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有些担忧的说,“可是,即便是朝堂,也是盘根错节,我怕皇上……”
“皇兄会应付得来的,更何况,你的父亲大人这几日为何奔忙?”秦夜翔提点她道,“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受欺负的。”
难道说……伊然想了想,他说的不无道理。她倒了,对于整个伊家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伊琳入宫也是需要有人照应的。而外戚的贺泽与父亲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绝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输在他的手上。
“多谢王爷对伊然说了这些,只是……太后那边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吧?皇上总是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还有路美人的死,将军那边……”伊然还是有些担忧,太后和贺兰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设下这样一个局,断不可能轻易放过网中的鱼。
听了她的话,秦夜翔勾起唇角,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皇兄不需要给什么交代,他只需要……时间!”
“时间?”伊然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了悟了。
既然没有明说,便代表不想让她知道,也未见的是不信任她,或许,这便是秦旭飞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吧。
点了点头,再没有多问,伊然方才烦躁的心情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沉重的心绪。为秦旭飞担忧,也为自己担忧,更为那莫测的将来而担忧……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仗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不到最后,谁都不敢轻言胜利。她终于有些明白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悲哀无奈了,自己此刻,便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伊然明白了,即便不能为皇上分忧,也不会给他添乱的,王爷请放心!”伊然正色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秦夜翔点点头,见目的已达到,便顺手抄起桌上的茶罐道,“这个本王拿走了,当作谢礼,不用客气了!”
找点小乐子
如此又过了两日,伊然纵然能够理解,却也觉得这种日子很是难熬。而她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宁致远也没有再来给她换药,更是无趣得要抓狂。
天气越发的冷了,日子往严寒的冬天走去,伊然早上推开窗户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树上居然已经光秃秃的没有半片叶子了,顿时有些扫兴。
她素来不是个伤春悲秋之人,但是看到这样萧条的景象,加上这些日子的风波和折腾,难免会胡思乱想。不知道秦旭飞忙的怎么样了,还有伊琴。
自从前日秦夜翔提过一次以后,伊然就一直有些担心伊琴,她那样柔弱的性子,不知在睿亲王府过得怎么样了。睿亲王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只怕最后的势力争夺,把她也会牵扯进去。
男人真是一种好斗的生物!一只手无意的绕着垂直的长发,颇有些感慨的想。
有轻微的叩门声,伊然回过神来道,“什么事?”
“伊婕妤,入冬了,为您备上一个火炉。”响起的声音还是那个守门的婢女。
她这样一说,伊然才发觉屋子里当真是清冷的很,越发显得空荡荡的。
环抱了下双臂,她提高声音道,“进来吧!”
门推开了,那两个宫婢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他们提着一个较大的黄铜木盆,进来以后将盆放在了较为靠近床褥的地方,里面燃了些红彤彤的木炭,但是不多。放下后,两个小太监便退了出去,没有停留。
这时,其中一个宫婢走到她面前行礼道,“伊婕妤,因为天还不是太冷,所以并没有放更多的炭,待落了雪,自然会加多的。”
伊然点点头,也并不介意,说到雪,倒是有些期待了。
一手仍旧玩着散落的头发,蹲下身子凑近看那火盆,以火钳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看着星星点点的火,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伊婕妤,奴婢给您盘发吧。”总是帮她梳妆的那个宫婢大概是见到她总在玩自己的头发,顺长乌黑的头发笔直的倾泻下来,散落在肩膀上,便主动说道。
她这样一说,伊然脑中灵光一闪,睨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缠绕的头发,忽而想起《方世玉》里的一个经典片段,自己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道,“不用了,去给我接一盆冷水来。记住,要冷水!”
“要洗脸吗?”两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不用问了,快点去吧!”伊然觉得,告诉她们也未必能懂,没准还会大惊小怪,所以只是摆手让她们去办。
两人也不好再多问,只得施了施礼,退了下去。
没多久,很快便将伊然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按照伊然的要求用了较大的黄铜盆装着,然后将水放在桌子上,满脸狐疑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门。
搓了搓手,伊然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毕竟只是看过电视上,理论上也应该是可行的,但是真要实践起来,还是那么简单的工具,也是第一次,万一不成功,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来看?
哎,不管了,反正成天闷在这屋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即便不好看,也不用见什么人,连秦旭飞都是好几日没有来过了。
这样想着,她将火炉里的铁钳子往炭堆里放了放,看着它烧得发热,略略有些微红,连忙拿出来往准备好的冷水里一扔——“呲”一声,清脆的一声响声。
伊然连忙往后跳了一步,看着那盆中的水咕嘟着小泡,歪头想了想,过去试探着摸了下火钳的手柄,已经不热了。哦,失败!
想了想,将木梳和几根发簪拿了过来,想将头发分成几股,然后将铁钳放在炭炉里重新烧热,接着放到冷水里浸一下,迅速拿出来将头发卷起。
哦也也,哦啦啦,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头发。大冬天的,盘什么发啊,将头发散下来多暖和,再看她这工具,这程序,完全的纯天然无污染么!只是注意不要烧焦了,像电视上那样弄个一脑袋火就笑话大了。
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也蛮耗时间的,不一会儿她的手就酸了,也不好叫别人进来帮忙,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差不多卷了一大半,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因为事前吩咐交代过,也没有人敢进来打扰她,两个宫婢在门口只听到一会儿吱吱啦啦的声音,却不知道这个主子在里面忙活什么,却又不敢进去问,一脸的迷惑不解。
秦旭飞走到龙泽宫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守门的两个宫婢在窃窃私语,顿时有些不悦的大步走过去道,“哪里学来的规矩,主子门****头接耳,都不用服侍了吗?”
“皇上,皇上饶命!”一抬头见到是皇上,顿时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生怕一个不慎脑袋搬家。
屋内忙活的正欢的伊然听到外面的动静,下意识的一回头,“哎哟!”,接着是咣当一声,铁器落地的声音。
秦旭飞心中一惊,“啪”的推门跨了进去,“爱妃……”
“啊,别进来!”还没弄好,伊然慌忙大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她这一叫,让秦旭飞更加心慌了,还来不及开口,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呆呆的看着前方,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个宫婢紧跟着皇上往屋里跑,也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发不出一个声音。
伊然一手捂着满脑袋卷卷的“鸡窝”,一手正去捡地上掉落的火钳,半弯着身子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秦旭飞,满脸尴尬。
“爱妃,你这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秦旭飞努力咽了口口水问道。
旭飞的无奈
面对现在的情形,伊然有些挫败的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啊,说了不要进来!”
“都出去!”秦旭飞忍着满腔的笑意,挥了挥手。
虽然诧异、迷惑,两个宫婢还是很顺从的退了出去,然后带上门。
“爱妃……”秦旭飞往前走了两步,顺手从地上拾起那个铁钳,在她面前晃了晃,唇角含着笑意说道,“爱妃可否告诉朕,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烫发啊!”伊然撅着嘴,哎,还没整理,一定很难看。
“烫发?是做什么?”挑了挑眉,看着她那一脑袋的乱发,伸出一指指了指,“就是……这个吗?”
反正看都看了,伊然有些挫败的站起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用木梳开始整理,“什么叫‘这个’,不好看吗?”
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哎,好傻!可惜没有啫喱水可以打理,弄点水好了!起身又用木梳去沾水,走回来将不太顺服的重新梳一下,恩,看上去感觉好多了。
“这是……”秦旭飞看着她忙忙碌碌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惊人之举,总是能给他——惊喜!也算是惊喜吧?!
前面的刘海稍微打理了一下,然后将两旁的卷发拢了拢,左右看了看,简单而飘逸,还不错嘛!
见到新发型还算成功,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总算将脸正对着秦旭飞了,一脸喜悦的献宝道,“怎么样?漂亮吧?”
看到她的正面,头发微微的卷曲着随意散落在肩上,原本薄薄的一层刘海让她斜梳到一侧,看上去有点……
秦旭飞很仔细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然后下了结论,“爱妃啊,漂亮是漂亮,不过怎么看着都有些……”
“什么?”挑了挑眉,伊然还沉浸在新发型的喜悦之中,毫不在意的问道。
“怪异!”憋了憋,他还是把那两个字给吐了出来。
当真是不吐不快啊,怎么看怎么别扭,虽然衬托的整个人很灵动,但是还是觉得很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也好像哪里都奇怪。
伊然瞪了瞪眼,轻哼一声,“土包子!没有欣赏品味!”
然后不理他,转过头对着梳妆镜继续顾影自怜。
秦旭飞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这么些天没有见她,心里竟然想念得发紧,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她,蹭在她的耳边道,“好多天没见,你难道都不想好好的看看朕吗?”
听他这样说,伊然在他怀里转身,上上下下看了看,然后道,“看完了,没胖,放心吧!”,接着又转过身去,寻觅梳妆盒里有什么首饰可以搭配。
见她这个反应,秦旭飞差点没吐血,“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朕吗?”,说着,一把将她的镜子狠狠扣上,强制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
“想你个大头鬼!”伊然两只手捧住他的脸颊,凑近他,也恶狠狠的说,“我受冤枉的时候你在哪儿?我被夹手指头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养伤这些日子你又在哪儿?你说,我的男人不能保护我,凭什么让我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
一番话说下来,秦旭飞倒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面有讪讪,“朕,确实有负于你!”
长叹了一口气,拉下她的手,一脸愧疚的说道,“这些天,不是朕不想来看你,而是实在事务繁多,而且,朕也不是想软禁你,外面的局势你不是不明了。难道你以为,这些天太后就没有想过来寻你么?”
“太后她……”伊然愣了愣,她方才只是图一时嘴巴痛快,她当然明白他的难处,又怎忍诸多苛责。
拉她站起身,然后走到床畔坐下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太后的事确实有些棘手,朕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出手,也没想到,一出手会那么狠!”。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阴凉凉的,伊然看得心中一阵发寒,“难道,皇上一开始就知道贤妃……”
“你想说,贤妃的身孕……”手指了指她的小腹,接着说,“是假?”
伊然猛地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连自己也是前几日才大致揣测出这个消息在宁致远那里得到确认,他却……想到宁致远,她一下子就想通了。
是了,宁致远!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身为皇帝的秦旭飞会不知道。想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只是,既然早已知晓,却又为什么一直没有揭穿?
“朕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这件事,也是在‘落胎’以后,才发现的。”仿佛洞悉了她在想什么,秦旭飞抱紧她继续说道,“朕对于此事是很怀疑的,也说过自己要亲自去审查,然而太后和贤妃对于此事的紧张程度有点出乎了朕的预料,所以朕想,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可是路莺菲……”伊然对路莺菲的死仍然有些耿耿于怀,无论如何,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权势斗争而牺牲掉,并不是她所乐见的。
“路美人的事,朕也没有想到。”他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恐怕,你也没有想到,真正下手的人,正是路美人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
“是她?”伊然瞪大眼睛,想起那晚那个尖叫连连的女子,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个杀人凶手。
“有很多事,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这一次,他们准备的太充分了,让朕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贺泽,路战,还有……”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父亲。都是朝中的重臣,也是互相牵制的。没想到,贺泽居然这么着急要铲除异己,又或者,想要江山易主!”
伊然听得心头一阵发紧,“皇上说的易主,是……”,她想说是不是秦慕枫,终觉得不妥,没有说出口。
所幸秦旭飞也并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这么些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让自己的亲子来掌政权。无论朕对他们有多么厚待,有多么容忍,他们也不曾放弃过这样的想法。”
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幽幽的说道,语意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和旭飞谈判
虽然他们兄弟俩都没有明说,但是伊然隐隐能够猜到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皇帝非太后所出,虽然尊她如母,却依然有种岌岌可危的不安全感,除了用侄女来拴住这株保住荣华富贵的稻草,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让自己的亲子登基为王。
伊然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后宫,居然会牵扯到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一时也有些心烦。
看着他落寞的眼神,忍不住心头一痛,伸手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世事总没有那么完美,即便太后心思叵测,好在还有成亲王与您兄弟一条心,皇上也无需太伤怀,妾曾听闻真龙天子。所谓真龙,哪里有那么多的,既然先皇在位时,睿亲王都没能坐上宝座,如今,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若真的存有犯上作乱的心思,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秦旭飞握住她的一只手,微微一笑,“朕原本还担心你会……现在看来,确实是将之前的事忘了不少。”
伊然愣了愣,转而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和睿亲王之前的情分,于是撅起嘴巴,不高兴的说,“皇上是在质疑臣妾对你的忠心吗?”
“忠心嘛,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的。至于爱心嘛,可就不好说了……”秦旭飞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皇上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翻了个白眼,她凉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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