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加之李愔与其他兄弟关系也不甚亲厚,除了虢州当地官员,皇室亲眷并未前来多少,多是遣人送上贺礼,除却李恪,亲自前来的也只有十七。
嫁了人的十七仍旧是那副模样,傲气十足,见到杨书瑾就大惊小怪的拉过她问起孩子的情况,显然没料她想要生下这孩子,费神思虑片刻叹道:你反正要跟杨崇敬走,好歹给我三哥留个念想。
让站在身后的李恪听去猛敲了十七好几个栗子。
几人难得重聚倒也一扫失望之意,人多人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无非是来者何人。这个来者何人对于杨书瑾来说产生的欣喜莫过于见到第二日礼堂上路途耽搁稍有来迟的太子使官杨崇敬。
也不知是太子是给李愔送礼还是给她送礼,真是贴心又到位,只可惜李恪老大不乐意,紧巴巴的跟着杨书瑾不给她丝毫与杨崇敬独处的机会,拜堂成亲闹过洞房,隔日就匆匆上路,说是安州事务繁忙云云,借口什么的着实不咋样。
杨书瑾摸摸颈间戒指想想也罢,能见到就已经很不错,她如今挺着个虽说不是很大的肚子,放着杨崇敬怎么也不会带她去骑马或者去哪玩玩,杨崇敬这个人啰嗦起来比娘亲还要厉害几分。
只是李恪这个人还真是挺小气的,怎么的也要让她和杨崇敬告别一下吧,有必要一大早还没醒就把她抱上马车吗?杨书瑾醒来之后窝在角落腹诽了很久也没给李恪好脸色看,丫的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咳咳,你这样盯着我很不舒服。”李恪微微别过脸。
“你心虚。”难得一次机会能见见哥哥就被他硬生生从中作梗掉,不多瞪几眼哪里甘心。
“要不是你看他老是看的太专注我也不会这样……”赌着气喃喃,怕吓着她又没敢说太大声,貌似明明是她红杏出墙……
杨书瑾没听见这话也就仍孜孜不倦的腹诽着,嘴巴一撅一翘看的李恪愣是没憋住笑的前仰后合,这时马车忽然一停李恪没做准备受惯性向后一倒,脑袋结结实实磕在窗棱上,一阵呲牙裂嘴,却赶忙扶住身侧的杨书瑾,没好气冲着门外骂道:“怎么回事,驾个车也驾不稳?!”
“属下该死,有人拦车未曾及时看见,让殿下王妃受惊。”
听罢李恪也不曾多言,伸手推开车门,显然是对有人拦车心存疑虑,见到来人便眉头一蹙:“纥干承基,你拦下本王车马意欲何为?”
名字一出杨书瑾也凑上去瞧了个究竟:“诶,他什么时候到的虢州?”
李恪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低着声音回:“他跟着你哥哥一起来,你没看见?”于是她一直在看谁可想而知。
“是吗……难不成是太低调?高手就是高手,擅于隐藏气息内功了得啊。”没头没脑的称叹让李恪又是一阵青筋跳。
“属下失礼,为追上三殿下才会出此下策。”纥干承基一跃下马,微微抱拳施礼欲走上前就被侍卫拦下,他也不多话就站在那处道:“有几样东西杨大人想要交给杨小姐,我奉命前来。”说话却是只看着杨书瑾,此番傲慢无礼让李恪自然有些不爽快,紧了眉头轻轻扯住想要立马跳下车的杨书瑾。
“何物?陈武,递上前来。”
“物什已交到,先行告退。”简短道,复施礼上马离开。
“还真是无理,”摇头叹,替杨书瑾接过几个盒子又吩咐赶路,回头瞅见杨书瑾喜滋滋的模样心底着实有些闷得慌:“是些什么东西?”
打开第一个盒子,尽是些吃的,李恪撇撇嘴心叹也没什么了不起,无非就是长安城哪都能买到的蜜饯樱桃、翠玉豆糕、合意饼、冰糖核桃等等,就连安州城也是买得到的,却不知杨书瑾怎么会高兴成那样。
“呀,全是千味坊的,李恪你吃一个试试,这一家的很好吃。”
猝不及防被她塞进一粒枣糖,唔,酸的紧。
接着看第二盒,与想象相去甚远,竟是端正装着笔墨纸砚。呲,他堂堂吴王还买不起这些?再细细一看,笔是善琏湖笔,杨书瑾平日里似乎最爱用这种,顿时没心思再看其他,只好讪讪笑着又打开第三盒。
这盒子倒是精致小巧,在杨书瑾殷殷切切的眼神下沉重的打开,内里只躺了一支银簪,简约大方。又是,杨书瑾喜欢的样式。
李恪全然明白了,敢情这是挑衅嘛,送的礼虽说不算什么,但件件精挑细选深得杨书瑾心意,杨崇敬恃的就是这一点,要比他多百倍千倍的了解她。
果真是让人恼火的紧。转回头,却见杨书瑾满眼泪水,眉头紧蹙,顿时慌了:“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扯着手绢擦眼泪,杨书瑾只是没来由就对自个曲折的命运冒出一丝伤感,为什么她的孩子不是她喜欢的人与她共有?不想说上天不公之类,身边有太多人一直关怀,所以才会连着那样不可容忍的事情也忍了下来,成日笑嘻嘻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真要生下这孩子日后要如何去面对?
且不说她是自个心头掉下的肉都还止不住会有厌恶,那么其他人呢,也许会因为她而爱屋及乌,可她又凭什么为了一时的舍不得让他们一同承着原本不该有的负担。
孩子虽然无罪,却还是要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该这么虐。。。我要写回来。。。握拳、悲愤状
哀大于心死
之后几日窝在马车上的杨书瑾显然是多了一重心事,原以为想通的事情忽然变得难以琢磨,杨书瑾明白,其实自己也从未拿定主意。
回程时渐渐已有不对,日日吐得厉害,行至商州时宿了一宿,李恪起早看她发现整个人是蜷作一团,脸色白的耍毕虑肓巳堑拇蠓蚯袄床榭矗涣希蕴ノ徊徽⒆幽驯!!
李恪气急,将商州地方官员好一顿责骂,意欲启程去往长安再寻御医诊断,杨书瑾却道不愿。愣是犟着在商州挨了三日,任萧月竹怎么劝就是不听,李恪惦记着老神医说的母子易损这一句,生怕她出了什么岔子,准备将人硬送去长安时事情已然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杨书瑾仍旧是说不出的情绪。对于她来说只是睡了一夜醒来肚子就扁下去而已,她甚至记不得前一夜那翻天覆地的疼痛。
一切就好像回归到原点,杨书瑾想笑,勾起嘴却是苦涩到心底,两个孩子,是她自己不要才会没了,全是她的错。只是既然已做决定,就这样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两名侍女,见她醒来忙取来湿帕,小心替她拭着,另一个却急急跑出门,不一会李恪便跟着进来急急问:“王妃如何?”
“回殿下,王妃除了有些无力其余尚好。”
略略宽下心,走到床边轻唤一声:“长安。”
“李恪,我没事。”
一听这中气不足的声音李恪立马就心疼了,见她仍在笑着不由伸手抚上她瘦削的脸庞:“这样也好不是?”
轻轻点头,听着别人说出这话到底是胜过自己胡乱作想,心底多少松了口气:“是,活着都好。”
“好好休息几日,我带你在商州城玩一玩,虽说八月了,但据说城郊有大片桔梗花,你应当喜欢。”
“哈哈,”借着他的力气坐起身,杨书瑾却止不住笑出声,歪着头道:“我忽然想起李愔,他那时种的紫云英还怪好看。”
“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种一片。”李恪笑道。
“诶,还是不要了,你堂堂七尺男儿,我想着就觉好笑。”说着杨书瑾当真笑起来,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血色,李恪不禁牵住她手,一直以来的担忧渐渐放下。
“是想要再休息一会还是吃些东西?”
“不睡了,再睡和猪没两样,我想和你们一起吃。”歪头一笑,果然对谁来说这孩子都是不该存在,李恪说的对,这样也挺好。
在商州呆了半个多月杨书瑾知晓安州必定是堆积下不少事务,便借口想家催着李恪回去,小产落下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会好,倒不如回安州慢慢养。
吃了几个月补品的杨书瑾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只是那些补品也不知效用为何在她身上就大减,竟比生孩子之前更加瘦,这情况在这个素以圆润为美的年代着实不怎么好。
杨书瑾倒没闲情逸致想那么多,视线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去,话说这已经十二月末快要过年了,李恪怎么还不准备准备回长安?
“唔,今年怕是赶不及,加之大雪行路较难,我已禀告父皇留守安州。”李恪倒是直直白白的回答着。
“不回去?”这岂不是意味着见不到杨崇敬,杨书瑾脑袋迅速转了个弯。
“对,我们一家人在安州来个团团圆圆不是更好。”李恪说的是理所当然不可反驳。
万分悲催的挑挑眉,杨书瑾明白了他意思,分明就是故意分开她和杨崇敬。
一勾唇继续看书,无视杨书瑾呲牙裂嘴的表情,她独自一人呲了半日也觉没趣,想着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长安也只好悻悻作罢挑着话题问:“话说,很久没看见权万纪老头了。”
“哦,”这话似勾起李恪兴趣,伸手放下书道:“老师已为李佑长史,今年四月之事,我竟忘记告诉你。”
“李佑?”乍一听这名字还是拧巴了心,细细一思量又觉不对,当初李佑借权万纪之名引她出去,那么事后权万纪定当知晓事情经过,自己和他虽称不上有多交熟,但依老头的性格绝不会去帮着李佑,于是:“李恪,你在想什么主意?”
“你听这么一句就知道我有主意?”不答反问。
“快说。”
一笑捧过茶,道:“李佑狂妄自大,不听劝阻,一贯对我心存敌意,我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而权万纪善谏,李佑不但听不进去可能还会反其道而行,久而久之皇上便知李佑性恶,不予重用,责罚亦不可免,顺利的话还能除掉他。如此一招不着痕迹亦不会引火烧身,还真是用得妙。”杨书瑾猜到他的思量,娓娓道来时仍旧有止不住的钦佩。
“聪明,”轻轻击掌赞叹,李恪又笑:“说起来李佑倒也不算什么能人,只是爱弄些乱子,着实碍眼。”
“诶,你不是为了我啊。”故作不解状问。
“呃……”李恪先前那一说分明是为这明显想要帮杨书瑾报仇而弄出的计策找个借口,不料她却自个问了出来,忍不住掩嘴轻咳:“自然有一半是为了你。”
“啊,才一半……”
悲催的青筋此刻又开始蹦跶,李恪无奈:“不是,那个,我在想老师在李佑身边难保不出事。”
“会出什么事?”不知不觉中话题又被李恪给带到另一个。
“李佑容易恼羞成怒,到时候只怕会对老师不利。”
“应当,不会吧。”说着说着自个也不确定了,记得权万纪说过愿意为李恪而死,难不成会一语成谶?
此后果然不断有消息传来,无非都是李佑如何如何不听劝谏,如何如何肆意妄为,总之皆是负面消息。
杨书瑾自然不是那圣光普照之人,听着这些消息连连拍手称快,好不乐呵。
随着贞观十五年过掉大半,倒是有一件事让杨书瑾有些始料不及,才听闻在虢州的李愔有了孩子便接到他的来信,言吴王府上人丁稀薄,要把孩子过继给他三哥,杨书瑾奇怪得很,见李恪应承下更是不解,总觉有什么事是她不知。
问及,李恪倒是思量了许久才与她道:“六弟是心怀内疚,若不接受只怕他一辈子都会记着这件事。”
“何事?”愈发的不明白。
“你小产之时我便通知了六弟,欲请张先生来替你一瞧,没想六弟将情况与张先生说明却得知你虽身体不好,但也不会这么快小产,六弟有心查了一番,这才知成亲当日下人用了麝香红烛。”李恪一一道来,仔细瞅着她脸色变化。
麝香,原来竟是如此。杨书瑾心底微微一颤,笑道:“倒是上天不愿让两个孩子活。”
李恪凛了眉,叹气道:“并不是,六弟查出,那红烛是齐王府贺礼,下人因见着别致才会用。”
杨书瑾一怔,默默却笑起:“我知晓了,定是清儿。”
“是,”略略惊讶于她的明了,李恪并未瞒:“的确说是齐王妃送来之物。”
“罢了,我不想提他二人,犯恶心。”轻轻别过脸,杨书瑾深深吐气,眼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李恪见状也不再提,捡了别的话说着。
隔了月余,李恪当真接了娃娃过来,杨书瑾起先不是很赞同,人家生个孩子也不容易不是,只见到娃娃后就有些爱不释手了。乐滋滋的起了个小名:圈圈。
于是她确实是忽略掉李恪那蹦起的青筋,煞有滋味的解释道,一个兜兜一个圈圈,多有兄弟爱。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有种快完结的趋势。。。。。。。
两情总相悦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哥哥党的强烈要求、、特加重哥哥戏份
于是还来了一段销魂的 捂脸。。。。。。。。。滚床单什么的写得让人很纠结啊
杨书瑾思念杨崇敬也不是一日两日,过年没能会得长安只好没事就对着那张画儿发呆,古代通信着实也不怎么发达,一封信来来去去就耗费掉两个月,写的再勤快也不抵事。
这么个情况落在李恪身上可就不爽快了,恨不得夺了那画撕掉算了,想了想又怕当真惹恼杨书瑾,只好偷偷截下杨崇敬的书信隔个十天半月再给她以作解气。
又过两月,在杨书瑾唉声叹气到快断气时李恪终于来了一句:“回去吧,再不回去只怕你要断肠了。”
说这话时的李恪拧着眉,一脸郁闷样。愣是没让乐呵呵的杨书瑾看见背着的手上李世民那道诏书。
回到长安之后杨书瑾才发觉出不对,脚沾着地就被拖进宫面圣,闹了半天原来只是李世民想见小兜兜和小圈圈。
一出宫杨书瑾就撅着嘴老大不乐意,回长安是一回事,怎么回长安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是千恩万谢的伺候了李恪一路来着。
“唔,都带你回长安了还撅着嘴作甚?难不成要我亲自把你送到杨崇敬手中?”李恪轻轻一哂,早就料到她会这副模样,却不知为何一句嘲笑的话说出口却有几分酸不拉几。
“那敢情好,省的我坐马车。”杨书瑾只当他是开玩笑,便也玩笑的应承了,没料李恪听罢却是脸色一变,将手中的小兜兜丢给身后的周延一把拉过马揽着杨书瑾跃上,还不等众人反应就策马而去。
“好,我现在就送你去!”杨书瑾忙拉着他坐稳,一手护着娃娃,匆忙之中听见李恪声音这样传来。
“李恪,你发什么疯!”
“我就不知那杨崇敬有什么好让你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