抚过,一排、两排、三排……都没有什么异样,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突然,手指下微微一硬,那书本特有的纸张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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