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无痕·晋江VIP文·超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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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无痕·晋江VIP文·超给力-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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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转过身来看到我,我们两个不禁同时挺了挺背脊——十三福晋。

    我笑着冲她点了个头,她却是几不可察地颔首。好一个傲气十足的女人!我不想再理她,兀自在屋子另一角坐下来,看管阁子的丫环奉上热茶和手炉,我硬塞在奂儿手里让她取暖,却见她的手背都冻得肿起来,着实吓了一跳,忙叫她跟了那丫环去敷上热帕子。

    却听得那边十三福晋的丫环尖声道:“这伞到底是南方物事,却不能遮雪,现下破了,好不可惜。”十三福晋淡淡地道:“府里那么多好玩的物事,坏了一两件却有什么打紧。”那丫环笑着接道:“要说爷儿对福晋上心得很,只怕把南方的新巧玩意儿都搬回咱们府上了。”十三福晋只轻声一哼。

    一字一句都清楚地钻进我的耳内,我不禁摇了摇头——难道她以为,只凭这几句话,便可以如愿地伤了我,让我痛个半日?可我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毕竟,只有一颗不满足的心,才需要这样来掩饰自己的无力。

    我悄望着十三福晋漠然的脸,这个女人,不过比我多了一个地位、一个称呼而已呵……谁都一样,没有谁赢得了那人的心。

    想到这儿,我心中真的升起些许苍凉之感,遂再也坐不下去,起身便出了门,临走前送给十三福晋一个大大的苦笑,她若聪明,便会明白;她若愚钝,就让她觉得胜了我这一回好了。

    外面的雪纷纷洒洒,撕棉扯絮般扑面而来,我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但仍然不想停下脚步,只艰难地向前迈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我抹抹脸,抬头望了望漫天飞舞的白色蝴蝶:这雪花曾经是老天的眼泪么?还未滴落便已冻结,还未风干便须坠落。

    忽地,一件外袍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回头一望,八阿哥正静静地望着我,雪片卷起了他的长衫。他动动嘴唇,轻声道:“自己这么走下去,不冷么?不累么?与其独自一人,何不找个人结伴而行?”我只冲他一笑,道:“你错了。自己慢慢地向前走,并不累;不得不选择和谁一起走,才让人疲惫不堪。”说着仍是走进雪中,身后传来的是一声叹息。

    前面是一座花坛,里面挤满了枯枝败叶和厚厚的积雪。八阿哥仍是走在我身边,只是低头不语。

    我慢慢地踏上花坛,在那窄窄的一条边上小心翼翼地走去——不禁想到,上一次这样走边边,是什么时候了?那时的我,如今却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一时身形有些不稳。

    下面的八阿哥适时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扶着我,直到我走下花坛。

    我俩回头看看坛边积雪上留下的一串方形的脚印,都是微微一笑。

    他抬手圈住我的肩向前继续走去,而我也不想挣脱,两人似乎都觉得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我忽地想到,我的老爸和我最好的哥们儿,都曾这样轻轻地揽着我……

    马上就要出了花园,八阿哥拍了拍我,笑道:“你若倦了,就别想明天的事,只今天开心就好。”一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会意地点点头:“自当如此。”

    自此,八阿哥每隔几天就会来翠云馆,果然再没提起过我暂时不想触碰的事。有时候独自一人在院内喝茶,有时候陪我去看看十格格,有时也带上十阿哥。

    两个人要么带来些民间的小吃,害我狼吞虎咽撑破肚皮;要么抱些新鲜怪异的冬生花草来装点庭院却都差点被我养死,只能任他们对着那些蔫头蔫脑的植物笑个不住,之后赌气地抱去了给叶子——那女人仗着自己擅长这个着实鄙视了我好半天,直问我怎么做到把个仙人掌的刺都养没的。

    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后,在我的提议下,我们还一起在院里堆了个以十阿哥为模特的雪人……

    开心么?我想是的。有叶子,有十格格,时间平缓的划着,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却有滋有味。

    有些人和事,都已经淡得变成了符号。

    转眼已到了三月中旬,早春的风吹过了庭院,带了丝丝湿意。

    又是一封信。

    我摇摇头,像往常一样,把它和其它的信放在一块儿搁在匣子里——太子爷每隔十天必会有信送到,不过若是他知道他的洛洛从未拆开过从未读过,会作何感想?

    忽地十阿哥拎着只鸟笼推门而入,后面竟跟着九阿哥,我不禁诧异——自从上次我骑马撞他泄恨之后,他每次见到我都只是阴阴沉沉地绕路走,怎么今天却……

    十阿哥笑道:“芷洛,上次你说十妹妹的鹦哥看着好玩儿,今儿特寻了给你带来。”我接过鸟笼,连声道谢,随即用眼神瞟瞟九阿哥,又询问地看向十阿哥。十阿哥还没开口,只听九阿哥声音平平地道:“这鸟儿本是我的,八哥叫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养才养不死。”

    本来正常的一句话被他阴恻恻的嗓音说来,让我暗暗打了个冷战。

    忙道:“不劳九爷的驾,改日我自去问如儿。”他瞥了我一眼,道:“既是八哥交待的,我自要办到。”说着也不管我听不听,自顾自的讲起如何给鹦哥喂食,什么时候放风,怎么教它说话…………

    嘿,这位爷儿多大了,这是和谁呕气呢?

    我不禁翻了翻白眼,瞅向十阿哥,他却只是咧嘴。

    终于,九阿哥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站起身来,道:“老十,走了。”十阿哥笑道:“还是留下尝尝芷洛泡的好茶吧!芷洛,你也得谢谢九哥不是?”我不禁苦笑,心想十爷你倒是作了和事老,只是这位九爷的人情我不想要,这个人我恐怕也不愿费心结交。只是不想驳了他的好意,只好点点头。

    九阿哥也慢慢坐了下来。

    我转身叫了奂儿随我一起去茶房,却忽地想起忘了问十阿哥要不要尝尝他自己上次带来的雨花茶,遂转了身走回院子。

    刚要拐过回廊,却听得九阿哥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哼,不过……小丫头……八哥……”我不由得顿住脚步。

    十阿哥的嗓门却大:“芷洛这丫头是顶尖的人儿,八哥真的挺喜欢她。”九阿哥冷哼一声,声音压得更低:“……佟佳芷洛……宠着她……”最后几不可闻。

    我狠狠咬了咬嘴唇,不愿再做隔墙的耳朵,转身就回了茶房——

    刚进了景辉阁,便见十格格正躺在院中的软椅上逗鸟儿,十四陪在一旁似在说笑话。那鹦哥却忽地扑闪翅榜道:“没趣,没趣!”十四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憋住笑上前道:“鸟肖主人,到底是如儿的鹦哥通人性!”十格格也噗嗤一笑。

    十四斜了我一眼,哼道:“鸟肖主人,你那只鸟儿一定没有人性。”我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十格格忙打岔道:“怎么你也有只鸟儿?”十四指指我:“还不是八哥送她的?只一句话就让九哥白白割爱。真宠得她没边了。”说着笑看向我。

    “宠着她?”我默然不语。

    十格格诧异地看着我,眼里透着诸多询问。

    十四和我斗足了嘴,起身向十格格告辞。我送他到门口,两人都敛了神色。

    “她都能割舍,你也该放下。”我正色道。

    十四没有答话,只是转身而去。

 31 花落

    回到院子,十格格已经坐直了身子,鸟儿早已被丫环带走。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道:“要兴师问罪不成?”十格格蹙眉道:“该是我问你,就要糊里糊涂下去不成?”到底是兄妹——看着她的样子,我抑制不住地想到了十三,一样的呵责,一样的关切…………

    摇摇头,我只轻描淡写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儿,你该知道我的心。”她点点头:“我只再说一句。洛洛,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八哥怎么没来宫里?”我侧头看着她,她冷冷地道:“八嫂病了。”

    “若真如此,他可算费了天大的心思。”叶子听了我的猜测后,感叹道。

    我耸耸肩:“大抵皇宫里的男人都善做戏,演着演着自己都相信了。”叶子皱眉道:“这么猜来猜去,不如直接了当地问问他?”我轻笑道:“我可懒怠猜也不想问。”又想到从前我们都爱的经典句子,遂摇头晃脑地吟道:“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叶子静静地看着我,随即释然一笑,道:“还是喜欢现在的我们。”我握了握她的手,随即“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们?你的舒坦日子是刚开始,我可是回光返照!”她无奈地看着我故作可怜状,终于忍不住,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三月末。

    面前的这封信较平常来得却迟了些。

    我照例把它往匣子里一放,却忽然发现里面的信都有些不一样,竟是每封都被拆开过了!翻开来细细一看,更不免心惊肉跳——信纸不翼而飞。封封信都只剩薄薄的一层。

    我一时愣住,脑中千头万绪。有谁知道太子爷和芷洛的不同寻常?又有谁会对这来信如此感兴趣,以至于要一封不落地搬走?若是这信的内容可以授人以柄……

    我连忙把手上仅存的一封信打开,心中不住打鼓。定神看去,信很短,前无称谓,后无落款,字迹竟有些散乱:

    十三弟昨日笑叹:“烟花三月,不知与谁能共?”吾忽忆昔者形影相依,心神与共,纵挂碍繁多,亦属人间至乐。

    今,世与我而相违,其魑魅魍魉,眈眈而向,吾自仰天而啸,不知其有何所惧焉?

    却终不免怅然作想,时飘飘然若沙鸥而无所依,时茕茕乎独立于袤野天地间。争奈佳人善体之心,胡不归?胡不归?胡不归?

    然则,虽鸿雁入海,吾十年之心未变;倘风波陡升,虽万千人吾亦往矣。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忍不住将这短短几行字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对于太子爷,我一向自以为可以应对自如,以为可以不留情面不动感情,但如今望着那满纸的呼之欲出,心中柔软的东西仍是不禁怦然一动。

    最初以为,芷洛,代表了太子爷的一段不能放弃的过往,是属于他风华正茂时天真的回忆;后来以为,狂纵如他,即使执意争取,即使难以舍弃,也只不过是将这女人变成了手足间另外的战地。

    而现在,看着那连续三个越来越大的“胡不归”几乎要从纸间蹦出来,代着他声声质问,我全身一震——谁能给得出答案?谁来给答案?或者只能说这就叫天意弄人——本属于他的一切,注定都要被残忍地夺去,不带一丝余地。

    注定,注定……这些日子的波折动荡,甚至让我忘了这一点:历史的痕迹,再难涂抹;命运的漩涡,岂容挣扎?

    我慢慢合上信纸,直了直背脊——只有我和叶子,会在这里留下怎样的一笔,尚未可知,因着这份未可知,或许反而能让我们带着劲头走下去,走下去。

    我暗暗地冲自己也冲叶子点了点头,慢慢冷静下来,不禁又回到了原点:这拆信之谜究竟如何作解?宫中妃嫔多随驾南巡,最近的翠云馆的来客更是屈指可数。小格格们无动机可寻,而阿哥们反倒也可以排除,因为即使是关乎和太子的争斗,却也不必在这种无关痛痒的男女情事上做文章,更不会笨到把信纸明目张胆地统统取走,那……难道是馆内的人?我脑中霍地闪过一个人影。

    稍加思索,我扯了张纸头就在上面写道:“汝可餍足?若仍不足,信封并送!只望好自为之。”之后把纸头放进原来的信封里照旧封好,如今且等着这谜自解了,我可不愿再浪费心思,毕竟,好日子越来越短哩。

    “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无意识地在纸上反复写着这句诗。

    忽地身后一声闷笑:“你的书法是再难长进了!”掉过头,果然是久违的八阿哥,久违的弯弯的眼,久违的悄然的笑,我回过头,淡淡地道:“写的只是意境。”说着继续下笔。

    他轻轻夺过我的笔,站在身侧,侧头看我一眼,俯身下笔:“烟花三月下扬州?怎样的意境?”他收住笔锋看着满纸的诗,抹平了纸面,缓缓地道:“我却从不知晓。皇阿玛六次南巡,我从未随行。”说罢放下笔,冲我微微一笑,示意我继续。

    那一瞬,我只觉他的笑那么无奈,忍不住道:“人人心里都可有个扬州。”他怔忡地看看我,随即摇头浅笑。

    我也不禁苦笑——这“执者失之”的道理恐怕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参透,若参得透他也不会是我面前的暗暗执著了多年的人,不会是甚至感情都可能被拿来待价而沽的八阿哥。

    遂换了话题问道:“舒蕙姐可大好?”他敛了神色,黯然道:“这半个月却苦了她……”我忙问道:“究是什么症候?”他偏过头,神情古怪,也不答话。我皱眉急道:“快说啊!”他仍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你竟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说完耸耸肩,转身出了书房,坐在石桌边自斟自饮。

    我快步跟出去,装傻道:“谁说我不在乎?下次出宫便去探望舒蕙姐。”他挑眉看看我:“免了。”我一时被他噎住,气结半响。

    到底是他打破了沉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慢慢把从南方传回的消息讲给我听……我看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也陷入大雾之中:真真假假,到底何时是真,何时为假?虚虚实实,到底什么是虚,什么才是实?

    “回格格,是她。”奂儿轻声回道:“今儿中午您去探十格格,大家伙结了伴去看柳树,独她一个落了单,我亲眼看到她进了您的书房。”我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是那小丫头私自拿了信。不过,她这么做用意何在,我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格格,菊喜求见。”门口一个平平的声音响起。

    我一挑眉:“进来!”菊喜慢步走进,面色静若死水。我不禁有些讶异:好个不同寻常的丫头,此时还波澜不惊!恍惚间我险些以为她不是领罪的丫头,而是落难的格格。

    她静静立着,只看了看奂儿。奂儿按捺不住地动了动身子,我冲她使了个眼色,踏忿忿不平的看了菊喜一眼,快步出了门。

    我懒懒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怎么我的信就那么好看?”菊喜忽地跪倒在地,叩下头去:“格格,那日奴婢来打扫书房,出于一时好奇,才偷看了您的信,请格格恕罪。”虽是请罪,她的调子仍是淡淡。

    我冷笑道:“好个丫头,你这副样子,却像是我请你恕罪。我问你,知不知道谁是主子?你若好奇,是不是当今皇上的信都敢看?”她仍是额贴着地面:“奴婢怎敢?奴婢自小跟在格格身边,看着您和太子爷长大,现下确只是好奇……”我暗暗思忖着她的话,用“一时好奇”来解释这么件可大可小的事,不是完全不足为信,但未免有些荒唐。索性趁此机会送了这丫头出去……打定主意我正要开口,却见菊喜抬起头来,眼里闪耀着某种光芒:“奴婢自知这次大错特错,只求格格看在多年主仆份上,别赶我走。”说完,她左右开弓,便给自己掌嘴。

    我一怔之下,她已经一连重重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双颊迅速的红肿起来,我哪见过这阵势,一时心惊肉跳,只觉得与其让我狠心看下去,还不如自己被人掌嘴痛快,忙急喊道:“住手!”菊喜慢慢住了手,仍是叩下头去。

    我有些精疲力尽,细细思量到底拿她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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