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只有一个。
而褒姒心里比谁都明白。
坐在地上,舔舔爪子,褒姒闲适地道:“说吧,我的贝勒爷,让您封口的代价。”
胤禛只是笑了笑,这女子果然很聪慧。
褒姒又瞟了他一眼,继续道:“放心说出来吧,我本来不想掺和进你们的事情的,不过现在也是情势所逼不是么?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就是我欠了你人情,帮了我大忙,所以……你那贪心的愿望也不必噎着藏着。”
“贪心吗?”胤禛挑眉反问。
“不,不想当将军的兵都不是好兵。同理……”
后面的话,她却住嘴了。
胤禛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语调缓慢却无比严肃:“褒姒,帮我取得天下可好?”
褒姒格格地笑了:“如你所愿。”
凡事都有代价,褒姒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刚刚她才能若无其事地同胤禛做了交易。虽然在别人看来,这交易并不合理,毕竟褒姒还有一个选择——杀人灭口。
但她却没有。
杀一个人,对于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什么不杀生的,都是浮云,狐狸想要变成人形,必须食一百个男人的心脏,况且九尾狐本来就性喜食人,只不过变成人形之后,她认为这太过野蛮,就放弃了很久。
为何不杀胤禛,当然是有原因的。
褒姒觉得很新鲜。
过往她在历史里出现的时候,全都是亡国祸水的称号。如今要是能扶持一位不是王储的阿哥上位,似乎也颇为好玩。
就算以后史书上并不会记载她就是帮助皇上上位的功臣之一,但自己确确实实做过这件事情,心里也爽快了。
起码和甲先生凤褚他们喝茶唠嗑的时候,自己也有件值得骄傲的功绩可以扯一扯。
想当年本姑娘帮助XX取得皇位的时候……
想当年本姑娘可是慧眼识金啊……
想当年本姑娘可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把那XX推上去的……
什么?史书上面没写?
……
史书算个P!
几乎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愉快。
和胤禛谈了一会儿,也正好休息了一会儿,把那本破书甩的远远的,她体内的那股灼痛感也渐渐地消退了下去,该走的时候也差不多能变回原形了。
等出去后院子里宫女公公正在到处找自己,霁月捉着她的手哭得妆都花了,直喊着:“格格你不见我奴才们怎么办啊……”
褒姒先有点感动,后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现在也算是对下人挺好的,要是她不见了,这群下人转了手给了别人,后主子肯定对她们不如原主子好。
当下虚弱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霁月。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又是一阵骚动。
先前她不见了一会儿的消息传到了宜妃的耳中,褒姒只好推说身体不舒服,就找个地方随意歇了会儿。
宜妃一脸的不认同:“再怎么样也不能扔了贴身侍候的宫女自己到处跑啊,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公主,姑娘家的,注意点好。”
褒姒低着头直认错。
骂归骂了,宜妃还是很疼女儿的,立刻又传了太医来为褒姒瞧瞧。
看着宜妃保养得宜的脸,那上面慈爱的表情,是未当过母亲的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当下心里一阵柔软,像一颗柔弱的嫩芽从底下破土而出。
刚刚同胤禛谈过以后,他第一个要求便是要褒姒嫁入自己府中。
这一点褒姒也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若是在宫中,胤禛找她办事肯定会有诸多不顺,若是安排在自己府里,那就大不一样了。
何况,她压根就不是康熙的亲生女儿,嫁给胤禛,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夜青今年十五,虽然皓祯这事是给挡下来了,但总有一天也要嫁的。不如现在嫁给胤禛,了了一桩事情更好。
前后一思量,褒姒就应了。
反正嫁不嫁的了就又是一回事了,胤禛已有嫡福晋,他要不要得到她就看她的本事。对褒姒来讲,嫁谁都一个样。
不过现在看着宜妃,她倒是有点后悔。她嫁给胤禛,九阿哥肯定会不痛快,到时候难做的……就是她的额娘,宜妃。
叹息一声,有得有失,这也只能对不起宜妃了。
目光一瞥,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那只玉镯子。褒姒心里一堵,带上玉镯保个什么平安?还不是弄出这么一茬儿?
看到那镯子就心里烦,褒姒手一扬,给摔了。
镯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一团白光闪现,愈来愈亮,愈来愈亮……持续不到几秒之后又倏地熄灭了。
褒姒好奇地回过头。
只见身着华服的凤褚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嘻嘻地对她说:“急着找我,有何事?”
褒姒笑了,这笑容令她的脸上闪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光彩。
她道:“因为我想见你啊。”
凤褚吃了一惊,凑近去看她的脸,低声问:“……你没事吧?”
撑着他走进,褒姒一拳袭向凤褚的鼻子!
一阵响声后。
褒姒坐桌子这边,凤褚坐桌子那边。
这边的人儿面无表情,那边的人儿傻笑着拖着管鼻血。
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即使被打了一拳,凤褚依旧笑吟吟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褒姒先是把那本破书一甩,说明道士的来意后,就简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叙述了一遍。
凤褚听完整件事情之后,虽然笑着,眼神却是难得的认真:“你真的要嫁?”
面对这突然的认真褒姒觉得有点奇怪,问:“为何不嫁?”
听了这话,凤褚笑了一阵。
褒姒更觉得奇怪了,继续问:“你笑什么?”
这问题让凤褚的笑声停了下来,一转头一张英俊的脸显得非常严肃,凤褚眼睛微眯,眼睛像波澜不惊的湖水一般深邃:“褒姒,你从来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这就算了……但你为何也从来不把我的感受当回事?”
……凤褚的,感受?
褒姒只觉得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件事情,心里一阵心虚,立刻用武装来防卫自己。
她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冷淡的话语从口中冒出:“当回事?呵……我为何要把连名字都是假名的人当回事?”
凤褚一窒。
后又笑起来:“你的……就是真名吗?”
见孝惠章
你的……就是真名吗?
褒姒欲放下烟斗的手顿了下,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处打下一圈暗影。
“人们都称我为褒姒,我为何不能叫褒姒?”
凤褚笑道:“既然你不在乎姓名,又何必管我是真是假。”
“就像是你对你的丫鬟,霁月。你总把人往坏处想。褒姒……”,叹口气,“你为何总把人的真心往地上扔?”
褒姒一时失语。
不知说什么,也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凤褚。
她只是低着头。
结果谈话不了了之。
晚上都睡了,凤凰还是窝在自己的小鸟笼里面,甲先生躲在水缸里面早就睡着了。褒姒卧在软榻上,秋天的夜晚很凉,一轮弯月孤独地挂在夜空中,散发出皎皎光滑。褒姒闭着眼睛,却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杂乱地堆在脑袋里面,思绪很乱,可意识却很清晰。她觉得最后和凤褚对话的,不像是自己了。
狐狸都是狡猾的,何时面对凤褚时,竟会在意他是不是真名。就像陪在她身边更久的甲先生,她一直称呼他为甲先生,来自东海,其余的一概不知,也并没有再去追究不是么?她觉得,若甲先生想说的时候必定会说的。所以在初见面时,凤褚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她并未拆穿。
不过是萍水相逢,谁曾想过能有如此交情?
所以也就将错就错下去罢。
第二天一早起来,依旧是一群嬷嬷宫女帮着打扮梳洗,褒姒发现不同以往的是,今天的打扮有几分隆重的味儿,就连钗子都多戴了好几只,头上沉沉的。问了嬷嬷,才知道原来宜妃吩咐过,格格的病好的差不多的,今天就和宜妃一起,去向皇太后请安。
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孝懿仁皇后皆去世后,康熙至今都没有再封过皇后。现在宫中地位最高的,因当是孝惠章皇太后了。她是先帝顺治的第二位妻子,也是康熙的养母,再加上康熙奉行笃行孝义,所以对孝惠章皇太后极为尊重。
嫔妃们每天都会给孝惠章太后请安,宜妃当然也不例外。褒姒虽然不是嫔妃,于情于理也应该去请安。前段时间是由于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现在也好的差不多,是时间该恢复这规矩了。
今儿个就是恢复请安的第一天,当然得打扮的隆重点。
因为和宜妃一同去,再加上宜妃同褒姒有点话要交代,就乘了一部辇车过去。说是有话要交代,宜妃也就是提点了一下褒姒,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等两人进去以后,里面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了。请完安的嫔妃们也并没有离去,就在那儿同孝惠章喝茶聊天。
当然不离开是有原因的。康熙每次下朝以后都例行来看望孝惠章皇太后,乘着这么个当儿,妃嫔们当然得多表现表现。
很快就到褒姒了。孝惠章虽然年过六十,但看上去雍容华贵,再加上念佛诵经,青灯古佛的熏陶下,还颇有点‘佛’的感觉。褒姒虽然还有点穿不惯花盆底的鞋,但也不至于出洋相。学着清朝人的姿态,做了蹲安礼,嘴里自然还得恭顺地道:“请皇太后大安。”
孝惠章笑着应了,顺便还问道:“青儿,最近身体如何?要不今儿个就留下来陪晴儿玩?”
晴儿?褒姒抬眼看了看孝惠章身边的以为格格打扮的女孩子,根据夜青的记忆,她知道那是晴儿。而且两人年纪相仿,似乎平时总会在一起学习、玩乐,关系颇为不错,算得上是深居简出的夜青的密友。
褒姒回道:“回太后的话,夜青的身体以无大碍,多谢太后的挂记。”说完看了一眼宜妃,宜妃点点头,回道:“你能同晴格格交好是你的福气,问额娘作甚?额娘难道还会不准你吗?”
于是褒姒点点头,留了下来。
孝惠章赐了坐,褒姒就随着宜妃一同坐下来了。嫔妃之间的对话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偶尔有些人说话会带点刺儿,但在孝惠章面前,大家也没有闹的太过,基本都还是恭恭顺顺的模样。
褒姒坐在那里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再加上昨晚没有睡好,一股困意袭向褒姒,她几乎都要打起瞌睡来了。
幸好这种忍睡的酷刑没有持续很久,不一会儿,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原来刚刚公公通报了一声,皇上来了。
没多久,退了朝服已换上便服了的康熙,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本来她对人间的皇上君臣什么的,并不放在眼里,毕竟荣华富贵加官加爵对于妖精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勤奋一点有抱负一点的妖精,就是想着练练法术积积功德,树好根基,位列仙班啥的。懒惰一点,比如她和甲先生两人,就是每日混日子,碰到好玩的去凑凑热闹啥的。基本妖精们都很少管人家的事情,出现在历史舞台,比如周朝一个不小心就灭亡了……那也是不小心的。
有了夜青的记忆之后,她发现康熙还真可称得上是千古一帝。八岁登基,十四岁计擒鳌拜,二十三岁平定三藩,三十一岁收复台湾,阔大清疆土。褒姒不禁想了想自己八岁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太久了……她记不清了。
青丘的生活很安定,基本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在不就是练练法术,争取能成为天狐一枚光宗耀祖。
当然,她此生都没有做天狐的想法,位列仙班一身仙骨又如何?天庭规矩多了去了,还不如人间逍遥自在。
一屋子的妃子,容色都不差,也没有谁比谁更出色的。皇上决定留下来陪皇太后吃午饭,孝惠章没说留下谁,妃嫔们自不敢赖在这里,于是各回各宫,玩些民间游戏打发时间去了。
宜妃同褒姒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晴儿体贴地走了过来,说了几句姐妹之间的体己话,拉着褒姒的手带到孝惠章那边去了。
康熙见这两格格似乎关系颇密切的样子,不由地笑着对太后道:“晴儿和夜青两人倒是关系不错。”
孝惠章点点头:“晴儿伴我时间久、情分长,却交友甚少,还好有青儿时不时过来探望。看她两投契的,连我都给忘了。”
康熙哈哈大笑:“这两丫头能如此亲密朕深感欣慰。只不过夜青性子顽皮,莫把晴儿给带坏咯。”
说道这里,康熙不禁想到前些时赏菊时发生的皓祯一事,不由地脸色一霁,后又恢复过来。
夜青和晴儿两人都虽非亲生,但夜青承欢膝下,晴儿陪伴皇太后,都聪明懂事,很得他的喜爱。看着一双女儿嬉闹的开心样子,康熙不禁感叹,婚姻乃女孩子家的大事,两位女儿也正值婚配年纪,万不可像上次一样,找到如皓祯这般的人。
晴日方好
由于夜青这一‘病’时间不短,今儿个再次见到晴儿,晴儿很是担心,拉着她问了好久。褒姒笑着一一应了,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没有事情。晴儿还是有点不放心,特地让宫女取来她求来的护身符,那是她上次陪太后去庙里求来的,并嘱咐褒姒贴身带着。
小小一枚纸符,并不比金钗珠玉胭脂首饰值钱,不过礼轻情意重,褒姒觉得这东西反而比那些个娘娘们赏赐的值钱玩意贵重多了。
午饭的时候,康熙顺便考了两位格格诗词歌赋方面的问题,褒姒和晴儿都一一答了,其中有两句回答的特别出彩,康熙一高兴,赏下了不少东西。
用过午饭,康熙走了后,褒姒又和晴儿说了会话儿,就乘着辇车走了。回到房间里,拆了头上多余的钗子踢掉花盆定,褒姒恨不得赖在床上不起来。
太累了,原先在骊宫的时候,她是周幽王的宠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哪像在这里,说一句话前要想三秒钟,虽然赐了坐可只能坐三分之一,背还得挺的笔直,真是累死了。
凤褚今天没有出去,他呆在房间里面和甲先生下棋。这次下的可不是上次那种半边围棋半边象棋的四不像,而是正正规规的围棋。下围棋的时候,双方一般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有一点吵闹都恨不得把那吵闹的源头给一棋子扔死。
所以褒姒进来时制造的一系列乒呤乓啷的嘈杂声响,让甲先生头痛不已。
不过凤褚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样,食指中指捏住一枚乌黑的棋子,沉稳的落下,在棋盘上落下‘啪’的一声脆响。他眼睛笑成弯月,语调中笑意中带着少许得意:“我赢了哦~”
甲先生棋龄不小,他缓缓伸长脑袋,凑近棋盘看了很久,瓮声瓮气地得出结论:“不—可—能—”
凤褚刷地一声打开纸扇,扇了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愿赌服输。”
闻言,甲先生一阵无力,脑袋磕到桌上了。恍惚了好半天,愣是不知道他是哪里着了那毛头小子的道了,无奈之际甲先生只能掏出一颗婴儿拳头的夜明珠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