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被摔在了离苏沐风最远的木椅上坐下,顾云不动神色的观察着这位忽然冒出来的“馨姨”。
凤眼冷冷的扫了一眼程航和吕晋,女子不耐的哼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要说的,麻烦快一点,沐风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程航和吕晋对看一眼,又看看卓晴,卓晴对他们轻轻摇头,这时,顾云忽然站起身,朗然一笑,回道:“没什么要问的了,打扰两位,告辞。”
说完顾云朝着门外潇洒走去,脚哪里有半点扭伤的样子。。。。。。一行人出了苏府,外面已是暮云满天,入目的嫣红如梦似幻,美得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只是夕阳再美也是枉然,不久后的黑暮将淹没它所有的光华。
伸了伸腰,程航挫败的低叹道:“又白忙乎一个下午!”
“那倒不见得。”卓晴忽然不轻不重的丢出一句话,程航猛地回头,看向卓晴,只见她与顾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淡笑不语,程航刚要开口问,吕晋手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回去再说。”
。。。。。。。。。。。。。。。。。。。。。。。。。。。。。。。。。。。。。。。。。。。回到提刑府,顾云还没坐下,程航已经急不可耐的追着她问:“苏沐风有没有问题啊?”他觉得青末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能力,似乎只是看,她就能从一个人的脸上分辨出一些什么东西来,这太厉害了,如果她愿意教他的话,他不介意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师傅!!
在木椅上悠然落座,顾云拿起长桌上的水杯,又慢悠悠的拿起瓷壶,倒了一杯水,递到卓晴面前,再慢悠悠的拿第二个水杯,程航等不及,直接端着瓷壶,给她倒上水,急道:“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看在他这么殷勤的份上,顾云也没有吊他胃口。
“他是凶手?”程航眼前倏地一亮,吕晋也是心下一怔,盯着顾云看去。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们怎么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顾云大方的摇头:“不知道。”她只是说苏沐风有问题,可没说他是凶手啊!
程航与吕晋对看一眼,面面相觑,不是她说苏沐风有问题得嘛?!
他们对云,有些盲目崇拜了吧,卓晴失笑,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把空杯递到还抱着瓷壶不放的程航面前,顾云耸耸肩,笑道:“他对女人的态度很奇怪,她那个阿姨也很奇怪!”
就这样?!一边给她倒水,程航一边不给面子的笑道:“人家是谦谦君子,对忽然‘投怀送抱’的女人自然是要保持距离的。”刚才她也太过了吧?!虽然苏沐风确实风雅不凡,气质幽然,她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啊!再则,她好歹也是夙将军的人!相较之下,夙将军冷傲不羁的男子气抿比苏沐风要来得吸引人吧,真不知道女人想什么?!
冷眸白了程航一眼,顾云沉声问道:“他表现出了礼貌、疏离、局促,甚至是厌恶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恐慌?!这不奇怪吗?”
恐慌,有这么严重吗?!他真的没有看出来,程航努力的回想着苏沐风的当时的神情,吕晋则是直接问道:“他恐慌又能说明什么?”
顾云不置可否的一笑:“不知道。”恐慌只能说明一种情绪,的确不能说明什么。
看向卓晴,只见她握着杯子放在唇边,也不喝,眉头轻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缓缓放下杯子,卓晴回道:“我记得,夕舞被袭击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和苏沫风有过身体接触,晚上就出事了。”
本来她并没有注意,但是刚才顾云说起身体接触这件事,她也觉得苏沐风对于别人的碰触反应有些过激,尤其是女性!
卓晴话音才落,程航立刻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去查!”人影已经闪出了门外。
顾云唇角轻扬,这人虽然有些急躁,行动力与求知欲倒很值得肯定!
双手环在胸前,卓晴一脸的寒霜,冷哼道:“如果说凶手是他,那么晕血症就是他在我面前的表演而已!”
轻拍卓晴因为气恼而紧绷的肩,顾云劝慰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提到三名死者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慌张或者说得意,都没有,不是一个凶手应该表现出来的状态,这只能说明,要不就是他的演技真的很高,要不就是,我们猜错了!”
如果,她们没有猜错,那么苏沐风将会是她们的一大挑战!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书房里点着几盏油灯,三个人各据一方,翻看卷宗。
一道劲瘦的身影旋风般的冲进屋内,抱着瓷壶水杯,猛灌了好几杯,程航才算缓过劲来,他的腿都快跑断了!!
吕晋急道:“怎么样?”
胡乱的抹了一把汗,程航一边喘着一边欣喜的点头回道:“据三位小姐的贴身丫鬟所言,她们遇害的前一天,确实都见过苏沐风,而且都有或多或少的身体接触。”
果然!!
卓晴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苏沐风的学生,只有这几位小姐遇险,或者正是这个原因!”
程航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叫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今晚的目标就是。。。。。。。”
三人直直的看着低着头翻看卷宗的顾云,只见她缓缓抬头,明眸轻扬,满脸兴奋的笑道:“我!”
。
洗冤集录 卷二 第九十九章 夜袭顾云
夜月未明
两层小楼的客房内,窗户半开着,几个身影或坐或站,有人一面不耐,有人冷漠无语,有人淡然处之,有人心浮气躁,眼晴却都默契的瞪着旁边的一座民宅。
“已经丑时了,还没有任何动静,你们猜得到底准不准啊?!”乾荆斜靠着窗棂,打着呵欠。
卓晴瞪着他,低哼道:“闭嘴!”等了一个晚上没有结果,她都已经够郁闷了,他还这么多废话!
看她恼火的样子,楼夕颜轻柔的牵着她的手,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轻声问道:“累了吗?”
卓晴摇头,轻叹道:“我不累,倒是你,明天还要上朝,何必还来这里蹲守,有墨白陪着我就好了。”她虽然不是顾云,但是熬一两个晚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夕颜会坚持陪她在这里蹲守,他这段日子虽然没有犯病,但是身体总是不太好,她心情这么糟,其实也不过是担心他而已。
莞尔一笑,楼夕颜回道:“皇上授命我协助单大人,捉拿凶徒自然也是职责之一。”轻揽着她的肩,让她头枕在他肩上,楼夕颜低声说道:“眯一下眼晴,有事我再叫醒你。”
清瘦的肩膀靠起来,倒不见得多舒服,淡淡的温清体贴却已让卓晴的心泛起融融暖意。
夜魅烈焰般的红衣,在漆黑的夜里也依旧耀目,森冷的眼在依偎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因,别开视线,眼中的冷意也不禁消减几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已全数落入角落处的一双蓝眸中。
“有人!”乾荆忽然低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是一惊,立刻朝窗外看去。
只见他们盯了一个晚上的宅子里,一道黑影从院墙内翻越而出,以极快的速度街道的另一头掠去。
好在他们站是高处,不然就算守住几个门,也不一定能发现黑衣人。
乾荆急道:“追不追?!”再不追人就要跑了!
楼夕颜冷静的说道:“乾荆你去追,不要打草惊蛇,也别让他脱离你的视线范围。”他没有作案,现在抓到人也没有用!
“好。”话音才落,乾荆的身影紧随黑衣人而已。
楼夕颜沉稳的黑眸在看过依旧平静的苏宅后,说道:“墨白、夜魅,你们两个继续留守这里,就算还有动静,也要留下一个人,不要中了调虎离山计。”
墨白冷漠的声音回道:“是。”
夜魅带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极轻的点了点头。
他都安排妥当了,卓晴也不用费心了,问道:“我们赶去将军府?”她现在担心顾云,虽然将军府有夙凌和敖天,但是凶手奇特的杀人手法,总让她觉得事情不太妙的感觉!
“嗯!”知道她心急,楼夕颜牵着她的手,在暗侍的护送下,急忙赶往将军府。
。。。。。。。。。。。。。。。。。。。。。。。。。。。。。。。。。。。。。。。。。。。。。。。。。。。。。。。。。。。。。。。。。。。。将军府
宽敞的房间里,简单的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侧,一张矮几,没有什么多余的缀饰,虽然今晚月光并不明亮,但没有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幔,屋里的情况还是能勉强看得清楚的。
大床上,侧躺着一个女子,眼眸轻闭,看起来已经睡着。
天气太热,两扇木窗打开着,夜风能轻易的吹进来,同样轻易进入室内的,还有一道清瘦的黑影。
黑影飞身入内之后,却没有立刻走到女子床前,而是在窗前站了一会,久久,他才又走到床前,盯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女子,又是一通呆站。
忽然,他走到矮几旁,拿起一个杯子,朝着地上猛地砸了下去,瓷杯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是那么刺耳清晰。
顾云眉头紧蹙,凌厉的眸倏地睁开,黑影却已经想要从窗户跃出。
“才来就想走吗?!”清冷的声音没有半点睡后的迷糊,黑影脚下更是加快了速度,顾云一脚踩在床沿上,朝着黑影的方向扑过去,从后面勒住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吃痛,身型一滞,他没有想到,女子居然有怎么敏锐的身手,黑衣人侧身朝顾云腹部打出一拳,顾云顺势侧身,用膝盖猛击黑衣人背脊。
黑衣人眼神一暗,手抚上腰间,顾云只看见一道银光乍现,想要后退避开,黑衣人的另一手却抱着她的手臂不放,她没有机会退避,顾云暗暗咬牙,决定迎上前去,紧贴黑衣人,她比他要矮,或许能躲过这一剑。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见感觉到腰间倏地一紧,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环在怀中,那道银光也被一双大手所截获,血腥味弥散在房间里,妖炙的红正沿着指缝一滴滴的滑落,顾云瞪大眼睛,看着身侧的男子,敖天黑衣银发,脸色苍白,阴森冷冽,却没见丝毫痛楚的神情,仿佛那滴滴溅落的不是他的血一般,暗夜的夜里,这样浑身散发着邪魅气质的男人,不仅让顾云有些恍神,黑衣人也是一愣。
敖天运气于掌心,反手一拧,黑衣人立刻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劲道袭来,软刻竟是脱手而出,黑衣人心下一慌,转身朝着窗外跃起。
而院内,早已围满了手持长矛的兵士,黑衣人眼眸微眯,好一出瓮中捉鳖,看来若不是他们有心引诱他,他想要进入将军府只怕也不容易吧!
顾云从床上抓过丝被,撕成长条,包住敖天还血流不止的手,急道:“你没事吧!?”
鲜血很快染红了纯白的丝帕,敖天收回手,冷冷的回道:“没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顾云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的性格太怪了吧!
两人都出到院外,谁也没有注意,墙角处,一双幽深的黑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紧握的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只是,出手还是慢了一步。
夙凌面无表情的退出了顾云的院落,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院内,已经点起无数火把,照亮了不大的小院,黑衣人被将士们团团围住,他也明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反抗,只是冷冷的看着朝他走来的顾云。
“我小看你的,小丫头。”黑衣人开口,居然是清亮婉转的女声。
素手轻扬,黑衣人潇洒的扯下脸上黑巾,一张如花似玉芙蓉脸赫然出现。
“是你?!”
。。。。。。。。。。。。。。。。。。。。。。。。。。。。。。。。。。。。。。。。。。。。。。。。。。。。。。。。。。。。。。。。。。。。。。。。。。。。。。。。刑部大堂
破晓的第一次曙光撕破天际的黑云,彰显着新的一天已经来临,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堂上的人都未见疲倦,历时两个月,以残忍的手段摘心杀人的凶徒终于被擒获,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脸的平静,没有被抓获的恐惧或者说不屑,有的只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平和,顾云盯着她美丽而淡漠的看了还一会,才问道:“你为什要杀我?”
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语气厌恶的说道:“像你这种只想着勾引沐风的贱女人,死不足惜!”
顾云明眸微闪,眼晴直直的盯着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继续问道:“前面的几个女子,也是你杀的?”
这次她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冷冷的回道:“她们都该死!谁让她们打沐风的主意!”
单御岚朗声说道 “古月馨,你现在是认罪了?”
古月馨缓缓抬头,看了高高在上的单御岚一眼,并不打算自我辩解的回道:“既然被你们抓住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回答人是不是她杀的问题!她对那些她杀害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深刻的痛恨,只是一点厌恶,就足以让她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人了吗?!
走到古月馨面前蹲下,顾云与她眼眸相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前面的三起摘心案,是不是你做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古月馨已经不耐:“我刚才已经说了。。。。。。”
“是还是不是?”顾云一口打断她的话,执意追问。
对面的女孩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那双眼,却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自觉的心虚,暗暗咬牙,古月馨坚定而大声的回道:“是!”
顾云缓缓起身,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卓晴,轻轻的摇摇头,这个女人,她在说谎!!
现在她执意认罪,要如何说明她在说谎呢?
卓晴冷眉轻蹙,问道:“你用的凶器是什么?”
“薄刃匕首。”这次古月馨回答得很快,而衙役也送上了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匕首,递到单御岚面前。
卓晴只是扫了一眼,已经确定刀刃的长度,厚度,与伤口一致。
单御岚一边查看凶器,一边问道:“你是如何做到密室杀人的?”这一点一直是他们想不透的东西,而青家两姐妹对古月馨的逼问,说明她们对她是凶手存疑,其实,他也不太相信,但是凶器却已经在此,她不是凶手,谁是?!
谁知古月馨哈哈大笑起来,斜睨了单御岚一眼,冷笑道:“这有何难?
我们古月家,除了医术,最有名的,就是幻术,只要对陪侍的丫鬟下幻术,她们就会在我离开之后,把门关上,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程航眼晴圆瞪,不信的叫道:“那些小姐也是中了你的幻术,所以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剖心而不能动弹?这不可能吧,幻术真的这么厉害?!
那种的得意是发自内心的骄傲不是骗人的,但是真有这么厉害啊?
卓晴忽然要求道:“你现在做一次给我看。”她所谓的幻术,是否就是医学领域所说的催眠呢?!
古月馨别过头去,冷哼道:“我是不会做的,这是我们古月家的绝技。”
绝技是吗?!卓晴轻轻挑眉,冷笑问道:“你摘心的时候,是由左至右下刀还是由右至左下刀?是先断经脉后摘心,还是先摘心后断经脉?”
“我。。。。”古月馨一怔,眼中划过一丝慌乱。
“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